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红九
时间:2019-05-08 08:52:23

  秦谦宇哈哈笑着说:“那我哪好意思让你一个女孩子拖俩行李箱啊!”
  楚千淼背对着任炎冲他挑眉,小声问:“那让领导帮你拖箱子?”
  秦谦宇嘿嘿一乐,把箱子杆一转交给她,也小声:“那还是你吧,领导身份太大,我可不敢用!”
  秦谦宇先走了。任炎拿起企业留给他的车钥匙,拖着他自己的行李箱对楚千淼说:“走吧。”
  他先走出去。楚千淼一手一个行李箱,呼噜呼噜地拖着跟在后面。
  去乘电梯得在走廊前面转个弯。任炎人高腿长,几步就拐没了影。楚千淼拖着两只箱子转弯时,不知道是她两只手不协调,还是两只箱子太捣蛋,总之它们撞在一起,楚千淼那只还脱了手扁扁地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
  楚千淼赶紧先稳住秦谦宇的箱子,正准备弯腰去捡自己的行李箱。一直手臂先她伸下去,白而修长的手指一勾,勾住了她箱子的拉杆。那只手臂往上一提,她的箱子站了起来。
  楚千淼看着弯腰提起她行李箱的任炎,他另一只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
  一身西装革履的,捡个箱子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楚千淼赶紧伸手去接箱子,任炎却没给她,转了身,拖着箱子往前走了。
  一只手还是插在裤子口袋里,身高腿长西装革履地,姿态挺拔大步流星地……拖着个粉箱子。
  一句话被他从嘴里抛向身后:“跟上。”
  楚千淼赶紧拔腿。转过转角,她看到任炎的行李箱被他立在电梯门口。
  进电梯前,她赶紧去抢自己的箱子。
  任炎没松手,扭头看她。
  楚千淼也坚持往回抢着,抬起眼神迎视任炎:“领导,你是领导,你别特殊优待我,你还是让我来拖箱子吧。反正不用拎,就拖着,不沉。”
  任炎看了她一瞬,把她的箱子还给了她,但他把秦谦宇的箱子接到手里。他一个人拖起两只箱子,走进电梯。
  楚千淼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叹口气。
  这男人干嘛非要怎么绅士呢,好好地做领导不好吗。
  走出办公楼,找到车子,任炎把三只行李箱在后备箱安顿好,告诉楚千淼:“你等我一下,我抽支烟。”
  楚千淼点头说好。
  车子停在马路边的停车位。任炎和楚千淼都站在路边。
  任炎掏出烟盒,弹出一只,修长手指捏着,递到嘴边。
  打火机咔哒一声点亮烟头。
  任炎呼出一朵小白云,眯缝着眼问楚千淼:“第一次做并购项目,准备得怎么样?”
  楚千淼看着他吞云吐雾,怔了一瞬,说:“还行。”
  任炎夹着烟,抬手用小手指刮了刮眉毛。那动作慵懒得有那么一点性感。
  楚千淼不去看。
  任炎说:“以前你做律师,尽调的重点都是放在法律相关问题上,比如股权是否清晰、工商、税务、环保等方面是否合法合规等等。”
  楚千淼一听到这话立刻又转回眼神看向任炎的脸,认真专注地听他讲话。
  “但你现在是券商,是投行从业人员,投行在一个项目里的地位是核心的,你除了做好我们该做的工作以外,还要对其他中介机构的工作进行沟通、引导和核查,这样才能确保整个项目的工作质量。”
  楚千淼聆听着任炎对她的教诲。他身材颀长地站在那,一身西装,吸着烟,微眯着眼,一副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又雅又痞。
  她视线下移,看着他领口的纽扣,问:“任总,我之前没做过并购重组的尽调,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特别注意的?”
  “嗯,”任炎轻应了一声,“并购重组尽职调查的重点和ipo的确是有区别的。”
  一辆快递车压着马路边飞快开过来。
  任炎眼疾手快,搭着楚千淼的肩膀一揽,把她带到一边。两人之间的空隙在这一瞬里被压缩为零。快递车嘎吱吱地开过去。
  楚千淼站定后就仰起头问:“那具体是什么区别?”
