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的室内温泉,水汽缭绕,石头都发烫。
“我们村有个孩子,名字叫大牛,有一天呀,妈妈带大牛到县城泡温泉,他就想呀,这到处都是水,我就在水里尿一泡尿,肯定没人会发现。于是,趁着别人不注意,他就在温泉里开始尿尿了。”
“然后呢?”
“然后很快,他就给人从泳池子里抓出来,给扔出去了,知道为啥不?”
“为啥?”二蛋明显吓了一跳,因为他正想着,要在温泉里撒尿了,这要给提着扔出去,妈妈的三块钱可就白花了不是。
看着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陈丽娜心说吓唬小孩子可真好玩,我必须得收敛,要不然,也就成个言而无信的妈妈了。
“因为呀,这些温泉里,为防有人泡的时候在里面尿尿,其实添加了一种特殊的药粉,那种尿粉遇到尿就会变色,你以为自己尿了没事儿,但你屁股后面的水就会变成深蓝色。”
她声音一落,立刻有几个文工团的女孩子转身,在看屁股后面。
陈丽娜差点笑死在石头上:难道说,大人也会在泳池里尿尿?
“小陈同志,你又骗人。”过了一会儿,在浅水里抱着个冲气圈儿正在学狗趴的聂卫民神秘兮兮的就跑过来了:“里面根本没药水,尿了尿也不会变色。”
啪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聂卫民,你要再敢往温泉里尿尿,咱们立刻就穿衣服,回家。”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只是……”只是舀了些温泉里的水出来,再把尿尿进去,想看看什么叫作水会变色的奇迹。
第53章 黄瓜凉面
“啥叫刘汉中弹了, 我记得当时下车的时候,他还好着了呀。”
回到基地不几天, 这么一个消息就把陈丽娜给震惊了。
当天夜里,孙小爱被抓, 孙大宝被击毙。
而农场里所有参于了逃亡的人,在现在这么严格的年代, 肯定是逃不过惩罚的。不过, 毕竟事情只起在矿区,他们要接受教育,要服刑,也还是在矿区。
不过, 从现在开始, 楼兰农场就由矿区武装部接管了。
但是,刘汉出门的时候还好着了呀,怎么就会中弹呢?
“训练有素的治安员们,在看到大卡车冲门的时候, 倒是不会伤害卡车上的人,但肯定会瞄准驾驶室放枪, 你和孩子们算幸运的, 当然也是你们趴的低。刘汉当时因为要喊话,开着窗子, 就给砂弹击中了。”
□□里的砂弹一般来说因为力道小, 并不会致人死, 但是, 它会造成非常严重的感染,而刘汉中弹的位置是在腰部,在取出砂弹后,他死于随之而来的感染和并发症。
“那他算不算烈士?”
“陈丽娜,你知道啥叫死人无法说话吗?孙小爱在被枪毙之前,还不停的往刘汉身上泼脏水,把一切的罪过往他身上推着。要不是最后武装部的人搜到了有力的证据,并且在哈孜克孜边境上抓到了她的上级,把间谍窝一窝给端了的话,孙小爱很可能把罪名全推到刘汉身上,但是,就是这样,她给刘汉指证的罪名,足以证明他也是个苏修,还烈士,两个孩子能不受他的牵连就已经不错了。”
“那俩孩子怎么办?”
“刘汉父亲来了,把刘小刚给带走了,那小姑娘他是坚决不肯要,咱们矿区3号矿井有户人家想要收养,这不正跟领导们谈着呢嘛。”
“那叫人姓啥,叫啥来着?”
“男人姓宋,叫宋谨。是个挖井的,爱人不能生育,所以想要个孩子。”
“老聂?”
“嗯?”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小陈同志,你不要麻痹我,我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爱好,而且小姑娘是很娇气的,咱们家就两张炕,我问你,万一真收养了,夜里她跟你睡,还是跟卫民他们去睡?”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想要收养刘小红?”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那小姑娘,将来会因为贩卖毒/品罪被枪决,但是,据一份野鸡小报上讲,那毒/品,是别人栽赃给你儿子,然后她给你儿子顶了罪,主动认了毒/品,替他担了死刑。”
“□□,还是冰/毒,大/麻,大/烟膏子?”聂博钊上炕睡觉之前,先把眼镜给摘了。
“毒/品有很多种吧,改革开放以后涌进市场,有一阵子非常泛滥,直到共和国的公安部肃清,狠剿,才会有所收敛,但还是毒害了一大批的年青人。”
“卫民也干过贩卖毒/品的事儿?”好吧,老干部一脸严肃认真,把还未发生的事儿当真了。
陈丽娜解释说:“他们也就是在城里街街巷巷占道子,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们吧,至于有没有贩过,这个我不清楚。”
“要真干过那事儿,枪毙也活该,林则徐虎门销烟,警钟居然不过百年,看来呀,改革开放也不尽是好事儿。”聂博钊直截了当的说。
“我倒不是说想收养那小姑娘,我只是想起来,那报纸上说,这孩子是油田子弟,但因无人管教而误入岐途,而且,我看过,说她的养父姓宋,她曾经的名字还叫宋经年。”
“潘金莲,宋金莲,这名字改的可真够有意思的。”
“我的意思是,不论事情改变了多少,刘小红在将来会有一个姓宋的养父,那么,这证明上辈子她依旧是被宋谨给收养了,那么,她就是在宋谨家里才会没有好好读书,并且小小年纪就出入社会,十五六岁就给人当小情妇的。”
事实上,文中不说,刘小红自幼就受到养父的性/侵,才会小小年纪就跑入社会,鉴于聂工的严肃刻板与正直,陈丽娜把这一句给隐了。
“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聂博钊想了想,说:“我可没有□□的习惯,要你真的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不行咱们生一个?”
