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意冷冷地扫视一圈车里的大小情敌，却刻意避开了大哥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
温青昼抬手挡住了苏瑭还要倒酒的动作，“马上就要到了。”
喝多了不好。
苏瑭耸耸肩，任由他接过杯子，看向窗外。
远离城市之后路灯几乎绝迹，外面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漆黑中隐隐透着不言而喻的逼人闷热。
只有车灯扫过的时候能看到参差不齐的枯草和干裂的泥土，像是来到了什么不毛之地。
却很少感觉路面颠簸。
温家连房车都能改装成越野款，果然不愧是运输业一霸。
苏瑭此时的心情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却跟外面萧瑟的景象差不多。
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启钧郑重地解释了在白家的时候接到的“上头消息”。
当时赵非沙在众人面前打开她无时不刻背在身上的工科男电脑包，从里面拖出来一个造型老旧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款式的超厚型笔电。
给众人展示了一张才收到的照片。
照片是从上而下的鸟瞰角度，看起来是卫星监控的截图，被放大后还能清晰地分辨出细节。
那是一处看起来像在郊外牧场一样的空旷地方，周围都是枯黄的草地，中央有个房子，房顶却已经被掀开了。
房子四墙朝外坍塌，里面没有所谓的结构，可能本来只是用来储存牧草的简易房。
墙倒了没屋顶，本应该空空如也，却在正中有一点白色。
当时没有人要求赵非沙先放大照片看看白色的是什么，因为大家都被这张俯瞰照片整体展现的东西惊到了。
以小屋为中心，不仅四墙坍塌，周围因为缺水干枯的牧草也以同样的姿态朝外歪倒。
就像是有一颗高能炸·弹从中心引爆，四周被夷为平地后的灰烬以放射状无限蔓延。
“事情应该就是在白天发生的，上头有专业人士感知到了灵力爆·炸。”
启钧顿了顿，加重语气，“能量换算成人类认知范围……大概相当于一颗轻量核弹吧。”
只不过灵力对一般物品不会产生直接伤害，墙壁和枯燥只是被爆·炸时的劲风吹倒。
“说人话。”
苏瑭打断痞子装逼。
启钧摸了摸下巴上又冒出来的青茬。
“要么是有修士渡劫飞升在那里应了雷劫，这种情况在现阶段灵气复苏的程度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另一只可能，有人在这里用了禁术干了一件常人想不到的大事。”
所有人一齐翻白眼。
说了等于没说。
“放大看看？” 苏瑭指着照片中央的白色。
赵非沙立即“喀喀”操作几下，图片高清放大再放大，原本中央的一点白渐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露出真容。
黄警官立即倒抽凉气。
刑警丰富的经验，已经从照片里看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那点白色放大后看出是两片并在一起的白布，质地柔软的白布因为自重被下面的“东西”撑起起伏的轮廓。
不用黄澄说，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明显的人脸和躯干四肢。
被他一眼判断出男女性别，只是压垮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瑭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倒是没什么情绪流露，偏头望向赵非沙，“坐标？”
青鸟不知道怎么的，苏瑭说什么，她都下意识地乖乖遵循，立即调出卫星监控的数据，跟常用地图匹配。
不到一分钟，一个地址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等苏瑭转头用眼神询问——
“是的。” 温青昼沉声点头，那个地址，就是之前发现弟弟下在伏苓身上的魂契消失的最后地点。
私人飞机里一阵沉默。
半晌，启钧捏拳用第二骨节敲了敲桌子，“那个，美女啊，可以给我们这些小伙伴来个前情提要么？”
从白家出来之后苏瑭就说要立即出发去楚州。
他本来就接到任务，有私人飞机大半夜地免费服务，当然不会带着赵非沙和一只新上岗的貔貅去等红眼航班。
对于苏家的事情启钧只是知道一些，脑子一转就知道是跟之前失踪的伏城和后来失踪的苏常两口子有关。
现在却是要双方互相交换信息的意思。
因为很明显，他接到的案子里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死者，已经被对面的女人和她的情人确定就是老爸和后妈了。
两拨人原本是顺路，现在嘛，合作已经势在必行。
