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也没人鼓掌,但大家都在听。
“我们都爱我们的祖国,也爱我们的农场,因为有祖国,有农场,才有大家原来连苞谷面都吃不饱,今天却是馒头放坏了都有人不稀罕。
社员们一想,似乎是这样啊,十年前挨过的饿,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那时候为了一个大倭瓜,孙多余给拷到治安所关了两天,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多余是一大姑娘啊,还是咱们农场最勤快的姑娘。而现在呢,你们顺手牵邻居家一颗瓜,一把葱,一把棉花,那叫一个随随便便,偷来偷去,从来没人觉得害臊,我就问你们,领导如果还想再改回集体制,你们咋办?.;她声音下就硬了。
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头全低下了。
“你偷我,我偷你,穷的时候勒紧裤腰带给孩子省粮食,等有钱了,却把孩子全都给惯坏,纵着他们偷,他们抢,非得把整个农场的风气搞坏,就这样的人,你们配唱爱国吗,你们配说,每一处村落,每一条河都是你们的家吗?
她这居然是,借着二蛋唱的歌,就开始骂人了这是。
终于,有人举手了:“场长,我昨天偷了黄花菜家一只鸡,我今天保证还两只,您甭生气了,行吗?
能不生气吗,陈丽娜坐在台子上都哭了:“当初饿成那样,你们还知道互帮互助;请邻居尝一口自家的饭,现在想偷就偷,也不管别人家骂成啥样,我就问你,那鸡你吃的心里舒服吗
“场长,对不起,我们不敢了。.;又有人举起手来,就说。
陈丽娜一把把话筒摔了,爬起来,站在台子上,叉着腰吼说:.;从现在开始,只要哪一天,农场谁报案说自已家丟了东西,那怕一只瓜,农场也立刻恢复集体制,大家一起挣工分,你们的手绝对就不痒了。
场子里有人抓住自己的孩子,死命踹了两大脚:“再敢偷东西,我直接把你打死。
也有女的转身就给了男人俩耳光:“我让你再偷人家的菜,你欠那一把菜吗你,啊?”
总这,转眼之间,高高兴兴的文娱活动,就变成批/斗大会
领导们都有点儿呆不住了,高峰于是率先说:“电影就让孩子们看吧,咱们先回,咋样?”
“走吧走吧,我还得回去给孩子辅导作业呢。”胡轩昂说,个人说走,大家集体开溜,剩下于连海一个急的直跳脚不是说好了晚上还要跳舞的吗,我想跳舞啊领导?
“现在矿区有舞厅,你今晩花两块钱买张票,进去随便跳。有人说。
于连海眼睛瞪的像铜铃:.;在舞厅里跳舞,和在农场跳舞,那能一样吗?”
可怜的于参谋,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但这个搂着陈场长跳场舞的心愿,怕是永远也不能实现啦。
苏向东找来找去,在离舞台最远的白杨林边找到了聂博钊
他说:“我得承认我很卑鄙,很阴暗,而你们夫妻恰好是我的反面。但聂博钊,我想,卑鄙和阴暗,渐渐的就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主流,所以,我很尊敬你,但是对不起,我依然不相你们的坚持,会有光明的出路。”
聂工拍了拍他的肩:“没什么,你能给我那些油贩子的信息就很好了,不过,今晚武装部和公安要联合绞灭黑油坊,你要不要也去参加一下我们的行动?”
苏向东冷冷看着聂工,不,他其实特想给聂工一拳头。
那些油贩子,每贩一袋原油,苏向东都可以从中得到几块钱的好处费,他供出油贩子,就等于是在断自己的财路。
聂博钊居然还邀请他一起去抓油贩子?
这跟把他卖了还让他数钱有什么两样?