“咱们生一个?你舍得扔掉你那些汽球了?”
“小陈同志,办事戴套,是因为我要保护你的身体,生孩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总得双方都同意,比如现在我就同意了,想要了,要不,咱们再生个闺女吧?”
“免啦,你想要,可我现在不想要了。我是基地一枝花,我还是边疆两百个农场里最漂亮,生产抓的最好的场长,事业一片大好,我生的什么孩子我?”
“你不是很爱我,爱我难道就不应该再给我生个闺女?”
“老聂,我觉得咱们对于自己都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你也不想一想,要是没有上辈子的那个老聂,我会到这边疆来受风吹雨打,叫太阳晒坏了我的皮肤,还辛辛苦苦替你养孩子吗?”
“看来,我真是托了他的福,好了,杏树叉子打败我了,他是英雄,是丰碑,无可战胜。不过,你该尽你的义务了小陈同志。”聂博钊简直痛心疾首。
“老聂同,我要求婚,要浪漫,这些你都没给我,没有什么该不该尽的义务,睡吧。”
“手表不算?”
“勉强算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戴那个汽球,你要再戴,我决不答应。跟你说了我怀不上,叫你别吹了,你这跟穿着雨衣洗澡有什么两样。”
看了看那循环再利用的套子,聂博钊觉得她这个形容实在是太贴切了。
好吧,从今往后,他也想通了,既然她说不能生,那就是肯定不能生了。
“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了?”
“试试脱光衣服洗个澡,有错吗,而且,今天是一月一次的性/生活日?”
……
“老聂,你别告诉我你这是第一回不带套。”黑暗中,陈丽娜有点不可置信。
男人好像非常激动,非常非常激动的那种,头抵在她胸前。
憋了不知道多久,他说:“有生以来,第二回。”
……
第二天,一早起来,陈丽娜本来是请了一天假,要带着三个孩子,跑趟矿区的,咦,早上刚收拾打扮好,爸妈上门了。
何兰儿还提着一篓子新鲜的,挂着花儿的黄瓜。
“哈妈妈,要黄瓜吗,咱们农场里自己产的。”陈丽娜见哈妈妈隔墙站着,提了两支就问。
哈妈妈接过黄瓜就说:“哎呀,我种的黄瓜才开花呢,咱们农场的黄瓜已经下市啦,小陈你这个场长当的呀,那真叫一个亚克西。”
“哈妈妈,我是铺了土膜,土地热量足,水份大,农场的黄瓜才会长的更快,你赶明儿啊,也到矿区供销社买两卷土膜来,种菜出苗快,长的好。”
“是一直听说有土膜来着,我们这不不会用吗?”王姐在另一侧的围墙上也探过脑袋来,就说。
陈丽娜也给了她两支黄瓜:“这样,我们农场今天就有塑料厂专门去教大家如何铺,并使用土膜的,你们快去看看吧。”
现在的土膜,还不是将来从日本传进技术来的那种地膜,无论是锁水,还是锁热,都不及地膜,但是对于种植业来说,已经是一种质的飞跃了。
别的兵团农场不觉在犹豫,想着要不要用它的时候,陈丽娜率先到达塑料厂,抢来了第一批土膜,用土膜种的地一批蔬菜,已经上市了。
“丽娜,中午你歇会儿,妈给你们做饭。”
“妈,这哪来的细白面,不会是我姐夫给你们弄的吧?”陈丽娜见母亲在和细白面,闻着一股小麦粉的香气,就问说。
何兰儿连忙摇头:“就怕别人说他是靠裙带关系上的位,大家吃啥他吃啥,我们跟你们一样吃八五粉,吃窝窝头,这三斤细面呀,还是过年的时候农场补发的,这不一直存着呢嘛。妈今天给你稀一顿黄瓜凉面吃,怎么样?”
“外婆,啥叫个黄瓜凉面?”二蛋啃着只大黄瓜,就跑进来了。
何兰儿笑着说:“就是拿凉瓜拌凉面吃呗,这热的天儿,一碗凉面可舒服着呢,我给你们擀顿你们从来没吃过的细长面。”
要说何兰儿擀面的手艺,那当然连陈丽娜都比不上。
不过,何兰儿今天可不止是来给闺女作顿凉面的。看见仨孩子带着个小金宝,陈甜甜一起在院子里水龙头跟前玩儿,何兰儿就说:“丽娜,养仨孩子辛苦吧?”
“要能不缺吃少穿,也不算辛苦。”
“我天天看你掂着那个小的,到了农场要背要抱,孩子喝不到一口热水,有时候直接就吊在你怀里睡觉,孩子受苦不说,你又要当场长,又要带孩子,是真辛苦啊。”
“我没觉得啊,我抱他抱惯了,他就跟长在我身上的一样,不觉得重。”陈丽娜说。
虽然母亲说了不让她干活儿,但陈丽娜还是得赶在几个孩子抢着把黄瓜吃完之前,擦出一盘黄瓜丝儿来。
凉面配黄瓜,再有一味炒鸡蛋,那是天然的好吃。
最近聂博钊一直在基地,他也好久没吃过细面了,陈丽娜想了想,就喊来聂卫民,说:“卫民,你给咱们看看去,小库房里还有没有野鸭蛋了,我今儿得炒盘野鸭蛋。”
“你不是最近说白杨河的水深了,不让我们去河边玩了吗,为啥又要野鸭蛋?现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