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红九
时间:2019-05-08 08:52:23

  她借着吃饭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告诉任炎,栗棠下午又找她喝咖啡了。
  任炎的眉毛一下锁在一起。
  “她又找你,打算干什么?”
  楚千淼转头直视任炎,说:“她在诈我们的关系,顺便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她眼睛亮亮的,视线带着无所隐瞒的坦荡。任何有秘密的心底被这样的视线一扫,都会心虚。
  任炎看着楚千淼,问了声:“她想怎么挑拨我们?”
  他知道她的目光在牵引着他这样问。
  楚千淼看着他,笑一笑,说:“她说你一定没有带我见过家人。”
  任炎默在那里。
  时间好像静止在他身边,他的思绪也跟着静止空白了一片。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他一直希望能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解决掉的这个问题的,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等他回神时,他听到自己正在向她解释:“我家人……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外婆。她不是很同意我谈朋友……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他的思绪和解释都有些碎片化。
  楚千淼问一声:“那,可以告诉我她反对你谈朋友原因吗?”她还有半句话想问:这和你的不婚有关系吗?
  但她没问。问了好像她着急结婚一样。
  她思绪乱飞,想到白天栗棠跟她讲的话。栗棠说:他能这么坚定地坚持不婚,他心里是有一个女孩的,或许他伤害过那女孩,又或许他被那女孩伤害过,所以,他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如果有那样一个女孩,她会是他外婆不许他谈朋友的原因所在吗?那女孩是谁,在哪里,甚至,她是还活着的吧?
  她不敢想下去了,越想心口越闷闷地发痛。
  任炎看了她半晌,他表情尽量维持着平静和淡定,眼神却泄露了太多心潮的起伏。最后他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得有底气些:“千淼,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楚千淼看了任炎好一会儿,轻轻点点头。
  “好。”她说。
  吃完晚饭任炎先把楚千淼送回了家。然后他开车飞快往家里赶。到家后,他立刻给住家保姆打电话,问外婆睡了吗。保姆告诉他:“刚吃了药,马上就准备睡了。”
  任炎对保姆说:“让外婆等一下,我过去看看她。”
  他放下电话,走出家门。一梯两户的单元里,他直接走到对门,按了指纹打开门锁。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任炎开车接上楚千淼一起去吃饭。
  他们吃的日料,选的包间。包间私密性好,灯光昏昏黄黄,让人看起来比食物还美味可口。
  于是饭刚吃到一半,任炎就拉着楚千淼吻起来。他把自己的冲动怪在她头上,说她吃东西的时候,舌尖总是探出来舔着嘴唇,舔得撩人。
  以往楚千淼会被他吻得大脑缺氧心跳加速。可今天她呼吸平缓,思路清晰。她甚至能分心听到包间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叠沓脚步声到底属于几个人。
  后来她的心越分越远,嘴巴被他吻着,心里却在计算喵喵的口粮还够吃几天。终于他察觉到她的分心了,有些不甘心地加重这一吻,他用舌尖撩过她口中每一个角落。
  她的心跳变得快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又被他撩出反应来了。她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要丢盔弃甲。
  昨天她明明决定,在他说的给他一点时间的范围内,不再由着他纵情纵欲。当对方从她这里收到的信息和她从对方那里收到的信息不对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会计较的人。
  她在面红耳赤之前,把他轻轻推开,说了声:“学长,我们吃饭吧。”
  任炎揉了揉她被吻得湿漉漉的嘴唇,声音喑哑地说了声:“好。”
  吃完饭任炎问楚千淼想去哪里。楚千淼说:“送我回家吧,小稻谷找我有点事情。”顿了顿她又补一句,“女孩子之间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她想回家了,又不想他多问。
  他们乘电梯下到停车场。
  有个小孩子正站在任炎的车子前,朝他的大奔标志吐口水,吐得很恶心。
  楚千淼和任炎都皱起了眉。
  隔壁停车位上,两个大人,像是孩子的妈妈和姥姥或者奶奶,正在往后备箱里塞东西。
  楚千淼过去对小孩子说,让他走开些,他们要开车出去了。
  小孩子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吐口水,还抬脚踹车子。
  楚千淼让任炎先上车:“学长,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交给我吧,你参与显得你掉价儿。”
  她把任炎塞进车里,又转去小孩面前。小孩还在愤愤地朝车标吐口水。
  楚千淼走过去,弯下腰,和颜悦色地问小孩子:“你为什么往这辆车上吐口水还踹它?”
