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你不应该这么做。”
“我也有我的难处！”艾拉情绪激烈地反驳：“你——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的人生太顺风顺水了，薇薇安，你要是能了解一下我们的辛苦的话，你就会理解我的做法了！”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渐渐逼近了宴会厅，她停下车的时候，薇薇安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那种依然疏离又平静到让人绝望的口气对她轻声道：
“艾拉，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靠欺骗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艾拉急忙辩解道：“我只是、只是怕你不答应……”
“天啊，傻姑娘。”薇薇安摇了摇头：
“从一开始我们认识到现在，我难道不是对你有求必应？”她那澄澈的、蔚蓝的眼睛直直看向艾拉，带着莫名的感慨与失望：
“只要是向我求助的人，只要能给出正当的理由，我都会施以援手的。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对我如实相告，我绝对会帮你，而且也不会生气，但是你却偏偏采用了最笨的方法骗了我……”她松开了艾拉的手腕，冷淡地一锤定音：
“我不喜欢被欺骗，你这个样子就让我很难过、很不好受了。”
艾拉这才慌张了起来：“我很抱歉，薇薇安，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我们出去吧。”薇薇安对她的道歉避而不谈，指了指外面等了好久的泊车员：“再在这里停上一会儿，他可能就要以为我们一氧化碳中毒了。”
果不其然，薇薇安进门的时候，迎宾人员只是看了一下她的那张脸便带着恍恍惚惚、心照不宣的笑容把她放进去了，完全没有查看邀请函的意思，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艾拉差点被拦下，毕竟自从她在维密秀上差点摔跤之后，基本上就被各大秀场拉入了黑名单，而模特圈的更新换代速度相当惊人，哪怕是几个周没有曝光可能都会被人们遗忘，更何况艾拉这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能出现在公众媒体报道上的了。
“那是布鲁斯·韦恩！”艾拉紧紧抓住薇薇安的手臂：“这一趟真是来对了，谢谢你薇薇安！”
结果不知道是高定这种东西太脆弱了还是她的力道太大了，薇薇安的手套上某个珍珠串成的装饰品直接被她拉断了线，幸好薇薇安反应及时，将大部分的珍珠全都捞在了手里，可这么一来，她那本来精巧又好看的手套便变得光秃秃的了，她面对着艾拉惊恐的眼神，轻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
“不用管我，你赶紧过去吧。”
宴会厅在一楼，这里有不少小阳台，它们都向外凸出，窗帘垂挂在内侧，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个半封闭式的小空间。她找了个无人的阳台，掀开窗帘钻了进去，坐在栏杆扶手上努力跟自己的手套作斗争，将那些珍珠串回线上，尽力让它们变回原来的样子，正到了紧要关头呢，她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地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她身后，她被吓了一跳，一声轻呼便脱口而出：
“哎呀。”
薇薇安的手抖了一下，最后的那颗珍珠便从她的指间脱出，向着她身后欢快地跃去，眼看着就要跑进青草地里了，一只修长的手将那颗珍珠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十分磁性的声音同时响起：
“需要帮忙么，艾林森小姐？”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薇薇安仰起头看着这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黑发男子，从他手里接过那颗跑掉的珍珠：“谢谢。”
他们现在一个站在阳台内部，一个站在外面，夏日的夜风还带着白昼尚未散去的热度，不一会儿就让抱着“只出来一小会儿”念头的薇薇安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认认真真地将最后一颗珍珠归位，然后打了个结，把双手的手套都摘了下来放进包里。
那个一直沉默着看着她的人发问了：“你难道不戴它们了吗？”
“当然不了。”薇薇安惊讶地挑眉：“我只是不想让这东西撒得到处都是，给别人添麻烦而已。”
“艾林森小姐可真是贴心。”那人好像笑了笑，但是外面的灯光太暗，薇薇安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直觉猜测他应该是笑了的：“请问贴心的艾林森小姐，能允许我进来吗？”
