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道:“那可不行,这是三环的位置,你瞧。”
他让她放箭,飞速旋转的箭支在转瞬间就钉在了耙上,别墅的佣人立即高声汇报:“正三环!”
林朵心中惊诧,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江礼又抽出一支箭,又用方才的姿势与她拉弓,低声耳语:“再来一次。”
林朵大脑轰然炸开,眼睛只盯着手中的箭,根本不敢移动。
她的耳朵,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江礼靠得太近,所以让她接二连三联想到不好的画面?
就算没有看,也不难想到他额前垂下的半长黑发,眼底含着暧昧的眸,微微翘起的嘴角。
想到他撑在你身侧,在你耳边低笑着说:“再来一次。”
这糟糕的再来一次!
林朵觉得自己脏了,不过,也不能怪自己,江礼就跟一只骚狐狸似的,就在旁边诱惑自己。
那,那她想一想,也没什么关系,是他先开始的,对不对?
她暗暗点头,然后敛起心思,选中了一点,开始放箭。
这一次,中了七环。
阿锐在一旁问:“小美女,来比一轮?”
林朵放下弓,取了一支箭,问:“怎么比?”
以往他们都是直接拿钱作赌,有时候也会拿车、表之类的做赌注。
察觉到江礼“和善”的眼神,阿锐咳了一声,道:“嗯……你要是赢了,以后来我餐厅吃饭,不管哪一家店,一律免单。”
林朵垂眼:“可我并没有同等价值的东西拿来赌,还是算了。”
阿锐哎了一声:“小美女,这么自信能赢我啊?我吹这么大,还不是知道你赢不了,我这人很抠门的。”
林朵想了想也是:“那……那我也没什么能赌的。”
阿锐看了眼江礼的脸色,忙说:“怎么没有,这样吧,我要是赢了,你就陪我吃饭。”
林朵道:“这算什么赌注……”
边泽在一旁道:“谁说的,跟你这样的美女用餐,会是任何一个男人的荣幸。”
林朵觉得他们太夸张了,她哪有这个本事,可是他们都认为这个提议不错,包括江礼,她只能同意。
江礼站她身后,负责帮她拉弓,她每次瞄准,都有如神助,一次又一次的十环,好像她被神箭手附身。
连射七八箭,旁边的边泽与阿锐压力倍增,搞得阿锐不得不吐槽:“行了江礼,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掏钱,不带这样坑兄弟的吧!”
林朵也猜到是江礼作弊,明明瞄准的是一个方向,射出去之后总有偏差,不是江礼还能是谁。
她小声道:“这样很不公平,你不要再帮我了。”
“你确定?”
林朵点头。
江礼放开林朵,夜晚风凉,从他的怀抱退出,她觉得后背有些冷。
他回到休息区,悠然落座,捏着高脚杯喝了一口香槟。
不远处的边泽走过来,在一桌之隔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边泽看着江礼,说:“我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江礼挑眉:“有么?”
边泽道:“压制阿锐在先,把人家小姑娘骗出来吃饭在后,两个人都被你玩弄鼓掌,你说说,你还有人性?”
江礼摊手:“我并不认为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
边泽下巴一扬,指了指前面林朵与阿锐的比赛,只见穿着裙子的女孩吃力地拉弓,箭又如刚开始那样,无力地坠在地上。
连着几环都没中,先前的成绩再好,平均下来环数也很低。
而阿锐,以稳定的成绩,赢过林朵,胜了这场比赛。
边泽道:“人家小姑娘不知道,刚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想带人家吃饭就直说,还得哥几个帮你一起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江礼淡淡饮酒,不讲话。
边泽道:“还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江礼,你真喜欢上了?”
江礼瞥他一眼:“不要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边泽微笑,“你看阿锐,看上哪个女人,直接追就是,鲜花,礼物,干脆一点,直接用钱砸,再看看你。”
边泽看向那边毫不知情的小姑娘,说:“只有真喜欢,才会去费心讨好。你啊,江大少爷,生意场上杀伐果断,遇到对手绝不手软,什么时候这么胆小过?”
此时的林朵,放下弓箭,低头拆护具。
月光洒在她柔顺的发丝,泛着光泽,她站在草坪上,裙角被风吹动,一切都显得那样恬静,美好。
江礼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他的美好。
“我送你回去。”
林朵抬起头,望向江礼,有些懊恼:“我输了,我实在拉不开弓。”
江礼接过她摘下来的护具,说:“阿锐十几岁就射箭,你才学多久,要是被你赢了,他不要面子么?”
