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丫鬟一类的,简娣就尽量平等地对待她们,不为别的,只为求个心安。
这回叫霜叶起来,霜叶没再耍心思。
兴许是没想到姚鉴这么不解风情,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她也不敢再卖弄可怜,老老实实地站在廊下,暗自垂泪,额角还泛着红。
不再看霜叶,简娣看向姚鉴。
“我要回屋了。”
姚鉴笑道,“我同夫人一起罢。”
简娣头疼:“你去还是去忙你的公事吧,和离的事日后再说还不成吗?”
姚鉴却不愿轻易离开,悠悠道,“和离的事可以日后再说,但讨夫人欢心的事,却不能延后。”
简娣沉默了一刻,头一次想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姚鉴,你和我说实话,”简娣道,“我俩成亲也有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真的有感情吗?”
没料到简娣会问出这个问题,姚鉴面露惊讶,但随即答道,“我不喜欢夫人又怎会娶夫人。”
“你再驴我。”简娣十分冷静。
“夫人,你变了许多。”姚鉴叹了口气。
瞧见蒙不过简娣了,他倒也坦然,悠悠地叹着气道,“叫夫人看出来了。”
“行啊,终于招了。”
“夫人既问了,我岂能不招。”姚鉴泰然笑道。
“我就不明白,既然没了感情,我们一拍两散正正好,那你为什么就不愿我和离。”
他虽然笑着,但听见简娣话中提到和离两个字,他眼神一冷,“其他的我不管夫人,但唯独和离,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姚鉴就是个大渣男!洗不了的那种!
第13章 案子
简娣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姚鉴。
姚鉴眼神很冷,态度毋庸置疑的坚定。
就在简娣和姚鉴陷入僵持的时候,姚鉴身边伺候着的小厮,突然从前院的方向而来,走到廊下,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
小厮来得急,没看出他俩间古怪的气氛,他走上来,给简娣和姚鉴各行了个礼,再恭恭敬敬地对着姚鉴道,“老爷,我可找着你了,杜家的闺女已经到了,我安排在前面,就等着老爷去见他了。”
听闻小厮的话,姚鉴脸上的笑意和冷眼忽地收敛了些,变得郑重严肃了不少。
一听姚鉴有事,简娣见状立马很大方体贴地表示,“你去忙吧。”
虽然简娣不知道杜家闺女是谁,但听杜家闺女这称呼,很有可能是姚鉴又一知己,不管她是谁,对现在的简娣来说都是仙女一个。
没想到,姚鉴却没同意,他冲着简娣又一笑,“不如夫人同我一起过去,也好认识认识。”
简娣:“我就不了吧。”
“夫人请。”
姚鉴压根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愣是带着她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是姚鉴招待客人的地方,平常简娣也不爱去。
今日,前厅里却没坐着简娣想象着的妙龄女郎。
前厅里做了个年约五岁的女童。
当即,简娣就不可置信地看了姚鉴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简娣:你生的?
姚鉴苦笑道,“夫人误会我了。”
小姑娘年纪太小,坐在椅子上,脚都踩不着地。
她手边摆了一盘糕点,但她却不敢碰,眼里满是怯弱和畏惧。
但她眼里的怯弱和畏惧,却在瞧见姚鉴的第一眼,尽数散去,转而化为了惊喜和依赖。
“姚叔叔!”
