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浣若君
时间:2019-05-10 10:10:58

 
    “你好。”洋人的普通话,腔调和哈妈妈是一样的。
 
    聂卫民抬起头见个金发碧眼的人,愣了一下,看他伸手,于是就伸过去握了握,也回了声你好。
 
    ……
 
    而这边呢,俩口子捡到了二蛋,转过拐角没有捡到聂卫民,又跑回去特地问了一遍王红兵,王红兵拖拉机上坐着俩闺女,还有到矿区来赶集,悄悄卖点儿编织货的妇女们,也是齐齐摇头,当然了,聂卫民也不在车上嘛。
 
    “我哥肯定是嫌妈妈来的晚了,自己搭车回家啦。”二蛋肯定的说。
 
    因为矿区和基地之间频繁的车来车往,孩子们要等不住了,自己提前搭车回家也很正常,只要说一声是基地的职工子弟,拉油车都是免费拉他们的,所以方便得很。
 
    陈丽娜于是就把二蛋接上,仨人一起回家了。
 
    “真好。”二蛋坐在后面,看着前面的爸爸妈妈,说:“今天爸爸妈妈都是属于我的。”
 
    “最近好像老师不骂你了,是不是你学的挺好的?”陈丽娜问二蛋。
 
    二蛋狠狠点头,对于新老师简直感恩涕零,但其实也不过,矿区的老师不会只针对性的骂他一个人了而已。
 
    “蛋蛋,你自己开的门吗?”陈丽娜进了门,就见三蛋儿蹲在自来水池子边儿上,正在慢腾腾的洗豆角干儿。
 
    这孩子最温柔,近来还长了俩小酒窝儿,边洗边点头:“家里来客人啦,哥哥说,多做俩菜。”
 
    聂工和小陈面面相觑,心说想不到今天家里会来啥客人呀。
 
    结果,等陈丽娜进了屋子,就见门厅里站着个金发碧眼,个子高高的男人,他站的太不是地方,又因为个子太高,就打着她门厅梁上的灯泡儿,不停的转来转去。
 
    “你好,我叫爱德华,是来自美国的,《当代周刊》的记者。”外国人说汉语,那怕再流利,人听着也是怪怪的。
 
    这人伸出手,陈丽娜就把眼睛给皱起来了,好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好你好,我叫陈丽娜,你也可以叫我陈场长。”陈丽娜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大黄鱼,她的大记者,武装部的人满世界的找呢,没想到居然自投罗网,跑她家来了。
 
 第115章 攻下记者
 
    聂工随后进门, 直接就提着杆猎/枪,要不是陈丽娜和聂卫民拦的及时, 洋鬼子就要叫他给轰成筛子呢。
 
    聂工的英语,还是当年留在红岩的英国传教士教的,一口标准的伦敦乡下口语, 大概还带着点儿俚语。
 
    而《当代周刊》的大记者爱德华说的, 则带着来自他的家乡, 底特律的浓重乡音。
 
    可怜陈小姐学的英语并不多, 只听二人叽哩咕噜你来我往,洋鬼子手脚并用,聂工频频频点头但又摇头,就知道这俩也是神仙打架呢。
 
    毕竟底特律和伦敦腔, 那跟把一个宁波人和一个四川人凑一块儿一样, 说的都是国语,你问他们能听懂对方说的啥吗, 估计是不能。
 
    “聂卫民, 你给我过来。”她亲自把米搬下了车,揪过聂卫民说:“赶紧儿的, 搭辆大卡车去趟矿区,跟你贺阿姨能知一句去, 就说美国记者在咱们家呢。你要知道, 现在的情况, 这美国人在矿区失踪达到2个小时, 估计自治区就要派刑侦科的来全矿区搜捕了, 赶紧的。”
 
    “有那么严重吗,他一路跟我聊挺好的呢,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试着跟他聊了几句英语,哎呀,他说我的口语全是错误的。”
 
    闭门造车的小聂同志,给洋鬼子打击的,悄声说:“小陈同志,我听我爸的口音,和他的完全不一样,不会我爸的英语,也是自学成材的吧?”
 
    陈丽娜笑说:“都对,只是口音不一样,就好比咱们说的是普通话,但在齐思乡说的啥话,要见了四川人,他们说的啥话,口音不一样而已。“
 
    小聂恍然大悟:“英语也有口音?”
 
