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我有一种预感,就是我和他的关系快要走到了尽头……”她一语成箴。
那种恋爱的关系,不再是健康的,需要依赖的关系。
更多的是惯性使然,让两人被束缚在一起。
因为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
说到这里,林玖晨把脸低低的垂下,她耳边的长发侧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情绪。
“一直以来,我们都有做登山训练,所以后来他提议我们一起去登珠峰,”过了许久,她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才接着开口,“算是给我们之间的感情告一段落,”虽然更像是一次分手旅行。
现在想来竟是讽刺。
毕竟两个人为了攀登珠峰准备了足足五年之久的时间。
“我曾想过,一段感情如果经历过死亡的极限,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两个人分开,”她喝了口酒,闷闷的说道,“也或许,经历了死亡的逼迫,你就懂得,也许你一直想要的人,并不是对方。”
这就是极限运动的魅力。
周寒逍有点了然。
“但是后来我没去成,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临时却突然接到了case,一时间抽身不开,”她无奈的苦笑,都不知道觉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隐隐之中,仿佛一切都自有命运的安排。
“所以他一个人去了,遇上了地震引发的雪崩,”她幽幽的讲出了故事的结尾,“尸骨无存,和他一起殉难的,还有一个夏尔巴人领队。”
她慢吞吞的吐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
周寒逍侧着脸看她。
他可以想见的是,在她三言两语的背后,那隐匿在身体最深处的巨大悲痛。
即使两人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二十多岁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女孩儿,还是太过的残酷。
人生无常。
“如果需要肩膀的话,我不介意,”他悠悠的开口告诉她,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林玖晨摇了摇头,此时,她眼底的雾气已经消散开来,接着又吁了口气,似乎有些事情,说出口后,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悲伤。
因此她开口说道:“我很好,”至少没有再接着哭。
虽然笑中带着眼泪。
“别觉得亏欠,”周寒逍轻启薄唇,下巴的弧线分明而俊朗,“人需要往前看。”他伸手拍了拍她圆润的肩,给她少许的安慰。
人生的路上,谁也不能永远陪伴。
习惯孤独,砥砺前行,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林玖晨点了点下颚,默不作声。
有些苦涩需要一个人的时候酝酿,才能懂得。
良久。
周寒逍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他直直的看着林玖晨,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他难得开口提到自己的故事。
林玖晨诧异的挑眉:“这是什么?秘密交换?”像是小时候玩的游戏。
周寒逍哑着声笑了,他抬手摸了摸林玖晨的头顶,觉得她脑袋晕乎乎的时候总是有点傻乎乎的可爱,“算是吧,”他模棱两可的答应。
林玖晨裹着厚重的毛毯,她单手撑在膝盖上,手心里托着腮,脸颊上飞着浅粉色的酒晕,“因为pay(工资)给的高?”她痴痴的笑着说。
周寒逍摇了摇头。
“唔,”林玖晨偏着头想了想,“总不会为了拯救中国股市吧,”说出口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傻气,“要么就是做中国的巴菲特,”反正也不在乎自己没过脑子说出口的答案了,她又傻傻的加上了一句。
周寒逍瞥了她一眼,看来真的是喝多了。
“都不对?”林玖晨撅起嘴巴,她咕哝道:“谁知道你啊,”她轻佻的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周寒逍的下颚轻轻的勾画与摩挲,“你是周寒逍唉,谁能猜中你的心思。”她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周寒逍伸手握住她躁动不安的指尖,她的手指凉凉的,像是一块冬日里的寒冰,被他滚烫的手包裹住,“中国股市还轮不到我来拯救,”他出言取笑她,“我也没兴趣做中国的巴菲特,”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那为什么啊,干嘛放着好好的美利坚不待,非要回国,”她回国是有自己的执着,因此她也有些好奇周寒逍的初衷。
