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逃杀——莲花郎面
时间:2019-05-13 09:01:05

  天柱倾塌,天幕落下,风央陵寝的一切痕迹都被毁了,唯有这具尸体还完完整整。
  这是具男性干尸,没有衣物覆盖,也看不出面容,十指被人砍断了,气穴也被毁掉,浑身连根头发丝都没有。这么乍一看,只能看出他身材高大,距今年代久远。
  “藏尸的人似乎有意想掩盖他的身份。”沈砚师琢磨道,“是因为无法彻底毁掉他的尸体吗?这家伙不会像应鹤那样活过来吧……”
  “白琅在万缘司将有苦战,我先去一下。”折流先离开了。
  琢玉在这边呆了会儿,也找了个由头离开。
  沈砚师怀疑他是去给西王金母通风报信的,但也拦不住,只得随他去了。
  他取了天书,使用天权一页页溯回,试图找寻这名男子的身份。
  不多时,沈砚师额上流下冷汗,书也落在了地上。
  “这是……”
  *
  雾海云河,碑前。
  红线将周围封死,剑芒落在上面,也只是让柔韧的线条微微扭曲,它始终不会崩断。很难想象栖幽这种极端刚硬的性子会有如此柔软的权,她几乎是所有大部分锐器的克星。
  白言霜稍稍退开,拉大行动空间。
  六十四具傀儡绕过白言霜,开始朝着石碑走去。
  石碑上放出光芒,将周围罩起来,牵引傀儡的线断裂,于是他们停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儿,天字傀儡开始为自己接回傀儡线。
  “多年未见,没想到你的天权又有精进。”白言霜不由皱眉。天字傀儡居然可以行权,一旦它接回自己的红线,就会帮助其他傀儡接线,这样一来石碑很难挡住栖幽的步伐。
  “是啊……”栖幽凉凉地说,“多年未见,也没见你剑术有多少精进。怎么,心思不在这上面?”
  剑光一分为二,二又成四,四再化八,很快就连缀成一幕绝壁,齐齐朝栖幽刺去。红线交错,剑芒灵敏躲过,一道道如闪电般穿梭于缝隙间,眨眼就到了栖幽面前。她抬袖一拂,似有微风吹过,剑芒被扭曲成块,相互泯灭。
  栖幽嬉笑道:“动怒了?这可不行,《元镜经》最重心气平和。”
  白言霜神色不变,双剑一挽,光芒流转,清透依旧。有些时候看栖幽和琢玉,真的让人厌烦到想杀生。
  “你不必借此激我。”他道。
  漆灯夜照剑下是一片黑暗,唯有剑上映出他双瞳的一点光亮;而碧主听秋剑下一片荒芜,唯有剑上映出他灵明的一丝生机。双剑交错,荒芜寒夜中便似点亮一盏长明灯,将重重迷障照破。
  栖幽笑容微敛,这次没有见到任何剑芒,她广袖之上却多了道口子。
  是一道口子。
  她侧目看了一眼,双剑同时落在了这个地方,只留一道口子,这比两个不同的破损处还更让人恼怒。
  “这么说,白琅有与你聊过心结?”她问道。
  “栖幽,你以为反复提她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其实只会让你自己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分神。”
  这次,栖幽脸上表情转瞬全无,她脚下张开白色巨茧将她裹住。红线从茧中漫了出来,像一层层河流般铺过去。
  白言霜神色郑重。先前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试探,到这里栖幽才真正开始用权。红线遇上活物就会钻进对方身体里,然后替换其骨肉,将其铸成新的傀儡。傀儡多是不死不灭的,只要栖幽还能行权,它们的伤就会瞬间治愈。而且傀儡不怕痛,什么都敢做。
  不多时,栖幽网中就多了许多从雾海云河捞来的行尸走肉。
  剑芒像割草般将它们扫清,但这样的行尸走肉源源不断,似乎没有停息。
  白色巨茧也在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网密集得容不下人,白言霜可以立足的地方正在缩小。他能破傀儡,但断不了傀儡线,这样下去很容易被拖死。
  他并剑立起,目光凝成一线,越过寒冷剑尖看向栖幽藏身的巨茧。
  聚线成茧,多了厚重,少了柔韧。
  一击可破。
  只是……
  窸窣的声音徘徊在他耳际,被斩断的蛛腿在红线织缠下连接成型。一只又一只奇形怪状的傀儡围绕巨茧诞生,它们将茧护卫在正中央,若是纵剑上去,终归无法避免受其阻挠。
  白言霜考虑行权,但他感觉得到现在白琅正在挪动无界镜世。
  无界镜世耗权之大几乎超过任何一种天权能力,如果他这边贸然行权,很可能会影响白琅。
  “来晚了。”
  弱水剑剑光乍泄,一道青衫身影出现在白言霜身侧。
  琢玉笑得毫无芥蒂:“刚才帮白琅办了点事情……我没来迟吧?”
