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站在角落里，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看着法师。那个崇拜劲儿，甭提了。
法师围着桌子转了两圈，脸色一紧，道：“校长，学校此处位置不吉利，是大凶，格外容易招鬼。我掐指一算，今夜正是百鬼夜行的圆月夜，正南方有女鬼一大群，正往这里赶来。”
校长很紧张，上下牙咬的咯咯直响，“那，那怎么办，法师快想办法。”
法师咬破指尖，疼的一抽抽，“我的血就是最厉害的法器，没有鬼不怕，沾到身上就是个死。只是，你得加钱！”
校长连连点头，“加…加多少？这可是我自己掏腰包请你来的，你别漫天要价就成。”
法师一脸正义，“我视金钱如粪土，但是，我得对得起这滴血。加一倍，两万块。”
校长抹抹头上的汗，“…好吧。”话音刚落，校长一抬头，奇怪的问：“法师，你不是自己来的吗，怎么身边还站着个助手？你的助手好奇怪，穿长袍扎辫子。”
法师浑身一颤，尖声问：“啥？你说啥？什么助手？”
“你…你身边，站着个…不是你带来的？”声音颤抖着，校长慢慢往后挪步子，“法师，保重。我心脏不好，先走一步。”
法师一回头，见一个半透明的男孩子在身边，吓得尖声大叫，“我滴妈呀，真有鬼啊。”
姬鱼眼睁睁看着，穿道袍的法师像个大风筝，跑起来呼呼的，比校长跑得快多了。
男孩子见状，笑得直不起身子，直到看见暗影出来的姬鱼，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你又是谁？”
“我是捉妖师。”
男孩子瞬间化作凶猛的模样，脸色白的吓人，张嘴向姬鱼扑过来。只是…刚刚举起手，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姬鱼捏着一张符咒，啪叽糊在他脑门上，“跳。”
“我不跳，坚决不跳。”不过话不管用，姬鱼往前走一步，小男孩跟着跳一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听过湘西赶尸吗？”
“我又不是尸体，我是鬼魂。”
“就是问问你听没听过恐怖故事而已，我给你取个名字，跳跳鬼。”
姬鱼出了校门，带着小鬼来到夜市，对小商贩道：“来两个煎饼果子。”拿好煎饼果子，又买一包爆米花，还有一桶可乐。
身后一直跳的男孩子已经累坏了，西喘吁吁的求饶，“大姐，我服了还不行？你要把我赶哪里去？我是鬼，不是僵尸，这么跳下去会累死的。”
姬鱼不理会他，来到河边坐下，解除他身上的符咒，将一堆好吃的递给他。
“给，吃吧。”
男孩子咽口唾沫，看着食物，想伸手又不敢，“真的给我吗？”
姬鱼塞给他，“说说，为什么吓唬人？今天女老师自杀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男孩子急忙摇头，“这个跟我真的没关系。吓唬他们，是因为我讨厌他们。”
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鬼。
男孩子叫何仪，生于清朝末年。
何仪大口嚼着煎饼果子，“我家道中落，做官的父亲病死，只剩下我跟我娘。族里叔伯争家产，我和娘被撵了出来。我娘为了抚养我，只能给人家坟缝缝补补，洗洗刷刷。可就是家里再穷，娘也要我读书。她说我爹是秀才，我不能给爹丢脸。”
唉，又是个可怜人。姬鱼将可乐递给他，“慢慢吃，别噎着。”
何仪继续说：“我上了私塾，是同学里最穷的一个，经常被欺负。这也就罢了，教书先生欺负我家穷苦，对我…哪怕我读书再好，先生始终对我冷言冷语。有一回到了交学费的时候，我家里实在没钱了，娘和我把家里唯一一只鸡送给先生，说缓几天再给学费。他答应得好好的。”
“没想到，第二天上学，他当众羞辱我家穷，言语间肮脏不堪，还将我撵到了门外。说不交学费就不许听课。我气不过，去他家想把鸡拿回来，可早就被他吃了。那天下雨，很大很大的雨，我哭着往回走，一不小心落到了河里，淹死了。”
姬鱼问：“没有鬼差来找你吗？”
“有两个鬼差来找我，我都跑掉了。再后来，就没有鬼差找我了。”
其实当鬼的日子不好受，没吃没喝，时间一久，投胎都无门。
“我四处游荡，最看不惯欺负别人的学生和老师，见一个吓一个。看他们害怕，我解气。”
“理解你。心中的怨气无法发泄，这样日复一日，你自己是最痛苦的那一个。若是能投胎，你愿意吗？”
何仪顿了顿，咽下最后一颗爆米花，抬头望向姬鱼，点点头。
“现在我愿意了。”
姬鱼取出投胎转世符，何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姐，今天自杀的那个女老师我见过，没看出不对劲，倒是她喜欢的一个男老师，我瞧见他眼睛里闪过绿光。”
