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艳福。
林玖晨不经意的看了眼对面的周寒逍，发现他的眼底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和在坐的一群人一样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不知道是对于窥探她的隐私有点兴趣，还是对借机揩她的油更有兴趣。
于是她认真想了一秒，最后一个仰头喝干净了杯中的酒，“真心话，”她放下杯子后说道。
在坐的男士都很失望。
不过倒是女生来了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为数不多可以从林玖晨坚硬的如河蚌一样的嘴巴里吐露出她关于自己的八卦。
Emily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她掐了嘴巴里的烟，看着林玖晨的目光里带着些挑衅，而其他的女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为什么前男友分手，”Emily环着手臂，犀利的问她道。
林玖晨微微扫了一圈，大家听到这个问题后，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等她的答案。
显然对于林玖晨分手的原因极致的好奇，就连原本没了兴致了王曼也凑了过来。
林玖晨原本嘴角还挂着浅笑，她听到Emily的这个问题后，笑容逐渐的消失，眼底也渐渐冰冷起来。
过了许久。
她轻启红唇。
“死了，”她说。
第27章 失恋
众人听到后，都一阵沉默。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始料未及。
林玖晨也不再开口，只是仰头，把面前的酒杯喝了个干净。
接着慢悠悠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这时候阿敏跳出打了打圆场，他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嘛，都前男友了，不就是当他死了嘛，”他吆喝着众人，“来来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为了这句话，我们一定要干一个。”
大家终于从林玖晨的话里缓过神来。
纷纷举杯道：“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玖晨，你也不必难受，失恋这种东西嘛，就和换季感冒一样，过去了就好了。”
安慰的话说的倒是生动体贴。
众人一阵附和。
一时间，谁也没有把林玖晨说的“死了”和真正的生死挂上钩子，只当是分手女一时间对男人的怨念。
这样也好。
林玖晨勾了勾唇角，也不再多言。
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周寒逍轻啄了手里的酒杯，他眯了眯眼，立刻想起之前林玖晨纹在腰侧的纹身。
for you，a thousand times over（为你，千千万万遍）。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游戏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而打断。
气氛也渐渐地回升了上去。
瓶子在不停地旋转着，下一个指向的，是坐在林玖晨左侧不远处的Emily。
“选一个，选一个，”有人催促的说道。
Emily挑着眉，快人快语的说：“大冒险，”她果断的很。
“对左边数第三位异性进行脖子热吻，”有人抽起桌子上一张惩罚牌后大声的读了出来。
左边数第三位异性……
大家的目光扫去，接着在周寒逍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气氛有短暂的一秒停顿。
谁也没想到，需要和Emily一起接受惩罚的，是他们的大佬，周寒逍。
Emily心中想起了下午在周寒逍门口惨遭拒绝的情景，她勾了勾唇，不怀好意的说道：”周总，如果不方便的话，您拒绝也行。“
明面上给周寒逍一个台阶下。
实则……
周寒逍的眼神暗了暗。
林玖晨坐在一边，冷笑了三分。
这Emily打的算盘真是精妙，若是周寒逍没有拒绝了，则正好正中Emily的下怀，不仅可以在众人面前对大老板一亲芳泽，成全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思，又难保大家不会想入非非，把Emily归为老板那一挂的人后，对她自然是礼让有加。
若是周寒逍拒绝了，这也没什么，只能说老板比较注意和员工下属之间的分寸，外加上男女有别，玩不起罢了。但却又显得她温柔体贴，不会让老板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还可以得了老板的好感。
想到这，林玖晨不由的多看了Emily几眼，不愧是能在投资部一众大老爷们里面横行多年的白骨精，一句话说出口，便能一石多鸟。
可见手段。
众人的目光不由的在周寒逍身上游移，都在等着他出口的答案。
周寒逍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给大家唱首歌吧，”他并没有正面的拒绝Emily的提议，而是巧妙地带过话题，提出让自己唱首歌。
算是给Emily保全了颜面。
