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见没热闹看了,散去了大半。
珠珠站在马车上,心道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感觉可真好,她正准备回到车里,这时候那被纨绔调戏的姑娘搀扶着其中一个倒霉的书生走过来。
“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那书生被打的鼻青脸肿,他痛的直抽气,冲着珠珠拱手感谢。
另一名书生在老汉的搀扶下走过来,也对珠珠拱手道谢。
珠珠见他们两个被打的面目全非,实在有些可怜,她看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问道:“你们都是从外乡来赶考的吧?”
两个书生对视一眼,叹了一声,其中一位回复:“回姑娘的话,小生是本地人,我身边这位陆举人是江陵人士,我们今日来街上是去樊楼与其他举子交流的,没想到居然碰到这桩倒霉事。”
说完他连声叹气,如今他被打成这样,也不知这场科考还能不能考的下去。
陆然被陆老爹搀扶着站在珠珠马车下,他面带愁容,前几天夜里,他与陆老爹在街上逛了大半夜,敲了许多户人家的门,吃了无数闭门羹,这才终于有好心人收留他们了。
那户人家姓刘,家里也有举子要考试,因此对他们颇为同情愿意提供帮助,收拾了一间装杂物的房间供他们居住,还不收他们居住费用。
陆然对此很感激,不过还是坚持按照京城客栈三等客房的价格付给那户人家银钱。
他与刘举子相处了几日成了朋友,相约一起到举子汇集的樊楼交流学问,顺便询问上一届考过落榜的举子科考里的注意事项等等,没想到竟然碰到个蛮不讲理的纨绔。
刘举子的妹妹本来是跟着他们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分叉口,她正去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的,却没想到一群人冲上来围住她,为首那人还一脸猥琐地调戏她。刘举子见了大怒,赶紧跑过来营救妹妹,陆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便有了这桩事情。
珠珠听完也叹气,心说这两人也真够倒霉的,本来都快要考试了,居然碰到这么糟心的事情。
搀扶着陆然的陆老爹看了珠珠几眼,心下有些怪异,这姑娘看着怎么长的这么像自己妻子年轻的时候?
在街道另一边目睹了全过程的苏明婉,她脸上神情变了数变。
“小姐。”银环唤她。
苏明婉回过神,脸绷的紧紧的,她说:“让车夫驾车。”
车夫挥下马鞭,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珠珠坐在马车里,看到那两个受伤的书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的马车离开,她心里叹息,又想起来什么,掀开帘子对冯邵说:“冯邵,那自称衍王大舅子的纨绔,你去查一查,让他别再有机会找那两个书生的麻烦。”
冯邵听到后,恭敬回答:“是,属下领命。”
珠珠想起来什么又吩咐道:“府里齐大夫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你去给他二人送上一瓶。”
“是!”
珠珠回到王府后,等到了傍晚,冯邵和袁栋回来了,他还雇了一辆马车,带回来一大家子人过来了。
冯邵义愤填膺告诉珠珠,“属下领命去查那痞子的身份,发现他就是一城门守门官的儿子,他家里有个妹子被二皇子收在屋里成了宠妾,于是他就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威风,整日里用二皇子大舅子的身份自居,调戏良家妇女。”
“我去那书生的住处送药的时候,发现那痞子居然胆大妄为到派了人放火点燃了他们家的房子!”
“啊?”珠珠听到之后惊讶,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当时房子已经烧了一半了,幸好刘家人出来的及时,没出什么人命,只是那房子估计是救不回来了。”冯邵说,“属下本来想给他们安排客栈住下,可眼下全京城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所以,属下想请示王妃,是否能将他们安排在王府附近的别院……”
珠珠听完后,点点头,“无妨无妨,你做得对,就让他们在别院里住一段日子吧。”
第53章
陆然和陆老爹跟着刘家人一道来到桓王府不远处的别院, 路过王府大门时看到朱漆大门和巍峨的牌匾, 他们都很惊愕。
“这……”刘举人面露忐忑, 他的爹娘和妹妹也都十分不安。
冯邵跟珠珠通报完毕,便走出来安抚众人,“王妃已经答应了, 你们可以暂时在西厢别院那边入住。”
“多谢这位官爷……”在场众位刘家人感激连连。
“王妃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刘大娘喃喃说。
陆然和刘举人都没想到白日里出声救他们的女子居然是桓王妃……她甚至还周到地想到那痞子会报复他们,派人去保护他们……
当夜, 他们从王府侧门进去别院里入住。
萧景瑜回来后得知王府旁边的别院来了外人, 倒也没说什么, 最近他白日里公务繁忙,也没闲暇时间陪着珠珠, 她一个人在王府闲的无聊,要做生意,他就随了她,要救闲人, 他也不会反对。
夜里他泡完药澡,披上衣物,此时珠珠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走过去上了床习惯性地拥着她入睡。
第二日, 他早早起床, 珠珠还没起来,他穿戴完毕, 吃了些饭菜便离开了,快走到门口, 路边那名叫淑儿的女子仍旧像往常一样蹲守在路边等待他。
萧景瑜脚步不停,仍旧目不斜视走过去了。
西厢别院里。
那刘举人想着既然住在别人家里当然要向主人家去道谢,于是便想过来向珠珠致谢。
陆然和陆老爹神色却有些复杂,昨天夜里,他们听刘家人聊天,说到这桓王妃本来是勇毅侯府的千金,当时桓王久病不愈,圣旨赐婚,是让她嫁给桓王殿下冲喜的,没想到她一嫁过来,就真的让桓王康复了……
陆然听到他们说桓王妃是勇毅侯府的千金,他还以为说的是他妹妹二丫,经过询问才知道桓王妃是勇毅候的大女儿苏明珠,勇毅候的小女儿苏明婉是去年从老家回来的,至今还待字闺中。
苏明珠?
