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七登时高兴得从床上蹦了起来,顿觉头也不疼了, 腰也不酸了,精神倍儿棒啊!
她还以为她找到了治这个后遗症的偏方,于是以后每月十五, 凤七七都会抱着个酒坛子喝得酩酊大醉。
凤七七喝醉以后比她不喝醉要安分得多,既不发酒疯也不抱着棵树子狂吐, 只是安安静静地回房睡觉, 不过, 她回的是帝君的房间……
每次常焱都把她从帝君房里给扛出来,不过等常焱回房后,她又自个儿摸着去了。
但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 她又都是整整齐齐地在她自己床上醒过来,醒了后还真不疼!她遂以为真是酒的作用,喜道酒真是个好东西!!
凤七七从此便爱上了酒。
而凤来客栈里, 目前爱酒的除了她,就是元翊,所以元翊跟凤七七经常相约在月下畅饮,不过他们都自个儿抱着自个儿的酒坛子喝,因为凤七七才不愿意去喝元翊的酒。
一次,她尝了尝元翊的酒,差点儿被苦得吐了出来,她喝下一大碗清水才把口中的苦味冲淡。
她嫌弃的看着元翊抱在怀里跟抱着宝贝似的酒坛子说,“元翊大哥你这儿哪儿来的酒?!怕是药酒吧,差点儿没苦死我!”
元翊用手袖子遮住酒坛子藏起来,像是怕宝贝被人抢去一般,撅着个嘴似是醉了,“这可是我家阿蘅酿的酒,一般人我还不给喝呢。”
凤七七顿悟,“怪不得,原来是孟蘅酿的!”
她赶紧吐了吐舌头,瘆瘆道,“幸好我只沾了一点点喝,也不知道孟蘅在里边儿下了啥。”
凤七七有些同情的看着趴桌上的元翊,“元翊大哥你还是少喝点儿吧,不然你又该拉肚子!”
元翊似没有听到一般,抱着酒壶又是喝了一大口,这么难喝酒,他还能这么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想来怕是喝了不少,她就纳了闷儿了,这么难喝的酒他还去偷来喝,莫不是什么有神奇功效的药酒,心中好奇,她遂推了推喝得趴下的元翊,问他,“元翊大哥,这酒这么难喝,你干嘛还偷来喝啊?若说这药是什么灵丹妙药也就罢了,可我见你也没怎么功力大增,倒是去茅房的次数大增了。”
元翊喝得烂醉的趴在桌上,痴痴傻笑道,“我要把阿蘅的酒全喝光!这样那个人来想喝都没得喝了。”
凤七七眨了眨眼,“那个人?那个人是哪个人啊?”
元翊应是完全醉了,并未听到她的话,只是闭着眼睛抱着酒壶,自顾自的似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声音却是一反往常的散漫,竟带了几分神伤的味道,眉头也是微微蹙着,他又含含糊糊说了一串话,吐词很是不清楚,但凤七七还是大致听明白了,他大概说的是,“阿蘅啊,我知道你是为他酿的酒,可是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元翊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模糊不清的呓语,醉倒在桌上,抱着酒壶沉沉睡了过去。
凤七七虽想再听着八卦,但见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想来也从他嘴巴里撬不出什么风月轶事了,她遂抬头朝楼上开始喊,“孟蘅啊,元翊大哥喝醉了。”
孟蘅的房间就在这上面,只要打开窗就能看到他们,果然不多时窗户便被打开,露出了孟蘅半个身子,月光照在她额上深蓝的松石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孟蘅垂着眼看着醉倒的元翊,面容冷淡道,“他醉了关我何事?”
凤七七笑笑,“真不关你事?”
孟蘅侧过头准备关上窗,“不关。”
凤七七怒了努嘴,在心里偷偷暗笑,然后抱着酒壶装着一副醉了的样子哎哟一声,“我头怎么这么晕啊,地也在转,月亮也在转,醉了醉了。”
说着就一摇一晃的丢下元翊自个儿走了。
孟蘅关窗的动作在凤七七走后渐渐停下,半晌,又缓缓打开了窗。
她站在窗边垂着眼看着俯在石桌上的元翊,浅白的月光静静淌在他未束的长发上,将他清俊的面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向来疏懒散漫,让人瞧着不免觉得有些轻浮,此时却甚是无害。
元翊趴在石桌上,似做了什么梦一般,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酒壶,喃喃喊了声,“阿蘅……”
孟蘅的冷淡的目光忽的颤了一颤,那一声阿蘅她听得分明。
良久,孟蘅自月光里飞身而出,染了一夜的霜华,似天边飘落的雪花。
她轻轻落在元翊身边,看了他许久后,才缓缓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元翊这般安分的模样,孟蘅端庄冷淡地面容上缓缓渐渐染上了几分少女般的笑意,眉眼舒展开来,轻轻抿着嘴角。
此时正趴房顶上偷窥得起劲的凤七七惊奇地发现,原来孟蘅这样笑起来时脸颊上竟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那样端庄冷淡的人,笑起来却如棣棠花开,梨涡荡漾着温存。
下一刻,凤七七更惊奇的看到,孟蘅竟同个孩子般将手枕在颌下,趴在石桌上看元翊,眼神也不同往日沉敛,亮如星子,闪着莹莹晶晶的光,半晌,还拿出一只手戳了戳了元翊的鼻子!
