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逃杀——莲花郎面
时间:2019-05-13 09:01:05

  在镜面嵌入的那一刻,她周身仿佛被水冲过,一阵失重窒息感传来,下一刻就进入了不可名状的世界。周围不再是云华旧居,没有折流,没有凤择枝,只有眉心擎天心经散发出一点黯淡金光。
  四周一片漆黑,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铺成路,引她向更深处走去。
  白言霜的身影出现,比平时要更清晰,几乎与实像无异了。
  “此乃无界镜世。”他开口说话了,看向白琅时眼神十分平静。
  开天辟地,无中生有,造物创生,轮回世事,如旋车轮。
  白琅一瞬间记起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她曾在镜中创世,虚实之界被践踏,镜中世界被创出后就存在于此。白言霜始终在擎天心经里,应该是知道的。她居然还一直认为在镜中的创造不是真正的创造,只是某种“模拟”。
  白琅觉得有不安感在慢慢发酵。
  那面墙好像是某种“窗口”,连接镜中世界与外界。她放上琅嬛镜,所以连接上琅嬛镜中的世界。
  这样的话,从墙壁里出去的又是什么?是镜中人吗?也有可能是庇主,在瑶池就有庇主直接穿过镜子到了真实世界。他们本来就是介于虚实之间的,随便用什么镜子、画像之类的媒介都能出虚入实。
  想到这儿,白琅迅速回头往来处走。但是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点点光芒千变万化,她所站的地方眨眼成了孤岛。白言霜紧跟在她左右,提醒道:“小心,如果遇上人就很危险了。”
  ……里面还有其他人?
  白琅怔了怔,她确实是创造过生命的。
  但是这就跟随便洒了把种子一样,谁知道撒的是什么,种出来又是什么?她都是任其发展,根本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复杂变化啊。
  “你以前来过吗?”白琅问。
  “没有。”白言霜摇头,“镜世不与外界沟通。”
  白琅站在原地,努力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她理应能够控制。她专注精神,调动擎天心经中的真言,但是镜世根本不受影响。这可能跟她本人在镜世里面有关,一个人不管力气多大都是举不起自己的。
  “能出去吗?”白言霜问。
  白琅摇头,她又试了下,不能取镜,因为她在镜子里。
  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操纵这里,堪称造物主级别的窘境。
  “有东西来了。”白言霜提醒道。
  下一刻飓风从她头顶呼啸而过,巨大如鲲鹏的生物从上方飞来,它们身体扁平,腹有鳞片,背有羽翼,成群结队,遨游在无尽黑暗之中。这是白琅从未见过的生物,她也不记得创世时有没有这么个东西。
  “当时创世就不该太随意。”白琅抱头蹲下,那些鱼鸟似的东西飞掠过去,“我都没注意我捏过些什么生物……”
  “注意到了也没有用的,这里每一刻都在变化。”
  白琅放眼望向刚刚游过去的东西,发现它们腹下逐渐生出触须,往外一翻卷,整个儿变成了藻状的植物,在黑暗中扎根。她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普通的进化形式,居然还能在植物动物之间随意转换。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没认真思考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没规定过这些生命该怎么变化。
  “创造三千界的人一定是费尽心血……”白琅叹道,因为三千界的规则非常完善有序。
  她脚下的光路也在不断变化,过了会儿,又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白琅连忙顺着原路离开,她出去的时候也在墙上撞了个大洞,琅嬛镜直接消失不见。
  外面的世界似乎有哪里不同了,白琅也说不出来是哪里。
  她匆匆到大厅,发现折流正在四处徘徊寻找,他身边跟着个人,一身深青色道袍,手捧明镜,目光柔和清亮。
  折流听见动静,往她这边看过来,然后迅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
  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琅。
  神态,样貌,气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同,仿佛就是同一个人出现在了不同的位置。
  白琅看着折流的茫然神色,都有点不忍心为难他去分辨。
  “这个……”
  “这个……”
  “你是谁?”
  “你是谁?”
  说话的顺序和口气也是完全一致的。
  这时候凤择枝也到了,她先是看见折流身边那个“白琅”,还热情地拍了下肩,再抬头看见刚从镜子里出来的白琅,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把怀里的小胖墩往上托了托:“你们在玩什么?”
