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总裁与冷漠的我——小央
时间:2019-05-20 08:42:33

  当时的宋怡对同学的行为感到迷惑,就像计算机不懂得人类的感情。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之所以希望能尽快了事,是因为他们并不关心她的感受。
  宋怡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对他们来说不是重要的人。
  宋怡怔怔地坐着,沙发旁边忽然下陷。詹和青坐到了她身边。
  “你们俩,”他抱起手臂,猝不及防吐出四个字,“狼狈为奸。”
  别人可能会以为任性妄为的詹小姐出手伤人还死不承认,但他身为詹妮的兄长,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妹妹几斤几两?
  再加上他对池招的了解,事情经过再透彻不过了。
  宋怡问:“没有更好的形容词吗?”
  詹和青略作停顿,思索半晌,他说:“天生一对。”
  听到这个词语,宋怡稍微有些恍惚。但詹和青很快接下去:“你还能走吗?要是没事,就给我进去看看。我爸把我赶出来了。你是池招的人,应该没事。”
  宋怡公事公办起身,放松了一下脚腕,继而若无其事敲门进去。
  房间里的圆桌边坐满了人,董事们抽着雪茄,使得整间屋子云雾缭绕。
  宋怡静静地站在池招身边。他一如既往,用手机玩着消除糖果的游戏,对面提到自己名字时才应一声。
  不难觉察出,隐隐约约营造的紧张气氛里,池招是万众瞩目的中心。
  在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崇名总部的首席财务官詹洛。同时,他也是崇游詹副总和歌剧演员詹妮小姐的父亲。
  詹洛抽着雪茄,与池招一样不加入周围人的谈话。然而,自始至终,他却观察着池招与他身边的秘书。
  池招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现下对着手机一脸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读到了自家产业的负面报道。
  只见宋怡伸手指向屏幕,几颗被疏漏的糖果应声消除。池招向她诚挚致谢,而宋怡也礼貌回复“不客气”。
  二人其乐融融,一派和谐,气得詹洛将没抽几口的雪茄按熄。
  “池招,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吧?”詹洛清了清嗓子。
  池招抛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因为各位叔叔想我了?”
  在对方拉下脸去以前,他立刻改口:“我说笑的。是因为崇游创收了吧。”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詹洛不疾不徐宣布道,“还有,池崇的尸体找到了。”
  池招微微收敛神情,他保持笑容问:“在哪?”
  “这个先不提,”詹洛说,“重要的是,他的遗嘱可以启动了。”
  旁边有律师递上文件,白纸黑字,池崇的遗嘱中要将他手下崇名的股份递交给池招。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有宋怡微微震惊。她试图打量池招的反应,却只捕捉到他一瞬间放空的眼神。
  池崇的死刚刚才确定,他们立刻就要瓜分他留给弟弟的财产。
  接下去,詹洛说的话令空气凝固:“今天叫你来,是来劝说你放弃这份遗产。”
  “当然,”詹洛身后的助理说道,“我们不会让池先生您白白付出。作为交换,我们将——”
  “我爸呢?”池招满不在乎地打断,他退出满是糖果的游戏界面,收起手机郑重地发问,“我今天送了他最喜欢的花来。”
  詹洛脸色愈发沉郁:“你父亲正在赶来的路上,但是,很可惜。小招,我们向你提出的这个要求,是经过他同意的。他十分钟内就会到。
  “稍等片刻,你父亲会亲自来劝说你。”
  池招优哉游哉地坐在座位上,他撑着侧脸,看似不以为意。
  宋怡抓住自己的衣袖,按捺住内心翻腾的不快。她也接触过崇名文化的事务,加上思考,已经足够理解现状。
  池招的父亲当然会同意。
  他们不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
  一旦池招在崇名的话语权增加,没人能预测他将来的行动。他是给董事会安插的定时炸弹,是动摇人心的豺狼,是立场不明的秃鹫。
  假如有谁能出面确保说服池招,那么肯定能以此换取全董事会的人情。
  池招的亲生父亲无疑是最佳人选。
  即便旁人不举荐,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巩固位置,他都百分之百会毛遂自荐。
  池招不答应的话,马上就会变成崇名的众矢之的。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雪茄在细细密密地焚烧着。
  詹洛挥手,他身边的助理从服务生托盘上取过咖啡壶。
  这位助理绕到池招身边,轻声说:“池先生,我们提供的条件相当优厚,签下合约不会对您有任何损失。池崇已逝,我们能够理解您作为末子得到机会的心情,但是……”
  他在用激将法,语意不露声色地偏移界限。
  “兄长过世,”他的话仿佛螺丝刀生生拧进人的皮肉里,“您应该不会为此感到庆幸吧?”
