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红九
时间:2019-05-08 08:52:23

  她话音刚落,就真的被老教授又点了名。
  他听到她闷声嚎了一嗓子,说了句“我的爷爷啊!这小老头儿是故意的吧!”
  他低下头,又忍不住笑了。
  她站起来,这回的问题全是经济计算,她的胡说八道不灵光了。
  老教授等不到答案,抬起头,从老花镜上方看她,又看看她旁边的他,然后说话了:“这位同学,你是这个班的吗?还是来陪男朋友上课的?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小孩,上课得听课啊,别只顾着谈恋爱不好好听讲!”
  他想老教授是误会他们是一对儿了。
  她站在他旁边位子上,连忙摆手否认:“老师我没有谈恋爱!我们不是那什么!我就是这个班的,我有认真听课!”
  这么忙乱她还不忘又换个声儿,听起来皮皮的,软软的。他想她还挺注重人设的统一性。
  老教授在前面讲台发了话:“既然你说你是这个班的,那就回答一下问题吧,答不上我可就要把你清出去喽!”小老头半逗她半吓唬她。
  她挠着头嗯嗯嗯地,拖延时间,脚居然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
  他又想笑了。忍住笑意,他低声告诉她正确答案。
  她嘎嘣脆地把答案转播出去,终于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老教授让她坐下,好好听课。
  她一坐下就缩着脖子趴在桌子上大喘气,然后把脸转向他,冲他一笑,对他说:谢谢学长!我是大一的,刚才多亏有你我才没被轰出去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第一次觉得一个姑娘这么有趣,这么招他的注意力。
  再见时,她总是说学长你把我忘了。
  他其实从来也没有忘。
  他甚至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记得那个笑容。忽然绽放,灿烂得像春日早晨滴着露水的一瓣花。
  如眼下她对他笑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躺在床上,漆黑的长发在白色床单上摊散开一片。她脸颊上泛着桃花粉,眼睛里像润着水,笑眯眯地,有点没焦距地看着他,她的手还抓着他衣服前襟不松,抓得他俯身在她身前。要不是用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架开了自己,他已经压在她身上。那是情人间才该有的暧昧姿势。
  浑身的血都似乎变得躁动起来,原罪不知是酒精还是她。
  他凭空做着吞咽的动作,喉结涌动间,他咽下躁动,提请自己理智。
  再张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哑了。他听见自己哑着声哄劝她:“把手松开,好好休息。”
  她眼底迷离,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听。
  她还抬起另一只手揉眼睛,边揉边问:“敢问大哥呀,您是哪位?好奇怪我今天怎么看不清东西……”
  她用手揉着眼睛,纤秀漂亮的指尖嫩笋芽似的在他眼前晃。
  她揉完眼睛,看着他,定定地,忽然冲他灿烂一笑。
  那一笑像一记重击,撞上他的心脏。
  她忽然揪着他的衣襟把他往下一拉。他猝不及防地,压在她身上。身体和身体隔着衣服彼此紧紧相触,她那么柔软,一用力会碰坏似的。他绷得浑身又硬又紧。
  她冲他呼气,笑咪咪地问:“学长,你又来陪我做春梦了?”
  声音柔柔软软的,挠人的心。
  他看着身下的她。
  太漂亮,太美好,太憨态可掬。
  弯弯的嘴唇红红润润,又天真又诱人。
  他压在她身上,鼻尖快要贴上她的。他看着她,呼吸间都是她香甜惑人的气息。那对红唇忽而动了动,微微轻启,绵软地又唤一声“学长”,粉湿的舌尖探出来,舔了舔嘴唇。
  血涌上来,脑子里像轰地一声。
  再也忍不下去,他抬手握住她的下巴,猛地低下头,对着那对湿软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那一刻他鬼迷了心窍。他想一次也好,哪怕一次,让他知道吻她是什么味道。
  他含住她的嘴唇,漫天漫地地吻她,吻得不顾一切,吻得神魂颠倒,舌尖喂进她口中,跟她缠得一刻不分。她热情地回应他,柔软的嘴唇和小舌要么吮着他,要么送进他唇间任他吮。她唇齿间的酒香泛着甜津,能醉倒人。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吻封缄她,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与她勾缠的唇舌间。
  她透不过气了,娇气又埋怨地嘤咛一声。
  这一声却像晴空响雷,劈醒了他。
  神智在那一刻回笼,他猛地松开她,撑起身。
  她醉眼迷离地看他一眼,一笑。随后满脸满足地闭上眼睛,睡了。
  他抬手,用拇指揉过她软软的还带着湿润的嘴唇。她是真的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地落在他指尖上。
  给楚千淼盖好被子,熄了灯,任炎像逃似的离开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他冲进卫生间,拧开龙头,把凉水一捧一捧地往脸上浇。
  彻底清醒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慌乱,趁醉作恶,又落荒而逃。他可真不是个男人。
  明知道她身边有谭深。明知道自己应该和她划清界限,为什么还是干出这种事?