  小孩子仰着头回答得理直气壮:“谁叫它比我家的车好!”
  楚千淼点点头。这孩子有点熊,她还是找孩子家长的好。
  她招呼了一声那一老一少,请她们把小孩子抱走。她想着如果能听到大人嘴里说上一句对不起,也就不让她们把车标车头都清理一下了。
  结果那两位大人一过来就说:“哎呀,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楚千淼又点点头。
  熊孩子都是熊家长惯出来的。
  她决定收回前面的决定,车标车头,她必须得让她们清理了。
  “我刚才看了下,我的车头被你儿子踹出了划痕。这车维修起来也蛮贵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把我车标上的口水、车头上的脚印擦干净,划痕就算了,我走保险不跟你计较;二是我到物业去调监控,我们把这件事交给法院来裁决,你需要对我付一笔维修费,另外诉讼费也将由你负责。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律师。哦还有,等赔偿判决下来了,我会给你儿子的幼儿园也寄一份。”
  小孩子的姥姥还要发熊,小孩子妈妈拽住了她:“宝宝在幼儿园会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她小声说。
  孩子妈妈最终妥协了,掏出面巾纸擦车标车头。
  小孩子在一旁赛脸似的又撅起嘴要接着吐口水。
  楚千淼弯下腰对他说:“你这么噘嘴吐口水,撅着撅着就会变得比你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长得丑。”
  小孩把嘴一收,立刻不吐了。
  小孩妈妈擦完车头车标,纳闷地嘟囔了一声:“也没有划痕啊……”
  楚千淼没理她,上了车。
  任炎一边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位,一边忍不住嘴角一挑。
  “你对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
  楚千淼立刻转头看向他。
  他正在打着方向盘,盘绕在一圈一圈的出口往地面上开。
  楚千淼看着他的侧脸,一瞬里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点疑惑,有点发闷,有点隐隐一疼。
  她从过去到现在,只对付过两个熊孩子。一个是刚才那个,一个是大学时候。大学那次他也在的。
  可后来他明明说他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事业的大副本,大概,月中完结?
  简单给大家捋一下五年事业线(主要列了大的项目,其他事业上的表现比如pk业务技能啊、内核会表现啊这些就不单独列示了):
  第一年:瀚海家纺项目申报,开始做嘉乐远项目;在律所上班;
  第二年:瀚海过会上市;嘉乐远申报;跳槽到力通;亿莱影业项目(中止)
  第三年:力涯制造申报;考过保代;甜甜食品增发;
  第四年:逐风汽配(中止);帮贺逸辉核查一个项目;千淼自己承揽的项目;
  第五年:正在写……
 
 
第123章 解开秘密一
  楚千淼考虑着要不要向任炎直接确认一下,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如果记得,为什么说不记得?如果不记得,为什么又说得出“你对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这种话。
  思绪和问题翻腾在她舌尖上, 就要涌出口去。
  她张了张嘴,叫了声“学长”。
  任炎应一声。
  接下来翻腾在舌尖的问题还来不及出闸, 一道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幽闭的空间里, 那响声来得太突然, 震得楚千淼那些滚在舌尖上的话都弹了回来。
  是任炎的手机响。
  他把电话接通。刚听了两句话,他的脸色就开始发沉。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楚千淼隐约听到个大概。
  是一个女声告诉任炎,他外婆发病晕倒了, 她打了120, 现在人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 任炎把车子踩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楚千淼时,他眼底除了对外婆的担忧, 剩下的是满满的歉意。
  “千淼,保姆说我外婆病了,我得去医院。”顿了顿他说,“不能送你回家了, 你打车自己回好吗?”