薇薇安不明所以地给他指了指方向：“大门在那边，先生。”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随即单手一撑栏杆就跳了进来。他虽然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正装，但是他跳进来的时候却一点被西服拘束的感觉都没有，十分轻松、闲适又自在，让人很轻易地就能够感受到他周身那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薇薇安后退一步，这才得以借助室内灯光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他身形颀长，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散在眼前，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快活又热情的光芒，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简直就是所有薇薇安这个年纪的少女能幻想出来的最标准的白马王子范本——除了某点有待加强之外堪称完美。
第49章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理查德·格雷森, 是今晚宴会的主办人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你可以叫我迪克, 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他向薇薇安伸出了手：“很高兴能在今晚看见你，艾林森小姐, 你的美貌让全场的灯光都为你黯然失色了。”
薇薇安伸出手跟他相握的同时看着他的头顶，精准地做出了判断：
此人身高肯定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徘徊，跑不了的。
薇薇安对自己的鞋子的高度很有信心, 对自己身高的实际高度也心里有数，虽然她现在还卡着维密天使的身高及格线，在秀场上在模特中也算不上高，但是她有继续长一长的愿景，而且一米七五也能够傲视大部分女性了, 不过面前这人跟她差不多一样高，如果减去四英寸的高跟鞋虚高的话, 两人应该相差无几。
但是薇薇安脚上可还穿着四英寸的高跟鞋呢, 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轻轻松松就比他高出了一小截。这让迪克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都胎死于腹中。蝙蝠侠在上，布鲁斯·韦恩在上, 耶稣在上，随便什么东西在上，迪克·格雷森，曾经蝙蝠侠的第一任助手罗宾, 现在布鲁德海文的守护者夜翼, 在他从来无往不利的把妹生涯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
你面前的女孩子比你还高的话，要怎么办？
其实迪克对薇薇安·艾林森是久仰大名, 未见其人。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好几个月前他不得不在白天披着花花公子的外衣去看了场维密秀，而他回来之后，在家庭聚会上，因为当时的气氛十分紧张——阿尔弗雷德把这归于杰森·陶德和迪克·格雷森全都进入了叛逆期的原因——努力活跃气氛的红罗宾提姆·德雷克便开始努力地开启新话题：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分享吗？”
一般来说这个话题布鲁斯从来不参与，都是迪克，AKA夜翼，这只快活的大蓝鸟飞速接过话题，开始扑扇起翅膀来活跃气氛，但是今天，布鲁斯难得地开口了：
“几个月前曾经碰见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把莱克斯·卢瑟都骗过去了。”
之后不管罗宾们再怎么问，也没能从他的口中撬出半句多余的话来。不过青少年们都是具有强烈好奇心和更为强大的破坏力以及侦查力的神奇生物，罗宾们尤甚，因此在提姆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地对比着莱克斯·卢瑟和布鲁斯·韦恩二人同时出现的时间，再加以“未成年的女孩儿”这个条件的筛选，将时间这条最终决定性的因素加入排除之后，那个被布鲁斯无意提过一句的人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薇薇安·艾林森。
迪克一开始只是对她有点好奇而已，在接下来的数月之内，他对她的好奇心一点点攀升：
怎么就有人能顺风顺水到这个程度呢？
她所有的报道里都一点负/面/信/息没有，而且还把自己所有的报酬全都捐了出去，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够存在这样的人吗？ 她还考上了大学？模特们难道不都是把嫁入豪门或者嫁给当红的明星球星等名人作为职业生涯规划的最后一步吗，怎么突然就来了个画风完全不一样的？
因此在得知薇薇安已经到达哥谭的消息之后——感谢红罗宾的通风报信——他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结果被布鲁斯毫不留情地迎头痛击了：
“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迪克。她还不一定会不会来。”
也是哦。他一想明白之后就觉得十分无聊沮丧，便坐到屋顶上通风透气，结果当他看到那名金发少女从车上下来，和她的同伴一起走入大厅的时候，他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能够站在她面前的原因。
不过薇薇安对这些复杂的背后故事一点儿都不知情。她失笑道：“迪克？嗯……虽然我不是淑女，但是你这个也不是个绅士的名字。*”
“先生，请不要跟我开玩笑啦。”
