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里面的??”允僖满脑门的问号,“什么??”
  “姑母与陛下,”郇瑾苦笑道,“......还有宁阁里服侍您的,闵老嬷嬷。”
  半刻钟后,允僖带着郇瑾,垂头丧气的两小只,在左支右绌张口胡来互相拆台嘿嘿哈哈的含糊其辞中,好不容易才艰难熬过了黑着脸杵在门口逮人的闵嬷嬷的教训,得光荣敕放,滚去了上书房上课,待得见到完全置身事外、两眼懵懂的傅怀信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心口被梗了那么一下。
  觑得空暇后,三小只排排坐同挤在一张榻上,各个摆出一张正襟危坐的严肃脸来,认真地看着彼此,僵持片刻后,允僖怒瞪向郇瑾,十分不满道:“现在能好好地说一说,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殿下为什么,”郇瑾挑了挑眉,把问题轻轻松松地抛了回去,“......不先问问你自己呢?”
  允僖脸色爆黑,一观他那紧紧抿着嘴巴眼神反复变化的模样,便知身体里住着的两个人正忙着反复互相问候得不可开交,郇瑾优哉游哉地等着,等了片刻,果不其然,最后是允僖的意志吵赢了,武念慈黑着脸冒出来,阴气森森地瞪了郇瑾一眼,面无表情道:“就是昨天晚上睡不着,起来出去遛了个弯,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往永和宫的灯烛里偷偷放的是什么东西?”郇瑾当即毫不客气拆穿了他,质问道,“......为什么偏偏是往永和宫里放?你是想针对谁?那东西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连累到殿下与永寿宫?”
  武念慈顿了一下,眼睛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些许意外的意思,挑了挑眉,语气莫名道:“小子,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多啊......你跟了我多久?昨晚不是我出永和宫的时候才碰上来的吧?”
  “打你从宁阁里出来的那一刻起,”郇瑾抱臂冷笑,也不避讳,大大方方道,“我便醒来了!......你如今在殿下身体里,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隐患,半夜又趁着殿下的意识沉睡鬼鬼祟祟地出了永寿宫,我自然要跟上过去看看。”
  至于后来竟然一个不小心,跟得紧了些,被从永和宫里出来的武念慈撞了个正着,郇瑾认为,那仅仅只是自己预估失误,没把握好躲起来的时间罢了!
  “你跟了我一路?”武念慈的脸色这下是真的变了,异常难看道,“......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不可能!”
  郇瑾冷笑不语。
  ——他才不会告诉这来历不明又张狂过度的孤魂野鬼,自己是在爬出永寿宫时耽误了太多时间,出了永寿宫后,武念慈早没人影了......至于为什么是去永和宫,郇瑾表示,我这种会用脑子思考的人,是绝非尔等一言不合便吵吵嚷嚷着要直接出手杀人的人可以揣摩的!
  “你把那东西点在永和宫偏殿的灯烛里,”郇瑾眯着眼睛逼视着武念慈,意图把话题导回正轨,“......是想对羲和公主和崔美人动手?”
  武念慈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犹豫了片刻,武念慈还是决定不耻下问,反问郇瑾道:“为什么不是沈婕妤和施贵人?......沈婕妤便罢了,你既然看到我是在偏殿里放的东西,为何不猜施贵人?”
  郇瑾心道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在你走后过去看了看,发现灯烛有异,而所猜的两个,不过全都是诈你的罢了——其实说全是诈倒也不尽然,永和宫内,真正与永寿宫曾经息息相关过的,其实只有一个崔美人,而之所以猜羲和公主,则仅仅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她是皇帝的女儿,却也一道被宫嫔们圈禁了起来,有些事情,反而是不言而喻的了。
  而郇瑾基本可以确定,武念慈其人的来意,绝对绝对,至少与永寿宫,是息息相关的!
  郇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武念慈的神态变化,面上却是十分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一副“区区雕虫小技,懒得与汝多作辩解”的模样。
  “朕改主意了,”武念慈沉默了半晌,突然提起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青州小子,如果你今日在永寿宫里说的是肺腑之言,朕日后,不会再想着杀你了......”
  ——因为朕突然发现,也许你的用处,要比朕原先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得多......
  “还要我现在起誓么?”郇瑾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之前,嘲讽地弯了弯唇角,讥诮地望着武念慈道,“......这位,不知其名的陛下?”
