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肇庭脸色有片刻的迟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
“那我问个问题。”蒋肇庭又开口问道。
应暖可原本回归正常的心脏又忽然加快了起来,有预感蒋肇庭问的问题可能不好回答。
等待了片刻,也不见蒋肇庭开口,应暖可视线到处乱瞟,祈祷着快点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
“那晚上为什么会找上我?”
果然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应暖可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蒋肇庭那深邃的眸底藏着一股烈焰般的炙热,看得她犹如置身火海般,她轻咬着下唇,眼珠子转了转,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最好。
“说实话就好,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之后我就当没发生那事。”
这对话的性质怎么像变了样般?就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坏人,应暖可不禁被自己天马行空般的想象逗乐了。
“可能是因为你这张脸。”应暖可想了想,不大确定地答道。
“可能?”
“就是我自己也很迷惘,不受控制似的,被别人附身了一样,总之就不是我一贯的风格,超乎想象般的反常。”应暖可说得语无伦次,就是在尽量强调她的无奈,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干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行吧,我知道了。”
“那现在都讲清楚了,我们都不提那晚的事情了啊?”应暖可再次试探性地问道,想从他口中得到保证。
“是。”
见应暖可很想抹掉那晚的痕迹,蒋肇庭多多少少有些闷闷不乐,这个“是”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我上去了。”
应暖可正想上楼梯,就正面撞上了楼梯旁的蒋仲泽,他立刻举双手表示无辜:“我刚下来,什么都没听见。”
第30章
说得太快太急,反而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应暖可面色涨红,犹如被人窥视了内心最大的秘密般,她前头才跟蒋肇庭说了以后都不提那事,这么快又被第三者听见了。
蒋仲泽见应暖可面红耳赤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歉意陡然而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头说道:“对不起啊。”
应暖可愠怒:“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啊?”
因为生气,语调带了丝尖锐,她气鼓鼓地来回看着两兄弟,同时又包含臊意,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她自己的缘故。
“哎呀……可可你别生气,我没听到多少。”蒋仲泽慌忙解释。
“没听到多少是多少?”应暖可双眸嗔视着他,可是由于她脸色绯红,眼眶水润,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多了丝撒娇的意味。
蒋仲泽看了眼眉峰紧拧的兄长,立马将心底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消掉,他平时对蒋肇庭没大没小,可他要真动起怒来,他也是充满俱意的。
“就是……就是我哥说你主动那啥啥,然后第二天消失的那里。”
“这还叫没多少??”
几乎是听了全程的对话,应暖可气恼地瞪圆了眼睛。
“我……我会保守秘密的。”
应暖可虽然气恼,可是还是忍着羞意重申了一遍:“我跟蒋大少很清白的,你别想太多了。”
“没想太多没想太多。”蒋仲泽连忙附和。
这样子明显是想太多了的样子,应暖可颇为头疼,可她又不能强行干涉他的思想活动。
等待应暖可离开后,蒋仲泽迅速靠近蒋肇庭,见他冷峻锐利的眼神,立刻缩了缩身子,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垂了脑袋。
“你要是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来问我,偷听这种没品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蒋仲泽冷声训斥。
蒋仲泽微微抬了抬眉眼,低声回道:“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我也不是有心偷听,本来准备下来拿酒的,正好撞见了,这脚就跟生了根似的动不了。”看着蒋肇庭的面色越来越冷,蒋仲泽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低。
“你偷听还有理了?蒋仲泽。”蒋肇庭怒极反笑,眸底却全是冷冷的寒光。
蒋仲泽心弦绷紧,面色灰白,整个人惶恐不安,根本不敢直视冷冰冰的蒋肇庭。
沉默了片刻,蒋肇庭再次开口:“我们兄弟俩之间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下台?”
回想起应暖可刚才又羞又恼的样子,蒋仲泽也是后悔万分,“哥,我知道错了。可可似乎很生气。”
“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生气?”