女童从椅子上跳下,三两步冲到姚鉴面前。
简娣站在姚鉴身旁,刚好能将她的模样看个一清二楚。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但长得很好看,是个美人胚子,就是有些邋遢,吸溜着鼻涕。
鞋上沾满了泥,每在前厅踩一步,地面上便多出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她伸着手擦擦鼻涕,手背上一层已经干了的鼻涕渍。
姚鉴爱干净,虽然和姚鉴相处时间不长,这一点简娣还是知道的,但面对女童邋里邋遢的模样,他的脸色却也出人意料地好,好像没看见地上的泥垢,甚至一脸宠溺和怜惜地从袖中摸出手帕,擦了擦小姑娘的鼻子和手背,“阿苓乖。”
收回手帕,他却没再继续和小姑娘说话,而是领着小姑娘看着简娣。
简娣眨巴着眼睛和小姑娘对视。
小姑娘望着她,瑟缩了一下。
姚鉴推着她的背,“阿苓乖,叫叔母。”
她紧紧揪着姚鉴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呐,“叔母。”
简娣不大想应,但害怕吓着小姑娘,也只能应了。
“嗯。”
“你不给我介绍?”简娣问。
姚鉴微微一笑,却没马上开口,而是吩咐下人把小姑娘带去。
“阿苓,你先跟着他去转转,一会儿叔叔来找你可好?“
小姑娘面上依然带着依恋,却很听姚鉴的话,怯生生地点头,“好。”
等小厮领着小姑娘走远了,姚鉴才自己拣个位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抬手间,露出衣袖上小姑娘按下的泥手印。
“夫人看见的女童名叫杜苓。正是方才在书房中苏姑娘曾提及的。她爹杜大前些日子病死了,杜大妻子杜王氏,被人指控下毒谋杀了杜大,案子审了,经了刑部,送到了大理寺,我见其中有些蹊跷,便和同僚一起将其按下,只等将其中干系查明再做决断。”
但至于哪里蹊跷,姚鉴却没有说。
简娣心里明白这货是觉得说了她也不懂。姚鉴不想说,简娣也没打算上赶着问他的事。
可姚鉴显然不愿意放过她。
他搁下茶杯,轻轻叹息,“夫人。”
简娣:“说。”
姚鉴叹道,“我之所以做官,便是见各地豪强欺压百姓,百姓申冤无门,我那是时立誓,若我当官定不会尸位素餐,定要为民请命,因而我在仕途上一路打滚摸爬,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拿印把子,为百姓做出一番事业。”
姚鉴面上的悲痛好像出自真心,他咬着牙,话音铿锵,目光深沉坚定。
“夫人,”他转过脸来,看向简娣,“你是我夫人,我怜惜阿苓她小小年纪遭此变故,娘亲蒙受冤屈,便将她接来府中,我毕竟身为男子,有些事终归不大方便,只能麻烦夫人。”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严厉,明显在敲打她,“我希望夫人莫要轻视于她,生出鄙夷骄矜的心思。”
简娣:“你要我照顾她?”
“正是如此。”
简娣仔细想了想,假如正像姚鉴说的,她照顾杜苓没有什么。
但她当下不会傻不愣登地马上答应她。
简娣点点头,只模糊地说了句她明白了,其他的就没有再多说。
姚鉴见她开口,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手指微曲在桌上轻轻一敲,便微微前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在她耳畔低低地说,“委屈夫人了,其实……我瞧着阿苓乖巧,也想要一同她一样的女儿。”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啊,简娣无动于衷地心想。
今天这么一出,她总算明白了,姚鉴他占有欲强,不愿和她和离,但无关情爱,也就想要个听他话的任他搓揉捏扁的宠物,再美其名曰尊重正妻。
他心里惦念着杜苓,只在简娣耳畔呵了一口气,便笑着掸掸衣上的尘土,起身带着简娣去看杜苓。
杜苓叫他安排在一间偏房里,屋里早就收拾得干净齐整。
简娣和姚鉴一来到屋门口,还没迈入门槛,却听到屋内传来“哐当”的碎瓷声。
像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
姚鉴微微一愣,便率先提步,大跨步地迈入了屋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碎瓷片。
“阿苓?有事吗?”
杜苓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地碎瓷片中,眼眶红得像个兔子。
而带着杜苓转转的小厮,此刻见到姚鉴来,早就吓得面如土色。
姚鉴上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站叔叔这儿来。”
“姚叔叔……我……”杜苓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架子,瓶子就倒了,姚叔叔……对不住……”
“没事,这瓶子不碍事。”姚鉴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看向那小厮,厉声道,“傻站着什么,还不快去收拾?”