室内灯光璀璨，她双眼明亮，那双眼睛的颜色十分纯粹，又蓝得艳丽，蓝得摄人心魄。她的眼角有些下垂，弧度精妙，当她垂下眼睛看人的时候，便掩盖去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所带来的直接，少女的矜持和柔美便在一瞬间显示出来了。一时间迪克甚至有点心虚，被那双眼睛这么看着的时候，不禁会有种“我是被爱着的”错觉，更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完全看穿了，而他那一瞬间因为那张过分干净美好、与哥谭与布鲁德海文与一切黑暗阴影都尽数隔绝的漂亮的脸而产生的种种绮思在她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迪克清了清嗓子，对她伸出手，彬彬有礼地问道：
“艾林森小姐，愿意给我一个与你共舞的机会吗？”
真的，如果不把他和穿着四英寸高的高跟鞋的薇薇安放在一起比较身高的话，他能够攻陷薇薇安这个年龄段——乐观一点的话上下浮动十岁都没问题——的全部女性。
薇薇安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艾拉的踪迹，便婉拒道：“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去哪儿了。”
“你的朋友是跟你一样美丽的女性吗？”迪克示意道：
“如果是的话，你应该往那边找。”
薇薇安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在围绕着布鲁斯·韦恩的各色美女里找到了艾拉的身影。她这才松了口气，便又听见迪克锲而不舍地邀请她：
“如果今天无法和你一起跳一支舞，我余生都会为此后悔的，艾林森小姐。我会无比真情实感地后悔，在这个美好的晚上没能把握得住机会，与这么美丽的、宛如天人的你错过，而这份无可弥补的遗憾将会伴我终生。”
撩遍天下无敌手的维密天使团团宠·甚至能撩得动黑寡妇和美国队长·薇薇安感受到了强劲而有力的威胁，这人段数太高了，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布鲁斯是怎么养孩子的，难不成像Lord Voldemort那样的人就致力于把孩子养成他那样控制欲超强的成功人士，而布鲁斯·韦恩这样的花花公子就致力于让自己的养子继承衣钵吗？！
“我很荣幸接受你的邀请。”她将手放在迪克的掌心，发现他的手心温度并不高，而且和那些在大夏天总是把自己弄得一手汗的大部分男性不同，他的掌心是干燥而柔软的，被握着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迪克笑了笑，引着薇薇安进入舞池，他的手揽在薇薇安腰间带着她随节拍舞动：“看来幸运之神在今晚格外偏爱于我，使得我能够与你共舞。”
薇薇安当机立断反撩回去，输人不输阵：“可是我却觉得，不管是否有神灵的眷顾。使我有这个荣幸能与你跳上一支舞，我都会铭记在心、长久不忘的。”
迪克呼吸一顿，他看着面前这张过分明艳又天真的脸，开始认真思考如果自己的女朋友比自己高怎么办，并且开始更改自己的理想型了。
他们又跳了一小节，薇薇安突然想起来这人在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便准确无误地认出了自己，便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知道你……不，或者说现在谁不知道你呢，艾林森小姐？”他揽着薇薇安的腰，带着她轻盈优雅地转了个圈：“先不说你今晚是全场最美丽的姑娘，单单是你最近所取得的成就，就足以让你进驻到每一个有心之人的心里了。”
“我真是受宠若惊，先生。”薇薇安垂下眼睛看向他，含笑道：“你的深情与关注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脸红。”
“你脸红了吗？”迪克问道。
“努力一下马上就可以。”薇薇安很认真地回答：“你要看吗？那得等几分钟。”
“……不必了，谢谢。”迪克突然就泄了气，他现在可算是体会到布鲁斯说的“有趣”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种错觉，自己面前的这姑娘不是风华正茂、应该还在荷尔蒙旺盛分泌、和同年龄段的男生们偷偷陷入爱河无法自拔的年纪，更不是能够因为异性的一句模棱两可的挑逗或者恭维的漂亮话脸红的少女，而是一根榆木桩子。
他们跳完了这只舞曲之后，薇薇安就撤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小阳台上，拉开窗帘留出一小条缝隙来看着艾拉，别让这求出头心切的傻姑娘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拐走，顺便还捞走了一小碟水果，正在用牙签插着水果吃呢，就看见有个留着棕色大波浪卷发、肤色正是当下流行的美黑过后的颜色的美女向她这个方向走来，干脆利落、豪爽万分地掀开了窗帘和她四目相对，朝着手里还捧着水果碟子的薇薇安说：
“我认识你。”
“你好，薇薇安·艾林森，我是伊琳娜·谢科。”
……这个口音真是带着俄罗斯那冰天雪地的销魂感，让人一瞬间就能联想起伏特加、俄罗斯套娃和毛熊。薇薇安不得不揉揉自己的耳朵，艰难地从这名棕发美女那逆天的俄罗斯口音和大舌音余韵里分辨着属于英语的单词：
“其实你可以说俄语，我听得懂。”
“你好厉害。”伊琳娜瞬间就切换回了自己的母语，独属于俄语的大舌音便开始打着卷儿咕噜咕噜冒了出来：“你是专门学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