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该起身了。”嗓音清沉低哑,更有几分醉人的音韵。少女惊慌抬眸,入眼便是扶风清亮的眼神,忽觉自己又被戏弄了。少女皱了皱琼鼻,气呼呼地推了推男子的胸膛。
扶风起身,眉眼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阿弥呢,我要阿弥过来。”少女拽了拽锦被,娇声喊道。门外的阿弥听到晏罗呼喊,立刻推了门进来。
“今日是东洲的烟花盛会,东州王邀请我们参加,两个个时辰后,微臣会来接公主。”扶风抬眸,嗓音清沉。
“微臣就不打扰公主梳洗了,先行告退。“扶风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俯首行了一礼,随后便推门出了内殿。
少女有些愣住,烟花盛会?
瞧着男子颀长的背影,晏罗面色还有些羞红。看着少女一副娇羞的小模样,阿弥了然地笑了笑,上前便是捏了少女软乎乎的小脸一把。
“阿弥,怎么你也捏我呀。”少女娇呼,小手捧着白嫩的小脸,杏眸可怜又无辜。阿弥可没错过少女口中的这个“也”字,顿时目光有些暧昧。瞧着阿弥眼底莫名地促狭,晏罗着急起来。
“阿弥,你可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知不知道呀。”少女拖着软软的尾音,嗓音又娇又甜。阿弥闻言只是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晏罗急了,抓住阿弥的胳膊摇了摇。
“阿弥,你知不知道呀,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和你说。”少女绞了绞玉指,委委屈屈的。
阿弥笑着点了点头,少女这才展颜。伺候好了晏罗梳洗,晏罗这才想到自己还没问扶风什么时候回桑各,娥眉微皱,少女有些烦闷。昨日大殿上阿图丹射出的那一箭到现在还让她有些心悸。阿弥给少女编着发,见少女面色似有愁绪,知晓她是被昨日的事吓坏了。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发顶,眼神似水的温柔。
“阿弥…”少女娇声嗫嚅,粉颊在阿弥的胳膊上蹭了蹭,跟只小奶猫似的,温温顺顺的
阿弥笑了笑,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件粉色的罗裙,晏罗换上之后,小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阿弥,我好看吗?”少女歪着小脑袋,一脸的娇俏模样。阿弥点点头,眼底也是一片欢喜。
“阿弥,我也来帮你梳妆,不是有那个烟花盛会吗,你也要打扮得美美的才行!”晏罗甜甜地笑,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件水蓝色的罗裙,那也是她最心爱的一件衣裙。阿弥见晏罗一脸认真的模样,面色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摇头。不过还是在晏罗的一番劝说加逼迫之下,阿弥终于小心翼翼地换上了那件罗裙。
晏罗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眼睫弯弯。
“多好看的美人儿呀。”晏罗牵着阿弥的手,眉眼弯弯,甜甜地笑。阿弥羞涩地低下了头,秀美的面上浮上两朵红云。两人就这样折腾着,很快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公主可梳洗好了。”门外传来赫衍的声音。赫衍抱臂站在偏殿外,神态有些慵懒。阿弥闻言赶紧开了门,阳光倾洒,入眼便是少女秀美的模样,赫衍有些惊艳。毕竟阿弥之前还从未精心装扮过,眼下稍稍一打扮,竟让自己恍了神。触及到赫衍炙热的目光,阿弥羞涩地垂眸。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赫衍干咳了一声,耳根有些泛红。
“公主收拾好了吗?”赫衍低声又问了一句。阿弥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晏罗了。
赫衍进了偏殿,见晏罗正坐在软塌上。
“公主,叶护命属下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什么地方?”杏眸微抬,晏罗有些疑惑。
