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出两步,江礼突然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臂。
用力一拉,她被惯性扯回,撞进他胸膛,磕得她额头一痛。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说:“干什么,我不知道,还不让人走么?”
江礼一条手臂搭着西装,低头审视身前的女人,翘起唇角:“林同学,有件事,我想你误会了。”
林朵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江礼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想对你做点什么。”他再度抬起她的下巴,语调温柔,“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心脏,再一次因为他的话,砰砰乱跳。
他可真是一个坏男人,她想。不然,他为何三番两次地恐吓她,吓得她心跳都加速了?
见她还在发愣,江礼收回手,拉着她沿返途回去。
她连声唤他:“江先生,江先生!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江礼慢下来,眼底盛着笑意:“林同学这话,是在暗示我抱你回去么?”
林朵的脸又是一热,真是气死了,这个男人嘴里怎么就没有一句正经的话?
她分外认真地提醒他:“江先生,这里是大学校园,不是什么场所,请、请你自爱一点!”
“自爱?”
“对啊!”林朵以为自己的话奏了效,头头是道地教育起了江礼,“你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自珍,自洁,自爱,不能对女人拉拉扯扯,你这个样子,将来哪里会有女人肯嫁给你呢?”
江礼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介意在林同学的心里,做一个不洁之人。”
“……”实在说不动他,林朵撇了撇嘴,唤他:“江先生。”
“嗯?”
“你好脏啊。”
“……”
江礼拉着林朵向停车场走,同时在心里想,如果老师打了学生,会不会触犯哪条法律?
*
林朵坐在保时捷副驾驶上,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风景。
肩上披着昨天江礼那件外套,车内开着空调冷风,她的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沉沉睡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江礼侧头,扫了她一眼。
她睡得熟,呼吸浅浅,眼尾泪痣为她这张清丽的小脸,平添三分精致。
嘴里闹得凶,其实,还是对他毫无防备。
算今天,他们才见过四次,她若真有嘴上说得那样讨厌江礼,又哪里睡得着觉。
豪车开入一片别墅区,他放慢车速,最终停在一间二层别墅前。
江礼下车,又走到副驾那边,曲起手指,轻轻敲车窗。
林朵被叫醒,迷迷糊糊抬头,见江礼站在车门之外,耐心十足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了,而自己毫无察觉……
江礼为她拉开车门,微笑着说:“可以下车了,女士。”
林朵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总在他面前出洋相,她咬着嘴唇,说:“谢谢,不过我没有小费给你。”
江礼笑容不变:“能为这么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她下了车,见四周绿植修剪整齐,草坪茂密,别墅设计更是北欧风格,忍不住问:“这是你家?”
江礼没说话,只是瞧着她。
她被看得发毛,突然回想起了江礼先前的话。
“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她立即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抓紧衣领,小声说:“说好了,我可没答应你什么。你如果对我……对我做什么的话,我会叫的。”
“放心。”江礼说,“你一定会叫的。”
“……”
她还是随他进了别墅,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室内装修风格以白色为主,清清冷冷,虽干净,可也毫无生气。如果长期让她居住在这种地方,她都怕自己会疯掉。
江礼让她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坐另一边,大方倚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对着空荡荡的别墅,自语道:“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我就毁了你的实验室。”
“别,别!”
安静的别墅,突然有人回应。
林朵回头,正好瞥见一个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一个房间走出来。
他金发碧眼,明显是个外国人,看样子……还是个医生?
“江,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吗?”他话未说完,看到坐在沙发上病恹恹的林朵,一脸惊奇,“江,你竟然,带了个女人过来?”
江礼没理会他,伸手指着林朵,说:“给她扎一针。”
说完,思及她先前说过的,什么洁不洁的话,觉得太便宜她,于是慢条斯理补充:“要最粗的那种。”
第10章 第10次贴近
林朵看似淡定,可是惊恐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江礼并没有到此为止,他扭过身子,与这位外国医生讨论:“容量一定要大,这位同学病得很重,剂量必须猛一点,才能药到病除。”
说完,江礼才转回来,向林朵介绍:“这位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John Thompson,Thompson一家都是非常出色的医生,你大可放心。”
为什么要放心?她不想放心。
江礼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要沉一分,十分担心这个约翰医生也跟江礼一样,是个草菅人命的屠夫。
好在,约翰摇头,连说了三个no,道:“江,我的病人,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中文流利,虽然会有怪异腔调,但已经是她见过的,说中文最好的外国人了。
他一边向林朵走来,一边摘掉手上的医用手套,向林朵伸出手:“美丽的小姐您好,很荣幸为您就诊。”
说完话,作势要吻。
林朵把手搭上去,刚准备说什么,江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捏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的手从约翰手中抽了出去。
约翰迷茫地直起身,问:“江?”
