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苏东那个人的了解啊,太少啦。父母,兄弟姐妹,全是在过去十年里死的,而前妻呢,当着他的面,一个汽油桶子抱着,游到香港去了,你是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难得他还这么乐观,老高今天可是勒令着要他来哄你高兴呢,丽娜,给苏东个机会,成吗?”
陈丽娜看着远远在台上调弦的苏向东,白了一眼。
这时候好多人都溜回来了,有人搬着小板凳坐下了,也有人直接就站着,在那儿看呢。
贺兰山于是把陈丽娜拉到了人群中,找个小板凳坐了,又说:“陈丽娜,你现在是不是该认真考虑一下啦,小冰和卫民算得上青梅竹马吧,不成咱们就说好了,让他俩考一个学校,出来就结婚,多好啊。
陈丽娜大惊:“贺大姐,孩子还小吧,聂卫民又不是我亲生的,我不操那个心。
“你心里中意的是农场的那个。.;涉及儿女婚事,贺兰山心思通透着呢:“但是我告诉你,门当户对可不是假话,农场那个太小家子气,而且,王红兵能给卫民啥帮助,老高能给他啥帮助,这个你要考虑。
陈丽娜说:“贺大姐,聂卫民的婚事由他自己作主,他就是改天叼一只青蛙来,说妈,这是我爱人,我也能接受。
“你还是想要农场那个,但是陈丽娜甭怪我没提醒你,你姐那个亲家,可没我亮豁,咱俩做亲家,那叫亲上加亲,因为老高迟早要进北京,而小冰,是我的独生女。“贺兰山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苏向东为了陈丽娜,哦不,她的专业知识,脸都不要了,抱着手风琴,正在台上叫呢:“现在,我要给咱们农场曾经的厂长陈丽娜献上一首阿瓦尔古丽,大家要不要听啊?”
下面顿时很多人在鼓掌,但也有些人大概有点儿莫名其妙
毕竟陈丽娜在他们看来,是上一辈的人,而苏向东呢,那怕跟陈丽娜同年,看起来还是小伙子。
于连海顿时就急了“聂工呢,聂工在哪儿呢,现在的年青人都这么冲动,我们那时候,哪敢说这种话,这小伙子没毛病吧,在台上大放厥词?”
高峰也在下面呢,安抚于连海说:“不要乱想,小苏是为了工作,真的,为了工作。”但他也在哈哈大笑,因为觉得苏向东实在太好玩了。
年青,有活力,帅气,敢在台上蹦哒,这才是矿区新领导层,该有的样子。
结果,顿了顿,苏向东就又说:“虽然小陈同志脾气不好,还总是带着偏见,想要把我踢岀革命队伍,但我对矿区的热情是不容玷污的,领导们,我是真诚的邀请陈丽娜去汽车厂工作你们能答应我吗。
“唱的好就答应。.;高峰举起双手鼓掌,说。我
苏向东就抱上手风琴,唱起来了。
“贺大姐,我要想打死苏向东,你们不反对吧?.;陈丽娜都快气疯了,她就没见过嘴这么毒,心眼还这么小的男人。
这种人唱《阿瓦尔古丽》,她只会觉得恶心。
但领导们显然很高兴呢,大家一起在鼓掌。
唱完,苏向东大着胆子,抱着手风琴,就又唱了一首最近台湾新流行的歌曲《小村之恋》,边唱,他还边打着拍子挥着手,说:“同志们,帮我邀请陈丽娜去汽车厂工作吧,我保证我们汽车厂的男同志们会很好的照顾她,让她跟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争取改进汽车的设计与制造,好吗?