  他一拳打在镜子上,打碎里面那个自己。
  不能再碰她了。
  楚千淼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瞪着天花板看了两分钟,然后抬手抽抽自己的脸。
  她昨晚居然又做了久违的春梦,并且春梦的男主角,依然雷打不动的是任炎。她想真是奇怪,现在她的春梦都学会延时了,她明明是前晚看的剧,却跑到昨晚做了个春梦。
  她捧着脸回想昨晚春梦的细节,一边想一边觉得经过延时的春梦更像是一场黄梦……
  在昨天的春梦里,她和男主角任炎同志吻得天翻地覆,吻得烈火焚心。他们的舌头都像要吻化了似的,她吻得气都顾不上喘。那种销魂蚀骨的窒息感觉透过梦境变得特别逼真,她在梦里心跳得像要拱破胸口一样。
  她使劲拍拍脸。昨晚的春梦质量实在太好,质感简直过分真实,那种她咬到对方嘴唇的软韧感,简直前所未有地逼真。
  她赶紧又抽了自己两巴掌。舔舔嘴唇,她告诉自己:有点出息,镇定点,春梦而已,以前她和他做得多了,个别梦里连床戏情节也不是没有过的,大惊小怪个屁。
  楚千淼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吃过早餐,神清气爽地去了力涯的尽调办公室。
  另三位老哥哥们也都在,他们依然一脸菜色。
  秦谦宇看到楚千淼神采飞扬地走进屋,简直嫉妒得要去世:“千淼你是魔鬼吗?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第二天你都没什么事的???怎么就给你精神成这样!”
  楚千淼连忙谦虚地说:“对不住了秦哥,我打小新陈代谢就好!”
  她满屋瞄了一眼,没看到任炎,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于是问:“昨天我们的任总保卫战成功了吗?”
  刘立峰抢答:“你那么能忽悠,都把企业的人忽悠瘸一大片,好几个让你灌得今天都请假没上班,能保卫不成功吗。”
  楚千淼心想这个哥哥怎么就不能把好话用正话的方式表达出来,非要反着说呢,真是欠忽悠。
  还是秦谦宇跟她好好说了人话:“千淼,你昨天为保全任总立下了汗马功劳,任总他没事,好着呢。”
  楚千淼想问,好着呢,怎么不来上班啊。
  还没等问,秦谦宇已经自动对她宣布答案:“哦对了,任总昨晚给我发了信息,公司有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回了北京,说过几天再来。这几天的工作现场就先由老崔负责。”
  楚千淼一怔。
  她想部门负责人级别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走就走,神出鬼没。
  楚千淼以为得有个几天见不到那位神出鬼没的部门负责人了。结果没想到,任炎回北京的第二天,她和秦谦宇几个人就收到了紧急通知:应上级要求,投行部进行视频会议和学习培训,所有项目部出差人员都返回到力通证券,原则上不得请假缺席。
  秦谦宇显得特别开心,积极催促大家赶紧收拾行李退房买票去高铁站。
  刘立峰特别不理解:“这么催催催,催什么啊催,你赶着投胎啊?”
  秦谦宇踢他一脚:“你单身狗懂个屁!我想我老婆,不行吗?”
  楚千淼:“………………”
  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她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倒是不怎么惦记回北京,因为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迫不及待赶回去的念想。小稻谷忙事业,十天有八天住在公司里。她也经常出差,所以喵喵现在被抱到周书奇那里寄养。偶尔回去两三天,想把喵喵抱回家培养培养感情,喵喵倒是扒着周书奇的裤腿不放了。它和人一样,被养娇了,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不爱再挪动。所以她现在短暂地回北京也不接喵喵了。
  这么一想,她真是前所未有的潇洒状态,简直是孤家寡人一身轻。
  当天下午大家就赶回了北京。第二天,大家全员在公司集合。
  楚千淼到公司时,见到了任炎。她不知道这两天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刺激了他,他变得更加寡淡冷漠。他看向她时,眼神简直是零度的。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没忘交周报,该发的邮件也都按时按要求发了。没毛病。所以他应该不是冲着自己。
  她放下心,带着本子和笔进了会议室。
  几个会议室都被挤得满满的,大家一个挨一个地坐着,看似听着视频会议里的领导讲话和专家授课,其实各个脑子里都在干别的。
  楚千淼被培训得昏昏欲睡。怕自己真栽倒在座位上睡死过去,她起身到会议室外,打算做杯咖啡喝。
  她先回到工位去取杯子。途中路过任炎的办公室,透过玻璃门她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任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正坐着个漂亮女人。那个漂亮女人一撇头,也看到了她。
  她快步走向工位,拿了杯子,准备去茶水间。
  再路过任炎办公室时,他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她赶紧后退一步。
  任炎送那个漂亮女人出来。漂亮女人对他说:“任炎,都是老同学,不用客气,别送了。我还想去趟洗手间呢。对了,洗手间在哪里?”
