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陛下是陛下,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陈锦被傅韵秋的话唬了一跳,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下下,很快便回过神来,不屑道,“陛下赐婚,那也等陛下真的圣旨赐了婚再说啊……就是陛下,在二殿下的婚事上,也不能越过了皇后娘娘去吧?”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趣,”傅韵秋忍着脾气,已经徘徊在发怒的边缘了,冷笑着反问道,“难道郇氏女不是皇后娘娘自己挑的么?皇后娘娘有什么必要,非要去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毁自己的诺?”
  “嫂嫂啊嫂嫂,枉你聪明一世,这回就糊涂了吧!”陈锦却完全没有看出来,左顾右盼了一番,压低了声音,凑到傅韵秋脸前,眼神里闪烁着无限的精光,与傅韵秋耳语道,“……就正是因为皇后娘娘选了郇氏女,妹妹我才觉得这其中大有可为呢!”
  “你想想,郇氏女有什么好的,就那军户出身,有什么值当皇后娘娘弃下一众洛阳闺秀非得挑那破落户来给二殿下做皇子妃?”
  “说到底,还不是陛下宠爱永寿宫,皇后娘娘有意在这立储的紧要关头,向陛下低头示弱?”
  “可是嫂嫂,立太子不容易,废太子可更是难了……只要二殿下入主东宫,郇氏的身份,对二殿下可就一点帮助都没有了!”
  “但是我们家熙姐儿,那可是骠骑大将军韩渊的嫡长曾孙女……娶了她,太子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可以得到韩家驻扎在西北的几十万大军的拥护!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意啊嫂嫂!”
  傅韵秋的脸色一时异常的难看。
  因为她站在傅皇后的立场上揣摩了一下傅皇后的心思,还真觉得,这事儿未必还真就完全不得行。
  ——毕竟,对于傅皇后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为儿子稳固太子之位更重要的了……而搏怜悯、拉人情什么对永寿宫的那一套,总归都是虚的,只有实打实的权势,才是牢牢地握在手里的。
  “嫂嫂,”陈锦突然回神,抬起眼,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怀疑道,“你是我陈家的媳妇,你总该与我陈锦是一条心的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傅韵秋从容地收敛了脸上的异样之色,微微笑着,疑惑地问陈锦道,“韩老将军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嫡长曾孙女远送到洛阳?这件事,他老人家也是同意的么?”
  “韩老的身子快不行了,西北的风沙摧人,他老人家,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陈锦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颇有些心塞抑郁道,“说起来,韩家当年,也是与傅谢白韩并列的四大世家,可就是因为韩老一心驻扎西北,长年远离洛阳皇城,闹得韩家而今,年年在西北吃沙子不说,竟是也快要连个二流世家都比不上了。”
  “不过也没差了,这件事,是公公的主意,韩老若去,公公身为韩老的嫡长子,韩家的事情,自然是他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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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谢宅。
  韩雪兰三步并两步地跨到内室,一把揪起自己躺在软椅上打瞌睡的夫君谢清欢的耳朵,气得愤怒大吼道:“啊啊啊啊,我爹他疯了啊啊啊!”
  “怎么怎么,”谢清欢一个机灵,吓得浑身一抖,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无语道,“岳父大人他怎么了?”
  “他简直是鬼迷心窍了!”韩雪兰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某个消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他先前送我入宫也便罢了,左右最后没选上,我也懒得怨恨他了……可是他现在,他现在竟然打主意,想把我大哥的女儿熙姐儿嫁到长信宫的二皇子那里去!”
  “皇后娘娘不是已经为二殿下选定了皇子妃的么?”谢清欢打了个哈欠,迟钝道,“就是纳妾,也没有这么快的吧?这不是打二皇子妃的脸的么?岳父大人也太心急了,迟早得缓两年再说吧……”
  “他心急?他自然心急!他再不急就来不及了!”韩雪兰双手叉腰,怒道,“你是个猪脑子么?我说的是我嫡亲大哥的嫡长女,韩家凝字辈的长嫡女,我父亲这是要拿熙姐儿去做妾么?,大错特错,他是想让人家郇家的女儿做妾呢!”
  谢清欢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听到这里,整个人终于彻底清醒了。
  “这,”谢清欢也不好对长辈的言行多作置喙,缓了缓,就是心中再是不适,也只能好言好语道,“这不合规矩吧?”