毕竟美国的金融业还是要比中国复杂很多,相对的,机遇也更多。
“再猜。”他勾着她的好奇心。
林玖晨头有点晕乎乎,她感觉到四肢已经开始泛着无力,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她不自觉的往身边的热源靠近,接着把侧脸枕在周寒逍的肩上,“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唔,我猜不到,总不会为了女人吧,”她随口瞎说。
周寒逍轻笑,他的嗓子发出沉沉的笑意,林玖晨头顶的发抵在他的肩上,只要一个转头,她的发便摩挲在他的下巴,“我想看一看我父母长大的地方,”最终,他告诉她答案。
“你父母长大的地方?”林玖晨的意识有点模糊了,“唔,上海么?”她问他。
“嗯,”周寒逍看了她一会儿,说,“我的父母来自上海,中国,”他将她搂在怀里。
温暖的热源让她的意识渐渐地涣散开来,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唔,那你是华裔呀,”她漫无目的的说道,“你好呀,国际友人,”她下意识的在周寒逍的肩上蹭了蹭,“欢迎你来到中国哦,”她皱了皱鼻头,又裹紧了身上羊毛毯子。
“不过你中文说的真不好,”她嘴里咕哝着抱怨,“应该去学学唐诗三百首顺便背背四书五经,”她说,“坐你妹的台啊,”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周寒逍右手搂着林玖晨,左手拿着瓶啤酒,静静的喝着,他也不恼,耳边听着的,是温泉细细流淌的声音,叮咚咚的。
等他手里的酒瓶空了,再低头,便看见林玖晨睡着的面靥,她哭红的眼眶衬的皮肤犹如瓷白的娃娃,眼角没有擦干的泪迹顺着侧脸滑到他的肩上的卫衣,润湿了一片。
楚楚可人。
他轻轻的喊她的名字,只换来她在他肩头的轻蹭。
睡的倒熟。
他灭了烟,将她利落的打横抱起,她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他的前胸,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动物。
他俯身把被子压在她的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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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晨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松软的被褥,温热的胸膛,她冰凉的手脚被压的紧紧的,她像是一只傻傻的树袋熊蜷缩在一个厚重的胸膛里。
动弹不得。
她扬起头,看见一个粗糙的冒着胡渣的下巴,她玩心大发,伸手挠了挠他。
“别闹,”周寒逍没有睁眼,他眉头轻皱,下意识加紧了双臂环绕的力度。
好吧,这下她彻底没法动弹了。
“喂,”林玖晨眯着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小声的说,“我要回去了,王曼要醒了........”昨天晚上她趁着王曼熟睡后偷溜到他房间里的。
周寒逍轻哼一声,他的双眼还闭着,但是双手却有意识一般的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移起来,“晚了,”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换来的是林玖晨细微的像猫一样的轻吟。
他用身下的灼热抵住她,他的头深埋在她的颈项间,细细的闻着她耳畔的发香,还坏心的用牙齿撕咬着她侧颈的皮肉。
“走开,”她伸手推搡他,“王曼早上起来看不见我肯定会出去找我的,”她看见闹钟的指针已经快指到八了。
他却像是一座山一样的压在她的身上。
“没事,到时候告诉她你早上起来之后没等她就去吃早饭了,”他用双腿箍住她不安分扭动的身子,手指往她的身下探去,“然后说你吃完之后去小树林里面晨跑去了,”他连借口都已经体贴的帮她想好。
林玖晨想也不想的就要张口反驳,但是哪知道,她刚要说话,唇瓣便被他叼住,“专心点,”他揉拧着她身下的花瓣。
滑腻的水声响起。
她推拒他的手顿时没了力气。
“那你快点,”她轻喘着气,妥协道:“别让别人起疑,啊……”他用力的顶入,换来的是她声音的破碎。
脸上慢慢的涨起了情潮。
“怎么快,”他掰开她嫩白的双腿,下身不断的耸动,“我多长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顺势加快了频率。
水声潺潺。
他弓着背,背脊上的肌肉喷张着,常年运动留下的痕迹带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抚摸着她冰凉的手心,接着十指紧握。
“唔,慢点……”她轻叹出声,“太快了……”她的脖子扬起,微微的脱离了枕头,有点承受不住。
