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的婚后生活——奶油泡芙酱
时间:2019-05-20 08:53:08

  所以,她就只派人去李家从中“提点”,其一就是,必要置办下能住的屋子。
  二夫人心中有数,把这些事一条条记在心里,便是准备要好好说给女儿听。
  二老爷虽是失望浪费了一个女儿,别的什么怜惜之情倒是少了些,面上也没见伤心,还比不上一向冷情的顾老太太,也就拿出干巴巴的一千两银票,旁的什么都没有,还尤不自觉恬不知耻地说给姑娘添妆这种话。
  二夫人怄得心里绞着疼,生生把指甲给捏断了!
  她顾不得体面,又闹将了一场,从二老爷手里抠出一个铺面出来才算了事。
  二夫人当年出嫁时家中过得好,陪嫁丰厚,别的不说,旺铺就有八个,田产也有千百亩。
  以前是打算女儿出嫁给二个铺子,另几个留给儿子,毕竟女儿是嫁予别人家,养老还要靠儿子,不过现在却改了主意。
  她将其中在城东的四间铺面,小燕儿胡同里的一处三进宅子,加上一处庄子,二百亩水田的地契找出来,单独放一个红木匣子里,又把老太太给的田契银票和从二老爷那里拿来的房契银钱都放进去,另又再从自己私房里取出两千两银票放进去。
  这样一来,一共是四千两银票,五间铺面,四百亩水田,两户庄子。
  点好后锁了起来放好,这就是压箱底的东西。
  公中出的两千两用来办嫁妆,大到婚床装太衣橱大柜,小到碗碟茶杯等等。
  好在女儿家出嫁的床都是从八九岁就开始准备的,倒是不用赶。
  紧跟着,那头也有人同李家交涉,三书六礼按着流程走。
  哪个公府侯门的姑娘说亲不要个三年五载的,从相看到定下日子,都是一项一项慢慢来,那杨才显得贵重。
  只有顾六姑娘这门亲,因她给顾家丢了丑,没颜面慢慢筹备,整一个仓促了得。
  ……
  李家卖了半数田产,又动了存了好些年才存下的一笔银子,才买下了旁边的宅子,请了人来修整装潢。
  原先的李宅不变,两边都开了侧门,这边出走两步那边进。
  从李家这边加盖的外围墙,一直建到后另一边,现两户院子的外围墙建在一起,修成了一户,整体大约成了个倒侧着的“吕”字形的格局。
  等都弄好了,刷漆粉饰完,顾府就派了一干下人来量房。
  六姑娘被几乎是被按着头认了命,二夫人拼了命的替女儿规整嫁妆,除了压箱底的银钱和一应物件,还有出嫁要带去的人。
  原本若无意外顾家这样人家的嫡女,嫁的应当也是门当户对的公侯伯爵之家,那样要带去的丫鬟陪房可大有讲究,门门道道有很多。
  而现如今,那养着的两个美貌丫鬟也用不上了。
  须得带上的,有姑娘的奶嬷嬷,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再配上两个针线丫头,两个灶上娘子,两个粗使婆子。
  数一数,这就是九个,因是单数不吉利,便再添了一个跑腿丫头,凑足十人。
  这还是迁就李家穷门小户一减再减的结果,那些陪房嬷嬷是用不上了。
  日子过得飞快,有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九月份。
  顾六姑娘年岁不大,未满十五,她的生辰在年尾,腊月,因为要赶着出嫁,便只能择了日子往前挪,请了相熟女眷过来,简单地办了个及笄礼。
  李家买了宅子,家资早耗得已所剩无几,便也是不能够打肿脸充胖子,聘礼是白氏亲自操持的,白氏亦埋怨侯府行事霸道,心中怄了一口气,就只勉强依着寻常寻常人家的规格送了聘礼。
  有礼饼一担,三牲是鸡鸭各两只猪半边,鱼两尾,海味两包,其中包括有鲍鱼元贝海参虾米。
  四色糕点,生果,喜糖各两屉,茶叶芝麻各两斤。
  两对帖盒,里头装着满满的莲子百合青缕红豆,花生瓜子红枣桂圆干核桃仁儿。
  斗二米,线面六斤,酒六坛。
  龙凤烛一对,排香一对,祖纸一对,龙凤鞭炮一对。
  最后再是一对活大雁。
  聘金则是李老太太定下的,却是为了孙儿之故,加之没白氏那般目光短浅,咬着牙办,贴了自己许多东西进去。
  老太太将自己出嫁时得的一支金步摇拿去融了,打成了京中最近流行的款式,又定了一对龙凤镯,一对银镯子,一把银梳子,一对翠玉耳坠,最后是一小箱压箱银,十两一锭,雪白雪白的,足一百两。
  对于一般人家,这聘礼已是很能看得了。
 
 
第4章 
  侯府里没人在乎六姑娘那破落夫家会送过来什么样的聘礼,左右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事实也是如此,那一点子东西送过来,起了些波澜。
  府里人是头一次见着寒碜成这样的聘礼。
  之后,个个都在心里叹一句六姑娘命苦。
  好好的千金小姐,摊上这样的事。
  当真世事难料。
  谁能料到,向来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六姑娘最后竟会嫁给这样的人家,还是因为那般不光彩的原因。
  这还是嫡出女儿,瞧瞧前头大房里,庶出的三姑娘,人家嫁的都是大理寺卿家的幼子,六姑娘这个,只提起来都嫌污了自己嘴巴呢。
  自然,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二夫人之前眼泪都哭干了,眼下见着这些聘礼已经太大的反应,只是脸色冷冰冰的。
  她拼了命给女儿塞嫁妆,除了压箱底的东西和大件儿小件儿。
  单首饰头面就打了八套,各色钗环镯子耳珰更是装了满满几匣。
