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调酒师本来就是背景板,她不能要求对方作出回应,还是得靠自己抓住感觉。
凌朵牢记梦姐教给她的诀窍,疯狂地暗示自己:我很轻浮,我很放荡,我就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主。
做好心理建设,凌朵信心满满地投入拍摄。
“咔咔咔……”不管凌朵怎么演,魏导都看不顺眼。
舞池里的群演都跳累了,这场戏拍了十几遍,就是过不去。
她们暗戳戳地朝凌朵丢白眼,心想自己上去都比她拍得好。
这是凌朵最怕看到的。
多少苦无资源的小透明,都很羡慕她能得到参演大片的机会。
如果她有实力证明自己,别人只会酸她一句运气好。
但她要是演砸了这个角色,不用别人骂她烂泥扶不上墙,自己也会非常懊恼。
魏导对她很失望:“你的角色是个骄傲美丽的女孩,有很多男孩爱慕她。她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不是地痞流氓小太妹。”
“算了,你要是演不出来,那就……”魏导想说改掉这场戏,凌朵却怕自己被换掉。
“魏导,请相信我,这个角色就是为我而生。我以前在学校,就是让全校男生疯狂的洋葱女神。他们苦苦地追求我,却都被我伤透了心,总之谁爱上我,最后都会流泪。”
闻言,在场群演纷纷摇头。
这姑娘也太能吹了,就凭她这包子脸,也能让全校男生爱上她?
黄梦洁抿唇轻笑,看来,凌朵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现在正在自我催眠呢。
魏导难以置信地瞥了她一眼。
虽然她在吹牛,但疯魔到这种程度,应该能演好了。
“开拍。”魏导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凌朵这次玛丽苏附身,顺利演出了那种傲慢轻佻的感觉。
魏导很满意,凌朵也从不会演戏的大白痴,变成了他亲口夸赞的小可爱。
凌朵看向周围的群演,她们都收回了之前的白眼。
无论在哪个行业,用实力说话,总是没错的。
凌朵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给黎川丢脸。
魏导宣布收工,刚走出夜总会的群演们却“啊啊啊”尖叫着倒退回来。
凌朵和黄梦洁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担心有意外,连忙上前保护她们。
混乱之间,凌朵听到有人叫了声“黎川好帅”。
不对呀,黎川去拍MV,怎么可能突然来到片场?
但她确实没听错,群演们为之疯狂的人就是黎川。
黎川拍完MV,波哥打听到剧组有群演戏,故意带他来探班。
波哥打着给黄梦洁助阵的旗号,给剧组增加热度的同时,也能提升黎川的话题度。
商业互吹,这就是波哥的套路。
群演们给黎川拍照发微博,都是现成的自来水军。魏导和黄梦洁跟黎川当众互动,顺便做了一波宣传。
完美收场。
凌朵看着“黎川探班黄梦洁”的热搜不断上升,他的九宫格帅照火速传播,连带着超话也开始沸腾。
凌朵起初担心川贝认出自己,但黎川帅照里的配角,除了魏导和黄梦洁,其他人都被打了马赛克。
其中有张照片拍到凌朵,上传者在她脸上打了大黄鸭水印,直接把她屏蔽掉了。
直到黎川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凌朵也没跟他说上一句话。
公众场合,历来如此。
波哥安排了黎川和魏导等人的饭局。
凌朵很有眼色地先走了,她把馒头接回家,简单地煮了面填饱肚子。
后来,她抱着馒头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汪汪,汪汪!”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兴奋的狗叫声醒来,迷迷糊糊看到黎川站在她面前。
“你回来啦?”
黎川浅笑:“洋葱女神,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过去?”
凌朵眼角一抽,糟了,吹牛吹大发了。
第三十三章
黎川被波哥拽到拍摄现场。
他听到凌朵当众吹嘘自己是洋葱女神,越想越好笑。
一个能让全校男生流泪的女神,怎么可能连个轻佻的眼神都演不出来。
凌朵尴尬极了:“这、这不就是随口说说的嘛,你就别提啦。”
黎川偏就喜欢逗她,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情格外舒畅。
“看你这么入戏,我和梦姐甚感欣慰啊。”黎川走向卧室,脱掉身上的朗宁铆钉外套。
这么随意的一个动作,看得凌朵心潮澎湃。
太帅了,怎么这么帅!