 
 
第197章 
  197、偷天换日
  其实白言霜并不愿与琢玉共同对敌, 他怕失手伤及同伴。
  但眼下也确实没有办法, 西王金母这侧, 玄女、绣姬、朝稚等人全部都在准备天相, 不能离位。唯有他们两个, 因为是白琅的器, 所以没有太多安排。
  西王金母也是考虑到白琅可能会有危机, 所以没有让他们参与天相。
  再加上琢玉为三剑之一,他参与的一些事情很有可能会为沉川所知, 沉川知道就相当于扇主知道,这对于整个计划来说是不利的。
  不过现在他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把他赶走。
  “白前辈……不要分神啊。”琢玉挥剑挡开一道红线,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琢玉平时很少用剑,这次却选择出鞘, 给人感觉很微妙。
  剑光似弱水千流,轻挥一下便分出无数支脉, 这些水脉支流正好与栖幽的红线相克。栖幽攻势偏柔,琢玉剑势绵里藏针, 几度交锋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连亮一点的光芒都未看见。
  但此时傀儡们的阵势已经被剑流冲开。
  白言霜定神, 在守势出现破绽的一刹那, 纵剑合一, 锋芒破空而去。没有刺目剑光, 没有恢弘剑势, 甚至没有招式与章法, 只有攻无不克的意志。
  剑上映出他雪亮的目光。
  一击必中。
  剑身穿过整个厚茧,一丝缝隙都没有的茧身,沿着光滑的切面分成两半。茧中的女子黑发如云,红唇似血,如婴儿般蜷缩。双剑将她拦腰斩断,腰部断面是密密麻麻的红线。它们蠕动狂舞,一点点与对面的线交缠,结合,重新融为一体。
  “喜欢我这具不死之身吗?”栖幽缓缓立起,黑发如蛇,腰部完美愈合。
  她露出温柔低迷的笑容。
  白言霜心中有危机感涌起,本能地抬剑一挡,剑锋与看不见的傀儡线交接。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琢玉终于有动静了。
  他说:“小心。”
  ……
  白言霜神色不变,他淡然对栖幽道:“将自己化作傀儡……栖幽,饮下权鸩的滋味好吗?”
  “你试一试吧。”栖幽蜷坐的巨茧也渐渐变得透明,周围红线色泽尽褪,越发难以抵挡,“去尝一尝白琅的味道,就知道鸩酒有多么让人欣喜绝望了。”
  饮下权鸩,将天权爆发到极致,坐拥世上最美丽又最危险的力量。
  万道无形之线如万剑一般急射而出,白言霜立剑而起,剑影如幕,将大部分无形之线筛下。未能抵挡的线穿过他的四肢,穿出时染成猩红色。
  “啊啊……来成为我的傀儡吧。”栖幽兴奋地抱紧双肩,浑身战栗,“我会给乖孩子最棒的奖励!”
  猩红色傀儡线被一一斩落,琢玉到这时候才出手。
  “之前看不见线。”他还好心解释。
  *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跟白琅说这个真很重要我一定要去而且是现在去求求你给开个界门吧慕姐姐!”
  沈砚师气都不喘地说完这段话,慕娇娥还是拒绝了。
  “城主府的界门不能随便开,你要不然用外面的。”她道,“还有别叫我姐姐。”
  “万缘司块地方所有界门都锁了,现如今是关门打狗啊!我只能从城主府这儿进!算我求你,这个真的很重要,关乎性命的。”
  沈砚师就差跪下了,慕娇娥看他平时不靠谱,本来不愿答应,但他现在确实情真意切。
  她犹豫道:“我给你开了门,到时候掌门真人问起了,你记得说是钟飞虎。”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沈砚师穿过界门到了战场,一过来就跟大自在天打了个照面。这界门居然就开在战场后方,难怪慕娇娥死活不让他过。
  “哟,你也在呢?”沈砚师打了个招呼。
  大自在天当然没有回应。
  很快,裴素琴迎来,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战场。
  “有二十万火急的事情,白琅现在在哪儿?”他问。
  裴素琴指了指天上。
  沈砚师离开车辇,仰头一看,哪儿还有天空,都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虚空之中,无数庞大到看不见首尾的奇异生物肆意游弋,它们还在一点点向下啃食。很快,能够自由活动的区域就被压缩到了星幕之内。而星幕也因为承受不住重压,摇摇欲坠的往里缩进。
  白琅雪发金袍,孤守深空。
  沈砚师见她还完完整整,不由松了口气。
  “栖幽在附近吗?”他四处张望,“没有?”