  又请了人来裁衣,四季衣服各四套,上好的云锦绸缎料子装了两箱,缀着珠子的绣鞋六双。
  另还有其他许多东西不提。
  姑娘家讲究,爱美爱俏,她那夫家以后怕是买不起的。
  顾六姑娘的嫁妆满满当当塞进六十四抬。
  大红色的大木箱子上绑着大红色绸绳,失足的喜庆。
  到了出嫁这一日,抬着这副嫁妆绕着街上走一圈,羡慕的人不知凡几。
  六姑娘上花轿前又哭闹了一通,知道内情的看了心知肚明。
  大夫人好涵养,脸上带着笑,和气地同旁人说说姑娘重情,这是舍不得父母家人呢。
  几位夫人太太听了附和着说几句顾小姐孝顺。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一路到了城西,嫁妆流水似得一抬一抬进了李家新院子。
  整个院子都被占满了,李家的一干亲戚围在,看得心中直咋舌,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暗道我的个乖乖!李家这是娶回来一个金菩萨啊!
  跟着顾六姑娘一同陪嫁过来的张嬷嬷盯得紧紧,眼睛不错一下,生怕哪里磕了碰了或忙乱中少了什么。
  晒完了嫁妆,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把东西抬进了西房,拿单子对好了数,等人全部出来了,才拿出一把鎏金大铜锁将门给锁上。
  新娘在那边拜完堂就被送了这边的正房里。
  新郎挑了喜帕,夫妇二人喝了交杯酒后,新郎就被拥着出去了。
  李家的那些个女眷亲友闹了一会儿,正好外头敲了锣,正要开席上桌,人才都被请了出去。
  喜酒全摆在原李宅那边,那头人声鼎沸的,这边都能听得到。
  宅子各处贴着大红喜字,门口还挂着红灯笼,新娘屋子红色龙凤烛已经烧了起来,新床上挂的也是大红帐子,被子是红色的龙凤被。
  客人亲眷都走了,三姑太太没忘送些吃的过来,她们过来人有经验,知道这会儿新娘必是饿着肚子的。
  顾六姑娘贴身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叫玉珠,一个叫玉钏,最是妥帖不过的人,接了三姑太太手上的食盒,又客客气气替主子道了谢,把人送了出去。
  张嬷嬷回了正房,把西房的钥匙交给了玉珠让她放好。
  玉钏正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伺候姑娘用膳。
  那食盒里放着的是一碗米饭,一碗鸡汤,一碗红烧肉,一叠什锦豆腐,一叠清蒸萝卜丝,另并一盅银耳莲子桂圆羹。
  李家今日办席,厨下自是不缺吃的,三姑太太随意挑了几样拿过来,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
  这吃食普通粗糙得很,同顾六姑娘从前吃的精致饭食没法比。
  顾青瓷只看了一眼就发了脾气,抬手就要去掀桌子,好歹被张嬷嬷劝住了,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醒过神来自己已嫁了人,这里不再是侯府。
  这就是以后要住的地方了。
  张嬷嬷早就抽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暗道小是小了些,好歹和那边是分开的,虽开了侧门连成一宅,也没几脚路,但平日自己住着,跟单独一户也差不了什么。
  她们这些下人倒能适应,不过对姑娘来说,就太寒碜了些。
  玉珠将那盅银耳羹端起来哄顾六姑娘吃了些。
  张嬷嬷在一旁开口道:“这边院子里也有厨房,我让她们去收拾开,明儿个就能用,以后姑娘想吃什么都方便。”
  若今日顾青瓷嫁的是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张嬷嬷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没规矩,也不成样子。
  没有说新媳妇一进夫家门就私下弄小厨房的,新媳妇进门头一阵,谁不是小心翼翼本本分分伺候公婆,只等站稳脚跟再说,谁会上赶着去戳婆婆的脸,寻不痛快。
  也就是李家,真真切切的贫门,她们姑娘就是做的出格些,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么一想,张嬷嬷倒觉出低嫁的一个好处来,起码姑娘不用受婆家的气,不用委屈自己。
  顾青瓷脸色好了些,张嬷嬷又安排了别的事。
  顾青瓷陪嫁过来的人不多,那也有十号人。
  正房有两个耳房,张嬷嬷自己住一间,玉珠玉钏住一间,剩下就只能安排到南房去住,那边有五间,让她们两人住一处正好。
  玉钏一一听了,出了正房,嘱咐小满谷雨两人领着他们过去,收拾好再过来,这边先不需要她们伺候。
  张嬷嬷早发觉李家这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寒酸是一回事,却是对她们姑娘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边院子没外人,就能由得姑娘安排了,也不怕顶着谁,没冲突,更没哪家混进来的耳报神。
  天渐渐黑了,顾六姑娘没那么好的脾气坐着等夫君来。
  她自始自终没把这个她嫁的人看在眼里,甚至想一下都觉得恶心厌恶。
  觉得那种人如何配得上自己!