  ——发那句,“我绝对不会害了自己的姑母与表弟”?
  “倒也不必,”武念慈像是丝毫没听出郇瑾话中的讽刺之意,豁达地挥了挥手,淡淡道,“......誓对心发,发在自己心里就好了,倒不必非得说出来......至于你所担忧的问题,朕只能说,全部都不是问题。”
  “那只是一点点,”武念慈勾了勾唇,笑着道,“能让人看透自己良心的好东西罢了......”
  ——往生丹,梦尽往生最痛苦、最难以释怀的的事情......若是平生问心无愧,确实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看老白脸身上用过的效果,给羲和那贱人的分量,就让她好好地梦一梦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吧!
  本是想直接杀了,如今这样也好,不着急,来日方长,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她折磨到死,岂不是更好玩么?
  一个一个来吧,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那些人里哪一个,都逃不过!
  郇瑾眉梢微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是,”允僖终于听不下去了,暴躁地冒出来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啊!昨晚你去了永和宫?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四郎,”武念慈压下允僖的意识,抬眸一一扫过傅怀信沉默的面容、郇瑾若有所思的神态,缓了缓,下定了决心,决定直接说了,“......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的那些人么?”
  “羲和和崔钰,都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干净......她们都该死。”
  而且不得好死!
  “为什么?”允僖缓了缓,突兀道,“......我不明白,不是不相信你所说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你究竟,与我或者我阿娘......又有什么关系?”
  武念慈顿了顿,目光悠远,沉默了好半晌,温柔地笑了一下,轻轻道:“你们是这个世上,我最重要的人了。”
  “我也是这个世上,最爱你们的人......或者至少是,最爱你们的人里的前三个。”
  傅怀信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泛起了丝丝涟漪。
  武念慈笑着与他对视了一眼,以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幅度,轻轻地摇了摇头。
  允僖沉默了半晌,再冒出来时,却是整个人从脸色到语气都变得古怪了起来,想了想,不由沉思道:“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看我父皇不顺眼的缘由么......”
  竟然这么简单地就破案了唉!
 
 
第78章 傅从楦
  允僖的心理几乎完全不设防线, 他当下想的什么, 武念慈立刻便能听个一清二楚, 嘴角抽搐了片刻, 想了想, 竟然觉得让这小傻子这样误会也不错, 遂也不多作解释了, 只赶在允僖再次反应过来, 逼问他具体情况之前,抢先作出让步, 承诺道:“我知道, 我的保证,你现在也不见得能怎么信得过......但你至少,能信得过你眼前这两个人吧?”
  “......如果实在不信我, 就请求你母妃, 将这两个小子留宿宫中,日日夜夜,同进同出, 我就是想用你的身体做什么,也不可能再瞒过你了, 是不是?”
  允僖低头沉思了片刻, 竟然觉得武念慈此言十分之有道理。
  “何必这么麻烦,”郇瑾冷笑道, “......直接与姑母和陛下说了你的存在, 对于殿下而言, 岂不是更便宜?”
  武念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郇瑾。
  允僖的意识却是心虚地缩了起来。
  果然,郇瑾失笑,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地问道:“殿下,他答应您什么了?”
  允僖被郇瑾正中红心地道破实情,顿时尴尬得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武念慈却十分不悦于郇瑾此时对允僖说话的态度,望着郇瑾的眼神登时便有些发冷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郇瑾歪了歪头,挑眉道,“我们两个应该过了你心中那道可以信任的门槛了吧?......为什么三个人一起来呢?”
  武念慈眯了眯眼睛,半晌后,嗤笑道:“大头就算了,你这个小白脸......别等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哭爹喊娘地要退出!”
  “你才是最好不要只刚刚教了我们两招,”郇瑾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就被我们三个后生拍倒在沙滩上、黔驴技穷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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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皇宫,谨身殿。
  “陛下,”关红小声地禀告道,“......虞宁侯过来了。”
  成帝顿了顿,眼皮不抬地继续提笔批了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竟是全然当作没听到一般。
  关红暗暗心惊,却也更不敢多言,只躬身退了出去。
  谨身殿外,傅从楦恭谨地跪在白玉石阶上,面上一如既往的端肃沉稳,心中算了算时辰,却不由暗暗纳罕,开始不动声色地揣摩起近日成宗皇帝愈加反常的言行缘由来。
  谨慎殿内,成帝双眸沉沉地盯了手中的折子许久,蓦然提起朱笔批了一个大大的“否”字,笔迹遒劲,一笔一划,皆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似乎蕴藏着千军万马之势,足可见主人极其不平的心境。
  ——赌棋点人是随手一指,收拾遗物是主家恩义......那放到手边的发钗呢?!是往常收在袖子里自己偷偷摩挲了多久,才能在那时候如此巧之又巧、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当时的钟情旁边?......成帝一想到昨夜钟情握住那发钗眼睛发亮的模样,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倒不是当真就如何的痛彻心扉了,是那种闷闷的,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的,缓慢地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的疼。
  多久了?傅从楦惦记她有多久了?......是当年在谨身殿,故作无意地向自己开口讨人时?还是更早......