陆然和陆老爹这才知道原来桓王妃居然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女儿)……
陆老爹知道这事后有些踌躇,经不住询问陆然,“儿子,你看这……”
陆然沉思片刻说:“王妃虽说是爹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子,可她毕竟从小就在侯府长大,金尊玉贵养着。如今侯府仍旧愿意让她做大小姐,她又嫁给了王爷,想来她的身份仍旧是侯府千金,外人或许还不曾知晓,便是连她自己都不认识咱们,咱们还是不要认亲的好,免得给她带来难处。”
陆老爹听完之后叹了口气,“唉,当年侯爷和侯夫人路过咱们村里,遇到了泥石流,侯夫人受惊之后要临盆了,匆忙之间就近住到咱们家里,你娘当天夜里也要生,两个孩子一起出生,没想手忙脚乱之下到居然抱错了。”
他说完感叹道:“这么多年来,我是一直将二丫都当成自己女儿来养的,我跟你娘还在她出生时就给她攒嫁妆,攒了十几年,如今二丫一朝回到亲生父母家,说真的,我还怪想念她的,也不知道这大半年来,她过得好不好。”
陆然听他这么说,问道:“爹,您惦记着二丫,那有没有惦记您的亲生女儿呢?”
陆老爹听到后顿了顿,迟疑片刻,“倒也不好说,二丫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而那王妃……她自小就在侯府长大,也没吃什么苦,她被侯夫人抱走了是享福去了,这我到没什么遗憾。只是昨日,我看到她,长得倒跟你娘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陆老爹这想法倒也正常,苏明珠虽说是他亲生女儿,可她被抱错了是去享福的,陆老爹自然对她没什么愧疚之心,虽说血脉相连,但血脉亲情很多时候是比不上朝夕相处的。
在陆老爹眼里,二丫才是他的女儿,至于苏明珠,他想起来的时候大概只有淡淡的惆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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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从床上爬起来,绿枝走过来告诉她,说是她昨晚好心收留的那一家子,今早说是要过来向她道谢,已经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让别人等实在太没礼貌了,虽然她也并不想让他们谢她。
珠珠收拾完毕就去见客。
正堂里,刘举子一家见到珠珠过来面上有些不安,陆然和陆老爹则五味杂陈。
刘举子率先出声感谢珠珠相救,又说他们在府上叨扰了过意不去,准备去城南的亲戚家先住一段日子。
昨天夜里他们突遭变故,房子被人放火烧掉了,他们精神恍惚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被府中的两个侍卫带到了王府别院入住,如今一夜过去,刘家人心里颇为忐忑,这王府这种高门大户岂是他们能落脚的?
陆然和陆老爹听刘举人这么说,他们也不安起来,刘举人一家若是要投奔亲戚,那他们可怎么办,他们只是两个外地来的投宿的……
珠珠听他们说完,回答说:“你们也住着也不用不自在,反正那座别院平日里也是空着的,少有人打理,还不如让你们先住着沾点人气呢。”
“再说了,如今你们二位都要赶考了,遇逢如此劫难还要搬来搬去的对考试也不利啊。”
刘举人听到后感叹道:“多谢王妃体恤,也是小生家流年不利,竟遇到这般不幸之事,不曾想这天子脚下还有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他说完以后,他身后的爹娘以及他妹妹面上也都十分愤慨,那刘小香开口道:“那姓宋的如此胆大妄为,公然放火烧房,若不是王妃娘娘您的侍卫来的及时,恐怕那些人就可能生生要人命了!”
