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看着大皇子身上的红肿，脚下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采月带着太医急忙赶进来，见到大皇子这般，太医来不及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微臣拜见柔贵妃娘娘。”
“木太医不必多礼，快帮大皇子诊治。”宋凝的额头因为担心而渗出一些细汗，即使表现得再镇定，也要靠着采月支撑才能站稳。
木衍上前一步，仔细看过红肿处，再把脉，紧皱眉头：“回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请看，大皇子腹部出现了红色斑丘疹，身子有发热的迹象，微臣初步诊断大皇子这是得了水痘，还好发现及时。微臣不敢随意做主，还请贵妃娘娘派人去请鲁太医，李太医过来一同商议。”
海棠急忙跑了出去，派人去请了皇上皇后，大皇子长水痘之事非同小可。
木衍看了看侧殿的人，再次对宋凝伏下身子：“贵妃娘娘，水痘是传染性疾病，还请娘娘派人检查大皇子所用东西，宫女们没有得过水痘的都要离开这里，避免交叉传染。”
宋凝被采月扶着坐在软榻之上，屋里的人被带了出去，一一询问检查。
***
颐华宫内，唐瑛正悠然的准备给山茶花剪枝叶。见点扇冲忙赶来，还准备打趣还是第一次见点扇如此慌张。
“主子…”唐瑛刚扬起笑容，还未说话，就被点扇打断，见点扇面无血色的表情，唐瑛也郑重了起来：“是发生了何事？”
“主子，奴婢刚从御膳房回来的路上听见宫女们说，大皇子…大皇子得了水痘。”之前点扇认为主子喜欢大皇子是因为想讨贵妃娘娘开心，后来才知道，主子是之前养出感情了。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点扇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唐瑛手中的剪刀用力，那枝开的娇艳的山茶花被齐跟剪断，砸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只留一个黄黄的花蕊。
“你再说一遍？”点扇见状急忙上前拿下唐瑛手中的剪刀，生怕等会一不小心伤了：“主子之前可生过水痘，要是生过，咱们直接过去瞧瞧就是，省的看不见心中格外担心。”
“生过，走吧。”唐瑛定了定神，率先走出屋外，点扇拿件披风，急忙撑伞跟了上去。
等唐瑛到的时候，皇上皇后都在宫门外候着。
“嫔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唐瑛上前请安。
“快些起来吧，你倒是来的早，不必担心，太医们都在里面，水痘毕竟不同小可，宫中还有皇子公主，得避讳着。”此时柔福宫外只有皇上皇后，除了唐瑛其他宫中的还都未来。
唐瑛站起身，眼神忍不住看了看柔福宫，此刻宫门紧闭，里面什么情况，外面一概不知：“嫔妾谢皇后娘娘指点。”唐瑛见皇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退到皇后身后慢慢等候。
一个时辰后，采月跟在李太医身后从殿内走了出来，李太医跪在皇上皇后面前回复：“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大皇子证实得了水痘，现如今大皇子还在持续发热，情况还不是特别稳定，微臣等定会尽全力医好大皇子殿下…”
“嗯，柔贵妃如何。”顾烨大拇指与食指相互揉捏。
“回皇上，柔妃娘娘之前生过水痘并无大碍，倒是柔福宫有几位太监宫女有被传染的迹象，正在隔离查看。”李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后看见皇上眼中慢慢覆盖的冰雪，满是担忧的看向地上的李太医：“可查出祸源。”
李太医看向一旁的采月，采月红肿的眼睛看向皇后：“回皇后娘娘，方才祸源便是奶娘的里衣，奶娘生过水痘自然没有大碍，便是可怜了大皇子殿下。小小的身子上满是红肿，贵妃娘娘现在被困柔福宫，便让奴婢待她求您，请一定查出罪魁祸首。”
采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娘娘还说，请皇上，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忧心自己的身子要紧，她定会悉心照顾大皇子。”
