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娜早就被吓坏了。
她连滚带爬的奔出去,吓得面色煞白。
苏白月也被金域术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浑身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
男人垂眸,看向怀里的小东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意外的温柔,“乖。”
苏白月战战兢兢的晃了晃自己悬空的小腿。
“我,我想下来……”
“别急,我们又有客人来了。”金域术抱着苏白月,从木施上扯了一件大氅给她裹在身上,然后带着人坐到书案后。
殿门口转进来一个身影,穿着大周男子常穿的长袍,外面是一件靛青色的大氅。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胜柏。
因为安细公主被下狱,所以顾胜柏这个大周和亲队伍的负责人也被软禁在了大金皇宫内。
不过凭借顾胜柏的本事,出来也不是难事。
“太子爷的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呵。”金域术冷笑一声,双腿搭在书案上,搂着苏白月往后仰,姿势慵懒又舒适,“你过来干什么?”
顾胜柏生了一张极其温文尔雅的脸,一身的书生气,看着十分无害。
不过只是看起来而已。
“当然是来给太子爷贺喜的。大金皇帝一死,您不就是大金的皇帝了吗?怎么,太子爷不喜欢这个我送给您的礼物吗?”
礼物?
苏白月一脸懵逼的扭头看向金域术,然后又望向顾胜柏,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金域术单手搭在扶手上,慢条斯理地敲击着。
“你杀我父皇,我还要感谢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以为,太子爷会很喜欢这个礼物。”
“那你就错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男人双眸顿时凌厉,脸上狠戾尽显,“尤其是不相干的狗杂种。”
第213章
偏殿内空气几乎凝滞。
顾胜柏看着面前的金域术,那张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在瞬间就变了面色。
“狗杂种”这三个字,刺痛了顾胜柏的心。
顾胜柏并非顾家嫡出,他只是顾家老爷喝醉后跟女婢的产物。
从小,顾胜柏就没过上过好日子。
顾家的奴才一直以欺压他为乐。
因为他身上流着顾家半个主子的血,那些被顾家真正的主子欺负的奴才们最得意作贱他,就像是在作贱顾家主子一样。
还有顾家主母,自从知道了顾胜柏的存在后,便一直对他十分不客气。
整日里骂他是“狗杂种”。
主母都这般,那些下人更是嚣张。
小时候的顾胜柏是没有名字的,他是狗杂种。
直至顾胜柏咬紧牙关,在顾老爷面前表现出了非凡的才情,才被顾老爷注意到,然后在顾家一步登天,成为皇城内有名的第一才子。
虽然如此,但顾家依旧有那些嚼舌根的老东西在背地里骂他“狗杂种”。
这个称呼从顾胜柏小时就被安在他头上。
不过自从顾胜柏出息后,已经没有人敢当面在他眼皮子底下提起。
这么多年了,顾胜柏再次听到这个词,整个人还是忍不住暗自咬紧了牙。那股子温润书书生气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苏白月是知道顾胜柏的身世的,也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骂他“狗杂种”。
金域术可真是捏着别人的软肋,拿刀往里捅啊。
不过也能由此得知,这位太子爷不似表面看着那么放荡粗狂,实则心思细腻至极。他早就把顾胜柏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太子爷不愧是太子爷,说话如此一针见血。”顾胜柏收敛神色,慢吞吞的朝前走了两步。
“不过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听过我大周朝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就算是只狗杂种,不也走到了如今?跟我合作,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顾胜柏双手撑在书案上,微微躬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正窝在金域术怀里的苏白月突然出手,用力地扯开了顾胜柏的衣襟。
