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系反派她只想学习[穿书]——纪婴
时间:2019-05-11 10:05:30

  等温瑜循着声音望去,猝不及防便落入眼前人含笑的眼眸,几乎被他眼底温柔的水波溺得心跳一顿——许炽就这样陡然出现在她身边,像一个刹那间点燃冬日的奇迹。
  许炽说完便直起腰,垂眸笑着看她,没想到跟前的姑娘茫然抬起脑袋,眼泪倏地就落下来。
  他彻底乱了阵脚,半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替她抹眼泪,然而他对这个动作毫无经验,没把泪水擦干不说,还让它糊了温瑜满脸。
  柔软温热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拂起一阵不为人知的悸动与她脸颊上一片红晕,温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哭出来。
  或许是多日寄人篱下的委屈终于一并如洪水决堤般宣泄而下,又或许是当她最孤单无助时,心里想的那个人奇迹般出现在了身边,那一瞬间的震撼与惊喜无法用任何言语准确形容,却足以令她为之落泪。
  “怎么了,嗯?”许炽放柔了声音,他从未与温瑜如此近距离地说话,感受到她柔暖的体温,身体下意识僵硬几分,“别怕,有我呢。你不开心就哭出来,哭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好不好?”
  他安慰人的方式也是十分笨拙的,说完这番话后,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剥开递给她。温瑜瞧了一眼,正是他感冒喝药时她送的那种。
  她看着许炽慌乱的模样破涕为笑,接过他手里的草莓味硬糖放进嘴里,努力抑制哭腔轻轻说:“我没事。你怎么还没把糖果吃完啊?”
  她含着糖,吐字软绵绵,声线又因为刚刚哭过而有些沙哑,这一出声,几乎要把许炽的心给融化了。
  他没想到温瑜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在短暂一怔后说:“我觉得好吃,又托人买了一些。”
  他才不会告诉她,喜欢这种糖果的理由只是因为它曾经是温瑜送给他的礼物,许炽要脸。
  此时温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整个人除了眼眶仍然红肿外,再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吸了口气,双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眼泪的洗涤而显得格外清明澄亮:“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炽也笑了:“你说巧不巧,我路过这里时正要向你打招呼,就恰巧接到了那通电话。”
  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说,比如许炽之前本来坐在家里的车上,跟随父亲前往某个酒局,在晃眼瞥见温瑜后迅速叫停,丢下老爹与司机来故意制造惊喜偶遇。没想到惊喜没送到,反而把人家弄哭了。
  他见她情绪大致稳定,耐着性子问:“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吗?”
  温瑜很少求人,此时也顾不得面子,咬了牙道:“一个我很重视的东西被家里人典当了,现在没钱赎回来。你能借我三千么?”
  钱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更何况三千块压根不算大数目,许炽松了口气:“没问题。”
  在他的陪同下,温瑜很快取回了玉坠。捧着失而复得的信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满脸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
  这钱许炽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还,但他知道温瑜自尊心强,如果此时选择拒绝,一定会被当做是同情与施舍,那只会让她更不好受。
  为了不让心上的姑娘受哪怕一点委屈,他愿意尝试着一层层剥开她的心思,学会理解,也学会尊重。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等出了典当行才佯装不经意地问:“这块玉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我是被家里收养的小孩。”温瑜答得坦然,“它是亲生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许炽在很久之前就打听过她的情况,也知道温瑜被领养的事情。他没想到这块玉对她而言如此重要,皱了眉头说:“你的家里人居然把它给当了?这实在有点过分。”
  “对啊!我都快被气炸了,她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不容易有人与自己的遭遇产生共鸣,温瑜轻笑几声,语气里罕见地带了些许孩子气。许炽低着脑袋跟在她身后,忽然听见她又轻快地喊了声,“嘿,许炽!”
  他匆匆抬头,所见之处一片迷迷蒙蒙的雪白色。等丝丝凉意渗入骨髓,这才意识到温瑜趁他不注意时握了一小捧雪,手一挥,便洒在许炽身上。
  他的发间与外套上都沾了雪,甚至有几片雪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睫毛上,当许炽轻轻眨动眼睛,雪屑便倏地抖落下来。
  有他陪在身边时,温瑜的心情无端好了许多。她看着他时笑弯了眼睛,就像望着一只浑身落满了雪的黑熊,在萧索的冬天慢悠悠圆滚滚地走近,带来久违的温暖气息。
  她大概是害怕被报复,当许炽向前一步靠近时,温瑜条件反射地露出戒备的神情。他被她受惊后瞪圆的双眼逗得轻笑一声,说话时的声调和这个冬天一样慵懒又冷冽:“你以为我抓不到你么?”
