唐心语打趣云修瑶:“他不是每天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你同进同出么?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还是闵江水倒流了?”
云修瑶绷着脸甩了一句:“本小姐管他去了哪里!他终于不在我身边碍眼了,我爱怎么浪就怎么浪!”
唐心语:“……”
唐心语:“你看一眼后视镜。”
云修瑶“嗯”了一声,抽空往后视镜看去:“看什么?”
唐心语调侃:“看到后视镜里一张情郎不辞而别,孙二娘恨不得提刀剁了他狗头的脸了么?”
云修瑶愣神了好一会儿。
就在唐心语抱紧胸前的安全带,谨防云修瑶把她扔出去时,她听见云修瑶欣喜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一声响亮的喇叭声吓了唐心语一大跳。
云修瑶眼睛发亮:“对呀!我可以去找他呀。”
唐心语别有深意地“啧啧啧”了几声。
云修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郑重其事地澄清:“你别多想。他木头桩子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这让我云修瑶的面子往哪儿搁啊!我当然要抓他回来,剁了他的狗头!”
唐心语:“……”
她还是不再说话的好,心里默默为孔鸣点了一根蜡。
云修瑶猛打方向盘,漂亮地甩了一个尾,车轮“呲”地一声停在停车线内,分毫不差。踩着高跟鞋的云修瑶下了车,戴上墨镜,恢复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女王范。
唐心语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地跟在后面,忽然觉得孔鸣在的时候还挺好的,最起码云修瑶的情绪能稳定一些。
云修瑶拉开椅子坐下,唐心语自动拉过菜单翻看,准备好好宰云修瑶一顿。云修瑶一手撑在腮帮,歪着头透过墨镜看唐心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只是随意一问:“心语宝贝,如果你家墨总忽然离开你身边,你会怎么样?”
唐心语有些好笑地抬眼,看着借助墨镜把自己眼神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云修瑶:“唔……会怎么样?大概会相思成疾吧,就像你现在六神无主一样。”
云修瑶立即从唐心语的目光里读出取笑的味道,有些愤恨地撇过头:“那木头桩子哪里比得上你家墨总,天天墨太太长墨太太短地挂在嘴边……”
云修瑶说着忽然抓住了什么可以反击的东西,又往唐心语的方向探了探身子,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调笑:“所以采访一下墨太太,你家墨总到底是长还是短呢?”
正专心看菜单的唐心语:“……”
脑海里不由自主涌入昨夜墨一帆按着自己的腰窝狠狠发力的模样,唐心语顿时觉得面前的菜单已经没眼看了,“啪”地用力合起来,面红耳赤地把菜单敲向云修瑶的头:“不用看了,就挑餐厅最贵的上!”
云修瑶哈哈大笑,正要挥手示意服务生过来时,脸上笑意一顿,稍稍滑下了墨镜,露出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唐心语身后。
唐心语下意识要回头,被云修瑶手快按住。云修瑶忙矮着身子,滑到唐心语身边的座位上,举起菜单挡住两人的脸,低头轻声道:“我看到楚少了!”
唐心语朝云修瑶投去疑惑的眼神:“看见就看见了呀,躲什么?”
云修瑶轻嘘了一声:“楚少在堵一个女人,看身形像闻影后。”
唐心语肩膀一紧:“!!!”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云修瑶接着嘀咕:“你说狗仔的爆料是不是真的?难道闻影后真的怀孕了?肚子里孩子的亲爹是楚少?那楚少也太风流不忌了吧,难道他不知道闻影后曾经的爱慕对象是他哥们墨总?”
云修瑶一股脑地在发问,把唐心语直接给问懵了。唐心语实在心痒痒地想回头看个究竟,可是担心伤到闻娉婷的面子。
唐心语忽然想起婚礼前夜,她对闻娉婷说要撮合她和楚少的玩笑话,难道一语成谶了?!
可不应该啊,当时看闻娉婷对楚少纨绔样可是嗤之以鼻的。刚刚爆出闻娉婷疑似怀孕的消息,楚少就跑来截人了,这明显两人之间有猫腻。
正在唐心语犹豫不决,该不该出去帮闻娉婷解除困境的时候,闻娉婷居然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唐心语两人,用劲地甩开了楚安的手,扬了扬下巴:“楚少你少脸大皮厚,自作多情了!我确实约了人了,不就在那儿吗?唐心语!”
闻娉婷这声叫唤,吸引了餐厅里不少人的视线。唐心语马上回头,装作现在才发现他们似的,走了过来:“楚少,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楚安有些不甘地求证:“墨太太,你约闻小姐来这儿的?”
