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先生说,“是七辻屋的馒头。昨天正好在八原度假,所以就给老师带了七辻屋的馒头,据说是很有名的特产。”
“七辻屋的馒头确实很有名。”
我去厨房给他沏茶。
“诶?老师您知道吗?”
白川先生似乎对此很意外。七辻屋馒头的出名,也只是在当地而已。
将茶杯递给他,他双手接过,“多谢老师。”
“你忘了吗?我之前在八原的高中当过老师。我记得是江谷……啊不对,是景文古田高中。”
随后将稿件给他,“这是新作。”
白川先生惶恐式地双手接过稿件,恭敬地说道,“请允许我拜读老师的新作。”随后他便坐了下来,开始阅读稿件。
在他阅读稿件的时候,我不免想到了在景文古田高中当老师的时候。怎么说呢,还是相当有意思的。
其实我并没有教师资格证。不过伪造一点证件于我而言还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况且,我觉得自己教得还不错,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班里的学生们可是十分不舍呢。
至于我为何去八原这个乡下地方教书,说起来也是为了一件私事。
我的父亲有个族姐,我是得叫一声姑姑的。不过这个姑姑,我也只见过几面,据说一直生活在八原。而且他们那一支在族中的存在感也不是很强烈。一开始父亲和姑姑还有联系,可后来联系就断了。父亲曾经去过一次八原,得到的消息是,玲子姑姑已经离开八原了。之后也没有刻意地去寻找她的消息。
最近得到的玲子姑姑的消息是四年前。不过去了之后才知道玲子姑姑很早之前已经去世了,她只留下了一个外孙。因为父母早逝,从小在各个亲戚间流转,如今终于被父亲远方的亲戚收养,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便没有告知父亲与前夫,直接混去大侄子就读的高中当老师了。当父亲与前夫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和大侄子混熟了。
我尊重他的想法,所以他在那里读了三年的高中,我便在那里教了三年的书。
大侄子很有出息,考上了横滨国立大学,可惜的是我已经很久没在横滨住了。
白川先生阅读完稿件后,深呼吸后喝了口茶。
故事情节并不算缠绵悱恻,但那种平淡的生活与平安京这个被魔化的时代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源赖光在一起,可不算平淡。”
听到白川先生说道的时候,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但主人公与源赖光的生活却是十分平淡呢。”
白川先生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其中对于鬼切的描述,我倒是十分惊讶。以源氏重宝作为式神,这是个十分新颖的素材。可后面,有关鬼切的黑化的解释,是否过于牵强了呢?”
白川先生指的是鬼切黑化,是因为被源赖光所骗。
我并不知鬼切黑化的原因,但因为要写小说,我总要写个原因的。于是就扯到了被源赖光欺骗这上面。
大猪蹄子的确是个为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论阴谋阳谋,他不逞多让。
他曾经说过,鬼切是他在遇到妖魔袭击的时候,化成人形保护他的。于是我就在这个上面加了点料。比如说,鬼切的化形,是他一手促成的。那么鬼切的黑化,就是源赖光在某种情况下欺骗了他。既然所有的事情在大江山退治后爆发,那么我便将鬼切黑化的导火线放在了大江山退治上面。
当然有关大江山退治的事情都是我虚构编造的,毕竟我没有参与。
最大胆的设定,就是鬼切原本是大江山的妖怪,被大猪蹄子制作成了式神。大江山的退治,导致鬼切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于是黑化。
很简单了。
“我觉得有关鬼切的过去可以写得详细点。”
白川先生忍不住说道。
我点了支烟,深沉地说道:“那就不是主人公与源赖光了,而是鬼切与源赖光了。”
白川先生:“……好像也是。”
太gaygay可不好。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白川先生抱着稿件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关于平安京世界的故事反复看了好几遍。
老实说我被自己的虚构影响到了。越想,就越觉得鬼切的黑化与源赖光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而这家伙还用了傀儡,显然是防备着这一点。
老娘白死了!
