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爱浓——慕吱
时间:2019-05-14 08:18:05

  从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天, 他就着手调查了。
  其实无论初一嫁、或是不嫁给他, 他都会帮她彻底调查清楚。
  只不过季洛甫的调查方向和初一的显然有所不同。
  江晚的死因是什么, 他没有追究。对于他而言, 江晚就是一个长辈而已, 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所以他换了个思路。
  初一一直以为都坚持, 江晚不是自杀,是他杀。
  那么这个“他”, 指的是谁?
  最大的猜测,就是初其风了。
  说实话初其风这些年比起之前已经收敛不少,但是在许多地方, 仍旧未改高调本性。
  季洛甫从初其风这里倒是查出了许多东西。
  初其风当年再娶,新婚妻子与前妻有七分像, 这一点传遍了整个圈子, 无数的人说他是惦记着旧爱,夸他爱的太深。
  爱不爱的,季洛甫不予评价。
  但娶了之后,外边又包养了个大学生,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那个女大学生跟了他没多久,大三的时候东窗事发,辅导员知道了她的事, 给她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导她, 却被她一句“我是真的爱她”给打道回府了。
  陷入爱情的时候, 理智荡然无存。
  季洛甫派人去找了那个女大学生, 问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淡淡地说:“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爱情很重要,即便知道他有家室,又年长我许多,但是我是真的爱他,他也说了是真的爱我。那个时候只后悔我和他遇见的太晚,但后来才知道,——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却有寡廉鲜耻。”
  她家境不差,也算是小康家庭。
  她自己想想也觉得当初荒唐:“到底为什么会做那种事呢?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这辈子是不干净了,我知道。”
  季洛甫派过去的人问她是否听到过初其风提到江晚,她显然一愣,许久之后回过神来,说:“江晚……是他爱人吗?”
  “他第一任妻子。”
  “是吗?我听他提到过这个名字,有次我做了一桌子菜,他回来之前我藏在沙发后面,房门一打开,他喊了这个名字出来。那天之后,他就常来我那里了,也不做别的,就是让我给他做菜吃。”
  到底是爱还是怀念呢?
  到这一刻谁也说不清了。
  就连季洛甫,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有些的恍然。
  后面的几段关系里,派过去的人都会问到一个问题:“你知道江晚吗?”
  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不认识。
  季洛甫把这些都告诉给了初一。
  初一的心里不是不悲愤的,然而再悲愤又如何呢?她早和他断绝了关系,对他的人生无法评头论足、计较再三了。
  只是觉得遗憾,江晚爱上的这个男人,终归是不够爱她的。
  或者说,初其风无法做到只爱她一个人。
  是的,初一在这个时候,心里还是认为初其风是爱江晚的,只是他的爱早已被利益蒙蔽,初衷就没有爱,所以到后面,他说服自己不爱她,长久以来,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不爱她。
  但爱不爱,都不是他动手的理由。
  初一问季洛甫:“什么情况下男人会家暴呢?”
  季洛甫想了想:“只要他想,就会家暴。”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他可真不是个人。”初一评价着初其风,语气淡淡,像是评价着今晚的菜味道可真不怎么样一样。
  季洛甫抿了抿唇,转移话题道:“我查到你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初其风在外面应酬,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回家了,我这边的人调查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
  初一:“可能有半个月?还是一个星期?多久我也忘了。”
  她挤出个笑出来,“妈妈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可他只接了一个,语气很不耐烦,后来他再也没接过电话了。”
  季洛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啊?”初一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但季洛甫这么句话说出口,她的眼眶就止不住地泛酸,眼里沁着泪。
  季洛甫叹了口气,把她抱得更紧,低喃道:“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
  他连一句否定都不愿说出口的女孩儿,被至亲至爱粗鲁对待,季洛甫是真的心疼。
  初一揉了揉眼睛,故作轻松道:“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的,都过去了。”
  “聊聊你查出来的东西吧,哦对了,”初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刚刚刘阿姨说,那个人后来想和姓……”她费力地想,好在陆程安后来追问过那人的姓氏,她想了起来,“姓隋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条件比我妈还要好吧,所以他想着离婚,和她在一起。”
  季洛甫:“姓隋?”
  “对。”她点头。
  南城姓隋的可不多,条件比江晚好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季洛甫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名字来,他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准备打电话。初一待在他怀里,疑惑道,“你要找谁?”
  指腹贴在了“霍绥”的名字上。
  下一秒,电话就拨了过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季洛甫问她:“没觉得隋这个姓氏很特殊吗?”
  隋……
  城北的隋家???
  初一的脑海里顿时跳出一个名字来:“隋禹!”
  季洛甫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good girl。”
  初一:“你找他为什么给霍绥打电话?”
  “因为他是隋禹的表哥。”季洛甫说。
  话音落下,电话正好接通。
  季洛甫和霍绥打电话,初一的思路却渐渐走远。
  她知道隋禹,是因为之前江续和她说过,隋禹和梁亦封有很深的矛盾,初一没再追问下去,但以自己的立场而言,隋禹是她不能亲近的人。
  一个圈子里也是划出许多界限的,江家和季家的关系,令初一不得不无条件站在季洛甫这一边。
  所以后来初一警告初愿,离隋禹远一点。
  可在某个夜晚,初愿喝的酩酊大醉,给初一打电话,哭着说她喜欢上了隋禹,问初一她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圈子里都是他的流言,爱上这样的男人能怎么办?
  初一反问初愿:“让你站在你母亲的位置上,你愿意吗?”
  得到了这样的男人,以最为认可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你觉得你得到了一切,但仍旧要看他在外拈花惹草,你愿意吗?