黎川的一举一动都能拍成海报,难怪川贝们都称他为“行走的海报”。
发明这个词汇的人真是天才,形容得太贴切,太真实了。
黎川换上舒适的卫衣回到客厅,凌朵连忙收回视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这次我和魏导一起吃饭,发现他是个完美细节控。跟我很像,但又有点不同。”
这题凌朵会答:“你们对待艺术,同样追求极致的完美。不同的是,魏导从不掩饰情绪,做得好就夸,做不好就骂。你呢,却是喜怒不形于色。”
黎川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看向凌朵。
她真以为自己很了解他?还什么喜怒不形于色?
她做饭做得好吃,他夸得还少吗!
哪有这样旁敲侧击求表扬的!
“你的戏份还没拍完吧?”
凌朵陡然一惊,她是不是说错话了,惹他不高兴了?
他该不会要求魏导换掉她吧!
想到这儿,凌朵立马堆上谄媚的笑脸。
“你拍了一天MV,又去剧组探班,很累了吧?要么,我去帮你放洗澡水,顺便帮你按个摩?对了,你要吃宵夜吗?蛋炒饭,还是海鲜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黎川看她那张真诚脸,啥脾气也没有了。
“你讨好我也没用,拍不好戏,魏导还是要骂你的。”
凌朵竭力保持微笑,暗自嘀咕:你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往我伤口上撒盐。
“接下来,应该还好吧,再拍一场钢琴大赛夺冠的戏,我的戏份就杀青了。”
“要拍弹钢琴的画面吗?”黎川略一挑眉,“你会弹钢琴?”
“我、我会呀!”
凌朵刚粉上黎川的时候,为了让自己跟音乐沾点儿边,掏空压岁钱买了一台入门级钢琴,还认真地上过几节钢琴课。
像“一楼有猫咪,一间摆沙发”这样的口诀,她到现在还记着呢。
“该不会是儿童钢琴水平吧?”黎川一眼看破她的心虚。
凌朵扁扁嘴,没吭声,心里又被狂扎了无数个窟窿。
“就你这样也能拿奖?估计魏导要给你找替身了。”
凌朵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你又不是主角,还好意思让导演帮你找替身?”
“呃……那怎么办?”
“跟我来。”黎川走向硕大的银灰色电视墙,往右侧角轻轻一推,居然打开了一扇门。
哇啊,黎川豪宅的设计师,是做机关暗道起家的吗?
凌朵好奇的要命,小跑着追上前看个仔细。
原来,电视墙后面是一间琴房。
这里比她的出租屋还大,四周是封闭式设计,保证最佳的隔音效果。三面墙上的陈列架,摆放着小提琴、萨克斯、吉他等乐器。
但最吸引视线的,还是那架黑色三角钢琴。
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华丽得让人叹为观止,优雅地静立在琴房中央。
凌朵当初自己买钢琴,对钢琴品牌也算略有研究。
她看了眼钢琴上的品牌标识,那是世界顶级名品施坦威钢琴。
难怪这么与众不同。
她学琴的时候听老师说过,无论是成功的音乐家,还是初学的练习者,都希望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施坦威。
黎川的母亲是国际著名钢琴家,他们母子的艺术品味,远远超出常人。
黎川坐在超级奢华的钢琴双人座椅上,修长的双手打开琴盖,撑起曲谱支架。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那是植入他体内的本能记忆。
凌朵知道黎川从三岁起就跟母亲学琴。
她想象着小小的黎川,踮起脚尖,跳上座椅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还看过黎川小时候的照片呢。
好可爱的,像个英俊帅气的小王子。
川贝们都很羡慕黎川的母亲。
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可爱的儿子,真是太幸福了。
黎川回头看她一脸姨母笑,嘴角微抽:“你站在那里,就能看会了吗?”
凌朵匆忙找回理智:“你、你要教我弹琴?”
“不然呢,我教你拉会儿小提琴?拍戏用得着吗!”
“谢谢,太感谢了。”凌朵不敢再说废话,哧溜一下坐到他身边。
“就弹一曲致爱丽丝吧,你还记得谱子吗?”