“公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晏罗心中虽疑,但还是起身跟着赫衍去了。一路跟着赫衍,片刻便到了,还没等晏罗开口发问,赫衍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此处也是一座偏殿,想来是扶风昨夜歇息的地方,她还以为什么神秘的地方呢,晏罗暗暗腹诽。正当晏罗暗自发呆之际,忽而传来一声沉沉地轻笑声,抬眸便见扶风笑眼弯弯的模样。
面前的少女秀发如墨,小脸粉粉嫩嫩的,如水的杏眸好似含着一汪泉水似的,波光潋滟着,红唇上意外地抹了胭脂,娇艳艳的。黑眸沉了沉,扶风走到了少女跟前。
“你笑什么?”少女娇声,娇唇微微嘟着,整个人看起来又娇又乖。
“没什么,只是觉得公主今日与往常不同。”
“…哪里不同?”少女抬眸望着男子的黑眸,懵懵懂懂的模样。
“格外的…”扶风顿了顿,狭长的黑眸弯成了一道月牙,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嗯?”少女娇声,水眸半睁。
“胖了些许。”薄唇轻扬,嗓音清沉悦耳,只是这说出的话却是不那么悦耳了。
“…你。”晏罗气急,娇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扶风。扶风失笑,轻轻揪了揪少女编在两侧的小辫子。
“你又干嘛?”少女娇呼,娇软的嗓音,没有一点气势。
“公主胖了也格外的好看。”揶揄的声音。
晏罗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扶风给气死。每次都是这幅云淡风轻,笑眼弯弯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总是气她。
“你才胖!”少女气鼓鼓地叉腰,像只炸毛的花栗鼠。
扶风笑着,黑眸清澈又温柔,不言不语的样子清隽又疏离。晏罗不喜欢扶风这幅疏离的模样,其实比起扶风的沉默有礼,晏罗还是更喜欢扶风笑眼弯弯欺负她的模样……想到这里,少女又红了脸。
扶风沉声笑了笑,安抚性地捏了捏少女软乎乎的白嫩小脸,墨色的眼底暗沉沉的,似有化不开的宠溺。
“公主随微臣去大会吧,不然就要迟了。”
晏罗娇娇地点了点头,想到一会儿又要见到那个可怕的阿图丹,白嫩的小手怯怯地抓住了男子墨色的衣袖,娇娇软软的,可怜又可爱。扶风忍住了笑意,薄唇轻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少女的小手。
“怕就握着。”扶风垂眸,语气轻缓又温柔。
小手被紧紧裹在了男子的大手中,一阵暖意,少女悄悄红了脸,心中娇羞又欢喜。
扶风收拢长指,掌心的小手柔弱无骨,软软嫩嫩,娇娇怯怯。胸腔一阵激荡,仿佛心中一直存在的空缺被填满,暖暖的热意,黑眸渐暖,扶风薄唇轻扬。
多久了,再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烟花盛会在王城中心举行,是东州一年一度的风俗。烟花绚烂,更是寄托了东州百姓的祈愿。今日,人们可以尽情地载歌载舞,宰杀牛羊,欢度佳节。
阿图丹对此节日一向重视,再者东州民风淳朴,王与民同乐,早已少见多怪。等到晏罗与扶风到达时,街市上早已挤满了人群。阿图丹站在高塔上,身旁簇拥着王室族亲。望着城楼下的百姓,心中不由得有着些许得意。他桑各虽是西境的强国,可内里早已分崩离析,哪里比得上他东州的歌舞升平,百姓和乐。思及此处,阿图丹俯首睨了一眼不远处的扶风,眼中闪过一丝讳莫。
桑各的天迟早要翻,将来到底是谁做主称王,还是个莫大的变数。
“扶风叶护,我们东州的烟花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会儿,你可要仔细瞧瞧,绝对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阿图丹朗声笑道。
“东州王说笑了,久闻东州的烟花盛会之壮丽,今日一观,自然是扶风的荣幸。”扶风笑意清浅,握住少女的手紧了紧。周围人群拥挤,大漠人又不像中原人那样讲究礼数,分席而坐,人群淹没中,阿图丹自然也是看不到两人交握的手。
晏罗轻咬下唇,抬眸看着扶风清隽的侧脸。彼时的扶风又不像寻常那般,面色清冷,黑眸里夹杂冷色,挺直的鼻梁显得有几分孤傲。若不是握住自己的手还是温暖如常,她都要怀疑自己身旁站的是旁人了。察觉到一旁少女的目光,扶风面色缓了缓,墨色的眼底浮现一起笑意。
“公主一直盯着微臣作甚?难道是微臣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不成?”
少女闻言羞煞,双颊绯红,娇声嗫嚅。
“谁看你了!”