唐心语神色自然:“对呀。楚少忘了?闻小姐是我们同丰科技产品的代言人,今天约她出来谈代言续约的事。你知道的,闻小姐马上又要进组拍戏了,时间紧迫。”
这话里赶人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楚安视线在唐心语和闻娉婷两人之间来回,又落在闻娉婷的小腹上,万一新闻爆料是真的,他也怕伤到了闻娉婷,只得有礼地朝唐心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轻声对闻娉婷道:“晚上我给你电话。”
闻娉婷眼睛撇向别处,没有吭声。
楚安迈进了一步,几近贴耳低语:“你不接我就到你家去守着。”
闻娉婷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几步,在唐心语的挽手下离开。
楚安定在原地目送闻娉婷高冷地和云修瑶打招呼,有些失魂落魄地迈开了步子,差点撞上了上菜的服务生。
而闻娉婷始终没有回头。
唐心语胳膊肘捅了捅闻娉婷的手臂:“楚少走了。”
闻娉婷神色一暗,背脊僵直,脸上的高冷却有些坍塌的痕迹,含糊地“嗯”了一声,移开了服务生送上的茶,让他换一杯温牛奶。
唐心语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你……”
闻娉婷双手握住温牛奶,想从中汲取暖意,坦然道:“今早检查的结果,我怀孕了。”
……
网上正在对闵城的两大地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在垃圾处理中心的小道消息迅速蔓延的时候,另一则消息也被放了出来。与B3地块同时期被拍走的B7地块,将有两条重要的交通线铺设,接下来还有极大的可能建立闵城首个经济自贸区。
两个消息,一正一负,立即引起大片哗然之声。
“B7吗?那个之前被媒体嗤之为鸡肋的地块?”
“斯蒂安这回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对不起,我就是酸了。”
“斯蒂安签下时才多少钱啊,现在项目一落成马上赚个满钵赢!”
“今年斯蒂安或将成为闵城商界最大黑马,改变墨氏独大的格局。”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当时在签约会场上,墨氏是怎么看不起斯蒂安的?现在的斯蒂安叫墨氏高攀不起。”
“斯蒂安:我钮祜禄.安,会站着笑到最后。”
……
在大家争先上网看墨氏的笑话时,闹哄哄的墨氏集团官博忽然发布了一项重大消息。
墨氏在投资城西A3地块的同时,墨一帆代表墨氏同斯蒂安集团达成了友好商务协定,取得了城西B7地块的联合开发权,投资平摊,利益共享。
正涌到官博下吃瓜的群众:“???”
在众人沸沸扬扬的墨氏集团唱衰声中,突然的一个大反转令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商业敏感度的人立即类比出了A3地块和B7地块的优劣。
在A3地块附近建立垃圾处理中心,简直是对墨氏城西项目的致命打击。城西项目从原本闵城各大集团人人相争的大肥肉,地位一下子一落千丈,成为谁都避之不及的烂盘。墨氏早间新媒体发布会大力宣传的大额投资,立即成为了之前人人称羡,现在口口群嘲的笑料。
而其中最大的笑点就是墨氏城西项目负责人,墨澜清。
当初在政府签约会上,媒体的风向全都偏向墨澜清,极尽赞美之词称他为带领墨氏走向国际的希望之光,而对于墨一帆总是有意无意地淡化,甚至隐晦地表达“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意思。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墨一帆眼光会这么独到,不顾公众对B7地块鸡肋的评定,事先就同斯蒂安达成了合作开发协定,与今日墨澜清的城西项目形成了风险对冲,在墨氏面临困境之势前,力挽狂澜。
合作开发协定并不是几个小时就能谈成的,不可能是墨氏临时采取的危机公关策略。这对大局的精准把控和危机的预见性,不是任何一个年轻的小辈可以比肩的。
直到这个时候,公众才认真审视起墨氏集团这位刚刚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回归商场的昔日狼王。
……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公众视线引导到闻娉婷未婚先孕的丑闻上吗?”
墨澜清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点着鼠标滑动着邮箱里接连塞进来的股东问责邮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恼意。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墨澜清站了起来,在紧闭着门的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查到是什么人了没有?”
还不等对方回答,墨澜清屏息闭了闭眼:“算了,不用去查了,我知道是谁引导的。”
话音刚落就用力地结束了通话。
“砰——”
墨澜清抬脚就踢翻了面前的小茶几。茶几上的茶具“劈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浅褐色的茶水和茶叶渣溅在墨澜清的裤脚和皮鞋上,令人愈发暴躁。
办公室门有人敲了几声,也没等墨澜清应允就扭开门迈了进来。
来人望着站在一地狼藉中,纹丝不动的墨澜清,颇为可惜地笑了:“啧啧啧,人家茶几好好的,怎么惹你了?”