  玉钏替姑娘拆了头饰,两个厨娘有眼热,早去灶下烧了水,打好热水送去澡房,顾六小姐就被大丫鬟伺候着去沐浴。
  洗好后穿好衣裳,顾青瓷入了内室,玉珠已经把床上的东西整理好。
  正这时,外头有脚步声音传来。
  原来是酒宴散了,李成则过来了。
  脚步声渐渐清晰,两个玉字的丫鬟都不自觉攥紧了手心,不知道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头没有丫鬟,自然就没人帮着打帘子。
  倏地一下,藏青色的门帘被一道力气掀起。
  随后,一个穿着大红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顺便带进来一身酒气。
  张嬷嬷便先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笑,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让人伺候大爷沐浴。
  李成则吃多了酒,心中很有些燥意,眯着眼睛像有些不耐烦,一一看过去,打量屋子里的几人。
  然后挥了挥手,说了一句,“不用伺候,都出去!”
  张嬷嬷有些担心,但也不能不听主的话,这又是洞房花烛夜,就只能领着玉珠玉钏出去了。
  门一关上,看不见里头的动静,张嬷嬷和两丫鬟守在门外。
  就这么提着心,胆战心惊的守着,生怕李成则喝了酒没个轻重,伤了自家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是什么摔在地上的东西,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
  “啊——!”
  玉珠一慌,“是小姐!”
  张嬷嬷也唬得一跳,顾不得礼数了,对着里头喊了两声“姑娘,姑娘。”
  没听见应声儿,便咬牙推了门进去。
  等进了内室,一看里头的景象,就吓傻了。
  只见方才还醉醺醺的新郎官,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再仔细一看,竟是满脸的血!
  顾六姑娘手里抱着个破了的青瓷枕头,脸色卡白。
  见张嬷嬷进来,才颤抖着声音叫,“嬷嬷,嬷嬷……”
  ……
  ……
  李成则隐约听见说人在说话,挺小声的,听不明白。
  他头疼,疼得厉害,眼睛还没睁开,手就本能先往脑袋上摸了过去。
  然后就是一手湿黏的触觉,十分不舒服。
  他又使劲儿睁了睁眼,还是没睁开,倒是脑袋一阵儿一阵儿的更疼了。
  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大力往里倒腾,撞来撞去。
  李成则疼得险些送了命。
  等那些奇怪的信息一点点在他脑袋里晃荡,等来去自如像自己的东西一样,他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李成则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猜测,即使他不愿意相信。
  于是,他睁开眼睛。
  坐在地上半天,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
  须臾,他把右手送到眼前。
  入目是满手的血红。
  黏湿,腥气。
  再抬手往上摸一下,脸上也都是血,伤口在额头。
  李成则慢慢站了起来,模样冷静又陌生,一眼都没看房间里的主仆二人。
  他只按着额上伤口,掀门帘,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李嬷嬷有些慌,拉着顾青瓷的手,苦着脸道:“我的姑娘!您怎么能和姑爷动手呢!”方才真是吓死人了,姑爷一脸血的躺在地上,像没了气儿一样。
  好在姑爷又醒了,不然真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方才李成则醒来后,张嬷嬷真是怕他会动手打顾青瓷,好在没动手。
  只是,那模样那气势仿佛变了。
  一语不发的,无端让人心头打怵。
  顾青瓷也没想到,她会把人打成那样,枕头都碎了,上头还有血渍,她看了一眼,像是撇清什么一样,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张嬷嬷叫玉珠进来收拾屋子,又让玉钏赶紧去看看,大爷去哪儿了,别去了那边惊动了人才好。
  玉钏脚步飞快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飞快道:“没走,人在东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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