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诱君——于心焉
时间:2019-05-14 08:08:45

  “你别跟我说话了。”殷琉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头疼得紧。你有什么话,跟我夫……”她下意识地想说“夫君”,可她心里实在梗得慌,便改了口,说道,“你跟公子说便是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回屋歇息了。”
  “不!”王紫瑜上前拉着殷琉,说道,“少夫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公子帮我,真的只是记念着以前的情分……”
  听到王紫瑜提到以前之事,殷琉更觉得心烦,说道:“我知道你们以前有情分,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你想叙旧情,这几个月你们还没叙够吗?若真没叙够,你们俩回去慢慢叙,我就不与你们一道了。”说着,她便拿手去推王紫瑜。
  没想到王紫瑜去不肯放手,反而把殷琉的衣袖拉得更紧,一脸急切地说道:“少夫人,你这么说,紫瑜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紫瑜实在承担不起……”
  “王紫瑜!你放手!”殷琉本就不喜她,被她这么一拉,又见她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更是厌恶,“春鹃,让她放手!”
  春鹃原本扶着她,听她这么一说,忙放下她,去掰王紫瑜的手指。
  “啊!”王紫瑜呼了一声痛,却还是没放手。
  杨松见殷琉与王紫瑜拉作一团,也不知自己该去拉殷琉,还是去拉王紫瑜,正无措时,听到王紫瑜的呼痛之声。他眉头一皱,说道:“阿琉,你有气冲我来便是,何必这样对待紫瑜!”
  殷琉听他护着王紫瑜,心里更有气,便使劲把自己的衣袖往后一拉,这时,春鹃正好把王紫瑜的手指掰开。殷琉这边使着劲,王紫瑜那边却松了手,她一下子失了力,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哎呀,少夫人,你可别吓奴婢啊!”春鹃冲上来,扶着她哭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杨松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跑上前来,问道:“阿琉,你可有不适?”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搭着春鹃的手站起身来。突然,她刚一用力,便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呀——”春鹃惊叫着,指着地上的一团红,说道,“少夫人,你,你流血了!”
  似乎这个时候,殷琉才感觉到自己腹中一阵绞痛,那又湿又黏的血不断地从她身体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腿往下滴。
  “啊……”她呻.吟一声,捂着自己的腹部,竟有些直不起腰。
  杨松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把殷琉抱起来,往马车跑去:“阿琉,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城,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管事娘子见状,赶紧跑上前来,对着杨松叫道:“公子,你快别动少夫人了。这里回城那么远,路上颠簸,孩子更容易掉。”
  “那怎么办?”杨松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赶紧让少夫人去屋里床上躺着别动,找个郎中来给少夫人保胎。”管事娘子说道。
  “好!”杨松又抱着殷琉往别院里跑,边跑边吩咐道,“你们快去请郎中。”
  管事娘子跟在他身后说道:“这里多是乡村郎中,医术一般,不过,听说二殿下在东郊别院中有几个医术不错的医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来!”
  “别那么多废话,你们赶快去请!”杨松叫道。如今是陈嬿姝住在赵翓的别院中,她若知道殷琉有事,肯定会让医工过来的。
  “是。”管事娘子退了下去,叫了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快马去了东郊别院请医工。
  果然,陈嬿姝听到殷琉摔伤之事,急得不行,带上医工就赶了过来。
 
 
第46章 
  赵翓叫陈嬿姝悄悄回均阳,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自然也考虑到她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之事,总要找人给她医治。于是,在陈嬿姝回来的时候, 赵翓便派了一名姓贺的医工随她一道回到均阳。这贺医工的医术虽然比不上胡哲高明,但也并非平庸之辈, 在赵翓手下, 他的医术也仅次于胡哲而已。因而, 得知殷琉出了事,她连忙带着贺医工赶往杨家在东山的别院。
  待陈嬿姝一行到了别院, 管事忙引着他们去了殷琉的房间。一进院,她便看见杨松坐在门外的石凳上, 捂着头, 一脸懊丧之色。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看见这两人, 又想着殷琉正在屋里受着苦,陈嬿姝心中一阵无名之火便冒了起来。
  她回过脸, 对着贺医工说道:“贺医工,你快进去看看杨家少夫人的情况如何,务必保她们母子平安。”
  “小人尽力而为。”贺医工行了一礼, 便随侍女进了屋去。
  陈嬿姝转过身, 走到杨松面前, 对着他咬牙叫道:“杨松!你可真有你的!”
