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颜手里的手机咯噔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她苦着脸想,萧冽不是我不帮你啊,初一好像真的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还是季洛甫……
第14章 开心
季洛甫给初一打电话是要问她宴请宾客的名单的。
季家家大业大,需要宴请的人不少,江家也是大家,季洛甫花了整整三个晚上,终于把名单定好。不过初一那边他就不太清楚要请谁了,他实在是不清楚她的好友圈,因此特意打电话问她。
初一想了想,说就大院里一起玩儿的那些,我在学校里也没交过朋友。
听到她这句话,季洛甫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他低声问她:“大学四年都没有朋友吗?”
初一听出了他话里的心疼,连忙说:“不是不交,是不太想交,没营养的社交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
她用这样的方式说,季洛甫就明白了。
季洛甫又说了下宾客的事情,初一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但他在说,她便摆出一副颇有耐心的模样认真听完,末了季洛甫轻笑出声,低低沉沉的笑声顺着电流传了过来,滋的她耳朵一红。
初一回神:“你笑什么?”
季洛甫说:“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初一睁眼说瞎话,“记住了呀。”
“那你重复一遍。”
“……”
季洛甫对她是实在束手无措的,他听得出来她是认真还是假装认真,换做别人他早就蹙眉冷眼了,但偏偏是她,他实在是无法对她冷面,甚至还觉得她明明听不进去这些却假装认真在听的模样万分可爱。
真的是……
走火入魔了吧……
季洛甫清了清嗓子,嗓音低醇,无比闲适道:“没听进去就说没听进去,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自己,知道吗初一?嗯?”他尾音刻意压低,低沉又有一丝别样的气韵在。
沉默许久。
初一说:“知道了。”
挂电话前,她轻声嘟囔:“我有在认真听。”
季洛甫又把手机附在耳边,“你有在认真听,只是听不进去而已,我知道,我没有说你没认真不是吗?”
初一:“反正我听不听也没什么关系。”
季洛甫蹙眉,语气略微上扬:“嗯?”
初一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气息,以为他觉得自己对婚事不上心,连忙说:“你做事我放心的啊,季大哥,不管你信不信,从见到你第一眼……不,从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很靠谱的人。”
季洛甫:“因为我很老?”
他颇有兴致的和她开玩笑。
初一被逗笑,笑声浅浅:“才不是。”
“那是什么?”
“唔……不知道,很多东西都很难解释的。”
世上很多东西是有迹可循的,但大部分事物都是没有根据的,尤其是感情,感情这回事儿,要是能够分析得出来原因,知道为什么喜欢、为什么不喜欢,那就太过于廉价了。
喜欢是一腔热血。
不喜欢是万般无奈。
一见钟情的人是因为见色起意,但长得好看的何止她/他一个,只对这个人感兴趣,哪里是因为外貌呢?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太难解释了。
·
初一打完电话之后回到包厢,程欢颜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初一喊了几声,程欢颜回神,再看向她的眼神便变了几分。
初一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她会问自己些什么,但直到饭吃完两个人回公司,程欢颜也没说什么。
午休之后,初一接到苏花朝的通知说要去开会。
初一带上开会用的东西,坐上苏花朝的车便走了。
等到了开会的地方的时候,她脚步一滞。
苏花朝发现了,问她:“怎么了?”
初一:“没什么。”
只不过开会的地方恰好是她丈夫上班的地方。
到了会议室之后,初一在位置上坐好,翻出开会用的材料,没一会儿,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她抬头朝门边看去,恰好与来人的视线撞上。
是刚才心里念叨过的,她的丈夫。
苏花朝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发愣的初一:“每次我带人到这边开会,她们的反应都和你一样,呆愣在原地,我很想知道,季部长就这么招你们喜欢吗?”
初一回神,“还好。”
“还好是几分帅的意思?”
“……”
初一无语地看了苏花朝一眼。
苏花朝笑的眼底桃枝斜逸。
初一:“……”
苏花朝笑完之后,和她咬耳朵,低声说:“喜欢也没用,人结婚了。”
初一不咸不淡地问:“是吗?”
“对啊。”
“那祝他和他的妻子百年好合。”
“……”
苏花朝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比自己还能演的。
没多久,会议开始。
这次的会议是朝九工作室和市政府的一个合作项目会议,市政府需要拍一个关于博物馆的纪录片,他们比较了多个工作室,最后选择了朝九工作室。苏花朝原本是不太想和政府合作的,事儿多、时间长、要求多,然而给的价格实在太过美好,饶是苏花朝也心动了。
这次开会主要是对项目进行一个大概的讨论,会议复杂而又冗长,临近下午茶时间,季洛甫突然叫停,说先吃点东西再讨论。
会议中途休息,季洛甫身边的助理拿出手机说:“在我这里点外卖吧,到时候我过去拿。”
一堆人笑着:“谢谢徐特助。”
没一会儿,许如清的手机就传到了初一这里。
初一正准备点单,上面就显示了一条消息。
季部:【我给你点了,到我办公室吃。】
初一蓦地抬头,往坐在最前面的地方看了过去。
季洛甫一本正经地和许如清在讨论事情,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视线移了过来,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她手里拿着的黑色手机。
初一:“…… ”
怎么就有种地下情的感觉?
她把手机传给苏花朝。
苏花朝有轻微的选择困难症,问初一:“你点了什么,我和你点一样的吧?”
“……”
她都没怎么看。
苏花朝:“嗯?你点了什么?”
