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太子妃。”
不知等了多久,还未来到侧殿,就看到刘掌事一脸慌张的迎了出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柳吟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回头看了他眼,“何事?”
也没有什么顾忌,刘掌事这个急的呀,赶紧上前悄声道:“陆……陆侧妃刚被发现在房中去了,虽然先前就有所不适,可这突然……您看这该不该上报给皇上?”
第61章 隐晦
闻言,柳吟也是心头一跳,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她只知道对方最近身体不好,怎么这说走就走了,这别人还不以为是她这个太子妃下的手?
“这个……先安放好陆侧妃的遗体,另外有没有请太医过来看一下,她为何会出事的这么突然?”柳吟也是心乱如麻的往里头走去。
刘掌事跟在后头,认真道:“还不敢请太医,突然出这种事,奴才就是担心……”
明白他的担心,柳吟只是摆摆手让他赶紧去请太医,一个人赶紧喝口茶压压惊,直觉告诉她,陆侧妃的死绝对不是巧合,其实她也猜的到,有可能是皇后做的手脚,不然这宫里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对一个太子侧妃动手。
刘嬷嬷去了司衣局,柳吟只能赶紧派人将她叫回来,她突然想到,万一那个太子知道了,不会以为是她下的手吧?
连午膳都吃着没味道了,等刘嬷嬷回来时,她二话不说就带着对方来到陆侧妃住的院子,里头的宫人跪满一地,神色戚戚,等进到里屋时,只见清雅的屋内站着几个抽泣不断的宫人,而床榻上正躺着一个阖着眼眸毫无声息的女子,她脸色苍白,连着唇色也毫无血色,几个太医正半跪在那检查着尸体。
片刻,几个人都是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一个年长的太医上前一步回道,“启禀太子妃,陆侧妃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加上近日阴雨绵绵,身子便一直没有好,渐渐伤了根本,体内郁结于心,今日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故而才会突然去世,根据遗体来看,应该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才对。”
宫里头多了这种事,做太医的都看多了,什么该说不该说也都明白,他们自然知道陆侧妃身子一直不好定是有古怪,可在这宫里,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便也不敢再深思下去。
“这……”刘嬷嬷闻言倒是讶异,按道理应该还有几日的药才对,怎会提前发作?
看着床榻上的尸体,柳吟屏住呼吸别过头,就这么定定的望着窗外深呼吸几口,这才扫向屋里那几个宫女,“她们几个,都给本宫看好了,谁也不许见。”
闻言,刘掌事立马招呼侍卫进来,把陆侧妃身边那几个贴身宫女都带下去,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不简单,不过在这宫里,不管看到什么都只能装作没看到。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宫女突然挣开侍卫,猛地朝墙上撞去,措不及防间,人已经狠狠撞在了墙上,鲜血沿着墙面蜿蜒落下,宫女也骤然跌落在地,额前赫然多出一块偌大的血痕。
这一幕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柳吟,不过刘嬷嬷显然要老练许多,当即便皱着眉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探了下宫女的呼吸,跟着又在她身上摸索一番,最后才凝眉退后几步。
“平日谁与她关系最好?”她目光如炬的扫过其他几个宫女。
后者们吓得顿时瑟瑟发抖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回太子妃,绿儿姐姐是主子从府中带来的陪侍,主子也最为信任她,只是绿儿姐姐平日并不与我们亲近,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除非有什么吩咐才会与奴婢们说话,今日主子出事时也是绿儿姐姐先发现的。”
刘嬷嬷的脸色并不好看,半响,才让人把其他宫女带下去,视线在屋里扫视起来。
柳吟也没有在屋里再待下去,只是让太医把陆侧妃的死因如实报上去,皇后那自然不用说,只是不知道陆家那边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听雨阁,她摒退众人,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刘嬷嬷,后者倒也没有再隐瞒,反而如实的说了起来。
“皇后娘娘的确让老奴在陆侧妃身上动了手脚,这药一点一点会让人憔悴而亡,绝对瞧不出痕迹,只是娘娘不想让您知道,故而老奴才一直瞒着您,不过那药按道理应该还需几日才会发作,再看那宫女分明就是不想让咱们审问她,可见里头必定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老奴不明白陆侧妃为何会突然发作?”