  “公主……我……”杨松抬起头来,望着陈嬿姝, 眼眶有些泛红。
  “先前你从我那里离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如果琉姐姐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恨恨地说道,“这才多久?琉姐姐便受伤躺在里面,你……你如何向我解释?”
  杨松红着眼,低声说道:“嬿姝公主,如果阿琉有事,不用你费心,我自己便放不过我自己的。”
  “公主,你,你别怪公子,要怪,便怪我好了。是我不小心,害少夫人摔倒的。”说着,王紫瑜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嬿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着杨松问道:“她就是你与琉姐姐成婚前那个人?”
  那女子只顾着哭,没搭话。
  杨松默了片刻,说道:“我与紫瑜,以前确有一段情意……”
  “紫瑜?叫得这么亲热!”陈嬿姝冷笑一声,望着王紫瑜问道,“先前你说,是你害我琉姐姐摔倒的?”
  王紫瑜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怯怯点了点头,说道:“是紫瑜害少夫人摔倒,可紫瑜不小心才……”
  “不小心?”陈嬿姝眉头一皱,说道,“哪有那么多不小心?我看你分明是忘不了与杨松的一段旧情,见我琉姐姐有了身孕,嫉恨相交,故意害她摔倒的吧?”
  前世,她自己便是这样,被刘锦媛害得小产,从此便再不能生育。这王紫瑜,怕是存了和刘锦媛同样的心思吧?
  王紫瑜见陈嬿姝说自己是故意害得殷琉摔倒,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紫瑜从未起过要害少夫人的心思!”说到这里,她转眼看着杨松,说道,“公子,你相信紫瑜,紫瑜怎么可能如此歹毒?如果紫瑜真有这坏心思,天理不容……”
  听到王紫瑜这般说,杨松似乎有些不忍心,忙站起身来,对着陈嬿姝说道:“我相信,紫瑜不是那样的人!”
  见杨松此时还护着王紫瑜,陈嬿姝心里更是火大。她对着杨松说道:“杨松,先不论你这位紫瑜姑娘是否故意害得琉姐姐摔倒,但琉姐姐出事,是因她而起,这事你承认吧?”
  杨松一顿,点了点头。
  “如今,你妻子在屋里子受着苦,你的孩子都快没了,你还在这里护着一个害你妻子和孩子的女人,你觉得合适吗?”陈嬿姝对着杨松质问道。
  杨松呆了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陈嬿姝,只得说:“紫瑜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被我所害。”
  “所以,你为了她,妻子、孩子也可以不顾了?”
  杨松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紫瑜我要护着,但阿琉和孩子,我定然是要顾的。”
  “你若真顾着琉姐姐,那就赶快把这个女人送回去!”陈嬿姝看了王紫瑜一眼,说道,“你觉得对不起她,要还她情,有很多的方法,不是非要养她当外室,甚至纳进府来的。”
  王紫瑜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说道:“公主,你别误会,紫瑜没有非份之想,紫瑜与公子之间是……”
  正在这时,门被人打了开来。陈嬿姝也顾不得听王紫瑜废话,赶紧转过身,正好看见贺医工从门内走了出来。
  陈嬿姝赶忙迎了上去,问道:“贺医工,琉姐姐怎么样了。”
  贺医工望了陈嬿姝一眼,一脸沉痛地说道:“少夫人虽然无恙,但是……胎儿已经没了。”
  “什么?”陈嬿姝一呆,喃喃说道,“这……怎么会这样?”