何仪有点犹豫，“再看的时候，都挺正常的。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姬鱼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
符咒发出金光，何仪慢慢走进一所拱形大门，回头对着姬鱼摆摆手，“多谢你，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我想我娘，我愿意去找她。”
姬鱼挥手告别。这事也不是不行，找小鬼差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他们续上母子缘。孟无忧那个家伙是靠不住了，几天了都联系不上。
学校里的男老师…眼睛里能发绿光的，必然是妖。姬鱼两手相握，关节咔吧咔吧响，好久不打架浑身筋骨不得劲。
第23章 你到底是谁
姬鱼送走何仪，琢磨着得去学校里面看看，哪个男老师眼睛里发绿光。河边有点凉，姬鱼正打算往回走，忽然身边一冷，只见小鬼差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淡淡的，目光柔柔的，一如他平时。
姬鱼笑了，掰着白嫩的指头算了算，“三天没见。”
三天…肚子好饿。蒋慕扯扯唇角，“嗯，好久。你刚刚送走一个鬼魂？”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进地府的时候，我遇见了，问他怎么来的，说在河边，你把他送下去的。”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姬鱼：“他挂念着自己的娘亲。”
知道她的意思，蒋慕应了声，“只要不违规，鬼魂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地府，并不是没有一丝人情味。”
姬鱼看着他，粲然一笑，“喜欢这份工作吗？”
“喜欢。”蒋慕看着热闹的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为他们做点事，力所能及。”
姬鱼叹口气，想起虞姬，想起何仪，不由得感慨：“我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悲春伤秋。你有烦恼吗？”
“有。”蒋慕微微扬起唇角，“想吃章鱼小丸子，没钱。”
没钱？
姬鱼大笑，捏捏他的脸颊，“你们老大太抠门，没治了。等着，姐姐买给你吃。”
但凡小鬼差看中什么，就意味着店家要发财。这不，小车上拉的所有章鱼小丸子都被包圆了。看着小鬼差优雅的吃完一车章鱼小丸子，又用纸巾优雅的擦干净嘴，姬鱼表示看的很开心，自己也有了食欲。
“避尘珠，你放哪里。”
姬鱼：“放我屋橱子里，挺好用的，屋里一尘不染，卫生都不用打扫。我想了想，七颗神珠里面，避尘珠大概是最实惠的。”
“嗯。”蒋慕扶额，避尘珠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功效。
心里挂念着镇中心小学可能有妖，姬鱼今晚话不多。蒋慕天生话少，见她有心事，主动送她回霞山村。
第二天，姬鱼送毛毛上学。第一节课是朱老师的语文课，姬鱼借口要和朱老师聊聊毛毛的学习，在办公室里等老师下课。
一堂课四十分钟，姬鱼四处走走看看。看门的熊大爷知道姬鱼来干什么，又给她画了一张学校地图。
虽然地图对一个看不懂图的路痴来讲没什么用处，姬鱼还是装作很有用的收了起来。
熊大爷悄声说：“锅，高压锅。”
啊，挂挂着这事。姬鱼拍拍胸脯，“没问题。今天就安排高级电饭锅。”
学校里的男老师不多，熊大爷都认识，十个指头就能数过来。挨个说给姬鱼听，重点说到新来的小伙子，叫胡非。
“小伙子长得很精神，那叫一个帅。学校里没结婚的女青年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听说啊，这胡非还没有对象，家庭条件也好。”
“镇上的？”
“不是，外市的。”
姬鱼：“平时看着怎么样？”
熊大爷摇摇头，“打招呼挺好的，很热情的小伙子。我道行浅，别的也看不出来啥子。”
男老师不多，调查起来应该不难。姬鱼打算第一个调查帅小伙胡非。
跟熊猫大爷告别，这圆脸大爷在后面小声嘱咐：“半神大人，锅，别忘了我的锅。”
“安排！下午就安排！”
姬鱼又去教室看了看课表，胡非老师教英语，还有十分钟就下课。溜达到他的班级，在后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小伙子长得的确很精神，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眯了眯眼睛，发现班里的小女孩挺喜欢他，回答问题格外积极，这可是六年级，现在孩子们太早熟了。