刘小香说完,一把跪在珠珠面前,“求王妃娘娘给民女家人做主啊!”
珠珠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先起来。”
刘小香却是个脾气有些执拗的,“娘娘,不是民女不讲理,而是那姓宋的实在太欺负人了,可他又是衍王的大舅子,民女怕若民女一家出了王府,那姓宋的还会来害我们一家……”
刘小香将这话说完,刘举子原本拉她起来的动作也顿了顿,是啊,那宋扬今日能放火,明日说不定就敢杀人……
珠珠听完后回复说:“这你们就放心吧,我昨晚也已经对王爷说了这件事了,王爷说会让京兆尹好生处理的,放火烧房子可是大罪,想必京兆尹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中的大石也就落地了,如今连王爷都替他们开口了,想来那痞子定能受到应得的惩罚。
没过两天消息传来,宋扬被衙门的人抓起来关入大牢了,判决一时半会儿还没出来,不过保守估计至少得判十年。
刘举人一家得知后拍手称快,都说宋扬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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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珠珠的第一家饭店也开张了,取名叫千味楼,楼中有一千零一道菜品,八大菜系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千味楼刚一开张就吸引了无数访客,由于珠珠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堂堂王妃居然开饭店,所以开业那天她没去,不过她把她的点子带去了,开业当天发传单,消费满多少银子送优惠什么的,还有让客人们评分,珠珠甚至还想到了发放会员卡……不过这是营业一段时间之后再想的了。
听冯管事来报,千味楼开业当天生意很好,人满为患,客人都很满意,绝大部分客人都打了十分,客人们还说千味楼与众不同……
得知这个消息后,珠珠很满意,计划再多多用心经营。
她自己的小生意搞得热火朝天。
另一头萧景瑜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在朝堂上他再也不站在一旁当看客了,而是开始积极参与朝政,一有大事讨论,朝臣议论陷入僵持,他都会站出来针砭时弊,他见解独到往往一针见血,从不和稀泥说一堆云里雾里的废话,而是入木三分将利弊都分析完毕,最后提供解决的方案。
他这般表现,当然会引起梁帝和朝中大臣的注意,许多人都觉得他的言辞极有道理,虽说他提供的方案不一定都会被采用,但是大家心里还是会琢磨一番。
除了上朝,还会有一些宴会也开始邀请萧景瑜,萧景瑜英俊不凡谈吐文雅,举止谦和有礼,一些立场中立的王公大臣也纷纷对他产生好感。
当然,他现在越来越出头,某些人看在眼里就扎眼了。
自从上次陷害萧景瑜没成功之后,惠贵妃心里就一直有疙瘩,她知道此番行动没成功,萧景瑜恐怕已经开始忌惮她,如今他在皇上面前得了脸面,都开始出头拔尖了,风头越来越甚。
虽然现在他的势头比她儿子还差很远,但是天长日久,若他果真有真才实学且受到朝臣们的认可的话……
惠贵妃现在已经开始理解沈辞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取他性命。
“娘娘,您先别着急,等公子科考完毕,自然能想出对付他的法子来。”桂嬷嬷劝慰道。
惠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她随口问道:“辞儿现在如何了?可有把握入围三甲?”
桂嬷嬷笑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大公子当初可是京城的解元,在国字监成绩从来都是第一,学问是被好几个大学士多次夸赞过的,甭说三甲,便是状元也是能够的上的。”
***
农历三月二十日,大梁朝新一期的科举终于开始了。
陆然因为齐晏大夫的药治愈的速度很快,到科考那一天,身上除了还有一点酸痛,就没其他不适了。
开考那天陆然和刘举人早早来到科场,此时科场外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了。锣鼓一敲,众举人排队接受检查后进入考场。
珠珠在王府里听绿枝和巧儿说,这些天,苏长殷进考场后,邹夫人紧张的天天拜佛,听说苏贞昌也很紧张,夫妻俩整夜都睡不着觉。
“可怜天下父母心。”珠珠感叹道,从前她高考的时候,她爸妈也紧张的不行,活像参加考试的是他们一样。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那天,珠珠跟着邹夫人苏长青还有苏明婉早早等候在考场外。
锣声响起,等候在考场外的考生家人们伸长脖子翘首以待。
考生们鱼贯而出,有的垂头丧气愁眉不展,有的喜气洋洋眉飞色舞,更多的是累的半死快要瘫了。
苏长殷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他今年倒霉,分到茅厕旁边的隔间了,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但是茅厕附近也是很臭的,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大小便的声音简直都要让他崩溃了,注意力很难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