  任炎看她一眼,从她肩膀上缓缓移开手。
  楚千淼认真看着他,专注地等着听答案。
  “ipo的尽职调查,更偏重于判断上市公司主体是不是符合证监会的审核要求。但并购重组的重点更多放在并购交易的性价比和安全性上。”
  说完他转身把还没抽完的烟灭掉了,丢进垃圾箱的灭烟盒里。
  “走吧。上车。”
  任炎率先解锁上车。
  楚千淼抬手飞快地有一点用力地扣了一下胸口。
  跳快了半下的心脏恢复正常,她如常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第65章 也是个盼头
  第二天一早, 任炎带着楚千淼和秦谦宇到了拟被收购的目标公司陶冶院线,正式展开尽职调查工作。
  尽调工作只进行了一天,当晚回了酒店, 楚千淼就接到任炎的电话。
  “到我房间来。”
  任炎言简意赅,楚千淼听得心往上一提, 顶到嗓子眼儿。大半夜的……
  “公事。”任炎的第二句话比刚刚那句还简洁, 却让楚千淼的心又落回到了胸腔子里。
  她本来已经换上了睡衣, 当下立刻换回白天的工作装,想了想又把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她听谷妙语跟她说过,她如果晚上天黑以后去见没有男女关系发展可能性的异性,千万别梳披肩发, 因为她撩啊撩的, 她自己是看不到所以不知道, 但在别人眼里,夜晚灯光昏黄, 她一下一下向后撩着长直的黑发,实在有点骚媚。
  把自己整理得一板一眼,楚千淼到了任炎房间。出门前她没忘带着皮本子和笔。
  任炎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为了不打扰到他的行动轨迹,楚千淼站到一旁角落里。
  任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本来这么晚了, 应该叫你到一楼卡座去谈, 但我这边事情比较急,等下我就得带着秦谦宇去赶飞机到珠海,那边的项目有点紧急情况需要处理,所以, 你只能到我房间来了。”
  楚千淼听到任炎和秦谦宇马上要走,心下略惊。
  “领导,我呢?我也和你们一起吗?”她问。
  任炎稍停了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转过来看着靠在墙壁前乖乖站着的楚千淼,给出否定答案。
  “不,你留在这。”
  楚千淼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来没做过并购项目,她一个人留在这……她可以吗?
  任炎看到她手里的记事本,用下巴点点房间里的那张办公桌,说:“这个项目不难,我现在交代你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尽调工作。”
  楚千淼赶紧顺着他下巴尖的指点落座在办公桌前,摊开本子,提口气做好写断手的准备。
  “尽调的主要内容,你要放在关注陶冶院线的公司基本情况、资产情况、历史沿革、基本的财务税务情况、业务与技术、债权债务、知识产权等。”
  楚千淼边用心听边飞速记录。
  “注意公司资产方面,要尤其关注这些资产的所属权,说白了就是这间要卖给上市公司的企业,到底是不是凌五一的,还有要确定陶冶院线的产权是否存在潜在纠纷。”
  任炎顿了顿,接着说:“你以前做律师,法律方面是你的强项,但财务方面是你的缺口,现在既然你进了投行,那么财务方面的东西你要尽快自学补起来。起码做到就算不精通,也要会读财务报表,能从几张表的勾稽关系里看出点问题才行。”
  楚千淼在本子上写下了“学习财务”四个字,然后划了条下划线,又打了个重点号。
  记录完毕,她抬头问任炎:“任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任炎停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转身面向她,一手叉起腰,挑着眉,问:“我刚说了这么点你就不耐烦了?”
  楚千淼:“……”
  她其实是迫不及待想回到房间去,一秒都不想多浪费赶紧把财务知识学习起来。她这人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自己哪里有短板,就恨不得在得知这个短板存在的下一秒立刻展开疯狂学习,立刻把短板弥补好。
  “领导我错了,您继续……”楚千淼想去耳朵旁边掖头发,但掖了个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梳了马尾,于是手就顺势向后改去抓马尾从上到下捋了一下。马尾荡在她身后。
  房间里灯光柔黄,打在她身上。她面庞白皙娟秀,轻轻悠荡的马尾青春俏丽。她捋着马尾的样子像个略有无措的小女孩,有点天真也有点娇憨和薄媚。
  任炎看了她一瞬,立刻转开头。
  再开口时,他嗓音里像掺了一条丝般的微哑:“记住,除了你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以外,同时你要和律师、会计师、评估师做好及时有效的沟通,律师方面你没问题,你是做这个出身的。至于会计师和评估师方面,要敦促他们把工作重点放在核查陶冶院线的盈利是否真实,以及他们根据整个行业发展趋势搭建的估值模型是否准确,再由估值模型判断院线老板凌五一所承诺的未来三年利润,他是否真的能做到,利润指标里有没有被他夸大的成分。”
  楚千淼写得手都要断了,才跟上任炎越来越快的语速。
  她都不知道他是紧张了还是故意整她,话越说越快!