    他见陈丽娜淘着米,连忙摆手:“咱不能吃米饭,爱德华说啦,他有钱,但要吃咱们家最原生态的饭,就是说,平常我们吃啥,今天就吃啥,我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照着最差的来。”
 
    三四月的青黄不接,现在经常吃的,就是荞面懒疙瘩和糊涂汤饭了。
 
    “那我问你,米难道咱们没有经常吃?”
 
    “总归吃的少嘛,而且我听他的意思,要吃的差了,还给咱们给钱呢。”
 
    “小聂同志,你呀,一直是最聪明的一个,但也是最不懂事儿的一个,什么人最喜欢揭别人的短呀,如果在咱们矿区来说,你说会是谁?”
 
    “贺阿姨,她最喜欢揭人短。尤其是你,有点啥,她立马要当面笑话。”
 
    “这就对了,知道为啥不,因为我和贺厂长是同系统的同事,也是竞争对手,都想争着当个三八红旗手。而爱德华和咱们,看似都是人,但是,他属美国,咱们属中国,是同一个地球村的竞争对手。所以,那怕咱们顿顿糊涂汤饭,这时候也必须把好吃的拿出来,这不是虚荣,而是正常的人际交往,明白吗?”
 
    “好呐小陈,那我走了啊。”聂卫民说着,一股烟似的就溜出门了。
 
    说是在基地门外搭大卡车,但聂卫民是搭大卡车的人吗?
 
    他也是偷顺了,知道治安队的人不查聂工的车,趁着有大车出基地,一股脑儿就把老红旗给开出去了。
 
    到了矿区,当然不敢往高小冰家门外开,远远儿放了个地方,就跑高家去了。
 
    贺厂长已经回家了,一群干部家属们安慰着,正在长吁断叹了:“也不知道那个洋鬼子究竟跑哪去了,这再过俩小时找不到,我和老高估计就得双双下岗。”
 
    聂卫民敲门进屋,一句美国记者在我家还没说完,贺厂长直接激动的差点就跪下了:“行了行了,这事儿得我亲自去通知老高,你们几个照料一下我们家小冰的饭啊,那不是有东北寄过来的火腿嘛,加上蒜苔炒一盘儿给聂卫民吃,让他吃了饭再回家。”
 
    说着,她就赶紧往区政府去了。
 
    “聂卫民,你跑我家来干啥”高小冰正在写作业了,就笑着问说。
 
    聂卫民上下扫着高小冰的书柜,歪着脑袋就问:“最近为啥在学校你一直都不理我?”
 
    矿区中学学生并不多,满打满一个班,班上五十多个学生。聂卫民因为学习好,和高小冰同桌,最核心的坐位,老师口水辐射区,第一排。
 
    但是高小冰对于小聂同学,自打开学以来,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
 
    高小冰起身,从书柜最顶上拿了一盒巧克力下来打开,说:“酒心的,快吃吧,不过聂卫民,你最近有点反常啊,天天给你妹鞍前马后背书包,还帮她搞教室卫生擦黑板值勤,你怎么从来没帮过我呢。”
 
    为了不让刘小红把自己偷偷开汽车的事儿告诉父母,聂卫民最近确实鞍前马后伺候刘小红,就连学校的卫生,只要轮到刘小红的值,全是他在搞。
 
    上了初中的孩子,小团体小事非就已经很多啦。
 
    城里学生排挤他们,还笑话他们,一开始因为刘小红总要给他和二蛋带饭嘛,一度叫刘小红是他的童养媳。
 
    最近,随着聂卫民任劳任怨搞卫生,大家又笑他是刘小红的童养夫了。
 
    “在学校里帮助同学,乐于助人不是应该的吗,更何况刘小红是我妹子呢,高姐姐,你这盘英语磁带能借我听吗,我家兔子要生兔宝宝啦,明天我送你一只,咱们换,成吗?”
 