特么越想越来气!
摁灭了烟,我直接把那一页给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算了,大猪蹄子没有怀念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修bug
明天白天大概会修一下前文,为了上榜。
下章日常篇,日常篇会有视角转换。
第11章 日常(一)
日常一
昨晚做梦梦到了大猪蹄子和女儿。这是很少见的事。
一般来说,在那个世界死去以后,我几乎不会再回到那个世界。回归到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后,与那边的关系,等于是切断了。
可我确实做梦梦到了他们。与其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倒不如说是给了我一个可以看到他们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我在那里生下了一个女儿吧,哪怕并非是我自己的身体生下的,但是在情感上似乎有了那么一些联系。
我不清楚是什么缘由,不过我衷心地感到高兴,梦境中的女儿看起来过得十分不错。
在梦境里,我寄宿在女儿的御守中,就是姑获鸟大人从风神大人那儿求来的御守。女儿能感受到我,而我偶尔也能现身与女儿面对面坐着。只是除了女儿以外,似乎没有人再能看得见我。就连源赖光也是如此。这便与我生女儿时离魂时相同,雪丽与姑获鸟都不能瞧见我。
我依旧不知其中的奥妙,但也未深究于此。
于我而言,能与女儿再次相见已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父亲说,明日要带我去岚山看红叶,母亲会去吗?”
女儿奶声奶气地问着我。
她眼里的期盼,令我的双眼模糊。
我想抚摸她的脸,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我知道了我们之间所相隔的距离,那是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收回了手,两手拢在袖子里,细声道:
“岚山的红叶很美,阿宁回来可要记得讲给母亲听。”
女儿的名字叫宁姬,我喜欢叫她阿宁。
“好。”
女儿软糯的嗓音在我耳边化开。我看着女儿,不禁露出了笑意。
即使是梦境,那也足够了。
“前几日,源氏的分支给父亲送来了一名女子,据说与母亲长得十分相似。”阿宁顿了顿,她看着我,声音小了下来,“母亲,她会成为我的新母亲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阿宁解释那样的事情。
因为自己本身没有经历过。若是说对于源赖光有新夫人这件事,我自然没什么抵触。可事关女儿,似乎没法淡然了。
一想到女儿叫别的女人为母亲,心脏就像拽紧一般得痛。
女儿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抵触,于是她靠近了我,想要依偎在我的怀里,然而与料想的一般,她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
女儿的眼中,转着晶莹的泪珠。
“母亲……?”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我与别的灵魂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很快,她抹了把眼泪,那双红红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我,“母亲,如果那位女子成为了父亲的夫人,我就离家出走去找义父。”
我:……
“……你一般走不出源氏府邸。”
没想到女儿小脑袋一扬,得意地说道:“义父每晚都会守在门前,只要我想走,义父一定会带我走!”
我:……
——变态!
——
阿宁与他父亲去岚山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当然只能寄宿在御守之中。
阿宁知道我在她的御守中,所以一路上她小心地将御守捧在手心中。
“那位女子会成为阿宁的新母亲吗?”
路上,阿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几乎都能看到源赖光眼中的惊愕。他脸色一变,语气有些急冲,“谁与你说的?”
阿宁见父亲生气,不禁抖了抖。
“她们……都这么说的。”
阿宁口中的她们,指的就是那些服侍她的女房们。
三年前,源赖光府邸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那些曾经服侍过我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我不清楚那时我死后的情况如何,但能看到源赖光和女儿如今安然建在那便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宁姬,你的母亲只有宁宁。”
我看到源赖光抚摸着阿宁的脸,三年了,他的皮肤饥渴症还没好。不过幸好,他没有成为鬼父,只是稍稍抚摸了下,就收回了手。
源赖光叹了口气,他说道:“这几日,我总觉得宁宁就在身边似的。”
我:……
大猪蹄子的直觉那么厉害的吗?