皇后看着采月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回去告诉柔贵妃，本宫定会查了清楚，让柔贵妃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奴婢谢皇上，皇后娘娘。”采月跪在地上不怕疼般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皇后示意随文将采月扶起来：“大致的事本宫与皇上都知晓了，你快些进去伺候吧。”
“是。/微臣告退。”李太医起身准备与采月一同回去。顾烨将手撑在椅子把手上站起身子，方才开口：“李太医，朕命令你们全力治好大皇子，朕要看见一个完好无缺的大皇子。”
李太医急忙重新跪在地上：“是，微臣定当拼尽全力。”
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李太医经过皇后的首肯才颤颤巍巍进去柔福宫，宫门一关，外面再也得不到里面的消息。
皇后将手搭在随文手中站起身，凤眸一瞟看向身后的众人：“都回宫去吧。”
“是，嫔妾恭送皇后娘娘。”唐瑛再次抬头，只看见皇后的正红衣角消失在拐角处，小太监们正在撤了皇上皇后方才的椅子，唐瑛看了一眼柔福宫的宫门，无奈离去。
“唐姐姐可是忧心大皇子。”齐素芯走到唐瑛身旁，自上次惠妃摔倒之后，齐素芯倒是很久没同唐瑛打交道，倒是时常跑去华羽宫。
“齐贵人也同样忧心大皇子不是吗？”唐瑛微微偏头，勾起唇角瞥向身旁的齐素芯。
齐素芯看了看路旁的花枝：“自然担忧，妹妹只是见姐姐有些失魂落魄，有些担心罢了。雨天路滑，姐姐慢走，妹妹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齐素芯有种一去不会的架势，难不成以为自己还会留下她不成。想到前几日嫣然与自己抱怨，齐素芯几乎天天去华羽宫，最后还是逼得没法子，只要她过去嫣然就睡觉，这才少去了些。
***
十天转眼便过去了，大皇子前两日有恶化的现象都被及时解决，现在已经慢慢好转。为了以防万一，柔福宫还是闭宫状态。宋凝封锁宫门之后，之前分散出去的管理权又重新回到皇后手中。
皇后表示柔贵妃庶务处理的非常好，等平安之后，还将事务交给柔贵妃管理。
皇后娘娘这次手段十分强硬，接触过柔福宫衣物的人，直接统统都抓了起来，一一拷问。
承乾宫内，皇后看着顾烨慢慢开口：“皇上，臣妾查到一些事情，臣妾不敢随意做主，便想着过来请皇上做主。”
“何事？”顾烨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神情犹豫，下定决心红唇轻启：“臣妾查到这事与宜妃有些关系，柔福宫还锁着，臣妾也不敢私自做主，这件事让大皇子危在旦夕，柔贵妃是大皇子的母妃，臣妾觉得柔贵妃应该在场。”
顾烨沉思片刻：“皇后先将人看好了，等柔贵妃出来再一起审问。”
“是，臣妾就先告退了，皇上自己也多注意身子。”皇后站起身，朝着皇上行礼，准备离开。
得了皇上的点头，皇后眼帘之下的凤眸略显黯淡。
“等等。”一阵风将皇后的衣裳吹起，这才发现宽松衣服之下的身子竟然如此消瘦，顾烨直接开口阻止皇后往前走的脚步。
皇后听闻身子一顿，方才黯淡无光的眼神此刻满是喜意，转过身来看着皇上。见皇上对着自己露出微笑，一如当年第一眼见时的少年郎，想到自己眼角的纹路，皇后觉得岁月是不公平的，竟在他身上未留下一点痕迹。
“朕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不知皇后有没有空陪陪朕。”
皇后笑颜如花：“自然有空。”
***
颐华宫，唐瑛坐在凉亭中，享受着下午的时光，手边放着绣到一半的虎头鞋。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头托着下巴一直看着院子里的人影，心中暗笑倒是实诚，竟从未见过她偷懒。
“点扇，你去将她叫进来。”唐瑛如葱般的指尖直直指向院子里的绿芜。
第51章
“奴婢绿芜拜见贵人， 贵人万安。”绿芜跟着点扇走进凉亭内， 心中暗自打鼓， 自己应该并未做错什么。
“起来吧。”唐瑛看着绿芜，倒是比刚来的时候气色要好上一些。
“谢贵人。”看着绿芜眼中的恭敬，不是那种刻意的讨好， 倒是勾起唐瑛几分兴趣，之前见她任由别人说笑还当是个软弱的。
“点扇去帮我倒壶茶水过来。”唐瑛看向旁边的点扇。
“是。”
见点扇离去， 唐瑛饶有兴趣的看向规矩站在一旁的绿芜：“为何来到颐华宫。”
“回贵人， 奴婢是为了贵人而来。”绿芜跪下身子， 一脸严肃。