她的意识逐渐的涣散,嗓子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他搂着她的腰臀,又用雪白的枕头加高腰部,“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咬着她的唇,又开口嘲笑她。
第29章 鱼肉
等到王曼再见到林玖晨的时候, 已经是早上过了十点。
“玖晨, 你早上去了哪里啊,”王曼刚起不久, 她对着镜子梳着头问道,“我起来都没看见你,”她嘴巴里咬着头绳出声。
林玖晨脸上泛着红晕, 耳畔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粘在侧脸颊上,“我去后面的小树林晨跑了,”她的眼神略微的闪烁。
“晨跑?”王曼嘴巴嘟囔, “好吧,你们都好健康,”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泡泡肉,捏了捏, 又揉了揉,松弛的很,“你有什么瑜珈教练可以推荐的吗?”她看着身上的赘肉叹着气。
林玖晨迅速进了浴室, 她的声音有点模糊,“等回去了我给你分享个名片,那个老师做有养瑜珈还可以, ”她迅速的锁门洗澡。
“哦,”王曼对着镜子敷面膜, 显然对于昨天的打击她已然忘怀了,“下次你去的时候带上我啊, ”她扬声对浴室里的林玖晨说道。
也许是自己还不够瘦,所以方特助看不上。
浴室里的水汽氤氲,浠沥沥的声音砸在空荡荡的瓷砖上,还有的,砸在了林玖晨裸、露的背脊上。她的脖颈里侧有几枚明显的红痕,她看着镜子,不禁在心里暗暗咒骂周寒逍的没轻没重。
害的她要围上条围巾做遮掩。
“你去吃早餐吗?”王曼听见浴室里的淋浴声渐渐变小了,因此她敲门问林玖晨,“还是你已经吃过了?”她有点不太确定。
林玖晨自然不能围着条浴巾开门,她隔着门对王曼说:“你先去餐厅吧,我还要把头发吹干,”浴室里传来隐约的吹风机的声响。
王曼“哦”了一声,“那你到时候来餐厅找我啊,”她拿了房卡先走。
等林玖晨收拾好出门的时候估计餐厅的早餐都已经撤了,她也不在意,用一条巴宝莉的围巾裹住脖子后就出了门。
寒风瑟瑟。
冬天的度假村也没什么好看,荒山野岭的,除了温泉也没地方好去,林玖晨回到餐厅,跟着大部队潦潦草草的吃过了午饭后,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上车出发回城。
王曼看了眼林玖晨,好奇的问道:“玖晨你干嘛突然围着围巾啊,”林玖晨在里面只内搭了件白色的V领T恤和深色牛仔裤,外面罩着的米色风衣里却围上了围巾。
明明车上还要开空调。
林玖晨放行李的手顿了顿,王曼突然这么说让她一时间被她哽住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搭腔。
“好看呗,还能为什么,”刚走过来的老王凑上前来,插了句嘴,“林姑娘你大冬天穿的少归少,但是很靓仔哦,”老王吹了记口哨奉承她。
林玖晨对老王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这么搭好看,”林玖晨转头对王曼解释,“你看全车就你裹得跟粽子一样,”她毫不客气的讽刺王曼,“这还没零下呢你就裹起了羽绒服,”这叫人家方特助怎么看得上眼。
特别是穿着直筒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还戴了一顶有毛茸茸的线球的帽子。
原本就个子矮的王曼这下看起来跟小学生一样。
叫人家怎么下的去口。
又不是有恋童、癖。
王曼被她说的头下意识的往羽绒服里一缩,她撇了撇嘴巴,语气有点委屈的说道:“但是是真的很冷啊……”说完她还跺了跺脚,又双手揣在兜里,“哪里能和你们比,”她努了努嘴,“喏,Emily来了,也是跟你走一个路线的,”都是美丽冻人。
林玖晨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朝着大巴车走来的Emily,她不禁想起之前Emily去房间给周寒逍送酒的一幕,还有那次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上,周寒逍的暗暗推诿,她嘲讽的勾勒起嘴角。
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可惜这Emily和周寒逍之间怕是隔着西伯利亚大草原。
跑断了腿也追不上。
大巴车按点来接人,有些人拖拖拉拉,总是不准时,林玖晨百无聊赖的在度假村门口抽根烟,没多久,周寒逍就出现在视线里。
这是两人自从早上分别之后的第一次相遇。
他似乎很忙,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走路的时候在跟人通着电话,即使到了点,也没上车。
不过倒是在频繁的看着手上的手表,掐着时间。
“嗯,行,我知道了,”他语气淡淡,薄唇里叼着根快要燃尽的烟头,“挂了。”他草草的收了线。
林玖晨站在路边抽着烟,她看见了他,也没打招呼,两人就像是萍水相逢,互相微微的点了点头,周寒逍便上了大巴车。
期间两人的视线都没有在彼此的身上做任何的停留。
仿佛昨天的真心吐露和今天早晨的缱绻缠绵都不过是彼此间的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