小厮忙不迭地应声,弯着腰退了出去找人清理一地的碎瓷片。
姚鉴拉着杜苓坐下,好言安慰,“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简娣真见识到了姚鉴对杜苓的好。
吃饭的时候叫她来上一个桌子吃,就算直掉饭米粒,把骨头吐在桌子上,姚鉴眉毛也不动一下,好像真的印证了他一心为民的说法。
不过,花枝有点看不过眼,晚上伺候简娣睡觉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
“才走了个苏姑娘,就来了个杜姑娘,那细口的红釉瓶,姑爷再喜欢不过,结果,就让她撞翻了。”
“用饭的时候也不知礼数。”
“行了。”简娣打了个哈欠,让花枝别再说下去了。
就算简娣她前世自己吃饭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该吃菜就吃菜,该吐骨头就吐骨头。
姚鉴担心她看不起杜苓压根就白操了一颗心,杜苓就跟她前世小外甥女似的。她一个西贝货,前世全家都是小市民,本来也没那么多吃饭时候的规矩,这一世,她家和姚鉴家也压根就算不上大户人家,自然也不会嫌弃杜苓“粗俗”。
叫花枝点了灯,简娣给吴氏和简泉写了一封信。
姚鉴不准她和离,那是他自己不乐意,不关她的事。
但在和离前,她得探探吴氏的口风,她要是真和姚鉴和离了,必须要回简家,简家的态度至关重要。
信里她大致写了点姚鉴的风流和花心,着重突出她昏睡两天姚鉴不闻不问的事,再加上润色加工,写得要多惨就有多惨,再表示姚鉴这何止是轻视女儿,这是忘恩负义,轻视我们简家。
写好了,简娣搁下笔,将信封好,准备上床。
解开衣服,她困倦地往床上一躺。
真希望一闭眼,一睁眼,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就算第二天她再面对晨|勃这种操蛋的事,她都能忍。
结果她这才刚闭眼,花枝就像撞到鬼一样,惊叫了一声。
伸着手拼命推简娣。
“姑娘!姑娘!”
简娣睁着一双死鱼眼,“要没正事我就弄死你。”
花枝:“姑爷!姑爷来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一剂提神醒脑的妙方,吓地简娣心里飘过一句国骂,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还没爬起来,一双手突然按住了肩头,又将她按回了床上。
简娣顺着她肩膀上的一双手,看向了姚鉴。
姚鉴他刚洗完澡,只穿着一件单衣,披散着发丝,身上散发着一股微潮的香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娣,手指摩挲着简娣的肩头,冲她眯起一双桃花眼,轻笑道,“今日我陪夫人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杜苓写出来了,再有两章放卢小哥。
第14章 疑窦
我日你仙人板板。
简娣心中一声国骂。
而姚鉴却准备解开衣襟。
灯影昏黄,灯花噼啪作响,屋里安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花枝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屋,整间屋里,顿时就剩下简娣和姚鉴。
“姚鉴。”
“嗯?”姚鉴停下手中动作,偏头望向她,眼里映照着烛火的微光。
“你应该知道我前两日一直没来由地昏睡。”
姚鉴想了想,轻笑道,“是,是我忽视了夫人。”
他没再解衣襟,而是伸出手,长臂一揽,亲昵地将简娣揽入怀中,“所以,我今日来向夫人赔罪。”
被姚鉴揽入怀中,简娣木着一张脸:“如今我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无事。”姚鉴松开她,眼中波光流转,“我不打扰夫人,今日也不行房,只同夫人一起睡一晚,夫人放心。”
收回手,他脱了鞋,上床在床边躺下,“夫人睡吧,今晚我定会看看照看夫人,不会再叫夫人陷入无缘无故的昏睡。”
简娣看向姚鉴。
在灯光映照下,愈发衬得他面色如玉,皮相上好。
简娣看了他一会儿,抱着被子,翻身下床。
姚鉴撑起手肘,错愕地看向她,“夫人?”
简娣头也没回,“我去看看阿苓,她一个人刚来这儿,心里肯定害怕。”
谁他妈要和他睡,谁想和他睡,谁就和他睡去。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寒意,她身上没穿外衣,只能顶着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在黑夜中游走的棉被精。
简娣一路走到杜苓住的屋前,伸出一只手,咚咚地敲响了门。
杜苓一开门,被她吓了一大跳。
简娣:“我能进来吗?”
杜苓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步,“叔母请。”
简娣觉得有点抱歉,是她不请自来了,要是她小小年纪寄人篱下,晚上女主人跑来她屋要和她一起睡,她也会手足无措,但眼下也只有杜苓这儿能躲开姚鉴,
对此,简娣只能尽量缓解她和杜苓之间的陌生感。
把被子往床上一摞,简娣招呼着小姑娘和她一块儿在床上坐着,杜苓乖乖巧巧地坐在了床侧。
一时无声。
简娣咳嗽了一声,:“要玩游戏吗?”
杜苓:“诶?”
要搁从前,她完全能掏出手机翻出游戏来讨小姑娘的欢心,但现在她没手机,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小时候玩的一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