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赫连菲菲
时间:2019-05-04 09:36:16

  她不自在极了,下意识就去推他,想暂离这旖旎暧昧的叫人喘不过气的氛围。
  安锦南岂能容她得逞,大手一掀,将她胸前精致的绣花红绸一把扯了开去。
  绳结被生生拽断,娇嫩的肩头背上都留了淡淡的痕迹。
  丰钰低低的一声惊呼,连忙抱住自己无遮无挡的胸|脯。
  安锦南眸色沉沉,面容有些狰狞。
  他掐住她的腰,旋身将她置于身下帐中。
  仰面躺在枕上,丰钰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扑通扑通,快要蹦出胸腔一般,又痛又急。
  安锦南覆了上来,眉头紧锁,扯住她的手腕。
  丰钰挣了下,他手上多用了一成力气,粗暴地将她手臂拉起,扣在她头顶枕上。
  胸前凉丝丝的,丰钰羞得几乎要落泪。
  接着只觉温热的气息扑来,安锦南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
 
 
第63章 
  羞耻的抿住嘴唇, 丰钰眸中瞬时漫了一层委屈的水雾。
  她仰起头,不由胡思乱想, 夫妻是什么?
  一纸婚书,一系列的繁文缛节过后,两个本来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就能如此亲密相贴……
  丰钰羞得脚趾头都勾了起来, 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没来由地顺着眼角滑落, 连忙侧过头去,用枕头盖住大半张脸。
  他托住她的腰,视线落下,注意到她洁白如玉的腿上, 膝盖处,细细的淡淡的浅痕……
  再凝神去瞧,肩头背上, 上臂……也有些许年代久远的旧伤。
  他眸子陡然一沉, 止住动作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孔扳正。
  “谁弄的?”
  他眸中风袭云涌,掩不住的怒色。和心痛……
  丰钰鼻头一酸,好想扯过什么, 将自己累累伤痕掩住。
  这么多年, 这些旧伤不曾给任何人看过。碎瓷上跪了一晚,她差点失去了双腿。手指上给人针刺棒夹,手臂肩头被拧伤扎伤过无数次。
  那痛楚久远得自己都几乎记不清了。
  入宫第七年起, 她成为永和宫长宁轩最有话语权的掌事姑姑, 陈年旧伤, 她早强迫自己忘却。
  唯夜深人静,午夜梦回,当年境遇强行豁开美梦,将那些数不尽的屈辱难堪,一笔一笔划刻进心间。
  其实怎能忘?她战战兢兢咬牙活了这么多年,时时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为的便是不再重复旧年那些苦楚。
  可她并没想过要将这满心伤痛诉给谁听。
  一来是最亲近的人并不关心,二来是怕太过哀伤唠叨反惹人厌腻。
  她从来活得都不容易。那些沉重的不堪的,不如自己背起。
  此刻眼前的男人压抑着快要炸裂的渴望。他温柔地探视她身上的旧痕,指尖似灼烧的炭火,在她每一处伤口小心翼翼地掠过,惊起一串串战栗的涟漪。
  她在他眼底看见心疼。
  她鼻端酸涩,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疼了……”
  声音夹了一抹娇柔而委屈的颤,安锦南蹙眉凝望她,抬手轻抚她的额发,低哑地道“本侯……替你讨回来……”
  丰钰摇了摇头。
  大多数的屈辱,她都已自己讨回来了。至于其余的,她没能力办到的,就只有强行忘却……
  记着那些恨,又如何继续自己的生活?