初一想着自己在星巴克点过的东西,磕磕巴巴地说:“黑、黑巧克力蛋糕,和一杯拿铁。”
苏花朝并没发现任何异样:“行吧,我也点这个。”
点完之后,她把手机传给另一个人。
初一把手机传给季洛甫之后便坐立不安的,季洛甫那句“到他的办公室吃”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去,那是肯定要去的。
他都开口了,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但是怎么去,用什么借口过去,这就很麻烦了。
总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说,我要和我的先生一起吃下午茶了。
这也太高调了。
初一想到这样的场景,耳根微微泛红。
边上的苏花朝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坐立难安的,从文件里谈过头来,“想上厕所可以去上的,出门右拐走廊尽头。”
“……”
“!!!”
初一捂着肚子,“我肚子有点疼,可能回来的比较晚。”
苏花朝大方地表示:“吃的东西,我会给你留着的,快去吧。”
初一哭笑不得,她哪里有吃的啊,却只能点头:“谢谢啊。”
初一走了之后没多久,季洛甫放下手上的文件,伸手敲了敲桌子,声音不轻不重,正好是能让苏花朝注意到的音量。
苏花朝挑了挑眉,双手环在胸前,“怎么季部?”
季洛甫嘴角轻咧,“当我老婆的上司,有什么感想?”
苏花朝挑了挑眉:“感想就是……你欺负我老公一次,我欺负你老婆三次。”
“你可以试试。”
“我没什么不敢试的。”
“苏花朝。”他挑着眉冷冷地叫她的名字。
苏花朝笑的千娇百媚,“你老婆比你要有意思多了你知道吗?”
季洛甫:“不是你的。”
她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
苏花朝眼尾一扫,突然嘴角噙着娇媚笑意,她半个身子往季洛甫那边靠,慢条斯理地说:“你老婆在我手上,怎么着你对我的态度也得好一点,说点让我开心的话,说不准我就能让你老婆白天就能好过一点,她白天好过了,你晚上也会好过的不是吗?”
“……”
“……”
季洛甫是知道霍绥家的这位不是好惹的,也听说了苏花朝的战斗力比霍绥还猛,想想当初把霍绥折腾到那种地步,哪里是个简单人物。但是她最后的那句话,实在是……
有趣。
季洛甫侧脸冷冽,冷哼一声:“苏花朝,我不是霍绥,没必要对你态度好。还有,我可以让你老公白天晚上都不好过。”
“……”
苏花朝瞪了他一眼,继而笑着回到位置上,“那么就试试看咯,看看谁让谁更不好过。”
季洛甫轻哼一声,一句话没说,起身就往外走了。
第15章 不开心
季洛甫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初一,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头发披散在肩上,背着光,周身晕了一层温暖光晕,注意到他的到来,兀自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抿着唇睁着眼,清澈迷人。
眼睫轻颤,唇边梨涡绽放。
像是妖精。
漆黑幽深的房间,有一束光从窗外射入,光亮落在她的身上,她身披光晕却浑然不自知,眼梢轻佻,有笑意弥漫。
季洛甫的灵魂出窍。
恨不得在此刻地老天荒、过完这漫长一生。
“季大哥。”还是她的声音召唤回他的意识。
季洛甫回神,“等很久了?”
初一歪了歪头,“还好。”
季洛甫手里拿着刚送到的下午茶,放在茶几上。
办公室里就一条沙发,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和她坐在一起。
不会像在会议室里,隔着一个位置,他连看她都无法光明正大。
初一好奇他拿了什么,“你给我点了什么吃的啊?”
季洛甫边拆包装边说,“年糕排骨、无骨鸡柳。”他从包装里拿出一杯可乐出来,“还有这个。”
初一双眼放光,“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季洛甫说:“喜欢?”
“喜欢呀。”
“多吃点。”
初一伸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她吃东西时很安静,小口小口地吃着,格外淑女,嘴角沾了蜜渍,季洛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边嘴角。
初一用无名指在自己左边嘴角擦了擦。
无名指上钻戒在阳光下和浮尘绽放光芒。
季洛甫心情大好。
脸上笑意松散,嗓音醇厚又从容:“是这里。”
他伸手,手背触碰到她绸缎般顺滑发丝,指腹贴着她的嘴角,轻轻一抿,把蜜渍给抿走。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初一当场愣住。
季洛甫好似这只是件普通的事罢了,无所谓地拿起边上的咖啡喝了口,扭头看她,见她有些怔忡,疑惑:“看着我做什么?”
初一回神,“没、没什么。”
季洛甫:“多吃点,吃完回去开会。”
初一心不在焉道:“知道啦。”
室内静谧。
初一突然问他:“这个合作项目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季洛甫:“和朝九的?”
初一:“嗯。”
季洛甫揉眉想了想,“有一阵了。”
初一吸了一大口可乐,滋的她喉咙冰凉酸爽,她忍着嗝没打出来,问他:“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季洛甫:“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初一:“我是苏花朝的助理,这么大的合作,我肯定会跟过来的。”她说到一半,抬头无奈地看了季洛甫一眼,摊了摊手,说,“我不是抱怨你的意思,只是你得让我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
“和你见面的准备。”
季洛甫蹙眉,“和自己的丈夫见面需要做准备吗?”
初一笑眯眯的:“见自己丈夫的心情和见其他人的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季部长,你说是吧?”
“……是。”她伶牙俐齿,偏偏他拿她无可奈何。
初一塞了一大块鸡柳进嘴里,边吃边说,声音含糊:“我进来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你,如果遇到你了我要说什么,结果没想到你一进来会议室就严肃得要命,我想好的打招呼方式都没了,只能和别人一样叫你季部。季部……”她重复了几遍,“生硬无趣啊这个称呼。”
季洛甫慢条斯理地将衬衣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青筋迸发,闻言,忍不住笑了,“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