苏向东也拍了拍聂工的肩,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太过分了聂工,劝劝你爱人,明天到汽车厂来报道吧,改良车的性能,给总厂和北京一个满意的答卷,剩下的事情,咱们等忙完了再说。”
回家的路上,二蛋坐在后面挺忐忑的。
“妈妈,你不喜欢我唱的歌吗?.;他问说。
“没有,很喜欢。陈丽娜说。
“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啊。.;二蛋又说。
陈丽娜说:.;我生气的是农场那帮人,又不是你,对了,你唱歌唱的真不错啊,聂卫国,你确定就不当个歌手,而是要去当兵吗?”
“不,我要考解放军艺术学院,我和李明成约好的。”二蛋吉它一横,悄声说:“妈妈,将来我们会组个乐队哟,我会是主唱,李明成会是吉它手,我们还在特色别的乐队成员呢。
“小伙子,对于前途的规划很是明朗嘛,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大学要考,歌也可以唱,兵也可以当,你这个梦想,爸支持。”聂工说着,把陈小姐和几个孩子扔在基地,夕阳下,开着车就又走了。
今天晚上有逮油贩子的行动,他这是要跟冷奇他们汇合,起去逮油贩子了。
二蛋头一回给他爸鼓励,兴奋的不知道该咋办才好呢。
回到家,菜是切好,摆好的,面也是揉好的,锅子里一大锅子的浆水,也是呛好的,唯独聂卫民呢,不在家。
陈丽娜进门一看,就知道聂卫民肯定又是悄悄儿的跑出去,看公安和武装部的人联合执法去了。
这些男孩子呀,越大越不容易管。
小聂天性就喜欢冒险,喜欢参于大人的事情眼看高考,难得他能休息一下,索性就放他去吧,永远禁锢着让他学习学习,不换换脑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陈丽娜这回是猜错啦,人聂卫民啊,还真不是去看他爹他们联合执法去了。
他今天跑的地儿多着呢。
首先呢,他跑了一趟矿区,查数学竞赛的分数。
柴天明一直守在乌鲁,等分数出来以后才回来的。从火车上一下来,他两只手就甩的特别特别的大,弧度大到,半径五十厘米以来的人,全都给他碰到了。
柴校长,从乌鲁回来吗,孩子们考的咋样啊?”矿区谁敢不认识他啊,当然认识的就要问一句。
柴天明挥着手,很无所谓的说:“自治区两个名额,当然都是咱们矿区的,多简单的事儿,不惊奇。”
“俩孩子,都谁啊?”现在没有太多的奥数啊,化学啊,各方面的竞赛,这种全国性的比赛,还是很稀罕的。
火车站上,有好几个列车员啊,还有要乘车的人啊,就全停下了。
柴天明特无所谓的说:“哦,我看一下吧,我都没看呢。“其实名字早都摸了八百遍,在火车上差点笑傻呢。
“聂卫民,刘小红,巾帼不输男儿,刘小红比聂卫民还高分。“柴天明说着,走出火车站,大笑而去。
聂卫民既然听到了,也就不专门再问一趟去了
他还攒了好几笔搞费呢,汇款单子一张张的拿出来,先到邮局去取款。
总共一百二十块钱,这是他这几年,给好多少儿杂志,专利投稿子啊,还有帮陈丽娜拍照片啊,所攒来的酬劳。
那是前天吧,他打问好的,在新建的八一农场,有户人家说有最新品种的半大母猪卖,而且还是目前矿区最受欢迎的边大白。
这种边疆大白耐寒能力好,产崽量高,冬天也能生崽,生出来的崽还不需要养被窝儿,只要把猪圈弄暖和一点儿,就能
聂卫民都跟人谈好了,一只母种猪一百二,但是得上门提
所以,他又倒了一趟蹦蹦车,这就到八一农场,去提货了
结果到了农场,找到养母猪的那家人,进门给了钱,刚抱上母猪,他就发现1号基地的傅永东也进来了。
俩人相遇,卫民还抱了只小白猪,咋那么怪异呢。
傅永东面色苍白,看了看聂卫民,突然就问说:“大娘,巴依在不在?”