  她已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了出来,隐忍过那十年,这世上已甚少有什么东西叫她失了进退……
  安锦南绵绵的吻落在她额上。
  丰钰感受到他无言的动作背后,那一抹难得的珍视。
  安锦南的感情来得莫名,她从不曾察觉。
  可不能否认,被人心疼被人在意这种感觉,真的很窝心……
  五年前宫中初识,她只是一个被人随便指派而来,服侍他这凯旋而归的统帅的侍婢。
  他那样的高高在上,而她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陪他在武英殿的官房里,度过短暂的十数日时光。
  不曾想缘分是这样奇妙的联系。五年前的因,种下今日的果。
  她在他心底烙下痕迹,求娶为妻。
  五年中,分别后的无数个日夜,她曾悄悄走入他的梦境,在绝望和痛楚中,用一抹冷香,占了他心底最角落的位置。
  而她茫然懵懂,对此一无所知。
  原以为是短暂的一段平常回忆。她守在他身边,在他高烧不退头痛不已的那些个夜晚,用一双稍嫌粗糙的手细心的照料服侍。
  也不过是寻常的相处。
  恪守在本分和礼教的范围内,她当时心境,大抵还有些委屈。安守在贵人身边,本与那些外男毫无干系,可这皇亲国戚非要任性地闯了宫门,叫她平白给人指了来,在宸妃的记恨簿上,添了一笔痕迹。
  宫中生活本已不易,这段境遇给她好不容易缓和些的生活,更添了几丝风雨。
  那之后她被宸妃针对,几番受刑,几乎丧命。
  她犹记得,她跪在狭长的走道上,雨幕中望着他面无表情地从她眼前走过。
  他穿一身锦缎,高大威严,自有从人踮着脚替他遮伞。
  淑妃因谋害皇嗣败露而“自绝”,这样的大罪,因他功名赫赫,而未有牵涉。
  他仍是金銮殿上最最宠的朝臣。宫中内宴,永远有他的身影。
  几番相遇,他好似已经不认得她。
  她甚至想,自己平白受的那些罪,也许只能怪责命运多舛。
  唯那一次,他出言将她从宸妃手下唤过,她记得自己颤颤巍巍朝他走去时,宸妃恨毒的目光,皇帝意味深长的凝视,……他如一尊金塑的神像,端坐在那里,大殿之上寂静无声,他目光平静深邃,面无表情,朝她轻声道“芷兰,过来与本侯添酒。”
  一语,几乎是正面与圣眷正隆的宠妃开战。
  他似乎借由她,在向全天下昭示着,自己永不会忘却那笔血债。
  她像是踩在钢丝绳上,他与宸妃在拉锯的两端,一个百般牵拽着绳索,想要缠住她的脚,勒紧她的喉。一个用波澜不兴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她,瞧她努力的一次次爬起,艰难地朝他走去……
  最后谁输谁赢,丰钰是说不清的。
  宫中之人,便骄纵如宸妃,在某些利益面前,也不得不让步。嘉毅侯自己,又何尝能不放手?
  也许以淑妃的死和宸妃的永久不孕为代价,这笔账,在风中消散了痕迹。只余一个无辜受累的她,带着这满身的伤,承载着那些风雨飘摇的岁月里,缓缓流逝的许多哀叹……
  此刻是别番境遇。
  她成了他的妻。
  旧日不起眼的宫中奴婢,因着他的青眼,一跃为嘉毅侯嫡妻。
  眼前的他,再看不见旧日那冷漠狠绝的模样。他温柔地爱宠,沉重的她几乎承受不住的那么多,那么多。
  丰钰不知如何回应,唯有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安锦南似被陡然惊醒。他细密的吻突然变得疯狂。
  她知道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关贵人虽不甚受宠,每每皇帝与宸妃有了龃龉,就会宿在关贵人的宫内,隔着一道明黄色的纱帘,她就守在侧殿之中。
  如今……
  她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未从脑中甩脱,就骤然感到一抹痛意。
  她仰起脸,眸中水汽朦朦,泪珠不受控制地落下。
  疼痛不是不能忍耐,更多的是羞耻。
  是对二十五年坚守的清白的告别。
  她这并不愉快的一生,终将在某个男人的身侧开启另一幅茫茫看不到尽头的新篇。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生离和死别,宠溺或疏冷,色衰而爱弛,她会有怎样的余生?
  丰钰嘴唇已咬得沁了血色,她挣扎扭动着,口中溢出残破的轻唤,“侯爷……”
  低哑破碎的嗓音,带着藏不住的涩意和怯弱,似哭似诉。安锦南抬眼望着她,嘴唇轻启,咬住她的耳尖,将热气喷在她颈侧,低低的诱哄“稍忍一忍……”
  她睁大眼睛,透过朦朦的水雾看向帐顶。
  她什么都看不清,大红色云纱帐上,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幽光,在她眼前漫成一团氤氲的雾。
  男人冷峻的脸亦在她迷离的眼前模糊了形状,她没力气了,挣不开,逃不掉,睁大含了泉水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最终认命地松开了紧攥的拳……
  天光自半透的窗纱射入进来,床帐半开,从里伸出一只细白的手。
  丰钰头昏脑涨地想起身,一只健硕的臂膀横来,箍住她将她捞了回去。
  昨夜的旖旎记忆回笼,她脸烧似火,扣住他手腕,小声道“侯爷,今日还要祭祖……”
  婚礼毕,按律是要给父母叔伯和宗族的长辈们奉茶的。安锦南这一脉只余他一人,其余族中人,除安二太太一房,皆与他血缘不深。加之他高位若此,自带了几分慑人威严,如今安氏一族以他为首,他的妻子,自是不需在人前跪地听训的。
  礼成后,便入祠堂寄名,丰钰的姓氏,从此在前添一“安”字。安丰氏,盛城安氏宗族主母。
  这个身份多少有些沉重。几十年前安锦南一脉迁入京城,如今人员凋零只余他孑然归乡。此番终迎了续弦,从此添儿育女再茂枝络。丰钰身上的担子,不轻……
  加之安锦南刑妻克子之名在外,更在这压力之上,再添一缕阴云。
  安锦南半眯着凤目,触手凉滑的香肌,细嗅,那冷香浅浅淡淡的萦绕在鼻端,抚了抚她的嘴唇,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用的是什么香?”