但是Emily当下就黑了脸。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是周寒逍这么一说出口，却比拒绝还要打脸。
说明大佬根本对她没有丝毫的意思。
在坐的几个女生都面带狭促的看着Emily，Emily不由的紧咬下唇，这下好了，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还让人看了笑话。
众人虽然知道周寒逍没有应邀Emily的惩罚局，但是可以借机听见大佬唱歌也是难得的美事，因此还都算捧场，阿敏还狗腿的给周寒逍抱来了把活动室的木质吉他。
老王很诧异，“周总，您还会玩吉他？”
周寒逍低头调了调音弦，等音差不多都准了以后，他才开口解释说：”大学的时候痴迷了一阵。“
说的也是。
他这样的人，学什么都应该很快。
只是不知道痴迷的缘由是什么。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幽幽的开嗓，嗓音带着点沙哑，口音是典型的美音，嘴角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褪下了衬衫西装和领带和平日里的冷若冰霜，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往那里一站，竟有些青涩的大学生的味道。
一时间让林玖晨晃了神。
她直直的看着他，仿佛透过了周寒逍，她看见了另外一个人，身材高高大大，会和她一起卧在沙发里，随意的拨弄着琴弦，而她盘腿坐在一边，捧着下巴和他一起仔细的哼唱。
接着因为唱歌忘词或者突然破音而笑成一团。
回忆太久远，以至于她的面容都略微的模糊了。
周寒逍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响起，干干净净的，不带有任何的杂质，如同午后的暖阳洒在人的身上，带着治愈的温暖。
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嘈杂的心跳打扰了这首安静的曲子。
“I'd climb every mountain，And swim every ocean，Just to be with you，and fix what I've broken，Oh, 'cause I need you to see，that you are the reason（我愿意翻山越岭，并且游过汪洋大海，只是想和你一起，弥补我破碎的心，我想让你知道，你就是我活着的证明）……”
让她不经意间跟着吉他的伴奏，轻声的附和起来。
透过昏暗的酒吧灯光，她能隐约的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灼热视线，明明他在低着头拨弄琴弦，她却感觉，这首歌，是他专门送给她的。
似乎人群的喧嚣里，只有他听懂了她的故事。
第28章 深夜（修）
酒局散的时候快将近深夜的十二点了。
林玖晨和一群女生回了房间, 男人们依旧精神亢奋, 他们撺了个after party的局，女生们显然兴致缺缺, 因此两边都散了。
周寒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莫约过了凌晨三点。
他开了屋里的灯，却发现自己屋子和隔壁屋子连接的暗门没锁，他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直接走到了落地窗边, 接着拉开了窗帘。
只见温泉的热气袅袅，月色的映衬下，一支猩红的点点, 在黑夜里若影若现。
他推开门往庭院走去。
林玖晨坐在石板砌成的台阶上，左手边洒落了几个空酒瓶子，右手边是一个黑色大理石纹的烟灰缸，里面插满了抽尽的烟头。
而她神色迷离, 双颊绯红，长发如瀑，痴痴的抬头, 看着天边尽头的无边夜色。
眼中沉着盈盈的泪。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眼前的静谧。
“坐吧, ”林玖晨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清泪，“陪我喝一杯, ”她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撕心裂肺哭过后的压抑，但是周寒逍知道, 克制如她，是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喊的。
因为成年人的伤心总是需要带着收敛，只有小孩才会嗷嗷大哭。
他的心却没由来的抽疼了一下。
疼痛的感觉像是夏日里被蚊子叮后的红色脓包，又如同被有毒藤蔓轻轻触碰后的肿胀，他没有在意，只随手抽了一支啤酒开了盖。
他没说话，只是落坐在林玖晨边上的青石板上，石板砖有些寒凉，凹凸不平的逼仄刚着人的腰臀，但是两人谁也不在意。
周寒逍把手肘撑着后腰抵在台阶上，啤酒的清冽从嘴里入了脾胃，带着浅浅的麦香味。
两人谁也不言语。
只默默的喝酒。
直到林玖晨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来。
她擦干了眼里的泪，又顺手掐了烟，接着转过头来，单手抵着下巴，对周寒逍说道：“可以再给我唱一遍今天晚上的那首歌吗？”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了要求。
周寒逍虽然有点讶异她的请求，但是他没有拒绝，而是放下手里的酒瓶，他问她：“清唱可以吗？”
林玖晨点点头。
周寒逍清了清声音，他低沉着嗓子，幽幽的哼唱着：