    高小冰有几盘美式口语磁带,聂卫民跟美国记者对了个话,发现自己口语不行,这是想借去学了。
 
    “那你帮我也把值日搞了,我就借你。”高小冰说着,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枚酒心巧克力。
 
    “那还是算了,你留着吧,我聂卫民才不搞卫生了,天天吃灰,烦死啦。”
 
    “可你帮刘小红搞了呢,为啥就不能帮我搞。”
 
    “她是母老虎,还是我妹子,你也是吗?”聂卫民说着,多抓了两枚酒心巧克力,转身就跑:“谢谢你的巧克力啦高姐姐,不过,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帮你搞卫生的。那磁带,你留着自己听吧。”
 
    给高小冰气的,看他推开门跑了,一把推开窗子,就说:“聂卫民,不怪别人笑话你,你就是王思甜养的小狗。”
 
    聂卫民撒丫子一通跑,出来开上了自己的车,要碰见治安队的,那当然得低头,虽说两边窗子是看不见的,但要有人从前面看,那准得露馅儿嘛。
 
    不怪妈妈爱开车,真开着车溜一圈儿,那叫一个爽啊。
 
    聂卫民捏着几枚巧克力,直接拐上前往农场的路,把车停在十二队地窝子后面的白杨林子里,就拿着几枚酒心巧克力,就跑去找刘小红了。
 
    刘小红也正点着盏煤油灯,在写作业呢,聂卫民直接从窗子上跳下来,给她吓了一大跳。
 
    头上一记暴栗,她说:“我就知道你又开小汽车了,我得告诉你聂卫民,瘾过够了就得了,你要真的再开,我保准告诉我小姨去。”
 
    “我开的好着呢,你又不是没坐过,凭啥我就不能开,再说了,酒心巧克力,爱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啊。Wo sweet,快尝尝。”聂卫民在地窝子里转了一圈儿,腹诽了一句刘小红那正在睡觉的妹妹可真丑,就说:“我的巧克力你也吃啦,往后我可不能再帮你搞卫生啦,现在就连高姐姐都在说我闲话呢。”
 
    “你活该,你也得知道,我是因为怕我小姨生气才没告诉她你天天偷她小汽车开的,快回去吧,大晚上的,万一碰上土匪,或者说治安队的人呢。再还有,好多无产阶级的斗士们,最近正在四处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你要给碰上,这小汽车他们得当资本主义的尾巴给割了去的。”
 
    聂卫民还是从窗子上趴了出来,正好何兰儿才从地里回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进了地窝子,闻着一股酒味儿,还四处嗅着呢。
 
    聂卫民开上了小汽车,正准备要走了,没想到刘小红又跑来了。
 
    “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真不敢再开啦,你难道忘了你亲妈是怎么没的?我爸常说,开车这种事儿,越是新手越不在乎,越是老司机越害怕,因为经历的多了,才知道很多时候自己还能活下来都是运气,你往后甭开了,成吗?”刘小红掰住方向盘,就问聂卫民。
 
    聂卫民坐在小汽车里想了想,说:“好,我今天最后一次,再也不开了。”
 
    沙漠绿洲里的四月天,天幕地垂夜温柔。
 
    刘小红从身后端了盘子槐花饼出来,说:“里面有鸡蛋,有槐花,端回去你们仨兄弟一起吃,不要让二蛋一人吃完啦。”
 
    聂卫民连盘子端了过来,正要走,刘小红又说:“从楼兰农场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一回我要能活下去,一生我只求一点,惜命,活的有价值,不能对不起为了我这条命而牺牲的那些解放军叔叔和我爸。聂卫民,爱惜你这条命吧。”
 
    好吧,聂卫民听话了,这一回回去之后,车钥匙悄摸摸放回缝纫机里,还就真的再没摸过方向盘。
 
    家里,陈丽娜蒸了一锅子的米饭,油渣蒸干菜那是老聂家的保留菜品嘛。为了这美国记者,又特地让老聂出去打了一只兔子回来给炖了,另还炒了两样绿菜。
 
    煎炸蒸煮,二蛋烧火三蛋儿洗菜,带着俩小的忙了个不亦乐乎。
 
    美国记者是个中国胃,跟聂工在院子里天上地下的聊着,等饭的时候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见隔壁有个老太太总看着自己,拍了拍脑袋,给她和她的汉族儿媳妇拍了张照片。
 
    民族的融合,以及他们一家虽然贫穷,但脸上洋溢的笑容非常真切。
 
    夕阳下一切都是金色的,这张照片扑捉的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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