 
 
第142章 不要管
  “规矩?”韩雪兰简直都想仰天长啸了, 抓狂道, “我爹他已经彻底疯掉了还哪里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啊啊啊啊!”
  谢清欢眉头紧锁,沉默着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倒是多少说句话啊!”韩雪兰暴躁的情绪已然蔓延到了方方面面。
  “兰儿, ”谢清欢捏着额角, 缓慢地, 但艰难地问道, “韩家而今在西北, 到底还有多少兵?”
  韩雪兰震惊地望向他, 僵硬了半晌,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你你,你问这个作什么?”
  韩雪兰左顾右盼了一番, 压低了声音,凑到谢清欢面前, 恨铁不成钢道:“韩家有再多的兵,那也不是叫着‘韩家军’, 就是真的姓韩了!”
  “我爹他脑子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楚襄侯、虞宁侯、还有陛下的禁卫军、西山大营和五城兵马司……哪一个是真正好相与的?你难道还敢直接造反不成?”
  “不成的!”韩雪兰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脸色惨白道, “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的!我们都会死的!”
  “我不是说这个,可是兰儿, ”谢清欢的脸色肃穆了起来, 异常艰难道, “问题的关键, 从不在韩家有没有造反的心, 而是岳父大人他这么做,如果真的被他弄成了……那事情就变成是陛下到底会不会觉得韩家是想造反的了!”
  “你想想,韩家手握重兵,老老实实驻扎在西北手边卫国,那是国之英豪,”谢清欢简直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个老丈人什么了,“但削尖了脑袋往陛下看好的太子殿下身边钻,还意欲截胡皇贵妃娘娘侄女的位子……这不是想撺掇着太子造反,也至少是故意挑拨长信宫与永寿宫、皇后娘娘与皇贵妃、二殿下与四殿下的关系吧?”
  “陛下可能不舍得动自己的亲儿子,但是对韩家……”谢清欢痛苦地闭了闭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
  谢清欢苦笑道:“今上雄才大略,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你都不需要再往前去看萧河云家和韩王府,你就现在睁眼瞧瞧我们谢家这被不上不下悬在半空、除了向陛下表忠毫无选择、苟延残喘地减缓倾颓之势的尴尬境遇,你再想想那说围就围被围了八九个月彻底元气大伤的荣国公府……”
  “陛下,对上我们这些世家中人,可是从来没有过多少温情脉脉的。”
  “岳父大人这么做,无论最后成或不成,但凡让陛下知道他动过了这个心思……兰儿,岳父大人他是在西北呆得太久了,他恐怕,还把陛下当成那二十年前那任世家磋磨的模样呢!”
  “他这事儿,做的不只是糊涂,他这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
  韩雪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说她方才初初听到消息时,还仅仅只是愤怒恼火,如今听了谢清欢这么一段分析下来,却是后背生出了涔涔冷汗,浑身上下,一阵一阵止不住地发着抖。
  “不行,不能让我爹这么乱来,”韩雪兰小脸煞白,急急慌慌地抓住谢清欢的手,苦苦哀求他,“你想想办法啊!你那么聪明,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我爹他真是疯了,他这是要拉着整个韩家陪葬呢!他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的不明事理呢!他这个人,真是,真是的!”
  谢清欢微微哑然,他昔年求娶韩雪兰时,自然是与韩雪兰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韩渊的嫡长子韩昊见过几面的。
  不得不说,出于翁婿情谊,有些话,做晚辈的是不好直说做长辈的,但谢清欢从那中年男子那双浑浊中泛着精光的双眼中,隐隐的,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
  虞宁侯傅从楦,和谢清欢的伯父谢域。
  谢清欢从自己这个老丈人韩昊身上,看到了傅从楦的狠,和谢域的贪。
  但却唯独缺了傅从楦和谢域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着的,那种世家子弟自小被惊心培养出来的气度风华。
  那注定是一个为达目的不讲手段的狠角色。
  谢清欢想,自己粗略一听就能想到的弊端与后果,韩昊做事之前,经过的那番深思熟虑里,未必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再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
  而韩昊既然已经选择要铤而走险地来掺和这个事情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是他们能掺和得了了的。
  “兰儿,”谢清欢的一贯清淡随意的语气里带上了丝丝的漠然无关,他缓了缓,还是实话实说地告诉韩雪兰道,“这事儿,我们没法管的……也最好不要去管。”
  “没法管?”韩雪兰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松开了谢清欢的手,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不要去管?”