“为我？我与你不成有过交集为何是为了我？”唐瑛拿起桌上的茶盏，眼神不曾离开绿芜。
“奴婢便是那日被群殴的对象， 不知贵人可还有印象。”
“原来是你，就只为了此事投靠我？”点扇拿了茶水回来，便站在走廊不远处守着，思绪回到那一日。这样也好， 主子能有自己信任的人，也免得自己难做。
“主子这样聪明，自然不会相信这么浅薄的借口，奴婢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了， 要不是主子， 奴婢怕是…奴婢不想被人欺辱时，再无还手之力。”绿芜机灵的换了称呼， 低下头来等候唐瑛的答复。
想到前世自己被那群人活活打死，心中还是有些恨意。想到前面的主子， 想到那些人已经身首异处，绿芜由内而发的将微笑洋溢在脸上。要不是主子救下自己，自己也不会重生归来，她自己已经报了仇，现在的她只知道这一世她的命是她的。
“着实有趣，那你如何能知跟了我便有了反抗之力，我不过是小小的贵人而已，不怕跟错了主子？”
“主子不必妄自菲薄，奴婢是您救的，不过是再死上一回。”
“以后你便跟着点扇吧，我期待你的表现。”唐瑛站起身子，向点扇走去。既然是自己看对眼的，那便试试。
“奴婢谢主子恩典。”绿芜欣喜的看向唐瑛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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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宫内，采月从侧殿看望大皇子过后，直直来到主殿。采月看着面前的主子，明明光线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此刻却觉得有些阴凉。
“娘娘，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这件事的确与宜妃娘娘有关。”采月跪在地上回答，主子除去去大皇子屋里查看，便一直呆在屋里。
宋凝走到软榻上坐着，接受的阳光的沐浴，勾起唇角，伸手接住阳光：“宜妃？那便是与皇后查到的一样？继续查，本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宜妃要是有这个本事，她的孩儿会早夭吗？”
“奴婢让人继续查了，后面的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那些宫女太监都被皇后娘娘看押起来了。”采月觉得自家主子换上一身红衣定是勾人魂魄的女子。
“修儿如何了。”宋凝闭上眼帘，微靠在软榻上，此刻语气平静，整个人借着阳光又像仙子一般美好。
“回娘娘，听太医们说大皇子已经大好，宫中人也仔细检查过了，并无有可能发生水痘的现象。”
“既然这样，等会你将话传给送膳食的，就说柔福宫一切都好，后日开启宫门。”宋凝闭着眼睛，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是。”采月拿来外衣披在宋凝身上，静静的站在一旁候着。看着主子从刚开始的失魂，到现在把握在身，采月就知晓，那祸害大皇子的不会这么逍遥法外的。
***
四月十七，坤宁宫长秋殿内，各宫嫔妃还是第一次并非请安来到此处。
看着皇后娘娘脸上的严肃，又见缺席大半个月的柔贵妃，心中大致明白是因为何事聚集于此。相互交好的一两个暗中对视一眼都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章冉佳暗暗的瞟了瞟周围，看见乌贵人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低下头微微勾起唇角。
“皇上驾到。”外面的太监喊了一声，就见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急忙起身迎接。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坐下吧。”顾烨看向皇后，示意她开口。
皇后对着顾烨轻轻颔首，摆正自己的姿态看向众人：“今日叫大家聚集此处，想必以你们的聪慧应当明白所为何事。”
见众人并无反应：“既然你们无话可说，那便将本宫查到的线索带上来吧。”
“是。”守在门口的萏茶点点头，走了出去，随后便带上来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