  咖啡壶贴近池招的杯子,即将倾倒下去。
  池招脸色岿然不动,眼神空洞,手中把玩着钢笔。听到“庆幸”二字时,他抬眼剜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将他危险的目光拦截。
  咖啡壶被纤细的手压住,宋怡挤进他们中间,将那位助理从池招身边隔离出去。
  她保持亲和有礼的态度,将他的咖啡壶缓慢挪开时客气地开口:“抱歉,您的误会太深了。
  “我们池先生从来不喝咖啡。”她一字一句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他只喝可乐(还有甜牛奶
  消除糖果的游戏是《Candy Crush》
 
 
第11章 
  宋怡第一次被父亲打,是在中学的时候。
  她紧紧护住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死也不肯让他们拿去还赌债。
  她知道家里不是没有钱,只是新赌局快开盘,临门一脚,不能缺这几百块。
  宋作为气急败坏,迎面给了她一个耳光,声嘶力竭地痛骂道:“你就不会帮帮身边的人吗?!”
  那一刻,她被打得撇过头去,颅骨里仿佛幽禁着一只蜜蜂,嗡嗡叫着,使她落入与世隔绝的外太空。
  她在死寂中想,有一天,或许我也会奋不顾身去帮助谁吗?
  嗡鸣散去,此时的私人宅院中,宋怡松开那只咖啡壶,她平静地与那位助理对视。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插嘴。他愣了半晌,才知道后退。然而池招已经站起身来。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詹洛,嘴角上扬,随后不紧不慢脱去外套。
  池招小心地把西装外套披到宋怡身上。她也不躲闪,伸手去拢紧衣领,然后听到池招说:“可以啊。反正我对崇名也没兴趣。”
  他说得好像在同意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池招说:“我秘书今天被詹小姐绊倒,险些受伤。不劳烦你们,可否请她先行回去呢?”
  宋怡略微眯起眼睛,读不懂他的计划,却没有提出异议。拉紧外套时,她感觉到内侧口袋里的手机。
  詹洛随意抬手,示意助理领她出去。
  宋怡走时用余光打量池招,他脸色透着深不可测的闲散,在她走过时轻轻松开她的肩。
  出门时,她听到他说:“另外,我可以上个洗手间吗?”
  白天室外春暖花开,入夜后却凉风习习。詹洛的助理对她似乎余怒未消,扭头就走,甚至不给她叫车。
  她翻出池招的手机。锁屏前,他打开了一个密室逃生的游戏,此刻加载完毕,正等待玩家点击开始。
  也许会有人不敢相信,开始信任宋怡后不久,池招就把手机的解锁密码告诉了她。按他的话来说——“用人不疑,反正也没什么隐私。”
  他这话一点不错。池招这个人简单到了极致。
  工作邮箱保密,但生活上清汤寡水。家人不会联络他,朋友不多,异性关系更是完全单箭头。箭头方向当然是别人找他。
  宋怡一边漫不经心点开游戏,一边仰头绕着这间复式楼寻找洗手间的位置。
  当她走到建筑背后时,有人在昏黄的灯光中推开窗户。
  宋怡拢着外套,转过身抬头,看到穿着池招扶着窗框飞快翻过,从高处一跃而下。
  白衬衫在昏暗中隐隐发光,他像银色的湍流,又好像夜空中飞行的海鸟。
  宋怡不禁看呆了,挪不开视线,只能眼睁睁看他拍着灰走上前来。
  “愣什么,”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散漫地走到前方,“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听到池招抱怨“还好洗手间在楼层中间,再高点我非得摔死”,宋怡总算回过神来,不由得问:“就这么走没关系吗?”
  她走得很慢,死死扣着外套,引得池招放慢脚步。
  池招端详着她,眼里隐匿着冰凉的银河,嘴角却照旧抬起来。他干脆地笑笑,说:“过几天再找他们,今天我不想见我爸。”
  他为了这场和父亲的见面准备了礼物,然而,父亲却不是为了见他而来。
  维系父子关系的事物,不会是那束爸爸喜欢的花,只可能是利益。
  “啊,好丢脸。”走着走着,池招叹起气来,夜色中,他自嘲地微笑,“早知道就把那束蓝色妖姬一起带走了,搞得好像我很想见他一样。”
  他自顾自说了一通,再次回过身去。宋怡拢紧外套走得磕磕绊绊,他不由得等她:“怎么了?你在衣服里藏了什么吗?”