刚才卖给聂卫民母猪的女人说:“不在,你找他啥事儿?
“油的事儿,他认识我,我是傅永东啊。”傅永东说
农家小院儿嘛,屋子里突然就是一阵枪栓声,聂卫民多机贼的人啊,从傅永东那脸色上就看出来了,这绝对是他爸一直在找的那个,石油基地的叛徒。
眼看傅永东伸手要来捉他,聂卫民抱着小母猪,转身跃上这家的柴禾堆子,几步奔上墙,看外面就是软土,直接从墙上跳下去,来个翻滚
就见外头一群公安和武警官兵们,扛着枪呢。
核枪实弹剿油耗子,冷奇只听院子里一声枪响,就笑开了这一回对方是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而且,已经开枪了同志们,操家伙,上啊!
聂卫民抱着小母猪,找了个安全的地儿躲了,静静儿的,摸着小猪看热闹呢。
猪当然还是臭的,但只要它们不跟刘小红睡一块儿。
他,可以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
卫民:有一天,我以为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到农场一看,小红早不养猪了,嗷。
二蛋:主唱,吉它手已经就位,只差贝司和鼓手啦,摇滚乐队,走起!
贺兰山:不要让我知道我闺女谈了个玩音乐的小混混,不然,我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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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高考
“新华社消息,今年,截止目前,共和国总共报名参加高考的人数为四百六十八万,而录取人数呢,预计会在三十万人左右。平均录取率达到了百分之六,这在共和国的历史上,还是首次,据悉,今年的高考强调通才教育,所以呢,考生们不止要考语文、数学、英语和物理等主要科目,军事训练,也将是高考科目之一。这其中包括军队内务,野外勤务和步兵操练,如果有偏科,或者说军事素质方面不够的同学,也要加强煅炼自己的身体才是。
收音机里,字正腔圆的播音员还在继续说着。
陈丽娜和胡素、贺兰山,袁华,还有好几个妇女,耳朵竖的全跟兔子似的。
“我家有老山参,要不,给孩子们一人炖一根?“贺兰山说。
陈丽娜说:“不行,孩子们本来阳气就盛,你再一人炖根参考场上会流鼻血的。
“那你说要给他们补啥才好,我听说军事训练得到乌鲁去考,是由乌市武装部的人来考的,男孩子们估计没啥,女孩子们那能考的了啊。”贺兰山都要气疯了。
早知道还要考军事训练,她打个招呼,把高小冰送武装部提前训练都可以的啊。
这下可惨了,高小冰的军事训练,绝对会是弱项
那还怎么千军万马中杀一条血路的,考北外啊。
“别想了,该给他们做饭吃,就给他们做饭吃,该送考场就送考场,不要给孩子们太多的压力了,好吗?”袁华说。
贺军强一直以来学习优秀,孩子也稳当,当然了,父母离婚促使孩子成熟嘛,袁华对于儿子,倒没什么怕的。
陈丽娜想了想也是,没说啥,转身回家,就给孩子们准督饭去了。
你甭看苏向东是个坏透了的坏怂,但是整个自治区的领导里头,就属他为人最敞亮。
他缠着高峰,在区政府入驻新的办公大楼之后,把旧的区政府整个儿给汽车厂要来,当办公室了。
区政府大楼本来就是两幢,一幢主楼一幢副楼,会享受的苏工让人把副楼收拾干净,就装修成了员工宿舍。
陈丽娜身为特聘试车员,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说没什么装潢,当然,也没有产权,但是,有这么一套房子,他们全家在矿区,就有地儿住了。
一间房里是两张上下铺,另一间房里就一张上下铺,这个简朴的家,可把好多人都给差点羡慕死了。
尤其是贺敏,最近在毛纺厂新谈了一女工,正准备要结婚了,只分到一个单人宿舍,简直是,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