  初愿沉默几秒之后,说:“是我错了。”
  看吧,其实她们都不愿意爱一个不愿为自己停下来的人。
  唤醒初一意识的,是季洛甫的声音。
  季洛甫:“霍绥让隋禹去查了,大概明天就能知道是隋家哪位了,具体的情况也能知道,安心的等着吧。”
  初一:“嗯。”
  “不过我觉得你要做好准备。”
  “她是自己放弃这个世界、放弃我的准备吗?”初一说话的时候高高地抬起头,脖颈线条流畅,璀璨碎光淌在她白皙皮肤上,层层碎金。
  季洛甫:“嗯。”
  初一说:“我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我总得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那段时间江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放弃?人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值得留念的东西不是吗?
  如果没有。
  那么初一,她唯一的女儿,不也应该值得她多爱人间一次吗?
  明明她那么爱她。
  明明这世上是她带初一来的。
  初一很难想象,江晚在那个夜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想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
  夜很深了。
  季洛甫从床上起来,他打开卧室门,关门前他回头望了眼床上,初一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睡颜宁静又淡然。他勾了勾唇,继而缓缓地关上了门。
  离开卧室之后,他径直走向书房。
  陆程安已然在那里等了他许久。
  季洛甫坐在位置上,问他:“隋禹问出些什么?”
  陆程安说:“问到了,是他小姑,说是遇到初其风的时候才二十岁,但是在隋家那种地方,哪里会有一个正常人?那也是个疯子。初其风追了她很久,一副虽然我结婚了但是我不爱我的妻子我只爱你的样子,把她感动的要死,然后这位疯子就上了初其风,对,你没听错,是她上了他。”
  “……”
  季洛甫蹙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说重点。”
  “重点就是,上床之后,她翻出了江晚的电话号码,然后给江晚打了电话过去。”
  季洛甫:“她???”
  陆程安翻了个白眼,“还有更傻逼的内容,她在电话里对你丈母娘说,你老公在我床上,你是要离婚呢还是准备每天都等我激情之后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你丈母娘说了句’enjoy’你敢信?”
  季洛甫没有半分想笑的欲望,他问陆程安:“具体日期她记得吗?”
  “问了,刚好是你丈母娘出事的那天。”
  事情到这里,已然水落石出。
  江晚爱的卑微,没有任何的尊严,但是这个电话却让她幡然醒悟,她再爱,也要有忠贞。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是不能接受他爱着许多人、却不爱她。她很早就知道了隋欣蓉的存在,但一直以来都骗着自己,觉得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但是这个电话却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
  逢场作戏又何至于此呢?
  或者,对他而言,江晚不过也是逢场作戏而已。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产后抑郁症,再加上种种,不能被偏爱。
  江晚肩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消失了。
  ……
  ……
  真相出来了,但季洛甫的心里,却像是多了千万斤重的石头一样。
  要怎么和初一说呢……
  这样屈辱又不忍直视的事情,要怎么和她说呢?
  他伸手,心气不顺地揉了揉眉。
 
 
第60章 开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还没等季洛甫想好措辞讲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 初其风却给初一打了电话。
  隔天一大早, 初一接到一个未知来电。
  她接起电话, 那边是初其风助理的声音, 冷漠、又高高在上,“大小姐, 先生想见见你。”
  看吧,永远都是这样。
  明明是他求人,但摆着高姿态。
  初一声音淡淡:“不好意思,我不想见他。”
  电话那端传来初其风的嗓音, 他沉声,语气严厉:“你这是和她说话的态度吗?把手机给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之后, 初一听到初其风的嗓音, 妆容可以掩盖岁月的痕迹, 但嗓音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他的嗓音沉沉,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沧桑感:“初一,是我。”
  初一眼眸闪了闪, “嗯。”
  “今天是周六, 你不用上班的吧?”他笑着,尽量语气轻松。事实上, 他与小辈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也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小辈说话。
  初一语气疏离:“有事吗?”
  初其风:“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 初一。”
  初一:“可我的答案和以前一样, 不见。”
  那边传来初其风的笑声, 被风揉碎在空中,他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你母亲有封遗书在我手里,初一。”
  初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正襟危坐,“什么?”
  初其风看着书桌上的牛皮信封,他伸手,指腹摩擦几番之后,叹了口气:“你妈妈生前留了封信,只不过她压在床头了,前些日子我看你房间的床得换了,所以让人搬开,结果看到这封信了。初一,有时间吗,和爸爸见一面可以吗?”
  “时间,地点。”初一刻意忽略他后面的那个称呼。
  初其风:“到家里来可以吗?”
  初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往窗外看了眼,薄薄的纱幔外,天色低沉,有细语斜丝,她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笑一下,“今天也下雨,你不会再让我等在门外吧?”
  初其风的心犹如被针扎过一般。
  他揉了揉眼,费力道:“我在门外接你。”
  “那倒也不必。”初一说,“十点见。”
  挂了电话之后,她随意地把手机扔在床上。
  季洛甫是听完她接电话的全程的,他问:“要去见他?”
  初一把头埋在手里,闷声应:“嗯。”
  “为什么愿意见他了?”他没有听到初其风说了什么。
  初一从掌心里抬起头,声音很慢,道:“他手里有一封信,说是我妈妈写的……”
  季洛甫敛了敛眸,“我陪你去。”
  初一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吧。”
  “我不放心你。”季洛甫语气强硬道。
  初一转过头来,在熹微的晨光中她笑了下,神情有几分的怅然,“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在外面等我,总让我想到那天,那天那个人是你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有辆车停在那里,初家的车我都认识,你那辆不是初家的,但很熟悉,后来我晕过去,我记得是有人把我抱起来的,那个人是你吧?”
  “……是。”他没有否认。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