“哦……”这样一想,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江礼带她跟阿锐和边泽道别,临走之前,阿锐还提醒:“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啊,小美女。”
林朵回:“我记得了。”
江礼从阿锐的车库中提了一辆车,送林朵回学校。
这一片富人区并不在市中心,图的就是一个环境清幽,心旷神怡。
回去的路上,夜风吹拂,林朵胸前系着安全带,乖巧坐在副驾。
这条路很静,静得只有两旁的路灯不断倒退,她看着专注开车的江礼,想说些什么,又担心不合时宜。
车内是Baxter Dury的《Walk away》,轻快的音乐节奏,搭配疾行的跑车,让她的心情也缓了许多。
跑车开过长长的跨江大桥,桥上一辆车也没有。
林朵不知道路,又怕再开着回到学校没机会说了,于是她坐直身子,侧头开口:“江先生。”
“嗯。”江礼单手握着方向盘,应了一声。
她吸了口气,把已经酝酿了一路的话说出来:“江先生,我觉得……你有点对我太好了。”
“嗯?”
正在开车的江礼一脚急刹车,待车停稳,江礼手扶方向盘,弯起嘴角,低低笑了半天。
林朵坐在位置上看他笑,见他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禁气恼:“江先生,您不要再笑了。”
她小声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江礼用修长的手指摩挲面颊,笑意并未止住,而是噙在那双长眸里,只听他问:“你这是什么奇怪问题?对你不好,你怪我刻薄,对你太好,你又要质问我,小同学,你有点难搞啊。”
说完,他曲起手指,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林朵一手揉额头,同时抬起头,看着江礼,水润的眼眸似有很多话要说:“那我能不能问,江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第23章 第23次贴近
明月倒映江面, 有那么一瞬间, 江礼觉得这水中月, 远不比眼前人的面庞来得明媚。
江礼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林朵的心一轻,像是被一条线高高吊起,连她自己都抓不住。
她说:“我希望江先生能认真回答我。”
江礼低头, 金丝边眼镜微微下滑,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窝。
她屏住了呼吸。
只听他道:“很多事情, 只是出于绅士风度, 举手之劳。如果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深思熟虑, 这里会很累。”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林朵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是失望, 还是松了口气。
他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她还是有些许不甘,孤注一掷般地,她盯着江礼的表情, 认真地说:“我听到你跟院长通电话。”
“嗯?”
“我说,我听到了你跟张院长通电话,你还叮嘱他,千万不能让我知道。”林朵眼神坚定,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啊。”江礼失笑着靠在座椅上, 头痛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你还是知道了。”
林朵点头,又问:“你认得院长?”
“不。”江礼否认, “为了让你相信,才会找学校,原本想走孟老板公司,可你刚受到惊吓,怕你不肯答应。”
他是指她误入私人会所的事。
为了她,他还是费了心。
林朵的心很乱,她说:“江先生,我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受您这样大的恩惠。”
江礼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或许……”他在脑海搜索一下林朵曾用来形容他的词汇,“或许我们这种嘴脸丑陋的资本家,就爱做一些善事来弥补良心?”
林朵听出来他在臊自己,脸上不禁一红,她说:“江先生,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就不能不提……”
江礼说:“我尽量。”
林朵问:“所以,找翻译这个事也是你想出来的吗?”
江礼说不是:“上次在John家,看到你学英语,孟老板一提,我就想起了你。”
也就是说,他是会想到她的。
林朵的心没由来觉得有些甜蜜,她说:“那……”
江礼看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再次启动汽车。
车行在跨江大桥上,他目视前方,神情认真:“其实,你跟我很像。”
“我?”
江礼点头:“十几岁的时候。”
车内换了舒缓的音乐,江礼沁凉的嗓音,更像一支悠扬的小提琴曲。
他道:“我也和你一样,想要什么东西,只能凭借自己努力,很多时候看到你,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林朵没想到会听到他主动讲起自己的事,她嘴巴张了张,不禁问:“怎么会?你不是……”
“你是不是想说,我家世好,应该被溺爱长大?”
“抱歉,按常理推测,是这样的。”林朵说。
江礼道:“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惜。”车下了大桥,他转了方向盘,“我的父母并不相爱,相应的,对我也没什么感情。”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三岁的时候,想要乐高玩具,我母亲给我的条件是,想买多少钱的玩具,就要背会多少个英语单词。”
林朵惊得几乎要叫出来:“可你才三岁?”
江礼嘴角是自嘲的笑:“是啊,才三岁。”
“那你……”
“我想要的玩具不算便宜,为了得到它,我背了一个月单词。”
林朵不禁有些心疼,孩童三岁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可小小的他却要承受那么多。
更不敢想,少年时期的他,都在承受什么。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其实还好。”江礼说,“小时候记恨他们,现在也淡了。”
林朵想了一下,她对林中天的恨,恐怕一辈子都没法忘。
她说:“那你们现在的关系应该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