  太特别,一隔五年,总难忘却。
  多少梦境中,这独特的清香抚慰了他的孤绝。似乎头痛欲裂时,这冷香有着熨帖人心的功效……
  丰钰别扭地逃避着他的手。昨夜那红烛燃了一夜不曾歇,可到底光线昏暗,自己又在百般的挣扎羞怯。此刻意识清明,阳光洒进来,自己这样子,太过扎眼……她拥着锦被,半是别扭半是敷衍地道“是我自己调的,用了些药草,有宁神之效……”
  更多的,是冰凉凛冽的清苦味道,能让她清醒,不致在任何时候犯糊涂……
  安锦南低低笑了声,大手抓住锦被一角,将丰钰从被中扯了出来。
  他翻身覆上,在她颈侧轻哼道“本侯很喜欢……”
  丰钰蓦地把脸一红,伸手推向他。
  眸子不悦地盯着他,眼里的娇软羞怯和恐惧却是藏不住。
  清冷如她,原也有如此无助娇弱的时候……
  安锦南唇角勾了抹笑,才要启唇吻落。
  窗外传来韩嬷嬷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声音。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
  丰钰大窘,手上用劲,一把推开了安锦南。
  她如受惊的小兽,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本就是脸皮薄的,不想这新婚的头天,就因赖床给人来唤起……
 
 
第64章 
  丰钰裹着锦被, 想开口唤小环进来,回神惊觉自己如今的模样, 赧然地咬住了下唇。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侍奉梳洗的侍婢们到了廊下。
  安锦南眸中熠熠光辉暗淡下来,面色沉沉地披了袍子。
  门被推开,外间鱼贯而入一行端着巾帕热水的侍婢。水仙正欲端水走来, 安锦南回眸见丰钰紧紧揪住锦被一脸的紧张为难, 忙斥了一声“候着!”
  知她脸皮薄,他私心里,也不想那妖娆身段给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去。
  丰钰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凌乱的衣裳散落一地, 她抿了抿唇,红着脸伸出细白的双足趿了绣鞋。
  安锦南喉结滚了滚,强行别开头去。却听身后一声轻呼, 似乎是丰钰腿软, 几乎摔跌在地。
  他本是面色黑沉,突然被她这幅样子取悦,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 上前将她腿弯一挽, 打横抱了起来。
  丰钰臊的满脸通红,想到昨夜已然那般亲密,自己今生幸与不幸, 便都系于这男人一身, 强忍羞意没有挣脱, 展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小声道“能不能唤小环进来?我想沐浴……”
  羞臊得不敢看他,错眼了向那狼藉不堪的床帐,低低地又补了一句,“别叫他们进来……”
  半是哀求半是撒娇,又是他不曾见过的风情。
  安锦南胸腔剧烈躁动起来,眸色深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颈侧,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意念……
  心里有些怪责韩嬷嬷,做什么清早便来扫兴。才好些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将她抱放在椅上,随手翻了件袍子给她,阔步走出内室,低声吩咐了两句。
  丰钰听见外头那些人散去的声音。安锦南折了回来,深深望她一眼,面色似乎有些挣扎,待听见小环轻唤“夫人”,他才抿了抿唇,迈步走去了后面的净室。
  热水很快备好,留给丰钰的时间不多。她匆匆擦拭干净,换了衣衫出来,小环已将床褥收拾整齐。安锦南身穿银色墨蓝纹锦衣,玉带紧束,一丝不苟地坐在桌前饮茶。听见屏风后响动传来,他挑目朝她看去。
  经由昨夜旖旎,似乎有什么东西如根芽一般破土而出,她潋滟的眸子盈了细碎的阳光,明媚而耀目。素净的刚洗过的脸上没施半点脂粉,却是意外的引人。
  朱唇微启,似乎瞧见他有些惊讶,那唇瓣还带着些许红肿,贝齿微露,不由让他忆起昨夜她弱不能受时轻轻咬住他肩头时的娇怯。
  小环上前替她披了外袍,两人视线暂时被阻隔住。而他目光一直未离她的身影,看她坐在妆台前解散了头发,缎子似的青丝,柔顺地披在背后。
  他突然有些懊恼。
  怎从前不曾发觉她是这样秀美,只觉她样貌平凡,甚至在心底里稍稍的嫌弃轻视……
  是从何时起,开始对她有了别的心思?
  抑或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想及这话,不由唇角勾了抹苦笑。
  他连自己是如何栽在她手里都不知,他这个威名赫赫的嘉毅侯,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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