蒋肇庭也是无奈,本来应暖可就想拼命抹去那晚的痕迹,现在偏偏又多了个人知晓。
“那我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这不就是应暖可想要的结果吗?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满足她了啊。
虽然蒋肇庭表面不显,不过这么多年的兄弟,蒋仲泽在他身上看见了难得的烦躁。
蒋肇庭没有再上楼,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他的胸口犹如被塞了一团棕丝,将他堵塞得发闷。
蒋仲泽小心翼翼地靠近,蒋肇庭横了他一眼,但也未出声制止。
蒋肇庭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此时倒很想用烟来麻痹一下刺痛的心房。
“哥,你被始乱终弃啊?”
“小心你的措辞。”蒋肇庭冷声回道。
“你这样子很像啊。”
被蒋肇庭锐利的目光一瞪,蒋仲泽身体紧缩,但还是大着胆子又说道:“怪不得我那次提议可可当代言人时你一开始不高兴,后来还是将关键一票投给了她,我以为你更中意小梦当代言人呢。”
“我那完全是从公司利益出发,她的商业价值比小梦高。”蒋肇庭冷淡地解释。
“那你又在余老面前举荐可可当女主角,你可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情呢。”
“那是她说欠我一个人情。”
“你堂堂蒋大少还差她那么一个人情?”蒋仲泽嗤之以鼻,明显地口不对心,“更何况她还唱了《雪天使》,这歌一直是你的禁忌。”
“谈禁忌太严重了。”
“难道不是?自从大哥离开后,你将有关他的一切都封存了起来,尤其是这首你跟他合作创作的歌曲。”蒋仲泽边说边同时观察蒋肇庭的神色,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阿泽。”蒋肇庭冰冷地叫道。
“好,我不说大哥。那我们说回可可,你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啊?”
蒋肇庭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没有刚才那般犀利冰冷,谈到应暖可,那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柔情。
蒋仲泽满脸吃惊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我知道了,我哥这么多年,感情总算开窍了,做弟弟的,怎么也要帮你一把的。”
“你别给我添乱,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我认识不少名导跟投资商,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那套?”
蒋仲泽毫无掩饰自己的嘲弄,搞得蒋肇庭面色也不自然起来,冷冷地说道:“蒋氏想要考察一下非洲北部的情况,我看你很适合当这个考察队的队长。”
“哥,不带这么公报私仇的啊。我承认你各方面都很棒,只是追人这方面是真不行,你没见你刚才说完那句话,可可都哭笑不得了吗?”
蒋肇庭自然清楚地看见了应暖可的反应,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等我帮你想点点子出来。”
“不必了,我怕你越帮越忙,最重要的是人家对我没意思,别做勉强人的事情。”
“怎么会没意思呢?没意思当初她干嘛找上你?何况你瞧瞧你的条件,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专情有专情,可可又不是傻的,她不是说看中你的脸吗?那你这张脸就要在她面前多晃晃,说不定哪天又动心了呢?你手里还握着大把的资源,她总有让你帮忙的一天,多亲近亲近就生出感情了啊,最最重要的自然是将他的真心表达给她看,女人都是比较感性的,你对她的好她会铭记在心的,慢慢地累加起来,到了那种无法回报的时候,她可能就以身相许了。”
蒋肇庭略微嫌弃蒋仲泽的提议,像是没脸没皮般,又充满着算计。
蒋仲泽看他丝毫不接受的样子,大受打击:“你别以为我胡诌,很管用的好吗?就你整天冷冰冰的,不采取主动,等她哪天嫁给别人了,你后悔去吧!”
思及应暖可穿着圣洁的白纱挽住别人手臂的画面,蒋肇庭脸上犹如寒霜般冰冷。
蒋仲泽再接再厉说道:“趁着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强势占有那个位置,我觉得可可是那种死心塌地的人,一旦喜欢上了就不会变。”
蒋肇庭抬头看了眼上方的位置,虽然空间被隔离了,但仿佛还能看见人般,多少听进了点蒋仲泽的话。
“不过真看不出可可胆子那么大,连你都敢主动勾搭……”
“蒋仲泽!”蒋肇庭厉声打断蒋仲泽的话,“偷听就算了,还要在人家背后嚼舌根,我看你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丢了。”
“我闭嘴!”