虽然胡非额前没有妖记，但是姬鱼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灵。
还有三分钟下课，姬鱼回到办公室等待朱老师。
毛毛上课很认真，学的扎实，要说以前没上过学，朱老师都有点不信。看得出来，朱老师很喜欢毛毛，姬鱼客气几句话，出了办公室。
姬鱼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要了杯红豆奶茶，等着胡非下班。远远的见胡非出了校门，往小饭店走去。后面紧跟着两个女老师，追上胡非攀谈。瞎子都看得出来，两个女老师对胡非很感兴趣。
胡非倒是没什么，一举一动很安分，貌似话也不多。进了饭店，三个人围坐在一桌吃饭。吃过饭，胡非说要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散步，两个女老师也跟着去了。
姬鱼纳闷，看不出妖的痕迹，难不成用什么法子掩盖了妖气？还是这男人，天生的荷尔蒙强大，有异性缘？
姬鱼也尾随着去了小树林。远远看见一男两女散步，有说有笑，一派和谐，和一般的朋友没有区别。除了两个女老师的眼神热烈了些，动作殷勤了些。
下午胡非下班，姬鱼继续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胡非租住的小区。小区简洁干净，胡非手里提着麻辣烫和一块豆腐，拐进一单元楼道。
姬鱼走到楼道口，眼前没了胡非的踪迹。忙加快步子进楼道，却发现胡非倚在墙角，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美女，跟了一天，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只是看不出你的原形，有些纳闷儿。”
胡非一脸无辜，“什么原形，认错人了吧。”
“认没认错，试试不就知道了。”姬鱼说完，手一晃将狼牙棒挥过去，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跑！”
“我擦！孙悟空附身了。”胡非脸色大变，以极快的速度飞跑下楼梯，直奔地下车库。姬鱼紧跟着，也追了下去。这家伙跑得飞快，姬鱼总跟他差着两步距离。
“美女，这么追我，人家好怕怕。”
“我呸！你这害人的妖精，敢在学校里作恶。老子今天代表正义盘你！”
“什么什么？谁在学校里作恶？”胡非手里的袋子破了，里面的豆腐和麻辣烫掉在地上，被姬鱼踩成渣渣。
胡非抗议：“他娘的！那是我晚饭，草！今晚逼我吃翔吗你？！”
“鞋都给我弄脏了，这是刚买的香奈儿，你给我站住！”
胡非大叫，“你盘我还要我站住，我要是听你的我就是傻逼——啊——”
话音刚落，胡非被一张金色符咒pia在墙上，四仰八叉状，一动不能动，“美女美女，你是那傻鸟派来的杀手吗？”
什么傻鸟…
姬鱼：“我是半神。信我，我会以□□义把你盘飞。”
“你不是？真不是？”胡非扭扭身体，似是不信，一再确认。
“不是不是，”姬鱼跑的大汗淋淋，掏出湿纸巾擦擦汗，又照照镜子，看妆容没花，这才放心。“老实交代，你在学校里为什么作恶。”
胡非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我靠！我哪有作恶。我化身老师，为祖国未来美丽的花朵浇灌英语知识，我怎么作恶了我。社会欠我一张良心奖状好不好。”
“扯JB淡！整天卖弄风骚，看你把女老师们的魂都勾走了。住院的那个，也是你干的吧。”
“我靠！你能看到我内心深处的纯洁么。”胡非挣了挣，依然在墙上糊的很结实，“那老师爱慕我，我不想祸害人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她。谁知道她想不开，居然割腕自杀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没有害她的心思，急救电话还是我打的。要算起来，我是她救命恩人。”
“真的？”姬鱼将狼牙棒杵在他脑袋旁边，“要是敢说假话，把你插成刺猬。说，你身上妖气怎么掩盖的？”
胡非使劲扭扭身子，“那可是我们家族秘术，轻易不得外传。你要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嗯？说。”要是知道了这个办法，以后给毛毛他们都可以掩盖，免得万一遇见大妖，被大妖惦记着当补药。
“给我当媳妇儿。成为我们族中一员，那就可以告诉你。”
还有闲心开玩笑！
掏出一张符咒甩出去，“欠收拾！”
眼见胡非眼神闪烁，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身子竟然挣脱开符咒，一晃晃到了姬鱼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