墨澜清面上的暴戾尽数敛起,若无其事地转身:“大伯,您有事找我?打个电话就是了,何必您亲自跑一趟?”
这个与墨一帆同一辈,年纪却已经四十出头的墨一成自然地坐在墨澜清的椅子上,眼角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满嘴对晚辈的关怀:“我不自己下来看怎么会放心呢?你啊……就是太年轻气盛了。”
墨一成虽然与弟弟墨一帆同为墨氏老总,但分管的是行政人事方面的工作,对墨氏集团的利润制造部门没有直接接触,所以平日里在公司内的存在感不高,即便遇见了也只能留下一个和气,没有领导架子的印象。
墨澜清抽了几张纸巾,随意地擦掉溅在裤腿上的茶叶渣:“大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在你来之前,我的邮箱已经快要被股东问责的邮件塞爆了。”
墨一成依旧笑呵呵:“澜清,你应该知道的,在四个兄弟之间,我同你爸爸的关系最铁。自从你爸爸不再管公司的事,你的成长很令我和你爸爸感到欣慰。你爸爸常常跟我提起,他没办法在公司里帮助你,希望我这个做大伯的能给你些照应。”
墨澜清不卑不亢地回道:“谢谢大伯!”
墨一成摆了摆手:“唉,你也别谢我,是我这个大伯没有什么实权,照应你不了多少,我也很愧疚啊。你应该知道的,对于墨一帆那个弟弟,我这个做大哥的话真没有什么分量,他听不听得进去完全看心情……”
在墨澜清很小的时候,就感觉三位大伯和小叔的关系有些微妙,但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母亲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谈。有一次年夜饭,墨文清那个草包不知道怎么提到了小叔性子不像墨家人,爷爷当下沉着脸砸烂了一只茶杯。
自此后,即便墨澜清他们这一辈再有好奇心,但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墨一成见墨澜清站在办公桌前,忽然叹了一声:“要是文清有你一半能干就好了。”
墨澜清自嘲地笑了:“大伯,我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了。如果我能干,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现在愁得头发都快要掉光了,不知道怎么跟爷爷交代才好。”
墨一成宽慰道:“你应该知道的,这么多人中,你是最像你爷爷的孩子,即便他象征性惩罚惩罚你,他也不会放弃你。”
墨澜清一愣,在心中反复回味着这句话的深意。
自墨一帆车祸后,爷爷好几次给自己机会培植势力,甚至暗中袒护自己,可墨澜清还是不自信自己在爷爷心中的分量。因为这种袒护是不定的,随着墨一帆的势力起伏而变动。
这次自己陷墨氏于困境,二伯一系指不定正在筹谋着怎么趁机把自己拉下马。爷爷还会保住自己吗?
墨一成看了看表起身:“行吧,我上面还有事。先回去了。澜清你尽快调整好状态,别让你爸爸担心。”
墨一成拍了拍墨澜清的肩膀,拉开办公室的门,刚迈出一步时又扫了一眼踢翻在地的茶几:“回头让行政部送份册子过来,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沙发,把旧的换了,顺便转转风水。”
墨澜清:“谢谢大伯!”
这番对话,就像是一个暗号。惨烈落水的墨澜清与看似游离于斗争中心之外的墨一成站到了一起,共同对付抓紧打压下墨澜清的二伯,吃掉二伯的势力后,再把矛头一致对准墨一帆。
电梯门开了,墨一成看见了准备上总裁办的林文森。
墨一成踏进了电梯,目视着电梯门徐徐合上,看着镜面钢板上清晰地倒映出两人的模样。
墨一成温和地笑了笑:“墨总这一招杀鸡儆猴可真厉害,不知道做给谁看呢?”
林文森扶了扶眼镜,恭谨地回答道:“有些猴还是别笑的好,不要以为鸡暂时安全了,猴也能混个安稳。墨少是最不爱常理出牌的,谁能知道下一把刀会悬在哪只猴的脖子上。
成总,您说是不是?”
第91章
“成总,您说是不是?”
在墨氏集团,为了区分墨一成,墨一和,墨一帆三位老总,公司员工分别称呼成总,和总,墨总。至于墨一帆为什么能得到墨总的尊称,只是因为墨一帆车祸前是掌握大权的第一人,配得起这个称呼。
或许墨一帆余威犹在,或许叫习惯了,员工们谁也没有想到要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