  成帝骤然想到,袁思思生前,是傅家的仆妇......那么也就是说,或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见过了?
  成帝烦躁地扔下了手上的朱笔,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丛细细密密的针地狠狠扎了一下,越想越是烦闷生气,越是越是沉郁躁动,难受得厉害。
  可又偏偏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如此自虐自残一般在自己的脑子里反复假设一番,成帝捏了捏眉心,看时辰差不多了,沉着脸叫关红传了傅从楦进来。
  “微臣傅从楦,叩见陛下,”即使是被成帝搁在殿外晾着跪了那么许久,傅从楦进来时,面上却依然是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沉肃恭谨,不露丝毫愤懑之意,礼节之规矩严谨,更是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陛下万福金安。”
  傅从楦如此态度,成帝就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倒显得是他自己突兀地莫名发难,像个小孩子一般在斤斤计较、无理取闹了。
  “虞宁侯辛苦,平身吧,”成帝面上亦是同样的不动声色,随手翻开一本奏章,淡淡道,“......关红,看茶,赐座。”
  傅从楦又恪守礼节地谢了遍恩。
  成帝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纠结于那些什么往事啊前缘啊之类的......都很没意思了。
  十年都过去了,十年光阴,时光荏苒,再多的过去,到如今,也都只能道一句“错过”了。
  “荣国公府而今如何了?”成帝收敛心神,专注于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只有太后娘娘曾遣了慈宁宫人前去宣旨,”傅从楦略一沉吟,直言道,“......说是要带平昭长公主与荣国公世孙、清瑶县主入宫,臣等谨遵陛下圣谕,不曾阻止长公主殿下,只是长公主殿下为了不离世孙与县主之侧,却是主动婉拒了慈宁宫的邀请......除此之外,荣国公府上上下下,皆安居于室,避嫌不出,再无其他。”
  “好,”成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略一沉吟,直接道,“......甲子桃木投毒案如今已由慎刑司、内务府与刑部三方共同审理,朕着意江翀总督,章环、冯邴全力协助于他,而今永和宫与荣国公府皆已封禁,永和宫那边事涉妃嫔、公主,朕已着章环特为代审,荣国公府那边,江翀怕是审着审着,就要去你那边提几个人过去......一律随他和刑部的意思走,无论刑部要提审哪个。”
  一个“无论”,成帝缓缓道来时,语气里连个停顿都不曾有,傅从楦心知,荣国公府这回,怕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不过,傅从楦漠然地勾了勾唇,不仅无半丝同情之意,心下甚至称得上是愉悦地打算行礼告退了。
  ——毕竟荣国公府与傅家,从来就不是什么“世通婚姻”的友好关系。
  傅从楦临退出内殿之前,成帝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傅从楦忙一掀下摆复又跪了下去,自然而然地错过了,成帝远远打量过来时,那透露着些许微妙与复杂的眼神。
  顿了一下,成帝摆出不经意的姿态,与傅从楦闲话家常一般,随口问道:“朕记得,傅卿是年长朕两岁......家中也有三子两女,朕没记错的话,最大的女孩儿也有十来岁了吧?......日前万春来向朕提孩子们的亲事,朕才陡然想起来,这一眨眼的,孩子们都大了,待再过几年,朕的羲阳都要出阁了,不知道傅卿家的姑娘们是如何相看的呢?”
  傅从楦微微一愣,一向走一步算十步的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成帝为哪位皇子相中他家的女孩儿了,可是也不对,傅从楦想,自己膝下虽有两个女儿,大的萱姐儿十岁,小的筠姐儿六岁,说起来似乎都各有年纪相当的皇子......但这两个女儿,全皆妾室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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