  他说得斩钉截铁,温瑜闻言怯怯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伸手为许炽轻轻抚去身上的落雪。
  当她踮起脚尖时,许炽知趣地低下脑袋。她的动作轻盈又细致,手掌不过轻快扫过发间,也足以让他呼吸停滞。
  温瑜则没有他那么多小心思,她只觉得许炽的头发看起来毛毛糙糙,没想到摸起来居然十分柔软,怎么说呢……有种类似撸猫的愉悦感。
  简直让人上瘾。
  她拂尽雪后依依不舍地后退一步,背着手轻声说:“好啦。”
  冬日里的街道总是空空荡荡,许炽抬起头时被阳光晃了眼,在长眠的枯树与银装素裹的房屋之间,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温瑜的影子。
  她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米白色大衣,清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暖洋洋的日光,及肩黑发不时被寒风撩起又飘飘悠悠地落下,也拨动他隐匿的心弦。
  在这个漫长的冬日里,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漫长的坡道、即将消逝的雪花、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还有站在他眼前的姑娘。
  许炽如释重负地笑了:“心情好些了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33章 涂鸦
  许炽没有说明去哪里, 温瑜却一口答应下来,乖乖跟在他身旁。
  她出门急, 只匆匆套了件外套,之前在典当行里还不觉得冷, 此时行走在寒风中, 就免不了被刀割般的冷意冻得咳嗽几声。
  许炽刻意放慢脚步, 让温瑜能轻松跟上他,在听见咳嗽声后三下五除二把围巾取下来,笨拙地搭在她的脖子上。
  他动作笨手笨脚,围巾被裹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麻花, 几乎要把她勒得呼吸不畅。温瑜一边咳一边笑, 伸手将它整理好, 侧目低声说:“谢谢你。”
  许炽抿着唇笑。他终于能在与她独处时让心跳频率趋于平缓, 想起之前温瑜孩子气的恶作剧,他也浮起了一丝捉弄她的念头, 于是垂眸假装出无比正经的模样问她:“请问温瑜同学,你打算怎么谢我?”
  温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在大脑短路半秒后才想起来,许炽这人性子野,尤其爱捉弄人。
  她莫名也笑了,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少年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淡阴翳,像黑雾那样朦朦胧胧罩在眼底, 而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满满全是她的倒影。
  温瑜心尖一颤, 匆忙移开视线,在调整好陡然紊乱的呼吸后,也学着他懒散调笑的语气说:“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呢,许炽同学?”
  她化守为攻,把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又重新抛了回来。许炽哑然失笑,他早该知道这丫头狡猾得很。
  “要想感谢我,就把今天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抛在脑后,不要再去想了。”他答得不假思索,末了又补充一句,“也不要再哭鼻子了。”
  想起自己居然在他面前落泪,温瑜不甘心地反驳:“那不是哭鼻子!是……”
  她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语句来代替,还是许炽慢悠悠地补充:“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这句话一出口,温瑜的脸就更红,她干脆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把脸颊藏在围巾里头。
  他们就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到达了目的地。许炽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淮城新建的艺术街区,温瑜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一直迫于学业压力没有时间前来游玩。
  街区内充斥着千奇百怪的雕塑与设计感绝佳的建筑物,小巷与长廊构建出一座复杂且精细的迷宫,就连道路两旁的松树也被雕琢成创意十足的造型,看得她目不暇接。
  温瑜算半个文艺青年,乍一见到这幅景致,心情像展开翅膀的鸟雀般欢腾地跃起,家里那些令人头疼的事儿全被忘在脑后。
  许炽步伐没停,她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穿过由铁轨铺就的大道与一条曲折的长巷,终于看见了道路尽头的模样。
  那里居然是一片新兴的街头涂鸦区,规模看起来不小,一眼望不到头。或许是因为新建不久的缘故,许多墙面仍处于空白状态,游客数量也不多,只有一群看起来与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拿着喷漆忙上忙下。
  那群男生里空闲在一旁的人瞥见有外人靠近,漫不经心地瞥他们一眼,在看见许炽的瞬间抬高声音喊:“哎哟,这不是炽哥吗?”
  听见这个称呼,正忙活的其他人也都瞬间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喜出望外地投来惊喜的视线。一个戴了黑色墨镜、身材高大的男生带头热情迎接,几乎要给他一个熊抱:“我儿子来了!”