  “她是从镜子里出来的。”
  白琅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多少可信度,因为折流身边那个人略带疑惑地回答:“刚从镜子里出来的不是你吗?我一直在这儿啊。”
  她问了声折流,折流谨慎地点头,看起来还是特别迷茫。
  白琅只能翻手立镜,照向对面那人,镜中空无一物。她立刻对折流、凤择枝说:“看见了吧?她是假的。”
  可是那个人也翻手立镜了,镜子正对着白琅,镜中也空无一物。那人质疑道:“这……你是认真的吗?”
  这下旁观的几个人脑子更糊了。
  凤择枝出主意:“折流上人,你跟她比较熟,能不能问几件只有她知道的事情啊?”
  “比如?”
  “我怎么知道比如什么!”
  折流看着两个白琅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和白琅知道的。
  白琅急得直跺脚:“你可以问问我被你带离煌川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你可以问问我被你带离煌川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异口同声。
  折流:“穿的一件白色单衣。”
  白琅痛苦地捂住额头,这下是真的分不清了。
  “饿。我饿了。”小胖子张牙舞爪地打破寂静。
  折流身边那个“白琅”无奈地接过他,从储物袋里掏了点吃的给他。白琅看得要崩溃了,因为储物袋和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事情很快发生了异变。小胖墩吃了另一个“白琅”给的东西之后立刻呕吐起来,他肚子里的那两个核桃滚落地上,瞬间腐化糜烂,化作一缕青烟。
  白琅瞬间意识到什么,她抽符掷出,轻喝道:“朱旗赤弩,须火燃兮!”
  一道火线逐渐扩散化作火幡,直取折流身边的人。
  那个“白琅”冲她眨了眨眼,转瞬化虚,消失不见。
  消失前,所有人都看见她化成了一个高瘦的黑衣无面人形象。
  “到底什么情况!”凤择枝惊呆了。
  “千面人。”白琅捧着镜子道,“天权是可以把自己变成世上任何一个人。”
 
 
第140章 一念之间
  “不要急。”白琅先把凤择枝稳住了。
  现在信物被毁,他们失去庇主的踪迹, 凤择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胖子还在吐, 他都要吐出一座山了, 看着怪可怜的,白琅真不知道那个庇主给他喂了什么。
  “他之所以选择毁去信物,肯定是因为无法摆脱信物追踪。凤姑娘, 你能不能联系上柳杪岛主, 让她重新寄一个?”
  “哪儿有这么容易?”凤择枝抱怨了半天,最后还是抬手放出一只火鸟,“我先问问我师尊,要是直接联系柳杪岛主,肯定会被她骂个狗血淋头。你也别愣着啊,去问问太微上人。”
  “我哪里敢跟他说……”
  白琅又跑回之前那间房, 折流跟着她进来了。他似乎有些忐忑:“我之前没认出你来。”
  “没事……人家天权比较厉害。”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白琅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认真检查起这道墙壁, 她始终觉得里面有什么玄机。
  “墙上好像有点空。”折流说, “大厅墙上都有舞剑图的。”
  白琅想到大厅里的舞剑图,心中一动,便取剑照着那上面的动作引发剑势。云华元君虽然嫁入不临城, 但是师承扶夜峰, 若有什么机关,也该用扶夜峰剑术来开。
  很快,这面墙上也显出大片舞剑图,墙壁正变得越来越透明。
  所有动作做完, 白琅停下一看:“这是……”
  整面墙如同玉璧,清澈通透,还能影影绰绰地照出白琅和折流的模样。之前她放镜子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凹槽,凹槽里搁置着一方小小的影璧。云华元君应该是希望这块影璧只能被扶夜峰的人拿到。
  白琅拿起影璧,沉入心神,往里看去。
  影璧里的画面非常朦胧,不知道是因曾受损还是本来就不清晰。画面很长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黑色,直到一丝剑光乍现。
  白琅感觉自己身边的折流瞬间就变了气息,她细看那点剑光,深黑中透着光,仿佛涌动在星河中的川流,危险神秘,难以看透。剑光闪过之后,周围便亮了起来,原来画面里是一片坐落于半山崖的废墟。
  白琅一开始没认出这是哪里,直到她突然看见半埋在石头下的文始殿匾额。
  这是灵虚门正阳道场,掌门真人坐镇之处。
  天空一片昏黑,风雨大作,凄厉的哭号声和冰冷的剑光混在一起。那丝深黑剑光就像蛰伏风雨中的毒蛇,出手必杀,不留活口。文始殿前的大树下,有人穿灵虚门道袍抱剑静立,面孔很模糊,但白琅能够凭他手里的弱水剑认出是琢玉。
  “差不多了吧。”他突然开口道。
  空中黑色剑光降下,化作人形。这人一身黑衣,白发及腰,行走时步履生风,广袖招摇,嘴角总是含笑,眼神空静,好像没有焦点,也不知道他在注视哪里。细看与折流长得很像,但一眼就能区分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沉川。”白琅听见折流在一旁说出了对方名字,“影璧上的……是三剑断九阳。”
  白琅能听出他话里的迟疑:“你不想我看吗?”