剩下的一路都是在飞机上交换有用的信息。
据启钧和赵非沙从上头得到的消息，楚州发生异常已经有一阵子了。
只是因为国安局一直人手不够，异常又一直自控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范围，上面就暂时没插手。
想要先集中力量把沪城这边的一团乱麻搞清楚。
异常的表象不少，最直观的就是——楚州已经超过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
大旱。
苏瑭立即在脑子回忆明光抹山海里类似的记载，上古异兽能呼风唤雨引致水灾或是大旱的东西不少。
光是随便一想，就有几个名号浮上心头。
比如大名鼎鼎的旱魃，那是长毛僵尸，据说走到那哪里旱灾；四目人脸长得像是猫头鹰的顒鸟，飞到哪儿哪儿都是野火；还有背生四翼像龙像蛟的鸣蛇，也是现身则大旱。
暂时没有头绪。
想到这里，房车突然倾斜，爬上了一处高地。
苏瑭散开的瞳孔聚焦，车灯照亮的地方，是整齐地朝外倾倒的枯草。
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上一章小天使们的评论看得很欢乐，嘿嘿，容我卖个关子，最后一个单元不长。
另外，预计会在五月初完结，小天使们能提早看就提早看，就怕完结后给我锁了（虽然前面很多设定都已经改了，但，谁知道呢，一声叹息）。
隔壁的快穿文已经v拉，会在周三上夹子，喜欢看穿书打脸撩汉甜文的小天使不要错过哇！认真脸！
第113章 琴瑟诡鸣02
越野款房车驶上高地, 这一片开阔的牧场方圆几公里渺无人烟，只有中央没了屋顶四墙倒塌的小屋子。
温家的保镖兼司机一脚刹车稳稳地停在坍塌的石砖前。
“下车。” 苏瑭冷静地开口。
司机拉开车门, 坐在门边的启钧把兜帽一拉, 两只狐狸塞进去, 率先跳下车。
赵非沙背着电脑包跟上, 出外勤还穿着公务套裙高跟鞋, 倒是能在凹凸不平的枯草地上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看着黄澄和蓝离接连跳下去，苏瑭也要起身，却被温令意大掌探过来捉住了手。
“你可以在车里等。”
说着自己已经先一步跨下车，意思是我去帮你看就行。
苏瑭嘴角一抽，“你以为我会伤心？”
认尸这种小事, 她心想, 自己要是皱一下眉头，回去立刻跪着给你咬。
上次被貔貅的异香搞得飘飘然那次跟温令意醉生梦死, 他发起癫来多次尝试都被自己暴力镇压……
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苏瑭摇摇头跳下车。
果然跟黄警官一起在密闭空间里待太久, 还是受到异香影响了。
温令意提议被拒绝也不纠缠，立即不再多话, 伸手把人接住。
当哥哥的在后面看着两人互动, 薄唇轻抿, 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果然是一男一女, 小黄~”
启钧忽然出声，抬手朝跟过来的黄澄比了个大拇指，他已经先一步站在废墟瓦砾之上, 指尖凌空一挑，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就无风自掀。
露出了底下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男一女。
他从兜帽里捉出母狐狸，作势要把她丢到尸体上。
白狐立即“嗷嗷”地发出幼兽低鸣，短短的四肢不住挣扎，最后“吧唧”一声连着尾巴一起荡起来死死抱住了启钧的手臂。
连还没长齐利齿的嘴巴也张开，生怕被人丢下去似的咬住皮肤，疼得启钧立即拖住小狐狸的屁股把她兜回帽子里。
另一只小白狐大概是在车上的时候跟他咬手指玩玩累了，此时已经团成一团鼻孔冒着泡泡呼呼大睡。
“连狐狸都不愿意接近，大凶。”
启钧接着出声，为刚刚的恶作剧正名。
“现场的确有大量灵力残留。” 赵非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砖头厚的笔电，“啪啪”地变敲边朝老大汇报。
粗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是不远处还开着头灯照明之外旷野里唯一的光源。
“系统根据灵力属性排列组合，分析结果，这里出现过两个S级觉醒者。”
赵非沙语气沉重，说完嗅了嗅鼻子，“另外，个人根据气味分析，其中肯定有臭水沟里出来的脏东西。”
启钧巴掌就拍过来，“你闻着谁都是从臭水沟里出来的！”
苏瑭在他们分析现场的时候已经走过来，还没接近的时候就透过灵识迅速分析了环境。
的确像赵非沙所说，现场有大量灵力残留。
但五灵斑驳，没有明显的倾向，在她看来都差不多，不知道国安局是有什么特殊手段能判断是有两个觉醒者出现过。
而中间两具尸体，什么都没有。
在灵识里，那里就是一片空洞。
苏瑭顺着被启钧用灵力掀开的白布看去，不用看到脸，她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女人穿着的裙子，还是伏苓从苏家被警方带走时穿的那身。