  楚千淼知道他真正的歉意不是不能送她回家, 需要她自己打车走;而是他不能带她一起去医院,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外婆到底病得怎么样。
  楚千淼淡淡地笑一下:“没关系的,学长。”
  她按开安全带的卡扣,下了车。
  任炎却没有把车立刻开走, 他隔着落下的车窗玻璃看着她,眼底隐忍着很多欲言又止的话。他眼神里的歉意、纠结、挣扎,叫楚千淼忽然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你快走吧,快去看看你外婆那里怎么样了。”她对任炎挥手说。
  任炎又深深看她一眼,把车开走了。
  楚千淼扭身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谷妙语也在,她正在给喵喵切碎肉。胖喵喵在她脚边急得团团转,喵喵喵的叫声里全裹着馋馋的口水。
  放在平时楚千淼见了喵喵这副馋到崩溃的傻样,她一定冲过来逗它。
  可是今天她一进屋,看了眼喵喵后,就径自走到沙发前,把自己瘫进里面。
  谷妙语觉得楚千淼有事。
  她赶紧把肉切好,端给喵喵,喵喵一头扎进肉盘里,吃得唏哩呼噜六亲不认。
  谷妙语洗了手,走到沙发前挨着楚千淼坐下,问她:“水水,怎么了?”
  她观察着楚千淼了无生气的表情,觉得不像是举报乔志新的事情出了岔子。
  那就是和任炎之间出了什么叉子了。
  她立马横眉立目:“任炎欺负你了?”
  听到任炎的名字,楚千淼打了打挺。
  思考了一下,她说:“也不算是欺负,就是……”
  就是该怎么形容呢?该怎么形容这几天她心里的感受呢?
  是她神经太粗了,居然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许是她这两年太过追求独立,于是忽略了她还没有去过他真正的家这件事,没见过他外婆这件事。
  也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谈恋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既然不着急结婚,何必在意他的房子什么样,他的家人什么样。
  可当他知道了她的一切,她的房子,她的家人,她所有事情,而她对他还一无所知,这种信息的不对等,开始叫人心里不舒服。
  原来谈恋爱是没办法彻底独立的,感情把彼此羁绊在一起,有些事情不对等时,心里是会非常在意的。
  她成为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年多了,他们把所有情侣间甚至是夫妻间能做的亲密事都已经做得彻底、做到极致。
  他对她的一切情况,工作的、家庭的、亲友的,全都了如指掌。而她对他的家庭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无欲无求的,冷冷淡淡的,苦行僧似的过日子?他从前的人生经历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让他的骨子里对婚姻、对人性散发出了消极情绪?是他伤害了谁还是谁伤害了他?
  是,人人都有守住自己秘密的权利。可那前提是,你就揣着你的秘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当守在心里的秘密可以不伤害到别人时,独自守下去没问题。可如果一个人揣着自己满怀的秘密,又去接近另一个人,另一人对他又是完全坦承的,那这些秘密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不公平的存在。
  如果他们两个人足够亲密、真正亲密,他应该把这些秘密分享给她,而不是独守成为他自己的秘密,那样只会隔阂开他们的两颗心。
  可他对自己家人的事,只字不提。甚至他真正的家,他也从没提起要她去看一看。
  他们私密相处时,他有了欲望需要得到她时,他们就窝在他那间空置的公寓里。
  她以前曾经隐隐觉得过,她夜夜和任炎厮混在公寓里,其实有哪里是不太对劲的。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太清。她那时只能觉出他们这样的相处,太欲了一点。(113)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他不带她回家,不见他的家人,只和她窝在公寓里昏天黑地做。她不否认他对自己好,可这抵不住她要往不堪的方向上去类比——他好像把公寓变成了一个打炮地点,而她是他发散欲望的对象,她像他藏起来的一个情人或者泄欲工具。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脑子里总有另一个可怕声音告诉她:你这样想也没错。
  她靠在沙发上,腿曲起,两手环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她把这些事情,这些散碎在不连贯思维里的负面情绪,喃喃地抖落给谷妙语听。她想到哪里说哪里。
  谷妙边听边抬手从她头顶一直安抚到她后背。
  “他的小秘密把真正的他包围起来了。这几天我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满心都是我,他很喜欢我。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满心都是秘密,在隔着我。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话并没有那么多,我们不是在接吻,就是在做。小稻谷你说这状态对吗?”
  “真的我现在回头一想,我们一见面不是接吻就是做,做做做,只在公寓做,没有回家,没见家人,没有茶米油盐。”
  虽然知道任炎是对她好的,也是因为这份好,她放心地把大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而忽略掉了这些问题。可一旦正视面对这些问题,这些现象看起来便成了解决生理需求多过了心灵交流。这岂不叫人心生彷徨呢。
  楚千淼扭头问谷妙语:“谷子,你说我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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