下面的社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敢开陈场长的玩笑,大家就觉得很可笑嘛,都想看点儿热闹。
而领导们呢,知道陈丽娜泼辣,当然也有能力,头一回知道她懂车,也想她去汽车厂帮一把忙。
这终于来了个有朝气的小伙子,敢跟她叫板,大家也觉得好玩,全都在鼓掌。
而就在这时候,聂工居然走上台了
拍了拍苏向东的肩膀,从他接过手风琴,他说:“虽然联谊会,这时候开领导点玩笑也没什么,但是呢,苏工,一,我家属不想去汽车厂给你当下属,这个大家不该勉强她,二,你歌唱的确实好,但是,要我唱的更好听,大家的掌声更热烈,那苏工你就委屈一下,把你厂长的位置,让贤给我爱人,怎么样,我想,她会很愿意给你当领导的。
“聂工说的漂亮。.;于连海顿时站了起来,挥手说:“鼓掌啊大家为什么不鼓掌。
苏向东不相信聂工会唱歌,他这种相貌,天生就该五音不
旦是,这时候整个文化馆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可能就算聂工唱的跟鸭子脚似的,他们也愿意鼓掌,毕竟农场的人和领导们对陈丽娜更有感情。
到矿区这么多天,毒/窝让他给捣了,油贩子快抓完了,现在是连汽车厂的位置,都要给陈丽娜抢走吗?
苏向东当然不服,他双手压着大家的掌声,高声说:“你们说了不算,不算,我现在要求,让孩子们做评断,而且,越小的越好,大人们都不准鼓掌
于连海就怒了:.;哪那行啊,他唱的好,我为什么不能鼓掌?我就想看小陈给你当领导,我要大力鼓掌。
东向东手一挥:“反正不行,孩子们鼓掌才算,毕竟你们对聂工的感情,可比我深,很容易带偏见的,好吗。
聂工抱着手风琴,已经奏开了
“聂工真会唱歌?”贺兰山问陈丽娜。
陈丽娜和着拍子,正在摇头晃脑呢:“嗯,特别好听,听了耳朵会怀孕的那种好听。
只是,大厅广众之下,他会给她唱个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心好慌
聂工:哪你为啥还让我上台
以及:猜猜,像冷奇的那个电影演员是谁,2333
ps:
第217章 不忘初心
事实上,聂工只会唱一首歌,就是《在那遥远的地方》。
只不过,他习惯于唱的是英文版的。唱完之后了,会再来遍中文版。
于人群中,他只望着陈小姐,奏起手风琴来,唱的那叫个深情款款。
但是,这种歌吧,估计只适合在炕头**用,当众唱,怎么就那么怪异呢。
本来人苏向东把气氛烘的好着呢,大家一听还有台湾腔,什么村里谈恋爱,你爱我我爱你的,社员们可激动了,结果聂工这么正经又严肃的一唱,气氛顿时就凝固了。
至于孩子呢,除了聂卫疆笑的比哭还难看,拉着邓淳在大力鼓掌之外,所有的孩子都张大着嘴巴,直愣愣的看着聂工。
口水都要下来了。
陈丽娜当然知道,聂工能上台就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可这跟站在台上,不时还要给领导们炒炒场子热气氛的苏向东怎么比?
于连海说:“聂工,要不你下来,我给咱们唱一首《咱们工人有力量》吧,我算丽娜娘家人,帮你这个忙,怎么样?
聂工看苏向东在旁边笑呢,已经急的满头大汗,还问台子底下的小朋友们:“你们想听什么,我给你们唱,好不好?”