  “不是……”折流自己偏过头去了,他走到一旁,“没什么不能看的,下手都很干净。”
  白琅把影璧收好了。她知道折流至少是不想跟她一起看的,因为她不喜杀生,而三剑断九阳那天他们定然染血无数。
  “折流?”白琅走到他身边。
  “不看了吗?说不定很重要……”
  “我等一个人的时候再偷偷看。”白琅老实告诉他,“你在旁边,我不想当着你的面把旧事揭开。”
  折流悄悄用余光看她,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状。整块影璧对他来说就像一个被装裱好的错误过往,落到了他现在的谕主手里。
  从沉川那缕剑光出现开始,他就感觉到久违的可怕气息。那柄从他身上分割出去的剑,与他一模一样,又比他更加完善,曾代替他在铸剑人遗冢之外纵横天地,如今又登临四方台,逍遥自在。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看吧。”他从白琅手里取出了影璧,“你早一点知道也好。”
  早一点知道,她还有放弃他的余地。
  影璧上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了,图像还有些动荡摇晃,记录它的人似乎境况不佳。文始殿烟尘滚滚的废墟中,折流提剑走出,他面色平静如常,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只是剑尖淌血,一路滴到树下。
  这时候正阳山后闭关处传来一点动静,青霄紫气贯天彻地而起,三剑同时看向那一处,白琅意识到这是太微出关了。
  “不要慌,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琢玉收剑归鞘,折扇轻拂,为折流将剑上的血抹去。
  沉川挽剑,笑容冷淡,眼光落在折流身上,有清悄的寒意。
  “现在可不能后悔。”他说。
  “我没有。”折流摇头答道。
  沉川笑着说:“那等你以后再后悔吧,弑主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烙印。”
  “不会后悔的。”
  沉川还是在笑,白发在风中飞扬如霜雪。天幕之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遮蔽,影璧上的画面再次黑了下去,白琅只能听见混乱的声音,然后一切彻底结束。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折流:“后面怎么了?”
  折流简单明了地说:“扇主接引沉川上台,太微出关,琢玉直接向他效忠。”
  “你呢?”
  “太微让我离开,不准再回正阳道场。”折流没有太多地提起自己。
  白琅让他低头,然后搂着他脖子抱了一下。
  她笨拙地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再一起努力吧。”
  “一起?”
  “嗯。”
  凤择枝站在门口拼命清嗓子:“咳咳咳,那什么,我收到回信了。我师尊说信物还有,他差人送过来。”
  “你师尊人真好。”白琅看着她,目光沉痛。
  信物送来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几人在扶夜峰留下。
  这几日,白沉忧对白琅礼数周全,但白琅还是一看见他就来气。她一直想见见白嬛,跟她说明情况。但白沉忧大概是知道白嬛会心软,所以各种找理由阻拦。再加上白嬛一向谨慎,除了奉剑姬之外几乎从不见人,所以白琅根本找不到机会跟她接触。
  就在白琅跟白沉忧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时候,扶夜峰又来了两位客人,朝见隐夏和夕闻空春。
  藏锋阁内,白嬛在房里来回踱步。
  “搞什么,灵虚门这是要派人强攻扶夜峰吗?”
  苏遮幕安慰道:“太微做不出这么低级的事情吧。”
  新来的两位客人都是正阳道场长老,而且在仙境是非常出名。一来是因为他们从不离太微左右,二是因为这两人都是鲛人。鲛人和七星娘一样弱小,大多数时候是沦为玩物的,能凭一己之力走上巅峰的实属少见。
  “是太微派来保护他徒弟的。”白沉忧从外面进来,“其实那两个鲛人来了倒正好,她要是死在扶夜峰才是真的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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