“不是在看微臣,难道是在看…东州王?”扶风薄唇轻扬,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你…”晏罗气急,小手狠狠捏了男子的腰间一把。
“嘶…”扶风倒抽了一口气,这小家伙,还真下得去手。
“公主可真狠心,微臣还受着伤呢。”嗓音沉沉,听着还有几分委屈。可晏罗却没忽略扶风眼底的揶揄。
“你怎么不伤着嘴,就知道欺负我!”少女娇滴滴的,眼眶都有些泛红,杏眸湿漉漉的,瞧上去倒有些可怜兮兮。看到少女委屈的小模样,扶风顿时有些心软,握住少女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捏了捏少女的粉颊。
“不生气了好不好,都是微臣失言,嗯?”扶风的嗓音低沉,此时更是温柔的醉人
第19章 烟花之吻
如火的烟花绚烂,大朵大朵地在墨蓝色的天空绽放。夜幕时分,月光透着皎洁的白。人群嘈杂纷扰,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围着火堆跳舞,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晏罗欢喜地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如水的杏眸亮晶晶的,眼底一片惊艳。
“真的好美啊。”少女娇声赞叹。就算是在大楚,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烟花盛会,五光十色,既夺目又绚丽。
扶风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眸色温柔。
“跟我过来。”扶风握紧少女的手,从人群中穿流而过,少女一声娇呼,入眼便是男子随风飞扬的墨色衣角。
少女娇喘吁吁,双腿有些发软。
“你跑慢一些,我…我跟不上了……”晏罗娇声嗫嚅,双颊也因呼吸急促染上了两朵绯云。
扶风闻言眼睫弯弯,眸色漆黑,绚丽的烟花映在墨色的眼底,温柔得醉人。伸手搂住了少女细软的腰’肢,纵身一跃,落到了一处房顶上。晏罗只觉身子一轻,再回神,已是一片高处。
扶风放开了少女,修长的指尖理了理少女被风吹乱的秀发。站在高处,烟花盛景看得就更清晰些了。如火烈焰,星光点点,在天空肆意盛开,如炙热岩浆,热烈奔放。令人心神向往,如痴如醉。烟花映衬着少女秀美的面庞,清澈的水眸点点希冀。
扶风半倚着坐下,解下了别在腰间的酒袋,浅浅喝了一口。抬头望着天空中的一弯勾月,清隽的侧影显得有些落寞。
晏罗见状,小心翼翼地在扶风身旁坐下。
“你怎么了?”少女娇娇怯怯的,神色有些关心。
“没事,微臣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扶风黑眸微敛,握住酒袋的手渐渐收紧,骨节分明的手背此时有些失力得泛白。
忽而手背一暖,少女白嫩的小手抚上了扶风的手背。
“能和我说说吗?”杏眸柔色许许,月光下的少女温软又可爱。
“我阿娘说过,开心的事情和别人说,一个人的欢喜就变成了两个人的欢喜,不开心的事情和别人说,一个人的悲伤就会有两个人来分担,那么最开始悲伤的那个人就不会再那么悲伤了。”少女嗓音娇软,水眸湿软,宛若稚子,说出的话天真又懵懂。
“公主想帮微臣分担?”扶风眸色暗沉,眼底晦涩不明。
“不可以吗?”
“公主应该很思念的你的阿娘吧。”扶风偏过头,轻叹了一句。
“当然了啊,我阿娘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真好。”男子的嗓音低沉,晏罗没有听清。
“什么?”
扶风并未回答,抬眸又喝了一口酒。
“微臣给公主讲个故事吧。”
寒风阵阵,少女抱膝而坐,深夜凉意肆起,头顶的烟花依旧绚烂,男子眸色清凉,眼底有些寂寥。
“二十多年前,一个中原茶商来西境贩茶,途经桑各时,遇到了沙尘,一车的茶叶都毁了。茶商一家不得不被迫在桑各暂时停脚。”扶风嗓音低沉,带着丝莫名的情绪。晏罗静静听着,并未出声打断。
“茶商的女儿年方十六,自是秀美风雅,承蒙父教,也是经营茶叶生意的一把好手。而正是这次的停脚,父女二人偶闻桑各茶叶奇缺,当下便决定在桑各做起茶叶生意。”
“桑各民风开放,男欢女爱也不是什么禁忌。如今有貌美的中原女子在此做生意,慕名而来的爱慕者数不胜数,最后,在茶商的同意下,茶商女儿与一名桑各猎人结为连理。”
“那他们后来一定很幸福吧?”少女抬眸望着扶风,娇声问道。
扶风轻笑,眼底有些苦涩。
“新婚不足月余,猎人便去充军了。那一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王城遍地尸野,猎人也战死在了沙场上。”
“什么?!”少女惊诧,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
“怎么会这样……”少女低声呢喃,语气落寞。
“猎人立下战功,单于决定对其家人进行封赏,召见了其家人后,单于见到了茶商女儿。”说到此处,扶风顿了顿,嗓音有些干涩。
“单于一向贪图美色,见到茶商女儿生得貌美后,便起了淫心。茶商女儿自是不从,单于便以茶商的性命来要挟,最后逼得茶商女儿入了后宫。”
晏罗此时沉默了,看了看扶风清冷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茶商女儿入宫颇受宠爱,一年后便诞下了一名男婴。茶商女儿对单于的恨只增不减,连带着恨起了那个孩子。若不是顾念到茶商,她早就三尺白绫了解自身了。”
“可悲的是,没等到她自缢的那一天,已经有人想取她性命了。单于的宠姬犯了心痛病,必须食下至阴命格的人的心脏才能治好,而茶商女儿便是那个至阴命格的人。”
少女惊呼,神色有些惊骇。
“王上不是喜欢茶商女儿吗,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残忍。
“君王的宠爱不过是过眼烟云,风一吹,便散得一干二净。”扶风冷声,眸色冰凉。
“茶商女儿死了,献出了她的心脏,还被称为桑各王宫的不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