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你觉得呢?”
季洛甫洋装认真地思考了下,“反正肯定没有季大哥有趣。”
初一配合道:“也没有老公好听。”
季洛甫搁在膝盖上的手滑了下,差点失态。
但见她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没有半点认真,才知道这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是在开玩笑。
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季洛甫问她:“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和我打招呼的?”
提到这个,初一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格外一本正经,道:“这位男士,你长得很像我的新婚丈夫。”
安静三秒。
初一抓了抓头发:“不好笑吗?”
季洛甫:“不好笑。”
“……哦。”
季洛甫拿起咖啡,低头抿了口,低垂的眼底有着深深、深深的笑意。
是不好笑,但很喜欢。
·
初一和季洛甫两人一前一后回得会议室。
苏花朝自她进来之后就用打趣的眼神看着初一,初一以为她会问自己些什么,哪成想她坐下来之后,苏花朝说:“你的东西好像被人拿错了,只剩下一杯抹茶星冰乐,我给你拿过来了。”
初一眼神飘忽了下,顺着她的话说:“没事,我也不是很饿。”
苏花朝:“怎么闻到一股炸鸡的味道?”
初一拿笔的动作一滞,她镇定反问:“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苏花朝:“可能是外面飘进来的吧。”
初一点头:“可能是吧。”
下半程的会议一直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
结束之后季洛甫先走一步,初一收拾着东西,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下,她拿过手机一看,是季洛甫发过来的。
他说:晚上要加班,大概十点回家。
初一:好,夜宵吃面条吧,快到家了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给你煮。
季洛甫:好。
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没有爱人之间的无微不至,但比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要多一点热度。他晚回家,她便留灯为他做宵夜,虽然不睡在一起,但也是互道晚安才回到各自的房间。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敲对方的门,遇到好玩的事也会分享,当然,大部分是初一在说,季洛甫在听。
吃饭的时候他格外照顾她。
她爱吃虾,却懒得剥虾,他不动声色地为她剥了一盘。
他有时候领带打的并不齐整,她便在玄关处垫着脚细心为他打领带。
诡异又奇怪的夫妻关系。
如果加上爱,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许多,偏偏又是没有爱的,都分床睡,哪里又有爱情呢?
但这样的相处模式,初一和季洛甫都乐在其中。
初一喜欢这样的相敬如宾,而季洛甫是喜欢她逐日递增的、对他的依靠与习惯。
要想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对方习惯自己的存在,并且适应自己的存在。
喜欢的第一步,是习惯。
·
朝九工作室和市政府的合作项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为了这个合作项目,苏花朝前后也开了不少的会议。
而今天早上的会议最为特殊,她要宣布这个会议的负责人。
苏花朝坐在前面,她转了转笔,说:“这样吧,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还是小左,副组长就……让初一来吧,初一你可以的吧?”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的初一抬起头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她的身上。
老员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以为意,他们跟在苏花朝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苏花朝选人有她自己的道理,但新员工就不一样了。
明明都是一起进来的,可初一却成了苏花朝的助理,甚至是新项目的副组长。怎么现在是关系比实力更重要了是不是?
徐可意主动提出来:“为什么是初一,我们都是一起进来的不是吗,她怎么就能成为新项目的副组长?”
陈心也说:“而且我们这段时间跟在师傅手下学了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初一却直接成为副组长?她的实力配得上这个位置吗?”
一时之间,战火纷飞。
初一双手放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这几个人,神情淡淡,但苏花朝从她的眼底读出了几分傲气。
到底是名门出身的女孩子,处事镇定从容,自带三分傲气。
和她相比,这两个实习生着实太过稚嫩。
但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热血的,以为自己能够凭着一腔热血和一段掷地有声的质问获得什么?