  池招伸出手去拉衣角,宋怡没抓住,几枝蓝色妖姬顺着外套下摆掉出来。
  她有点窘迫,又有稍许惭愧。这次轮到池招愣住。
  宋怡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她坦然地解释说:“……我也觉得,他们在愚弄我们。留下这个很有挫败感。”
  漆黑的夜色中,凉风习习,不远处的宅邸灯火通明,反衬得这里寂寞又安静。跳窗逃走的老板,偷回捧花的秘书,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池招忽然笑出声来。
  他身材高挑清瘦,俯下身时,腰间衬衫的褶皱很好看。宋怡盯着他,从他被风吹乱的发梢看到被风吹到一旁的领带。
  尽管只是一种直觉,但她猜想自己此刻一定在微笑。
  宋怡低头,将手机归还给他:“我马上联络司机。”
  “等一下。”池招笑得几乎掉泪,此时起身,回头看向她时,五官线条疏离而静谧,“今天有些记者,太大张旗鼓,万一传成我们和崇名决裂就不好了。”
  宋怡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抱歉,目前我身上没有钱,这一带也没有计程车……”
  “没事的,”池招朝她微笑,“我刚好有零钱。”
  “?”
  “我请你坐巴士吧。”他说。
  就职以来,宋怡已经能够适应所有池招的心血来潮。他可以突然让所有职员提前下班回去睡觉,也可以突然对芭比娃娃失去兴趣请夏凡清理。
  他可以突然想坐巴士吗?当然可以。
  在站台等了没多久,巴士就来了。
  夜间巴士并没有那么拥挤,然而身着晚礼服的他们还是得到了不少回头。
  坐到后排的两人座位上后,宋怡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您坐过巴士吗?”
  池招猝然皱眉,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觉得我没坐过吗?”
  “依您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需要乘坐巴士吧?”
  池招笑了两声,他说:“在巴黎的时候,我爸不管我。所以还是会坐的。”
  二人沉默下来。今天宋怡做造型时盘了头发,她不习惯,因此总觉得难受,现下想试着散下来。
  她取了几只发夹,头发却好像卡住了。池招侧过脸,旁观了一阵后开口:“需要帮忙吗?”
  “假如不麻烦的话。”她回答。
  池招支起身,缓慢给她解开头发。他把发夹摘下来,放到她手心里,随后重新整理头发。等到差不多了,便松手说:“好了。”
  宋怡把发尾梳下来,客客气气道了一声“谢谢”。
  到站时,上下车的乘客都不约而同要看他们几眼。
  巴士颠簸着碾过柏油马路,车窗外有刺眼的灯光一闪而过,座椅谨慎地震颤,窗外挥舞和摇曳着城市的影子。
  宋怡渐渐打起瞌睡来。连日的忙碌使她眼皮往下掉,当她即将在某一次前栽中撞上前座时,池招飞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昏昏沉沉,被他抵着压到靠背上。想说谢谢,但实在是太困了。她无法自拔地落入梦境中。
  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一团亮光。
  宋怡睡眼惺忪,发觉那片光来自手机屏幕。消除糖果,是她也很喜欢的一款游戏。外套把她盖得严严实实,身上暖融融的,懒散得不想动弹,思维也在一瞬间陷入僵局。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游戏,对方卡壳时,她伸出手去,慢吞吞地给他划掉了一串可以消除的糖果。
  身边人的声音近得有些非同寻常。池招问:“你玩吗?”
  宋怡点点头,伸手接过来。突然之间,她意识到奇怪之处在哪里。
  她靠在他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老的梗(捶了自己一拳
 
 
第12章 
  那一刻宋怡的惊愕难以用言语形容,她猛地起身,把手机还回去,侧过头与池招对视了将近半分钟。
  他倒是若无其事,坦坦荡荡低下头重新玩起游戏。巴士停下,他慢条斯理开口:“你到站了哦。”
  宋怡望向窗外的站牌,果真如此。她起身,客客气气点头致意,一言一行如电脑般标准:“那我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下车,往前小跑了几步,车已经开动。转过身,宋怡看到池招仍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原本想好好休息,但在半夜时分,宋怡总算明白了原先的住户究竟为何要那么仓促地搬出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