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用一种暴发户的眼神盯着来钱。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老子！”来钱咆哮道，“几千万的投资还算多，出去别说是我学生！”
“……”
被发现了的金菲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看了我不看了还不行嘛，菲菲心里想，你有钱，你厉害，你是大佬你牛逼……
来钱似乎知道菲菲在想什么，瞪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菲菲知趣的别过头，果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只能安静的欣赏，菲菲又偷偷的看了眼，哇，鼻梁好高好好看……
来钱翻出了以前收集的资料。
“这是美国一家公司去年推出的一款类似产品，机器中含有多种清洗剂，可以粗略检测地面是否被清洁干净，不过他这个是家用的。”
来钱又调出一段视频给她看，画面上一个圆形的全自动扫地机器人正费力的在一块大理石和木质地板拼成的实验板上来回的擦洗。
“能看出什么区别嘛？”来钱问她。
“嗯……”菲菲把视线从来钱高高的眉骨和刀刻般的嘴唇上移下来看向电脑屏幕，半晌惊讶道，“它是自动更换清洗剂。”
“对。”来钱一副…嗯……你这个孩子还有救的表情点点头，“这是德国公司两个月前刚上市的一款产品，它是根据地面材质自动更换清洗剂的，不同材质应用不同浓度清洗液。”
来钱又翻了几页，都是各大公司类似的产品，但又和手中的项目有所不同。
菲菲终于知道来钱平时都在干嘛了，想要接手一个项目不仅仅要看项目书，还要了解一个产品的研究现状和发展前景，就像这个吸尘器，来钱给她看的这些资料，就绝非是一两天可以整理出来的。
来钱又把页面切回到之前给她看的项目书，“你看的这个项目和之前的还不一样。”来钱说，“大型商场地面材质是固定的，我们要鉴别的是污渍的纹理，根据不同的污渍应用不同的清洗剂，再根据污渍的深浅确定清洗剂的用量。”
菲菲听的云里雾里。
“那……老师……”菲菲问，“这些我们都做吗？”
“你要想做也可以。”来钱说，“到时候功成名就，身价千万，可别忘了你的导师我啊……”
菲菲笑：“好啊……”
来钱差点一个巴掌呼上去。
皮？让你皮……
“每个项目身后都是有一个公司来支撑的。”来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异界大陆呢！”
哇，老师，你还知道异界大陆呢！
那你看过绝世唐门吗？
知道唐家三少吗？
来钱一句话都懒得与她说。
“算了。”来钱摆摆手，“后天在B市有个大型项目招标会，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B市？
“那不是要坐火车去？”菲菲悠悠的问。
“不坐高铁难道一脚给你踹过去吗？”
“不是……那个……”菲菲问的小心翼翼，“火车票学校报销不？”
“……”
菲菲隐约看见了来钱的白眼。
“不给报！报不了！”来钱像一头发疯了的老虎，“跟老子出门还用你花钱？”
来钱说完就往外走，“算了，我看你还是别去了，留在学校里长蘑菇吧。”
菲菲忙不迭跟上去，“老师，我错了……”
来钱道：“走开。”
菲菲：“奴婢真的错了……”
来钱：“……”
菲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来钱混熟的，可能待得久了，也知道来钱不会真的生气，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都是纸老虎。
纸老虎第二天便来找她了。
师兄们走了以后，实验室里空荡荡的，菲菲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边埋着头看项目书，窗外的阳光丝丝缕缕，静悄悄的映在脸上。
许是看得太认真，来钱什么时候进来的，菲菲没有感受到。
头上不知不觉投下一片阴影，就听见有人问，“看项目书呢？”
菲菲一惊，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怕什么？”来钱悠悠的说，“就算你没干正事，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
“那会怎么样？”菲菲问的小心翼翼。
“这种事老子还没遇到过。”来钱低下头很是认真想了想，“不过如果发生了，以后的项目总结，应该都不用我动笔了。”
菲菲缩了缩脖子，心道，以后可千万别让来钱看到她做坏事。
正想着，来钱指了指她的电脑，“买两张票，从这里到B市，明天上午九点左右。”
菲菲熟练的查询网站，登陆账号，九点左右的高铁只有一班八点半。
“会不会……早了一点？”菲菲看着来钱，“太早了地铁还没开……”
“八点半还早，没有地铁你不会打个车吗……”说到这，来钱顿了顿，“等等，地铁到吗？”
菲菲：“不到啊。”
来钱：“那你……”
“我倒公交啊。”菲菲说，“地铁倒84路，再转101支线，下车走个1000多米就到了。”
“……”来钱：“算了，还是老子来接你吧。”
来钱仿佛在跟一个弱智说话。
“把东西收拾好，带两件薄衣服，拖个行李箱，别背个大包满哪儿晃……”
“满……什么黄？”
来钱没理她。
“还有，不用穿这么正式。”来钱说，“别穿运动装，就是……穿条裙子什么的，哦……脸上画一点淡妆，不要太浓，成熟一点就好。”
来钱说完拍拍屁股走了，略晚些的时候，菲菲拖着个行李箱敲开了大表姐的门。
于昭今天去了五次财务处，跑了两趟行政楼，才将实验室上个月的开支报销了八九不离十。
夏天的太阳都毒辣，晒在脸上，像是烤熟了一样。
女人到了于昭这个年纪，就特别容易衰老，同样的紫外线晒在脸上，要比师弟师妹们黑了一度。
于昭对着镜子里的脸叹了口气，默默贴上一张美白的面膜。
门口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门声，于昭打开门，就看见菲菲拖着行李箱，大包小裹的站在门外。
刚刚贴在脸上的面膜，因为表情过于扭曲而发生了褶皱。
“这什么面膜，好用吗？给我也贴一会……”
菲菲说完就要去撕，被大表姐制止了。
于昭盯着她这身行头，半晌悠悠的问了句，“你被室友赶出来了？”
菲菲：“……”
要不是今晚有求于她，菲菲就要上演一出小三被捉奸在床，女友摔门而去的场景了……
于昭听完了菲菲的一番叙述，默默把自己的美妆摆在了桌子上。
于昭：“要用哪个自己拿。”
菲菲可怜兮兮的，“大表姐，我不会画……”
于昭：“……”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于昭顶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给菲菲上妆一边唠叨着，“你也该学学化妆，总不能离了我们，就天天蓬头垢面……”
“……”
菲菲嘟着嘴，拨浪鼓似的点头。