还能获得什么,鲁莽又冲动,只让人觉得厌烦。
很多人啊,只长了嘴,没长过脑的。
苏花朝拿着笔头在桌子上敲了敲,她摆出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态度,小左在边上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很厉害啊,你们还真以为初一是走关系进来的?我都懒得说了,初一笔试面试双料第一,而且她这段时间做的都是我们手上视频的收尾工作,你们知道那有多累多麻烦吗?她的实力配不配得上我不知道,反正你们的实力是连进这个项目的资格都没有的,更别说你们现在的态度了。”
她话音落下,会议室鸦雀无声。
随着小左的这段话,原先的质疑消失大半。
那几个刺儿头都一副吃瘪模样。
苏花朝的笑声响起,似乎是一阵嘲讽,刺的那两个人脸上火辣辣的。
苏花朝说:“你们啊,我放在手边的人,也是你们可以欺负的吗?而且关系比实力重要?你们大可去问问,我什么时候求人办事过,我需要看人下菜碟吗?”
那两个人的头更低了。
苏花朝也懒得说了,“散会。”
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
最后留在会议室的是初一和苏花朝。
苏花朝:“有事和我说?”
初一抬着头,她天生笑唇,笑起来的时候连春风都逊色三分,她轻哼一声:“本来是想说些别的东西的,但好像没必要。”
苏花朝:“嗯?”
初一:“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我会好好做的。”
苏花朝:“你肯定是要好好做的不是吗?”
初一:“是。”
苏花朝:“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16章 开心
初一接手这个项目之后,苏花朝便把她手上的工作给缩减了大半。
与此同时,朝九工作室开始第一批筛人。
那天的两个刺头并未淘汰,说实话,没有实力没有野心也不会这么冒险的出来说话,苏花朝是个惜才的人,没那么不讲道理,于是把人留了下来。
一轮筛选完毕,十个人只留下了四个人。
而初一和程欢颜,在当天也被告知,“你俩是正式职员,不参与这些考核。”
程欢颜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初一虽然是才知道,但眼波无澜,仿佛也是早就知道一般。
苏花朝和她已经熟了不少,笑着问她:“你就不能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吗?”
初一拧眉认真想了想,摊手:“好像不行。”
苏花朝:“行吧。”
然而项目才刚开始运转,婚礼就来了。
南城望族季家唯一继承人季洛甫的婚礼,自然是办的盛大又华丽。婚礼是在沈氏旗下的会所举办的,当天会所不对外开放,只为这场婚礼服务。
婚礼热闹盛大,然而却有不速之客坏了气氛。
初一已断绝多年关系的初家竟然派人过来了,来人还是在外被称为初家大小姐的初愿——初其风第二任妻子和前夫的孩子。
初愿在初家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了圈子里被众人认可的初家大小姐。
会所外是沈氏的一众保镖,见到没有请帖的初愿,便把她拦住,不让她进来。初愿也不恼,拿出手机给初一打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季洛甫。
初愿:“新娘子初一呢?”
季洛甫:“在休息。”
初愿:“怎么说我也是她娘家人,季部长这态度是不是过于冷淡了些?”
季洛甫语气不变:“初一的娘家人都已经在贵宾室休息,你是哪门子的娘家人,和她有血缘关系还是情浓于血?”
二者都不是。
初愿和初一的感情,不过是初愿在初家被众人欺负时,她哭着给初一打电话求助,初一为她出谋划策。初一并非如表面的单纯无害,初其风的女儿,怎么可能无能呢?
初一毫无疑问是聪明、漂亮的,但她最聪明的一点便是,适时地隐藏自己的优点,不显山不露水,一旦触及她的底线,她便锋芒毕露。
但她又有个致命的弱点——心软。
所以初愿向她示好、求她帮助,而初一帮她了。
初一和初愿的关系还算可以。
但也只是可以罢了。
要不然初愿怎么会连结婚请帖都没收到呢?
但初愿没有请帖也来了。
她说:“初一姓初,初家今天派我过来,就是给初一撑腰来的,要不然婚礼过后整个豪门圈子都知道初一没有娘家,背地里可少不了几番闲话。”
季洛甫的声音冷了几分:“有我在,谁敢说她的闲话。”
初愿:“难免有人八卦,不是吗?”