顾胜柏虽然是个书生,但身体却并不像外表看着那么瘦弱。
他的衣襟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肌肤,那肌肤上青青紫紫的遍布可怖伤痕。
苏白月终于明白黎真白说的“有些痕迹”是什么意思了。
您这哪里是有些痕迹啊,分明就是红枣、桂圆炖人肉呀。
那一个个坑坑洼洼的,不知道还以为这顾胜柏刚刚遭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呢。
顾胜柏皱眉拉上衣襟,将目光转向苏白月。
“安细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安细公主?”苏白月惊讶的脱口而出。
顾胜柏顿时就笑了,“我不仅知道你是安细公主,还知道现在那个被关在牢狱里的人是大周第一女杀手黎真白。”
其实顾胜柏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
若是早知道,他也不至于在杀大金皇帝时被那黎真白用红枣、桂圆砸了一身伤。
顾胜柏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是懂一点武艺的。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普通人根本就伤不了他。
但他没想到,他碰到的居然会是大周第一女杀手黎真白。
虽然这个女杀手失忆了,但那股子劲还是足足的。
把他砸得好几天都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好不容易挨到今天,才堪堪从床上爬起来,过来找金域术。
“所以杀大金皇帝的人是你,那次火烧驿站的黑衣人也是你?”苏白月手指向顾胜柏,瞪圆了一双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胜柏搞得鬼。
那天的火灾,也是他在贼喊捉贼。
“公主说的不错。”
顾胜柏居然毫不含糊的点头应下了。
“我相信太子殿下应该知道现在跟我合作,才是最有利的。大周既然会派刺客混杂在和亲队伍里刺杀大金皇帝,自然也会派人来刺杀下一任大金皇帝。”
话说到这里,顾胜柏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苏白月。
“不知公主殿下觉得,我说得对,还是不对呢?”
苏白月不知道顾胜柏为什么突然call她。
但从金域术的眼神中,苏白月突然觉出一点味来。
顾胜柏这是在挑拨离间她跟金域术的关系啊!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苏白月立刻摆手。
男人眯起眼,转头与顾胜柏道:“出去。”
顾胜柏居然也没多留,只笑着出去了。
顾胜柏一走,男人伸手,直接就掐住了小姑娘的小脸。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我的公主殿下。”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白月嘟着嘴,脸蛋肉挤在男人的指尖,说话时声音嗡嗡的透着股软糯。
“呵。”男人低笑一声,“这小嘴还真是会撒谎。”
金域术捏着她的小脸,把人往前一推。
小姑娘就被他给压到了书案上。
书案上还放着那些奏折。
苏白月纤细的背脊紧绷着,被压得生疼。
她推搡了一下男人,却不想男人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嘴。长驱直入,毫无顾忌。
被亲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苏白月照着男人的小腿肚蹬了一会子腿,然后才从那窒息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她瘫软在冷硬的书案上。
小脸涨红,小嘴红肿。
身上的大氅散开,纯白的大氅毛色将她纤细娇软的身子衬托的更为洁净诱惑。
“来。”男人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递给苏白月,“杀我。”
小姑娘颤巍巍的被男人包着手,攥紧那柄冷冰冰的匕首。
“我,我我,不……”
“大周皇帝让你来,不就是让你做这种事的吗?杀了我,你就是大周的功臣,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回到大周。也能和你的顾郎双宿双栖。”
显然,男人已经把顾胜柏的话过度分析了。
而且说话时透着一股阴狠的醋味。
别人吃醋是去杀人,你吃醋怎么杀自己呢?