紧抿嘴唇再走进，伏苓满面狰狞疯狂，旁边的苏常满脸惊惧悲切，两人眼睛都还瞪着，只有虹膜已经失去光泽变成一片混浊的白。
他们死前最后的表情完完整整地被保留了下来。
“苏、咳咳，伯父的致命伤看起来是在心脏，” 黄澄蹲在旁边看了很久，这会儿才出声，遵循职业习惯，现在没有手套，他没有动手去摸。
“应该是锥子之类的利器，这样……”
边说边要比划给其余人看，抓住旁边走过来之后就一直到处看到处嗅一直没说话的蓝离，拉着他的手握拳，装作他手里捏着凶器似的朝自己心口扎过来。
“从这个角度刺进来的。”
苏瑭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蓝离比他矮很多，要刺到心口，角度必定是斜向上。
苏常的伤口就是这样的。
“是伏苓？”
黄澄点头，“虽然没有鉴证科的同事帮忙确定，但以我的经验来看，是她。”
说着指指伏苓已经因为天气干燥酷热开始脱水发皱的手。
上面沾着血迹。
苏瑭摇摇头，死在最爱的女人手上，难怪不能瞑目了。
至于伏苓，本来还以为是她从前的姘头回来救了儿子又接走老婆是要一家团聚。
结果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讽刺么？
“他们三魂六魄全都不在。” 温令意站在旁边，认真打量之后出声。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
正常人死之后，魂归地府投胎转世，魄则会残留在身体里，随着身体腐烂慢慢消散于天地。
“有人用他们的魂魄献祭，这么阴损，果然是邪术。” 启钧最后总结成词。
苏瑭慢慢躬身，伸手想要把苏常的眼皮抹下来，收尸她不打算了，带回去平白让妹妹伤心，不如一把火烧了，从此他就只是一个失踪人士。
至少还能让在乎他的人存个念想。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温青昼突然出声，“别碰！”
可苏瑭动作比较快，指腹已经碰到了苏常的眼皮。
就在那个刹那，原本看起来完整的尸体，像是打开深埋千万年的墓穴，里面的古物接触空气后瞬间化成灰烬……
苏瑭本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危险，毕竟之前启钧说了狐狸都不愿碰是大凶之兆。
却没想到，不用自己放火，尸体自己就灰飞烟灭。
难怪在灵识视野里是一片空洞，因为那里本来就什么也没剩下了。
是什么邪术这么厉害！
温青昼在后面叹息一声，安慰道：“没关系，本来我想也许能有办法保留他全尸，是我天真了，就算你不碰，只要被随便什么外物碰到，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
之前启钧掀开白布也是用的灵力，也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早就看出来了。
好在现在还剩下伏苓的尸体。
苏瑭立即看向蓝离。
这家伙这么安静不正常，虽然顶着一张正太脸，但他是所有人里名副其实的老妖怪。
其余人只是觉醒了时空长河中传承下来的力量，蓝离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代代涅槃出来的凤凰。
除了脑子在一次次涅槃中变得有点一言难尽，见多识广这点，确实是他的最佳名片。
蓝离撇撇嘴，声音严肃着装逼。
“其实我还不确定。”
他指着伏苓的尸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叫做子母唤灵术，很古老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这个……”
“唤灵术？”
苏瑭立即想到了自己穿越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伏城歇斯底里地狂笑着大喊，说终于觉醒了。
然而利用她觉醒失败。
这次难道是通过邪术觉醒了血脉里的力量？
那就有点棘手。
原著里龙傲天觉醒的力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十分厉害。
“你的意思是两个觉醒者之一是被这个邪术唤醒的？”
“嗯，臭青说得没错，这里出现过两个觉醒者，但一个是施法者一个是接受献祭后才觉醒的。”
子母唤灵，顾名思义，伏苓的死，是为了让儿子觉醒。
苏瑭皱眉，那绑了苏常过来是为什么？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蓝离忽然露出个恶寒的表情。
“这也是本尊不明白的地方，因为在子母唤灵术之上，还嵌套了另外一个禁术，宝贝儿你爸的确是被伏苓杀死，因为这个献祭必须是由有亲密关系的夫妻来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