  终于记录完,她抬头问任炎:“任总,估值模型……”这东西她还不会看,财务知识不是一天就能补起来的。
  任炎不等她说完,告诉她:“我会尽快把崔西杰调到这个项目上来,由他带着你做完这个项目。涉及财务方面不懂的事情,你先问他,以他的水平应该都能帮你解答。”顿了顿,他又说,“如果还不懂,可以来问我。”
  楚千淼点点头。
  然后她瞪着任炎。任炎一时也瞪着她。
  “还不走吗?”任炎忽然说 。
  “……???”楚千淼简直摸不清任炎的套路。
  没交代完的时候像交代完了,交代完了却像还有后文的样子。他怎么那么烦啊!!
  楚千淼说了声:“领导再见。”夹着本子腾地起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偏又被任炎再次喊着名字定住。
  “楚千淼。”
  “到!”楚千淼应激答到。
  她站定回头,看着任炎,毕恭毕敬说:“任总,又有什么新的后事,您尽管交代!”
  任炎看着她,忽然一撇头挑起一边嘴角嗤的一笑,然后转回头看她:“交代后事,故意气我呢?”
  楚千淼连忙一脸谦卑:“没有没有,是中国的汉字文化太博大精深了,容易让人想多不是!领导您有什么吩咐?”真有长进了,连我故意气你你都品出来了。
  任炎像看透了她憋在心里真正吐槽的那句话,微一眯眼,又瞪视了她一下。
  最后他说:“如果嫌企业提供的饭菜不好吃,可以到外面吃,记得开发票。平时花销也都可以开发票,月底回公司贴票,可以走这个项目的额度报销。”
  楚千淼怔了怔。
  她记得秦谦宇跟她说,新员工在试用期内是没有报销额度的。
  “任总,我……有报销额度的吗?”
  任炎看着她说:“嗯,你有。”
  “……这是特殊优待吗?”楚千淼咬咬嘴唇,没忍住问出了声。
  她不想要特殊优待。
  任炎看着她,说:“你没有实习期,你是正式员工。”顿了顿,他说,“崔西杰刚到我这里的时候,也一样,没有实习期,直接就是正式员工。”
  楚千淼放下心,对他笑:“那谢谢领导了!”柔黄灯光下,她含笑面庞白玉雕出来的一样,马尾还在一荡一荡。
  任炎别开眼神转身继续收拾行李。好像不想多看她第二眼似的。
  当天晚上,任炎就带着秦谦宇先飞去广州,再连夜转珠海,剩下楚千淼也一个人顶在上海这边的项目上。
  这是楚千淼第一次,自己独自一人在外地项目上做尽调。
  白天她在陶冶院线收集查阅公司底稿、和其他中介机构及时沟通重点事项,晚上回到酒店后她疯狂地补给财务知识。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她争分夺秒地用、极度压缩地用。她有时甚至觉得她把眼下的日子过得比高考前还高能还紧张。
  这样的每一天过下来,起初任炎走后她心里那股需要独立面对一切的彷徨感渐渐消失了。她想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她越学习就越觉得心里有底气,和会计师评估师交谈的时候,也不再发慌。
  这样的日子里,虽然有时有点孤独,但毕竟充实。
  就这样过了一星期。在任炎走后的第七天,崔西杰来到了项目上盯了个过场。他笑呵呵地告诉楚千淼:“任总说以后这项目由我带着你做,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楚千淼一开始还把这话当了真,财务上有学不明白的地方她真的向崔西杰请教。崔西杰像个好好先生一样,有问必答。
  但后来她发现,她再问问题时,总能赶上崔西杰有个其他项目上的重要电话要打。她立刻明白,自己之前那些问题怕是也不该问的。
  人家笑呵呵地讲句客套话,尽管讲得很真诚,但客套话毕竟不能当真。是她没了眼力价了。她警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再犯这种把客气当了真的蠢毛病。
  楚千淼在网校上报了学习班,网校课程里的老师讲得挺明白,她的问题数量急剧减少。实在有不会的,她就分散性地问人——这个问题问远在珠海的秦谦宇,那个问题问北京青年谭深。再有其他难题,她直接从微信里抓出曾经一个寝室住过的三位学姐,那也都是谭深的同班同学,正经的金融学子们。三位学姐要是懒散了,不想给她解答问题,她就拿当年她舍生忘死一人分饰三角为她们答到的事挤兑她们。
  就这样学习不仅让她学会看财务报表,更让她捡起了和学姐们失散多年的真挚感情。
  学姐一说:“千淼啊,我特码都改行了,我现在的职业是少奶奶你晓得的吧?我除了上厕所需要自己使力气,其他都得别人伺候你晓得的吧?!可你最近老提问题硬是逼着我把当年的专业都捡起来了,我特么都想回学校读研去了,这是闹哪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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