  涂鸦用的喷漆多数对人体有害,为了减少对人体的损害,涂鸦者们往往会戴上防毒口罩。这人的口罩也是黑色的,加上他纯黑色的棉服外套,整个人看起来黑压压一片,威慑力十足,没想到等他开口时却是这种完全没正形的模样。
  许炽灵活地避开他,拉着温瑜的袖子带她后退一步,冷笑一声:“谁是你儿子?满身油漆味,方圆几里的人都被你吓跑了。”
  黑口罩看一眼他身边的温瑜,摘下墨镜露出一副“我懂了”的了然神情:“咱弟妹……”
  “我同学,叫温瑜。”许炽赶紧硬邦邦地打断他,转身对温瑜说,“这是我发小陈池,他脑子间歇性不正常,你把他当空气就好。”
  陈池乐了,同学同学,这个关系妙啊。
  他又一一介绍了其他几个男生的名字,温瑜笑着向他们打了招呼,又听见陈池说:“你小子今天怎么想到来爸爸这儿玩?你不是对涂鸦没什么兴趣么?”
  “我陪她。”许炽看她一眼,与陈池谈话时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压回眼底,挑了眉问,“想试试吗?”
  他知道温瑜喜欢绘画,在许炽的认知里,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从而把伤心难过的情绪忘得彻彻底底。比如他,会选择叫上几个好哥们打篮球或打游戏,可这都不是女孩子的爱好,温瑜也并不感兴趣,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带她来这里。
  涂鸦作为街头运动的一种典型形式,不受任何主题或画风的约束,只需要作者表达出最真实的内心状态。它是叛逆与趣味的代名词,同时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青少年内心情感宣泄的绝佳方式。
  他想让温瑜痛痛快快地放肆一把。
  温瑜曾经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街头涂鸦,她哥哥喜欢这些前卫新潮的玩意儿,加之知道妹妹有绘画天赋,于是偷偷领着她尝试过几次。
  她怀念作画时不受拘束的感觉,但因为太久没有练习,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半晌才缓缓应道:“我试试看吧。”
  陈池闻言笑了一声。温瑜看起来就是个温温柔柔的乖乖女,与街头涂鸦四个字完全沾不上边,而且就算她纸上画技再好,利用喷漆在墙上作画的技巧也与纸笔绘画截然不同。
  他已经做好了这姑娘会毁掉一堵墙面的准备,不过既然是兄弟的“同学”,他肯定得好好照顾她。
  温瑜乖乖穿上一次性外衣,戴好备用的口罩和手套,巴掌大小的脸上几乎就只剩下一双圆圆的杏眼。她勾起嘴角朝许炽笑笑,他虽然看不见温瑜唇部的动作,却看懂了她满含笑意微微扬起的眼角一抹弧度,心里的小人开心得跳个不停。
  陈池把她领到一面空墙前,耐着性子解释涂鸦工具的使用方法。温瑜虽然对此一清二楚,但又不忍心打断他滔滔不绝、偶尔蹦出一两个生僻词汇用以提升逼格的指导,于是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不时点头轻轻“嗯”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懂。
  “你可以先试着用一下工具,它的使用手感和笔完全不一样,你要多多适应才……”
  然后陈池就看见温瑜抬起手,以极度流畅的速度喷出了一个字母的大致主体,那手法,那熟练度,还有那个圆润又利落的大写“S”字母……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新人之手啊喂!
  难道他们都以为是低阶青铜的这个小姑娘,其实是个隐藏的王者!?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生生憋了回去,温瑜粗略画完后退后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好像有些瘪……我作画还不太熟练,只能先从字母练起。”
  陈池没话说了。从这一秒开始,他正式从小姑娘的涂鸦老师失业为递颜料的小弟,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温瑜起初略有些手生,加上周围大多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下笔和用色都拘谨许多。但这种感觉很快被纯粹的肆意与放纵悄然取代,在目光触及身前一片五颜六色的颜料时,她罕有地感到了无拘无束的自由。
  那些难过的、揪心的、烦闷的事情仿佛都被淹没在颜料之下不见踪影,她将一串字母的主体大致涂出来后,尝试着使用更加显眼的明黄色勾勒轮廓。
  陈池不愿打扰她,识趣地退到一边,见身旁的许炽叼着支烟,顺口说道:“老弟,也给我一根。”
  万万没想到许炽懒懒抬起眼皮瞟他一眼,咧开嘴笑了声:“香烟糖果,你想要?”
  果然,那“香烟”通体白黄两色,末端也压根没有露出里头应该包裹着的烟草,就是根做成香烟模样的硬质糖果。
  他们小学时为了耍酷,好像就经常把这玩意叼在嘴里来着。
  “你那位‘同学’不让抽烟?”心里感慨着许炽真是越活越倒退,陈池一把拍上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那姑娘不错啊,长得乖,性格好,画画也漂亮。不过就是太乖了,这种女孩心高气傲不好追,也都不大喜欢我们这种人。”
  “我们这种人。”许炽右眼皮跳了跳,这五个字像细密的小针扎在心头,叫他胸口发闷,隔了半晌才自嘲低笑一声,“或许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