  眼泪一下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她此时的心情,就跟前世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一般。她害怕殷琉会像她一样过得悲惨。
  “小人刚进屋,杨夫人便娩出了死胎。”贺医工见陈嬿姝很是伤心,怕她怪罪自己,忙说道,“许是杨夫人先前摔倒的时候,胎儿已经死在了腹中。”
  说到这里,贺医工看了一眼杨松,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胎儿已经成形,还是位公子。”
  此时,杨松的脸色白得吓人。只见他颤抖了半晌,才说出话来:“那,那便请,请贺医工为内人开个调理身子的方子吧。”
  “是。”贺医工拱了拱手,说道,“小人这便去开方子。”说罢,便退了下去。
  陈嬿姝担心殷琉,贺医工一走,她便推门往屋里走去。杨松跟在她身后,想一道进来,却被王紫瑜拦住:“公子,少夫人才小产,房里秽物还未清理,会冲撞到公子的。公子还是晚些才进去探望少夫人吧。”
  听到这话,刚一只脚踏过门槛的陈嬿姝转过脸来,转过脸来,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另一只脚也踏进门槛,准备关门。她把手搭上门上,又听到杨松对着王紫瑜说道:“里面的人是我妻子,你口中的秽物是我的孩儿,有何可冲撞的?”说罢,他便走了过来。
  陈嬿姝手下一顿,没有关门,转身往里走去。
  殷琉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似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疼。
  陈嬿姝走上前去,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叫道:“琉姐姐,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殷琉没有睁开眼,只微微摇了摇头。
  陈嬿姝轻叹一声,却不知如何安慰她。此时殷琉所经历的事,她前世也经历过,虽然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但做母亲的,已经对他倾注了许多的怜爱和心血,这个时候,孩子没了,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特别是在殷琉这种情境之下,她觉得,丈夫已经靠不住了,这个孩子就是她未来所有的希望,如今,一切都破灭了,这可让她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嬿姝禁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杨松走上前来,看见殷琉这般模样,似乎心里也极为难受。他走到殷琉的床前,轻声叫道:“阿琉……阿琉……”
  听到他的声音,殷琉身体微微一颤,却没应他。
  他又说道:“你,你也别太难过了。来日方长,这个孩子,就当他与我们无缘吧……待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再要一个便是。”
  听到他这番话,殷琉面上神情一恸,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望着杨松。
  杨松回望着她,脸上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阿琉……”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殷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孩子没了,我对你的情意也没了。你以后想怎么样,都随你。”说着,她把脸转到一边。
  坐到床边的陈嬿姝,清楚地看见她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杨松似乎没想到殷琉会对自己说这般绝决的话,怔了半晌,才说道:“阿琉,孩子没了,我也很难受。可是……”
  见杨松一说话,殷琉的眉头便皱起,眼泪更是汹涌,陈嬿姝忙站起身来,阻止他道:“杨松,你别说了。你说什么,琉姐姐这时也听不进去的。你再说,她心里越生气,对她身子不好。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待琉姐姐好些了,再说吧。”
  “我……”杨松望着陈嬿姝,顿了一下,转过眼,又看着一脸绝然的殷琉,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我先出去。待你愿意见我了,原意跟我好好说话了,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看了殷琉良久,见殷琉始终没有理他,才长叹一声,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王紫瑜与杨松说话的声音,而殷琉还是闭着眼睛,面上毫无表情,仿佛世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一般。只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让人知道,她还是在意的。
  杨松这一走,殷琉就再没给他机会在私下里好好说话。如果说之前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殷琉还愿意忍气吞声与他得过且过,如今孩子没有了,她的心也死了。杨松每回来找她,都无奈地吃了闭门羹。
  等她出了小月子,年也过完了,出了正月,殷琉便以为死去的孩子祈福为由,搬到了东山上的华灵观去住,每日诵经超度,希望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儿来世能够投个好人家。
  唯一让陈嬿姝欣慰的是,殷琉出事后不久,王紫瑜就被送走了。因为王紫瑜与殷琉拉扯,导致她摔倒落胎,而且落得还是个男胎,杨相国震怒不已,许是为了给自己那未出世的孙子出气,许是为了给殷家一个交代,他当即决定把王紫瑜送走。而王紫瑜被送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只听说她走得很远,似乎离开了赵国。
  这一回,杨松没敢再为王紫瑜说话,只托人带了些财物给她。王紫瑜离开之前,曾请求见见殷琉。殷琉没答应她。一段孽缘,就让它这么结束了吧。
  陈嬿姝有空也会去华灵观看望殷琉。如今的殷琉,瘦得吓人。王紫瑜离开之后,陈嬿姝也曾劝过她几回,叫她回杨府。她想着,殷琉与杨松,反正是不可能和离的,既然王紫瑜也走了,杨松也表现出了悔意,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可殷琉却没有那么容易释怀,她说,她要为自己的孩子一个交代。她坚持要在观里呆一年,一年之后,待她与杨松都冷静下来了,再谈以后之事。
  见殷琉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陈嬿姝知道,再劝她也无法,也就不劝她。再见她时,只谈些轻松之事,闭口不谈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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