阿宁看了看御守,又看了看源赖光,欲言又止。可想起与我的约定,便只能默不作声了。
到岚山的时候,源赖光一把抱起女儿走出了牛车,后面牛车上的乳母赶紧下来跟上。渡边纲又占了位置。不过今日来赏枫的贵族倒不是很多。
四天王很喜欢宁姬,专门给她做了小木刀防身。在源赖光的要求下,还教她各种刀术。阿宁的灵力并没有那么出色,虽然也有学习阴阳术,不过源赖光并没有要将她培养成阴阳师的打算。
阿宁在与四天王玩耍,源赖光独自一人饮酒。
我从御守中出来,坐在了源赖光的对面。
“宁宁……”
“哎。”
源赖光忽然一怔。
他目光的焦距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我轻笑道,“怎么,换了衣裳就不认识我了?”
平安京时期能发生奇怪的事情,反而不怎么奇怪。
所以我对于大猪蹄子突然能看到我,也并不觉得奇怪了。再奇怪的事情,到了平安京,都不怎么奇怪了。
源赖光激动了起来,他着急地解释着三年前的事。
我伸出手指,竖在他的唇边,微笑着摇了摇头。
“源赖光啊,你不要回头啊,和阿宁一起往前走吧。”
“永远不要回头地往前走吧……”
“替我给阿宁说再见吧。”
我看着远处被渡边纲扛在肩上的阿宁,无声地说了声再见……
天亮了,梦也该醒了……
——
一想起梦中的人和事,我就有一种真不愧是梦的感觉,毕竟梦里的大猪蹄子都崩了。
他才不会那么含情脉脉地跟我说话呀……
许是做了梦的原因,睁开眼的时候,脑袋疼得十分厉害。稍微缓和了一下,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振奋下精神。
结果我刚下床,就看到我的房间变了样。
“卧槽,田螺姑娘!”
我只是睡了一觉,公寓里就被打扫干净了,桌面上还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在阳光下简直闪瞎的眼!
“才不是田螺姑娘!说起来,宁宁姑姑,作为一个单身女性,好歹偶尔也收拾下房间吧!”
我的大侄子夏目贵志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和一杯咖啡。
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满意地舒了口气,说:
“不不不,我的房间只是在你们的眼中乱而已。”
大侄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没课吗?”
我专门给了大侄子公寓的钥匙。在他有空的时间能享受得到家的温暖,毕竟藤原夫妇的家在八原,若不是春夏秋冬假期,仅仅只是周末的话,赶来赶去实在是太累了。
我听到了大侄子的叹息,“……今天周六。宁宁姑姑,你几天没出门了?”
我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讪讪地笑了笑,“啊,忘了时间了……”,随后我正色道,“我偶尔也会出个门拿个外卖的。”
大侄子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未成年儿童。
我无力地作投降状,“好吧,我错了。”
“你这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姑父说你的近况。而且爷爷也会担心的。”
我板起脸,“纠正,前姑父。而且父亲也不会担心,每天和你的猫老师抢小鱼干一定抢得很开心吧。”
夏目贵志捂脸,别过了头去。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叫他姑父啊,我们离婚都好几年了。”
再说,与大侄子相认的时候,离婚都七年了。按理说也不会和他有过多的交集吧。
夏目贵志说道:“乱步先生是这么说的,似乎是与您做的约定,在被告知离婚的真正的原因前,他是不会同意你和姑父离婚的。”
我:……
等等,什么时候做的约定?我怎么不知道?
“乱步君不是很厉害嘛,让他推理出真正的离婚原因不久好了嘛。”
老实说,虽然和大侦探老早认识了,但我还是蛮讨厌跟他说话的,总觉得说什么事情,他都会猜到什么似的。
“果然离婚是有隐情在的吗?”
大侄子抚着下巴思考道。
我:……
我觉得我的大侄子学坏了,这一定是江户川乱步的错!
自从离婚后,这家伙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贵志,这么跟你说吧,这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与其说是离婚有隐情,倒不如说是结婚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