奇哉!奇哉!
素日里的孟蘅何时有过这般小儿女的神态动作!
凤七七摸了摸腮作沉思状,看来就算是一国帝女,在外不管如何的端庄沉敛,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一伊人小女子罢了。
凤七七趴在屋顶上,双手撑着下巴,满面羡慕地看着楼下相对的两人,心中感叹,果然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她抬起头来看向夜空,见明月有星辰作伴,慕色与沉云相随,元翊有孟蘅相陪,忽觉有些孤单。
凤七七看着夜空眨了眨眼,轻声笑道,“要是帝君在就好了。”
已经站在凤七七身后很久的帝君怔了怔,目光沉沉落在趴在屋檐上的少女。
这些天凤七七老爱喝酒,于是听见她吆喝着要跟元翊不醉不休时便等了些时候出来看看她,以免她又喝醉了往他房间钻。
一出来便见她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屋檐,她在屋檐呆了多久,帝君便在她身后静静地站了多久。
他,一直在啊……
这几月,凤七七很是郁闷,原因无他,只因这几月帝君对她态度甚是冷淡,连一个笑都吝啬给予,对那个月娘却总是笑得如沐春风,更过分的是,她几乎每次见到帝君,帝君不是在和月娘在饮茶便是在和月娘喝酒,又或者在听月娘弹琴,两人你情我侬,好不腻歪!
帝君与月娘二人本是一人俊逸出尘一人绝美无双,两人站在一起自是令人艳羡,而在凤七七看来却甚是碍眼!
每当撞见他们在一起时,凤七七都不厌其烦地跑上去搅局。无她时,两人安然静好如泼墨丹青一般美好的画面,凤七七一出现,立马便画风骤转。
月娘弹得一手好琴,彼时她正坐于一棵海棠树下,身后的海棠开了一树一树的花,灼灼其华,更衬得她一身红衣妖娆。
一张古琴卧于美人膝上,瓷白纤长的十指抚上琴弦,轻勾指尖,清清泠泠的琴音自她指间溢出,如若仙乐,玉坠珠顷,四弦清音,若潇湘云水,意浮山月,韵在天边。
帝君倚在海棠树下,面前摆着一张雕花梨木的桌案,帝君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杯盏,似沉浸在琴音中一般,嘴边漾着一抹浅浅的笑,衬得他侧脸极为好看。
本是一副如诗如画的画卷,直到那抹蓝色的身影周身似带着火焰般冲进来,愣是要煞了这风景。
凤七七手中也抱了把古雅的木琴,直直的站在帝君身前。
月娘的手停止了拨弦,清冽缠绵的琴音戛然而止,月娘抬起头来看着她,莞然一笑,“七七姑娘也会弹琴?”
见她来,帝君却是眉都未抬一下,帝君如此差别对待,凤七七自是气得直咬牙,一口好牙这几月来都快被她给咬碎了。
凤七七气呼呼地寻了一处直接坐下,挑高了眉不悦道,“不过拨拨琴弦的事谁不会?!”
“哦?那不知月娘是否有幸能听得七七姑娘弹奏一曲?”
凤七七却撇了撇嘴道,“月娘你最好还是离远一些的好,我弹琴很有杀伤力!”
月娘掩面而笑,“那我更要见识见识了。”
“月娘当真要听我弹琴?”
“自是当真。”
凤七七唇边勾起一抹笑,狠狠的看着对面的月娘,十指抚上琴弦,哼,那我就让你见识下啥叫魔音贯耳,销魂蚀骨,让你不走!
在只听了凤七七弹了半晌琴后,月娘就被她不堪入耳的魔音折磨得有些坐不住了,但在看到凤七七挑衅的目光时她又咬着牙忍了下来。
凤七七见她居然能忍下来,便又更用力的用指甲去刮琴弦,饶是月娘定力再好,终是熬不过她这蚀骨魔音的折磨,顾不得端庄地踉跄起身寻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慌忙逃离。
凤七七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梢一挑,笑得一脸得意。
相比被凤七七魔音折磨得落荒而逃的月娘,帝君却丝毫没有受她魔音刺耳的影响,整整一曲终了,帝君都始终面色平静的饮着茶。
见她这副醋意大生的憨傻模样他心里分明是高兴的,但却又不愿她这样。
他在心中一声叹,他的小七啊,他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各主角吃醋——————
宥宁:听说你喜欢青芜
景容:……你跟你自己较啥劲啊
单洛:阿凉,你是不是喜欢启尧
霜凉:我喜欢你啊
单洛:你喜欢我什么?