苏白月哆哆嗦嗦的被吓住了。
“怎么,不杀?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下一次了。”
按照剧情,安细公主这个十八线女配角根本就不会跟男主金域术有什么正面冲突。
原书中男主金域术的正面冲突都是跟女主黎真白。
比如现在的情节,搁到黎真白身上,女主就会冷酷又无情道:“你又没给我钱,我凭什么捅你。”
而放到苏白月身上,她就更下不去手了。
她又不是杀人魔!也不是面前这个砍人脑袋跟砍西瓜一样的变态!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后腰处被咯得厉害,腕子也被男人掐得生疼。
苏白月努力挣扎,却逃脱不了半分。
“太子爷!”突然,门口传来穆戈尔的大粗嗓门。
苏白月被吓了一跳,手里锋利的匕首往前一顺。
男人压在女人身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柄匕首的距离。
小姑娘躺在书案上,怔怔看着头顶的男人。
耳边是皮肉被割开的声音,苏白月瞪圆了一双眼,感觉有温热的鲜血滴落,砸在她额头上。
顺着白腻肌肤往下淌,流进她嘴里,带着腥稠的黏意。
夭寿啊!她把男主给捅了……
“太子爷!”穆戈尔叫得更急。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攥着她的腕子,下颚绷紧,慢条斯理的伸手替她把脸上的鲜血抹去,然后嘶哑着声音开口道:“这便算是捅过了。”
苏白月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这么执着的让她捅他,难不成这男主还有自虐倾向?
“大周与大金虽为敌人,但行军打战,难免死人。不过若是公主不愿,那这战,不打也罢。”
历经山河,最重要的还是眼前人。
江山权势,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金域术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他征战多年,野心膨胀,但很快,他也就腻味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被人珍惜。
这人人趋之若鹜的江山在他眼里也被弃如敝履。
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抓住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苏白月听明白金域术的意思了。
这样一个嚣张肆意,冷血无情的男人居然会愿意为了她放弃这如画江山?
要知道,男主你以后可是要称霸统一天下,做第二个秦始皇的啊!
苏白月慌了。
她立刻就想把那柄匕首拔出来,却被男人死死的按住了腕子。
“别动。”金域术艰难的坐到椅子上,让穆戈尔去把止血药给自己拿过来。
穆戈尔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那位敌国小公主,转身去了。
娇娇软软的敌国小公主咽着喉咙,看到男人胸前晕开的那片血渍,吓得眼眶微红。
“怕什么?不是你自己捅的吗?”
金域术身体素质强壮,这么点小伤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苏白月张开自己的小手,掌心处黏糊糊的都是血渍。
她干涩着嗓子,声音嗡嗡道:“你,你疼吗?”
“疼啊,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如果是平时,苏白月肯定是不会理他的。
但现在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体虚男人,她心虚了。
本来,她就是带着鱼龙混杂的和亲队伍来毁掉他的大金的。
男人防备她,警惕她也无可厚非,现在却居然这么……宠她?
金域术原本也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却没想到小姑娘居然真的磨磨蹭蹭上前,小心翼翼凑过来,照着他的面颊亲了一口。
软绵绵的带着香。
小姑娘纤细眼睫低垂,露出那张白嫩嫩的绯红小脸。整个人柔软的不可思议。
男人顿时眸色一沉,直接又把人给掀翻在了书案上。
却不想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苏白月慌乱间脑袋磕到后脑勺,额头往前一顶,直直地撞到那柄匕首。
只听男人闷哼一声,没了声音。
苏白月:!!!
第214章
在这个大金王朝动荡不安,储君未定的档口上,金域术却被苏白月捅上了床。
穆戈尔焦急地唤了随军太医过来。
伤口不深,未中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劳累动气。
太医开了药,由穆戈尔送出去。
偏殿内只剩下金域术和苏白月两个人。
小姑娘坐在床头,盯着男人看。
男人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薄被,原本张扬的面色也沉静下来。他闭着双眸,浑身戾气收敛,只除了眉目依旧有些清冷凌厉。
因为失血,所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隐隐透出一股苍白。
“公主。”红卉端着煎好的药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苏白月,“这是怎么了?”
苏白月自个儿也没明白呢,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男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疯了?
苏白月摇头,示意红卉替金域术喂药。
却不想男人却突然醒了,他盯着正准备给他喂药的红卉,慢吞吞的撑着身子坐起来。
苏白月赶紧去扶。
“你喂我。”
红卉看一眼苏白月,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她。
刚刚煎煮出来的药,微微生涩的浓郁药香弥散,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出暖白雾气。
男人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白月捏着白瓷勺,小心翼翼喂他吃了一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