季洛甫:“怕不是有人刻意在背后议论。”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最后,初愿烦了,她说:“你让初一接电话。”
季洛甫是找了借口把初一的手机拿过来的,他就怕初家打电话过来,三两句话而已,初一就会心软。她放狠话时比谁都狠厉,但又极易心软。
而初一似乎也是不想拿着手机,季洛甫随便一个借口,她就把手机给了季洛甫,全程没再过问。
他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希望初家人出现在婚礼上。
季洛甫沉了沉眸,说:“初愿,我原本是不打算接这个电话的,但因为是你,我才接的,整个初家,初一只和你交往,我信她的眼光。”
初愿:“你想说什么?”
季洛甫:“回去告诉初其风,我娶的是初一,是海军大院的初一,不是他初家的初一。”
初其风让唯一和初一有联系的初愿过来,无非是觉得初愿能进入会所,参加这场盛世婚礼。只要初愿去了,那么整个豪门圈子就会知道,初一的初,是初家的初,是初其风的初。
初一和季洛甫结婚,那便是初家和季家的官商联合。
那么南城初家,便是豪门中的豪门。
初其风的算盘打得多好啊,他让初愿过去,就是认定了初一会心软。他便利用初一这点心软,为自己牟利。
商人的本性,是利益在前,感情在后。
可惜他没料到,有人挡在初一面前。
初愿还想说几句,但是季洛甫的态度很坚决。
初愿到最后气的直跺脚,她坐进车里,对着手机里的季洛甫破口大骂:“季洛甫你这人心肠也真是有够硬的。”
季洛甫:“得看面对什么人。”
电话挂断,季洛甫的视线落在休息室沙发里,初一穿着白色婚纱靠在沙发上小憩,温柔阳光洒向室内,她侧脸温柔又宁和。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她转头过来,对着季洛甫展颜一笑。
季洛甫冷毅的脸上抽出了一丝丝的笑意出来。
婚礼前,作为伴郎的梁亦封问他,“现在有什么感觉?”
季洛甫拧眉想了想,说:“我小时候临摹过一首诗。”
梁亦封眼神冷冽,问他:“什么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梁亦封薄唇微抿,声线冷淡:“所以呢?”
季洛甫笑了,声音带笑着说:“不管多难再得,也被我娶到了。”
“……”
梁亦封见他这幅得意忘形的模样有点无语,他伸手扶了扶眼镜,冷哼道:“不是早就领过结婚证了,这个时候开心,反射弧有够长的。”
季洛甫对他这种单身老处男冷嘲热讽的态度表示原谅,毕竟他俩,他求而得之,而梁亦封求而不得。
作为人生赢家,适当的慷慨是可以的。
季洛甫长叹一口气,“老三啊,等你到了那天你就会知道,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是一件多值得开心的事情。”
梁亦封眼眸冷淡,嗤笑道:“无聊。”
季洛甫笑了笑,他伸手理了理领带,继而走向婚礼会场。
看着自己的新婚小娇妻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俩的身上,虽然她不爱他,但是他看她的目光终于可以不用躲避遮掩,他终于可以坦荡的用满含爱意的眼神看着她。
在场那么多人,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为他披婚纱,她手上的戒指由他亲手带上,她柔软的嘴角也只有他能够亲吻。
这样光明正大的爱,哪里不值得他开心呢?
领结婚证那天万事仓促,连阳光都不敬业的躲在云翳后头,两个人办公似的领完证回家,没有一点的新婚夫妻该有的模样,不像今天。
不像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她披着婚纱,清淡的脸上带着笑意,双颊微醺泛红,像是喝了盛夏梅子酒,酒意涌上心头,她眼里泛笑,迷离又魅惑,空气中充满了无尽缠绵爱意。
就这一刻,季洛甫觉得她是爱他的。
爱情有过这么一瞬,对他而言也就足够。
婚礼到最后,他已然醉了大半。
其实他并没喝多少的酒,宾客们都是意思意思就算了,而且他身边的两位伴郎梁亦封和陆程安顶在前面,两个人都是千杯不醉,他们喝了有百分之八十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