霜凉:我喜欢你教我耍剑
单洛:耍贱?!!
凤七七:帝君,听说你喜欢月娘
帝君:听说你喜欢小白
凤七七:你跟只动物抢什么,好意思嘛你
帝君淡淡道:好意思
……
凤七七迟疑几秒,“诶,不是,我正问你话呢”
第64章 小八不简单
帝君爱去喝月娘酿的酒, 凤七七便也去找孟蘅学着怎么酿桃花酒。可学了好久她酿出的桃花酒还是跟米酒一般总有股淡淡的甜味儿,一点儿都不清冽也不醇香浓厚, 有时甚至还有股浓浓的醋味儿!
而孟蘅呢,却又和她恰恰相反, 不管怎样,她酿出来的都是苦的,比黄连还要苦!
凤七七就不明白了,他们又没往酒坛子里加什么佐料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这么多种味道。
她不得其解,遂问孟蘅,孟蘅告诉她,他们神仙酿酒乃是用灵力催化, 一个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酿出的酒就会是什么味道,心里是甜的酿出的酒便是甜的, 心里是苦的,酿出的酒自然也便苦了。
她这一说, 凤七七忽的便想起元翊醉酒时曾说孟蘅的酒是为别人而酿的, 那又是什么人让她为他酿出的酒这般苦涩?
凤七七心底又是一阵八卦挠心, 但看孟蘅神色,想来是段伤心事,还是罢了罢了。
虽说味儿不对, 但她终归也是知道了酿酒的过程,孟蘅就不再指导,凤七七便整天在院子里捣腾着采来的桃花, 又将不同的酒斟酌来斟酌去,琢磨着怎么才能酿出正宗的酒。
而认真钻研的凤七七并未看到每当她在庭院里捣腾酒时帝君都在走廊里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采花,对酒,封坛,又在桃花树下挖了个土坑,满怀期待地将酒坛埋了进去,眉间神情极为认真。
“站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过去呢?”身后传来元翊疏懒的声音。
帝君微微侧头见元翊摇着把十二骨纸扇缓缓走来,长眉微微上扬,面上是散漫笑容。
元翊摇着扇走过来也同帝君倚在一处看着远处正认真埋酒的凤七七,他啧啧两声感叹道,“七七姑娘对帝君还真是好啊,我家阿蘅要是对我有这半分上心多好。”
帝君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凤七七,并未应答。
元翊合了纸扇,转头看着帝君,眼睛噙有揶揄,“但帝君这几月似乎对七七姑娘有些冷淡啊。”
帝君眼眸半垂,终于开口,“这样于我于她都最好。”
说着帝君转身欲走。
“哦?是吗?”元翊轻轻一挑眉,对着帝君的背影说道,“让一个人爱上你,却又对她视而不见,帝君不觉得残忍吗?”
帝君脚下的动作一顿,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道,“对她好,才是对她残忍。”
“我虽不知道帝君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七七姑娘怕是已经喜欢上你,不管你是对她好还是不好,若一天你遭遇不测,她都一样会伤心。”
元翊语气难得认真,“既然改变不了结局,为什么不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我一直很珍惜,只是,这样便已经很好。”
说完,他抬步离开再未回头。
待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元翊转过头来看着还在桃树下埋酒的凤七七,轻叹一声,酿好了又怎样,那个人还是不会来喝。
也不知是为她而叹息,还是为了另一个人。
元翊苦笑着摇头,心觉他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还真是为这小两口操碎了心,哎,毕竟凤七七也是他的酒友嘛。
凤七七抱着一坛酸溜溜的酒一只手支着脑袋丧气的坐在门口。
小八看到她一个人坐着便跑过来挨着她坐下来,支腮问她,“七七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啊?”
凤七七歪着脑袋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地说,“小八啊,你说帝君怎么就不理我了呢?是因为我弹琴难听也不会酿出好喝的酒吗?”
小八想了想,“帝君他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吗?”
“才不是,帝君他……”凤七七想说什么,但望了小八一眼后,却又叹了一口气选择沉默。
见她这般,小八拉了拉她的袖子,冲她笑道,“他不理你,还有我啊,我最喜欢七七了。”
凤七七看着他白皙可爱的小脸蛋,微叹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我也最喜欢小八啦。”
小八却皱眉做深沉模样摇了摇头,抬眼认真地看着她,“七七,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凤七七噗嗤一声笑出来,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小八的脑袋,“你个屁大点儿的小鬼,还说什么男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