江礼说:“我找你,是为了让你治病,不是让你来跳交际舞。”
约翰高举双手,作投降状,说了声ok,然后对林朵说:“请跟我来。”
他带林朵去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放着沙发床,吊瓶挂杆,陈设仍旧是极简风格,唯一突兀的,是墙上有一幅人物大笑的画。
约翰让她坐下,拿出医药箱来,先是掏出一个全新的体温计,让她含在嘴里,然后为她检查,听诊。
量完体温,她终于得以讲话,便问:“医生,您喜欢岳敏君的画?”
约翰惊讶地抬头,问:“你也喜欢他?”
她颔首,答道:“不算了解,但是很欣赏,觉得他的画里有很多东西。”又说,“只是想不到,原来约翰医生也会喜欢。”
约翰把听诊器放到一边,掏出针管来,为她调配药剂,说:“艺术是不分国界的,你喜欢,可以让江送你。”
随手指了一下墙上那副画,约翰说:“这幅画,就是他雇佣我的费用。”
岳敏君的画,一副几百万,江礼敢送,她可不敢收。
林朵怀疑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医生,我跟江先生不是很熟,这种玩笑您不要再开了。”
“没关系,你们中国一句话,叫‘一回生,两回熟’。”他神秘兮兮凑近林朵,悄声说,“你可是他带过来的,第一个女人。我觉得你有戏。”
说完话,他还冲林朵wink了一下。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为约翰这样撩人而暧昧的举动而脸红,毕竟约翰是一个帅气的医生。
但这两天经常跟江礼见面,导致她对男色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
约翰调好药,用针管注射进吊瓶里,又用酒精给她的手背消了毒。
他一手捏着细细的针头,另只手在找她的血管,同时安慰林朵:“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很快就不痛了,信我。”
她是有点害怕打针,可约翰的话还未说完,针头就已刺入了她的血管,猝不及防的一下,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抱歉,只有分散你的注意力,才能让你最大程度减轻疼痛。”
约翰说完,站起身,说:“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有什么问题,按铃喊我。”
他指了指沙发床边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用英文说了句午安,离开了屋子。
这里阳光充足,刚好洒落在沙发床上,林朵一边打点滴,一边晒太阳,倒也算惬意。
她掏出手机,打开学习软件,点了个英文情景对话,用来锻炼听力。
虽说忙着创业社的事情,可是学习任务也不能落下。学金融专业有许多证书要考,尤其商务英语类,证书都很必要。
江礼从约翰那了解过林朵的病情,得知并无大碍,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约翰拍了拍他的肩,揶揄道:“瞧你担心的,兄弟,我生病怎么不见你紧张?”
江礼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她是我的学生,在我课上晕倒,我担心很正常?”
约翰重新戴上医用手套,说:“晕倒有校医,路上有医院,方便的地方不去,偏往脑科医生这里送?”
他笑容暧昧:“江,用你们中国的古话说,这叫病急乱投医。”
江礼懒得理他,从他身边越过,向林朵所在的房间走去。
约翰在身后补刀:“逃避是没有用的,江。”
推开门,午后暖阳落在少女身上,她仰脸沐浴阳光,若仔细看,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静谧的房间,只有英文句子不断从她手机里传出。
“在学习?”江礼走过来,问。
林朵嗯了一声,说:“九月要进行口译考试,多准备总没错。”
江礼点头,在旁边坐下,两人双双沉默了半晌,他又开口:“你的那个男朋友……”他斟酌着措辞,“你很喜欢他?”
林朵笑容一僵,道:“都是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
“哦。”江礼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我今天对你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哪句?”
江礼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睛:“你以前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被人当面diss,林朵就算再不喜欢袁成,也想为自己的眼光辩解一下。
她没什么底气地说:“其实他……挺好的。”
江礼轻笑一声,轻蔑的意味极其明显:“愿闻其详。”
林朵挺胸,显得自己底气足一点:“他,人有风度,也很幽默,对女生体贴,学习还很出色,是我们学校高材生,每年都会拿奖学金。脾气也很好,才不会像你一样。”
“你喜欢这种?”江礼觉得好笑,“抱歉,你说的这些优点,在他的身上,好像并没有体现。”
林朵被狠狠一噎,心中不悦,却也不肯放过江礼,她道:“江先生,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件事。”
“嗯?”
林朵清了清嗓子,决定好好教育一下江礼:“有些东西呢,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就怀疑别人也跟你一样没有。”
“……”
“哦,对,他的身上还有一个优点。”也不管江礼是什么反应,林朵面带微笑,自顾自说下去,“那就是,他从来不会讽刺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