有孩子说:“我要听《打靶归来》。
还有孩子说:“我要听《蝴蝶泉边》。
就连妹妹都在台下跳:“爸爸,唱一个《我是一个兵》冷爸爸唱的可好啦。
聂工一首都不会唱,在台上急的满头大汗。
而这时候,贺兰山也觉得没意思,就开始首先起哄了:“聂工,不会唱就下来吧,没事儿,一起干工作,分个谁是谁的领导呢,要我说,你就把总工的位置给丽娜,她也干不下来啊。
聂工还在挣扎,准备找一首自己会唱的。
结果这时候只听吉它一声响,来的居然是二蛋,他一上台,可算把聂工给救了。聂工赶忙说:“苏工,这是我儿子,他代我唱接下来的一首,没问题吧。”
苏向东不知道二蛋会唱歌,看他背着把琴,一幅要搞事的样子,也没想他能唱什么歌,就挥了挥手,说:“想换人也行,我看聂工也是真的不会唱了,行吧,让你儿子来,我倒要看看他会唱什么歌。”
二蛋一人上了台,吉它一抱,满台子就转悠开了:“邓淳你想听《打靶归来》吗,好啊,来,我唱给你听
吉它一拨,他就唱开了。
什么叫台风,什么叫舞步,二蛋要扭起来,苏向东跟他全没法比。
这孩子早上不是还在家里沏墙,怎么就跑这儿来啦?”聂工坐到陈丽娜身边,都震惊坏了。
陈丽娜也说:“我也不知道啊,他说过他不来的。
下面的孩子们全疯了,看二蛋在台上蹦蹦跳跳,各种姿势弹那把吉它,也在下面蹦蹦跳跳,跳的头都要彼此撞坏了。
农场里的人你托我,我托你,也全跳起来了。
你甭看阿书记那人向来古板,毕竟哈族人,天生的音乐细胞,拉着贺兰山在台子下面就扭起来了。
聂工一看情形不好,自己肯定也要遭殃,趁着贺兰山的毒爪还没伸过来,站起来拉了陈丽娜一把,带着她转身就跑。
突然,台上嗡的一声响,陈丽娜居然听到了,一首特别熟悉的旋律。
这时侯俩夫妻为了怕叫要拉着跳舞,已经跑到树林子里躲起来了。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是聂卫国的声音,带着少年的稚嫩,又还有成年人的宽广,但又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唱法,他要长大了,会是一个音域非常宽广雄厚的男中音。
聂工突然就顿住了,站在林子里静静的听着。
似乎外面的人也不跳了,全都静静的站在哪里听着。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毎一条河,袅裊炊烟小小村落心中一道辙
聂卫国的嗓音高亢,雄诨,松开吉它,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海是那浪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漩涡。
他有一种特别的感染力,因为孩子们首先开始挥舞自己的双臂,渐渐的,所有的人都开始挥舞自己的双臂
黄花菜忙着在田间拾茵蒿,准备回去做茵蒿群群呢,有点背的耳朵听到这声音,特哀伤的就叹了口气:“哎呀,这是俺的大宝呀,他咋还唱上了呢?”
听了半天,她才说:“哦,大宝早没了啊,这是俺的二蛋啊
老太太听了半天,听到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突然想起小时候总是抱着自己跳的孙大宝,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
聂工一直以来,都听陈丽娜在干活儿啊,开车的时候,喜欢哼这样一首歌,他也听陈丽娜跟自己解释过,说写这歌的人现在应该还没创作出这首歌来呢。
低头,他笑着说:.;“完了丽娜,那个作曲家和作词家呀,估计要少收一笔稿费了。
陈丽娜站在林子里,望着自己曾经奋斗过,挥洒了五六年青春,汘水和热血的地方,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干好一个地方,就扔了一个地方,她曾经想要这个农场欣欣向荣,想要这个农场的人都富起来,到现在,依旧初心未改。
当然,她也曾见过很多先富起来的地方,因为富有,人们反而贪心了,人们穷的时候,朴素的时候,有一个馒头都兴高采烈,而当她们富裕了,馒头想吃就吃,就会想吃油的,就还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得不到就去邻居家的地里摘一点儿,偷了也不会觉得害臊,反正邻居家也饿不死,顶多着点气嘛,这有啥呢。
可是这样,风气就坏掉了。
遥想上辈子,整个乌玛依,就是因为先富起来,而治安和法治,以及教育没有跟得上,才会成个油贩子,黑帮,混混,瘾君子横生的地方,才会孕育出聂卫民俩兄弟那样的黑社会分子来的啊。
二蛋还在唱,所有的人还在听,突然听喇叭一响,咦,陈丽娜直接把音乐就给掐了
“农场的同志们,领导们,我今天作为农场的老领导,有几话想跟大家说,你们能听我说几句吗?.;她直接就把话筒给抱到手上,坐在舞台的沿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