“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
蒋肇庭语气不重,但是话里警告意味十足,蒋仲泽吓得冷汗涔涔,恨不得指天为誓让他放心了。
“我上去了。”蒋肇庭见话起作用了,便没再逗留。
“一起一起。”
看见蒋肇庭跟蒋仲泽同时出现,喝东西的应暖可猛地被呛了口,他们两人坐回原本的位置,蒋肇庭自然坐到了应暖可的身边。
面对他,应暖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蒋肇庭沉声说道:“我已经训斥过阿泽了,他不会乱讲话的。”
听了这话,一缕羞意头上心来,应暖可闷声“嗯”了下。
两人相对无言,情况似乎比之前更糟糕,应暖可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还不如不摊开讲。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返程。
傍晚太阳西下,丝丝凉爽的海风轻轻柔柔地拂过。
应暖可独自站在船尾,双臂高展,裙摆微扬,喝了酒的她略显微醺,脸蛋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眯着双眸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蒋肇庭慢步走近,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应暖可回眸一看,见是蒋肇庭,她微微一笑。
夕阳就在她的身后,这回眸一笑的瞬间让蒋肇庭都失了神,定在原地楞了半晌。
应暖可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已经重新看向前方,碧蓝的海面上被嫣红所覆盖,别有一番风情。
等到蒋肇庭在应暖可身边站定,她声音轻柔地开口:“真漂亮对吧?”
应暖可专注地欣赏这日落的情景,而蒋肇庭则是凝神端详着她,口上应着:“是啊真漂亮。”
得到认同的应暖可嫣然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日落。”
蒋肇庭终于将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来,与她一同看向夕阳,只是眼前再美的景色,都比不上她来的悸动。
第31章
回到码头已近八点,俞永信他们要回工作室做事,就剩了他们三人。
三人都喝了酒,于是蒋肇庭打了电话给陈北,让他过来接人。
等待的时候,一辆迈巴赫停在他们跟前,后座的车厢摇下来,蒋方毅笑了笑:“一起回市里吗?”
蒋方毅的旁边还坐了位优雅的女性,同时对他们展露一笑,应暖可明显修为不够,面容略微僵硬,连忙鞠躬掩饰自己的失态。
“不了,我让陈北过来了。”
蒋肇庭话音刚落,后面就响起了一道喇叭声。
“那我们先走了。”
应暖可偷偷看了眼同行的蒋仲泽,见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又想是不是自己心里太阴暗了,看见已婚男士跟别的女性一起就胡思乱想。
蒋仲泽坐在了前座,应暖可只能同蒋肇庭坐在后排。
“先送小可回家。”蒋肇庭沉声说道。
下一刻蒋仲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只是铃声响了许久都不见他接,蒋肇庭问:“是二婶?”
“嗯,估计知道我今天出海了。”蒋仲泽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烦躁。
等到蒋仲泽的铃声停止,蒋肇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不似蒋仲泽逃避,响了没几声就接了起来,一如既然地冷漠自持:“二婶。”
由于应暖可就坐在蒋肇庭的身旁,所以依稀能听到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她也不是故意想打探什么,只是那话自然而然就传入了耳中。
她问蒋肇庭是不是出海玩了,还问跟是谁一起。
蒋肇庭实话实说。
电话那边又问知不知道蒋方毅跟谁一起出的海,应暖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车上那位优雅的女性。
蒋肇庭回答得滴水不漏,一直说不知道。
可能是同样身为女性的缘故,想事情总会站在同性的一方,蒋肇庭明知道是谁,却瞒着自己的二婶,让她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
她也明白他这样做有自己的考量跟苦衷,可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天马行空地乱想,想着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应暖可不由苦笑,但始终驱散不掉那点微妙的感觉。
等到蒋肇庭通完电话,应暖可撇开了脑袋,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精明如他自然猜到了她反常的原因。
“我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女生一样争风吃醋,也不嫌累。”蒋仲泽哭笑不得地说道。
应暖可却不喜欢听这话,虽然蒋二夫人似乎讨厌她,但不妨碍她为女性同胞出声:“蒋二少,你这话不对吧?吃醋不分年龄大小,那也是在乎丈夫的表现,如果一个男人给足了安全感,谁愿意有事没事做些讨人嫌的举动?不像某些人身为晚辈,明知长辈有错,还故意欺瞒,你们觉得这样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