“There goes my heart beating，'Cause you are the reason，I'm losing my sleep，Please come back now（我的心似乎不再跳动，而你是唯一的原因，我渐渐的忘记该如何入睡，拜托请回来吧）……”
林玖晨拢了拢包裹在身上的羊绒毯子，她耳边回荡着周寒逍的声音，眼底原本消失的氤氲又渐渐的上来，晚上人多，隔着张圆桌，他的声音她听的不太真切，如今在耳边作响，竟让她不自觉的深陷。
“If I could turn back the clock，I’d make sure the light defeated the dark，I’d spend every hour， of every day，Keeping you safe（若我能将时间拨回从前，我相信，光明总会驱走黑暗，我会花上我的每分每秒，去确保你的安全）……”
当周寒逍唱到这里的时候，林玖晨不自觉的跟着哼唱起来，哼着哼着，眼泪像是听懂了歌词，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掉落出来。
未语泪先流。
周寒逍看着她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
“别哭了，”他伸手替她把宽大的毯子拢拢紧，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拇指擦拭尽她脸颊上的泪，却又想到也许这个动作太过暧昧。
彼此都不是情人间的关系，若要作出拭泪的举动，倒显得越了界线。
只是寂静深夜，身边又只有彼此的存在。
再卑微的脆弱，也可以被谅解。
周寒逍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伸手替她抹去了下颚上的泪珠。
指尖微凉。
她的脸上不染任何的脂粉，皮肤很白，夜晚的冷风吹得她不知是冻僵了还是什么，脸惨白惨白，两汪清眸上挂着盈盈的月，眼眶周围因为哭过而泛着红，一时间，也没了往日精明的模样。
不过也是受过伤害的可怜人罢了。
他在心里想道，微微的叹了口气。
“说说看吧，”他从地上拾起了烟盒，掏出一根点上，“如果你想说的话。”他自认为是一个不错的听众。
林玖晨痴痴的看着他手里的烟，不知道是在回忆过往还是也想来一口。
周寒逍体贴的把手里刚抽一口的烟递到她的嘴边。
林玖晨没有拒绝，她嫣红的唇轻启，娴熟的叼过，用力的吸了一口，再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圈。
丝毫不在意这支烟是他之前抽过一口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她没有直接的说出口，而是哑着嗓子随口问了句周寒逍。
“为了他？”周寒逍接了话，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上。
林玖晨诚实的点了点头。
“在上海陆家嘴工作，一直是他的梦想，”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眯起眼睛，仰头看着头顶朦胧的月光，和隐约可见的北极星，“所以我算是替他圆了梦。”
她似乎可以透过星云看见在另外一个世界对她微笑的侧脸。
仿佛伸手就可以摸见。
周寒逍听到了她的话后，沉默了片刻。
“背负另外一个人的梦想，很累，”他善意的出言提点她。
特别是那个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林玖晨也知道，所以她认可的点了点头，“是很累，”她毫不否认，“但是值得。”
他没搭腔。
“因为若是不背负这个梦想，我怕已经彻底的迷失了自己。”过了半晌，她终于告诉他了实话。
“我第一次见到他，我们两个作为candidate（候选人）在一起面试，”她不由的陷入了回忆，“是摩根大通的第二轮面试，group interview（小组面试），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她似乎能想见那时候他和她稚气未脱的样子，眉宇间都带着张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眼底有光，”林玖晨不自觉的笑着回忆，周寒逍看着她哭红的眼里散发出熠熠的光，“毕业之后，后来我们就都留在了华尔街工作，”她皱了皱鼻头，语气得意的说：“但是我还是比他厉害，我在那次的面试里beat掉了他，最后毕业的时候拿到了摩根大通的full time（全职工作），进了他们的IB（Investment banking投行部），”那段竭尽全力拼死拼活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
虽然他们两个人像是拉满弓的弦，不懂得张弛，也不懂得妥协。
“那后来呢，”周寒逍抽了口烟，不小心间触摸到她冰凉的手。
“后来啊，”她仰头喝了口酒，夜里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又像是吹起她连绵不断的哀愁与悲伤，“后来我们都变得很忙，忙到连约会都要提前预约，吃完饭又要匆匆的赶回办公司接着加班，”她嗤笑的说道，但是语气里却满是悲凉，“好女不嫁投行男，好男不找咨询女，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啊，”干咨询和投行，都是没日没夜的加班与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