  “没有。”裴素琴一边应付他,一边指挥靠太近的司缘人后撤。
  “奇怪,她没有埋伏白琅……”沈砚师又问,“那蛛母呢?或者谢怀崖?反正栖幽这边任何一个带傀儡线的,都没有来埋伏吗?”
  白琅行权移动无界镜世,多好的时机,怎么可能不来?
  沈砚师正纳闷,天边忽然闪过一丝深红色剑芒。
  “怎么连言言都带上了。”他皱眉,“这战场多不安全。”
  “城主?”裴素琴没有看见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剑光,“这次出战没有带言城主。”
  沈砚师先是疑惑,后来一想到擎天柱压的那具尸骨,整个人都僵硬了。
  “什么鬼……那不是镜主,是……”
  他仰头大叫,声音响彻天空,连白琅也能听见。
  “剑主死了!擎天柱下发现了他的尸体!死了五千年了!现在台上的不知道是些什么玩意儿!!”
  他通过天权回溯擎天柱下的那具尸骨,却发现回溯不出来。回溯不出来就好办了——那具尸骨一定是规则之外的,四方神或者镜主。
  他能回溯死亡的时间,至少在五千年以上,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镜主的。
  如果风央和应鹤帮忙藏尸镜主,那他们最有可能是为扇主服务。因为是扇主杀了镜主,还试图维护魔选正常运行的假象的。
  但是他怎么推想都觉得不对劲,如果镜主尸骨尚存,栖幽和西王金母会不知道?还会把他撇在那个鬼地方?而且断十指、毁气穴,更像是在掩盖尸骨身上的武学特征,而不是要掩盖身份。如果要掩盖身份,怎么留着脸没毁?
  他想着里面可能有什么阴谋,没准是调虎离山,要用镜主尸骨把白琅身边重要的器引走,再对她下手,所以才急匆匆赶来战场查看白琅情况。
  可白琅好好的,栖幽、西王金母两边一个人都没出现。
  出现的是言言。
  现在手握北方神剑的人。
 
 
第198章 
  红叶似的剑光, 轻飘飘地落在白琅面前。
  沈砚师大气都不敢喘, 再一眨眼就看见河川奔腾而下, 垂落九天, 将红叶挑开。
  不难从剑势中看出举轻若重之意, 红叶剑光看似轻若无依, 实则在九天悬河中飘摇不落。它几经捶打,虽有所偏移,却始终朝着目标的方向。
  “言言……”白琅面有忧色。
  折流在她面前为她挡下了第一剑。
  言言后撤,身影飘忽, 在镜中划出残影,难以被捕捉。
  白琅要控制无界镜世吞并荆谷,也很难分神应对她。现在她只有一重壁障, 那就是折流。
  折流也知道这一点, 他闭目凝神,立剑于前,没有一丝动摇。
  “她为什么在这儿?”折流问。
  与此同时, 裴素琴也问了沈砚师同样的问题。
  “剑主早死了,杀他的人取代他的身份,还把北方神剑交给言言, 那不就是说言言其实跟他是一伙的?她至少也是个傀儡之类的东西。”沈砚师看着上方紧张焦灼的战况, 思索道,“难怪一直以来北方神台就有点不对, 什么北方神剑到台下来了, 铸剑人搞了四十九遗冢, 把规则破坏成这样,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等等……”
  沈砚师忽然想到什么:“如果说拿着北方神剑的言言受假剑主控制,铸剑人这边会不会……”
  他看向折流。
  白琅也正看着折流,她低声道:“剑主已死的话……言言很可能就是假剑主留在台下的后手。铸剑人四十九遗冢也并不单纯。”
  折流微怔:“是说我吗?”
  言言又一剑飞来,童真笑颜如花一般绽放,红裙与红光同时闪耀。折流感觉得到她剑上有难以抗衡的压迫力——言言自己是谕主,北方神剑又克制所有的剑器,此战对他来说极劣。
  “不是说你。”白琅在这样的劣境中依然在微笑,“琢玉说,三剑中有一柄伪刃。微生涟说,以人为基础的剑,是真刃。”
  白琅在他身后,轻轻将他拥住:“你一定是真刃,且是唯一的真刃。”
  折流身子微僵。
  “琢玉一直在强调,他厌恶作为剑、作为器物的身份,在他的意识中,他是真刃。也就是说,在他的概念中,纯正的、没有人作为基础的剑,是真刃。”
  “所以唯一的伪刃,也就是以微生涟为基础,诞生的你。”
  “被锻造而成的琢玉也好,从剑器中分离出的沉川也好,这两柄都是伪刃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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