妆化好了，于昭用的都是浅色，只淡淡的上了一层，却像是施了魔法一样，整个人平添了一缕生气。
七点多的时候，来钱给菲菲打电话，让她下楼。
菲菲今天穿了一件V领的白T恤，一件蓝色的半身裙，蓬松的裙摆刚好停留在膝盖以上，趁着她一双修长的双腿亭亭玉立。
清晨的校园，微风中夹带着花草的清香，晨跑的男生整齐的从女寝楼前跑过，纷纷驻足观望。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路虎缓缓停在菲菲面前。
来钱慢慢的摇下车窗，摘下脸上的墨镜冲她摆摆手，车身的后备箱已经自动打开。
菲菲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出场方式，也太…太…太……太帅了吧……
半个小时以前，菲菲还幻想着一辆破旧的红色捷达，打着载客的车前灯，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然后来钱黑着一张脸让她快点上车，以免校内停留时间太长，出门交那五块钱的罚款……
幻想与现实差别有点大，菲菲慢腾腾的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又在纠结坐哪一排的座位。
来钱难得没催她，还将胳膊搭在窗外，心情颇好的吹起了口哨。
菲菲拉了拉后排的车门，没拉动……
五分钟后，菲菲慢慢的坐在了来钱旁边，还系上了安全带。
“不想去可以下车。”来钱说，“你不去老子还可以少交一份会务费。”
“……”
菲菲转过头正想和来钱解释，忽然感觉脖颈一热，下意识就停下了动作。
肩膀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热气，那热气越来越近，甚至还有“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菲菲轻轻撇过头，就看见两只毛茸茸的泰迪狗正趴在她的椅子背上，吮吸着她的味道……
菲菲终于知道来钱的后门为什么打不开，因为里面放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宠物犬。
“哦，这是我家里养的两只宠物狗。”来钱解释道，“它们要按时喂食，一会顺路送到徐老师那里寄养两天。”
两只泰迪一棕一白，眼镜黑亮黑亮的，身上干净的很，此时似乎对菲菲很感兴趣，扒在椅子背上嗅起来没完。
菲菲看着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脑子一抽，试探性的叫了句，“来钱？”
棕色的泰迪狗开心的摇了摇尾巴，响亮的叫了一声，“汪！”
来钱的脸色瞬间黑的像一块煤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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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菲菲在煤炭烧起来之前迅速转过头，像个死人一样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心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车开到徐阳老师家楼下，两个小家伙还赖在菲菲肩膀上不肯走。
徐老师见状笑着对来钱说，“你看它们这么喜欢菲菲，下次你出差就不用千里迢迢送到我这来了。”
菲菲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钱回头，默默甩给她一个白眼，“龙生龙，凤生凤，黄鼠狼的儿子会打洞，我的狗怎么能跟着她学打洞？”
后者一愣，菲菲尴尬的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对着徐阳笑了笑，“老师好呀……”
我就是那只黄鼠狼……
徐阳老师回以尴尬的一笑，“你好，你好……”
黄鼠狼便乖乖的把脑袋缩回去，继续装死狼去了……
没过五分钟，来钱又回到车上，酷酷的带上了墨镜。
车盘不算低，但是开的很稳，来钱也不说话，菲菲无聊之中便开始打量这台豪华的路虎SUV。
黑色车身，四驱系统，双触控模式，菲菲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大概……一百多万？
菲菲差点从车上跳下去。
比这个更贵的飞机她也做过，只是私有的和公共财产还是有很大区别，没想到，来钱好有钱……
菲菲还没想完，就听“呲……”的一声，一百多万被擦了一下，菲菲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坐着别动。”来钱说完开门下车，悠哉悠哉的走下去，仿佛刮到的不是自己的车……
事情解决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不一会，来钱就重新上车，开上了机场高速。
菲菲心道，老师，你不叫保险公司嘛？你这样算工伤吗？还可以报销吗？
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来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个墨镜，看不出什么表情。
菲菲的脑海里忍不住蹦出了几个词，财大气粗……
补漆的那点钱比起赶飞机，谈项目，变得几乎有些不值一提……
这世界上本来就是有贫富差距的，菲菲家里穷，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出国深造，再也没有回来，是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的。
车这种东西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甚至连打车的次数都能掰着手指头数过来。
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但若是让她选择呢？让她选择今后的人生，她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日复一日，朝九晚五……
若是可以，她现在已经在电机厂里抄电表或是在水泥厂里和稀泥了……
但她究竟想做什么呢？菲菲也不知道……
未来的路就像一团迷雾，多走一步都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来钱一路无话，车进了高铁站，才神色淡淡的转头问她，“吃饭了吗？”
菲菲摇摇头，“老师吃了嘛？”
“没有。”
“那我去帮老师带一份吧。”趁着来钱停车的功夫，菲菲风一样冲进了休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