“记得,记得!”这种入门级曲目,她弹的最多了。
在黎川的注视下,凌朵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按上黑白分明的琴键。
“咚……”这么纯正的音色,真是从她手里弹出来的吗?
跟她以前弹的感觉,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名品钢琴的魅力?难怪有人砸锅卖铁都要买施坦威!
凌朵越弹越上瘾,没留意到黎川眼里痛苦的神色,独自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中。
啊,她弹得真好听,她弹得真动人,她就快成为钢琴演奏家了……
“停停停!”黎川忽然觉得,做好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她弹琴,绝对是对耳朵的摧残。
“你的指法太生硬,算了,既然是演戏,那就装装样子就好。”
黎川不想再折磨自己了,他直接握住凌朵的双手,手把手地教她。
凌朵被他拥在怀里,整个人都蒙了。
他们十指相扣,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一按一压,来回起伏。
她什么都不用想,在他的引领下,弹出一个个优美动听的音符。
黎川的气息环绕着她,他和她的脸颊,似有似无地触碰在一起。
凌朵不敢动弹,心如擂鼓,胸腔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激动的快哭了。
“记住这种感觉了吗?”
黎川飘渺的声音,像从遥远的虚空传来。
凌朵下意识地侧过脸,颤抖的嘴唇,划过他的唇畔。
如同万伏高压电流窜过身体,凌朵紧跟着打了个哆嗦。
黎川似乎也感应到了那股电流。
他怔怔地看向凌朵,她紧张得满面通红,波光粼粼的眼睛,像一湖被搅乱了的春水。
黎川听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很不习惯这种怪异的感觉。
他连忙起身,跟她拉开一段距离,这才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充足了。
“你接着练,我先出去了。”黎川几乎是逃出了自己的琴房,他关上门,长长地吁口气。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汪汪!汪汪!”馒头被关在客厅正着急呢,看到主人,立刻扑进他怀里撒娇。
黎川抱住它,跌宕的情绪趋于稳定。
对啊,他喜欢馒头,也喜欢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这是一种非常相似的情感,没有差别。
……
努力总有回报,凌朵练琴练到半夜,顺利通过了拍摄。
没找替身,没给剧组添麻烦,魏导也很满意。
连轴转的紧密拍摄告一段落。
袁振的戏份也杀青了,魏导亲自张罗了集体聚餐。
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凌朵敬了袁振几杯酒,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
席间,凌朵给黎川发微信,问他宵夜想吃什么。回复没等到,却等来了丰天娱乐的电子合同。
丰天联系人给她邮箱留言:每年至少两部综艺约和两部影视约,番位待定。你考虑一下,有什么问题我再帮你反映。
只要确认后签了字,她就是有公司的人了。
凌朵没签过经纪公司,但也不是纯萌新。
五五分成是新人的正常待遇,五年期也是最基本的。
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凌朵坐在黄梦洁身边,忍不住问她。
“梦姐,您听说过丰天娱乐吗?业内口碑怎么样?”
黄梦洁有点印象:“影视资源一般,综艺资源挺好。以前有个新人跟我搭过戏,现在好像发展不错。怎么,丰天想签你?”
“……我还没考虑清楚。”
黄梦洁一眼了然:“你可以问下黎川的意思。”
她突然提起黎川,凌朵万分惶恐。
“这、这不关他的事啊……”
“但他要是帮你说句话,波哥还是会听的。”
就算波哥勉为其难签下她,这也不是凌朵想要的结果。
思来想去,她又多喝了几杯。
夜色已深,凌朵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上,扑面而来的冷风,帮她找回几分理智。
糟了,她还没接馒头。
凌朵匆忙打车赶到宠物会所,馒头对她的迟到非常不满,一路上都在“嗷嗷”骂她。
回到家里,凌朵软言细语安抚馒头。
“我知道错了,待会儿你爸回来,你可别告我状啊!”
她刚说一句,馒头就回嘴三五句,语调抑扬顿挫悠远激昂。
就在这时,凌朵听到玄关传来电梯入户的声响。
“汪汪!”馒头还在气得大叫。
凌朵赶紧把它抱到厨房,拿出一袋狗零食贿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