  “岳父大人若是心意已决,”谢清欢垂下手,冷静道,“韩老又缠绵病榻,韩家之中,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此事关碍太大,你若是狠得下心来,祸不及出嫁女,我们就干脆不闻不问不去管,全当作不知道。”
  “那是我爹!”韩雪兰气红了眼睛,“那是我韩家的人!不闻不问?你要我怎么不闻不问?谢清欢,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你若是狠不下心来,”谢清欢背到身后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拳,平静道,“我们就去信一封,给你四堂兄,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又与韩老感情最深,他知道后,必然会有所决断的。”
  “兰儿,这毕竟是韩家的事情,我们出面,已然很不合适了。”
  “找韩歧堂兄么?”韩雪兰纠结迷茫了,迟疑道,“可是韩歧堂兄毕竟是我二叔家的堂兄,这事情又是我爹做的不妥当,贸然捅出来,万一韩家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那就分家,”谢清欢一脸漠然道,“刮骨去毒,弃车保帅,到了这一步,以四堂兄的性子,多半是要分出去的。”
  ——这也是谢清欢一开始直接问韩雪兰韩家还有多少兵马在手的原因,韩家若分家,必然要大动干戈,伤筋动骨一番。
  倒是不知道最后落到韩歧手里的,还能剩下多少了。
  “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他了啊!”韩雪兰一脸震惊地看着谢清欢,理所当然道。
  谢清欢微微哑然,顿了一下,只好无奈地告诉韩雪兰:“可是兰儿,这是唯一能从韩家内部制止这件事的方式了。”
  “不行不行,你这主意不妥当的,”韩雪兰连连摇头,拒绝道,“我祖父那么疼爱我韩歧堂哥,堂哥与祖父又那么亲近,若是堂哥知道后真的要以此为由闹着分家,祖父在病床上,若是因为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再气出个好歹来,这论下来,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谢清欢一时也不好该如何与韩雪兰解释,他想找韩歧,本来就是想韩歧出面透露给韩老,以此来牵制韩昊,不要闹着韩家走糊涂路。
  不过韩雪兰的担忧也有道理,韩老自去岁开春后旧病复发,便开始缠绵病榻,迁延不豫十几个月,若是因为得知自己儿子做的糊涂事,真气出个好歹来,也是确实不妥当。
  “不行,”韩雪兰拧眉道,“我们得想个法子,不惊动任何人,先把这件事压下来,再去劝我爹打消那个他可笑的念头……”
  “我们做不到的,”谢清欢实事求是道,“这件事,你别出面,更别沾手,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你!”韩雪兰生气地瞪着谢清欢,已经想骂他了。
  谢清欢恍若未觉,只冷静地与她分析道:“韩家想送女儿给二皇子,必然第一个要找的是长信宫里的皇后娘娘。”
  “若是皇后娘娘不应允,那这件事,从这里就会被皇后娘娘压下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这事儿便自然而然地消解了。”
  “反之,我们若是做了多余的事,明明没有的事儿,再因为我们多余的动作让陛下因此注意到了……兰儿,你这是在帮倒忙。”
  “那,那皇后娘娘若是应允了呢?”韩雪兰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气也消散了一大半,愁眉苦脸地反问谢清欢另一种情况。
  反正谢清欢的脑子一向比她好使,她倒是从来不耻于承认这一点的。
  “若是皇后娘娘应允了,”谢清欢的眼神有些发凉,冷冷道,“那这件事,我们就更不适合插手了。”
  “不然,我们贸贸然地跳出去反对,是想站在皇贵妃的立场,斥责皇后娘娘背信弃义,轻许寡诺么?”
  韩雪兰一时哑然。
  “那那那,”韩雪兰捂住脑袋,发现经谢清欢这么一分析,自己还真是知道不如不知道,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韩雪兰不禁捂住脑袋,深感头痛道:“那总还是能想想办法,让皇后娘娘不要动那个心思的吧!”
  谢清欢听得暗自发笑,心道那又有什么用,只要韩家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现到皇后面前,也就是一个是只得罪了皇后或是得罪了皇后之后再被皇后告到皇帝那里,还是说动皇后后一起去得罪皇帝的区别。
  左右韩昊在把韩凝熙送到洛阳城里的那一刻起,韩家注定,就洗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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