  任炎看看楚千淼,对漂亮女人说:“这是我部门的人,让她带你过去吧。”
  他真的没跟漂亮女人客气,直接去了会议室。
  楚千淼:“…………”
  她就是个路过打算做咖啡的呀,这都能被抓壮丁做去厕所的领路人。
  她一笑,对漂亮女人说:“我带您去卫生间吧!”
  漂亮女人却直接喊出她的名字:“你是楚千淼?”
  楚千淼一怔,愣在那。
  漂亮女人看着她,笑着说:“我是何落雨,任炎的同学,你的学姐。”顿了顿,她说,“有时间吗?一起到楼下喝杯咖啡怎么样?”
  楚千淼脑子里的弦在高速运转。
  什么情况?
  何落雨还是笑着,说:“想跟你聊一点事。”
  楚千淼沉吟了一下,问:“是和任总有关的?”
  如果这又是位任炎的前女友,那她就直接告诉她,这杯咖啡没有必要喝了,因为她连做任炎前女友都未遂过。
  但何落雨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顿了顿,她说,“我是你学姐,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楚千淼一个哈欠上来,憋在嘴里,眼睛都拱出泪来了。
  太困了,那就下去跟她喝杯咖啡吧。
  楚千淼觉得这次回北京回得特别值当,每一天都满满当当。
  回到北京培训的第一天,她接待了一位何落雨学姐。
  回到北京培训的第二天,她居然又接待了当年同寝室的两位学姐。按照编号是学姐一邱芸和学姐三黄莹。
  黄莹学姐是到北京长期出差,听说楚千淼出差回来了,立马找她约饭。
  至于嫁了富二代做少奶奶的邱芸学姐,是到北京散心的,散心期间就住在黄莹租的公寓里。
  三个人约在海底捞碰头。
  楚千淼看到两位学姐时,满心的欢天喜地。
  但再细看邱芸,她有点意外。一向意气风发的御姐邱芸,此时眼角里居然有藏不住的憔悴。
  火锅烧起来,菜和肉热闹地煮着,咕嘟咕嘟声里,楚千淼把握着尺度问两位学姐,最近怎么样,都还还吗。
  黄莹先出声:“我还好,你芸姐可就不行了。”顿了顿,她说,“你芸姐家里那位正跟她闹离婚呢!”
  楚千淼筷子尖上正夹着块豆腐,闻声手一抖,那豆腐块啪叽一下掉在桌上,摔得碎碎的。
  那一瞬里,她感觉摔碎在自己面前的,是“婚姻”两个字。
  原来曾经人人称颂羡慕的婚姻,怎么变成了一块嫩豆腐呢?一摔就碎了。
  邱芸主动告诉了楚千淼,她的婚变始末。
  原来是她的老公、那位富二代少爷,在外面有人了。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据说性子软萌得叫人心疼,怀孕了都不带麻烦别人的,乖乖地说自己去打胎就好。
  邱芸的富二代老公被这软萌姑娘搞得简直要心疼死了,回了家就和邱芸摊牌要离婚。
  楚千淼听得无比震惊。
  当年这位富二代追求邱芸的架势,不可谓不轰轰烈烈,全校差不多都知道。富二代说喜欢邱芸的御姐范儿,甘心被她统领一辈子,要死要活地非她不娶,简直抖m一个。
  “我他妈就是傻,相信了男人的嘴,相信他真能抖m一辈子地爱我。结果呢?呵,才几年,他就变了,他就腻歪当抖m了,转身就找个小姑娘给人家当抖s去了!丫居然跟我说,在我面前,他一直被统治,他找不到自尊,但那女孩把他当天当神,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我可去他大爷的吧!”邱芸愤懑地喝了口水。
  黄莹连忙抚她的背:“稳当点,别生气!你现在气不得!”
  “当年说愿意被我统治的是他,现在翻脸说被我统治很没自尊的又是他,男人啊,嘴里装的全是屁!撒谎撂屁的屁!”
  楚千淼心里无限唏嘘。
  当年那么人人歆羡的婚姻,居然也走到了这一步。
  她问邱芸:“芸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邱芸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狠厉:“我求过他,那会儿我对他还有感情。但他不领情,说不能让那女孩的孩子没爸爸。既然这样,那好啊,我不求他了,但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我不会离婚的,不会给小三儿让位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