在宫里头数十年,什么阴谋诡计刘嬷嬷没见过,可这事她还真想不明白,毕竟这东宫就只有太子妃和陆侧妃,就算是有人想陷害太子妃,这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而且手还伸的这么长,简直让人不敢深想。
听到她的话,柳吟心绪也很乱,果断去找皇后说说,她倒是想去找那个太子,可是人家肯定还在议政殿,最近朝中这么忙,她自然不能过去打扰。
外头的雨倒是停了,只是地面依旧残留着许多积水,等柳吟来到长春宫时,却看见了外头的小禄子。
寂静无声的内殿弥漫着一抹淡淡香味,闻者舒缓身心凝神静气,皇后端坐在软榻前,慢条斯理的煮着茶,也不去看对面坐着的人。
“你近日如此忙,便不用日日来给本宫请安了,像吟儿那丫头,本宫不传她,她怕是半月也难得来这一次。”皇后说着嘴角噙着抹无奈的弧度。
茶香蔓延至四处,秦砚就这么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中年女子,眼神一度复杂幽深,“有些事儿臣都明白,父皇……的行为儿臣也不赞同,儿臣知晓无法体会母后的苦楚,但有些事,您若继续下去,最后只会引火烧身,以至于连累柳家。”
动作一顿,望着煮沸的茶,皇后忽然低下头,慢慢拿过桌上的护甲戴上,声音平静,“这茶煮过头味道便失去了那份味道,以往每次本宫都掌握不好火候,你父皇总是埋怨本宫不用心,可最近本宫才发现,这份火候其实很容易掌握,你可知为何?”
殿内沉寂的没有丝毫声响,秦砚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复杂更透着无奈,他虽不喜父皇的某些做法,但也不愿看着那一幕发生。
“连你也觉得本宫苦,不过本宫却觉得近日格外轻松,看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好放在心上了,在这宫中,有些东西需要女子花一辈子去领悟,更多的却是成为红墙下那堆枯骨,本宫时常在想,让吟儿进宫是否害了她,她的性子是否也会如宫中池水那般,终年无波无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干涸。”
说到这,她忽然自嘲一笑,“你莫要说你会护着她,当初本宫嫁给你父皇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可最后……”
她五指渐渐一紧,缓缓闭上眼,遮住其中那抹凄凉。
秦砚眉间微蹙,神色严谨,“儿臣不会是父皇,既然喜欢,自然是要给她最好的。”
四目相对,皇后眼神一变,就这么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心头除了震惊还有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不会掩饰自己想法,也知晓她与以前的柳吟截然不同,不过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儿臣只想告诉母后一句话,柳家是柳家,她是她,儿臣可以不计较她做的任何事,但柳家不行,母后若执意如此,有些事便会无法挽回,那绝不是母后想看到的。”他目光灼灼。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眉间一皱,须臾,忽然正声道:“那你也该知晓你父皇已经对吟儿下手了,你挡得了一时,难道还能一直挡下去?”
说到这,她忽然神色微变,“本宫知道你敬重你父皇,有件事本宫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却又怕你承受不住,你要知道,有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秦砚唇角一抿,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红杏的通传声,“娘娘,太子妃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的人神色都逐渐平和起来,只见殿外忽然走进一道碧色身影,待看到屋里的人时,显然没想到他真在这,立马一脸严肃的走了过去,当即就噼里啪啦一顿念叨。
等说完陆侧妃的事后,她才走过去拉住男人胳膊,好奇的眨着眼,“太子哥哥怎么会在母后这?”
秦砚看了眼那边的中年女子,忽然起身颔首,“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表哥……”柳吟还想和皇后说说陆侧妃的事,可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只能赶紧跟上去。
直到出了内殿,两人走在凉风习习的宫道上,天色阴沉,柳吟发现这太子的表情有些怪,像是在想什么事一样,只能悄悄扯了下他衣袖。
后者忽然扭过头,看着微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半响未言。
柳吟眯着眼浅笑着,一边牵住他手,轻声嘀咕着道:“我……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到殿下房里那幅画不错,所以……所以就顺手带了回去,您不会生气吧?”
说着,她也不敢去看男人脸色,感觉自己肯定要被教育了,可是昨天她牺牲那么大,当然得多要点报酬才行,不然岂不是吃亏了,她都能想到自己昨天是怎么从玉泉殿出来的,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这脸怕早就丢光了。
看着眼前的小脑袋,秦砚眉间一皱,“孤今日要连夜赶去江南,你在宫中自己小心,有事便去寻母后。”
柳吟:“……”
她骤然抬起头,瞪着一双惊诧的大眼,只觉得这个消息来的那么突然,怎么说走就走。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她一脸祈求的抱住他胳膊。
“不行。”他声音低沉。
江南水患严重,这几日定是要连夜赶路,她这身子受不住。
似乎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柳吟不由松开他胳膊,愤愤不平的走在前面,撇着嘴道:“当然了,江南多美人嘛,带我去肯定会碍了殿下的好事呀,到时候那些知州知府还不是巴巴的把自家女儿送过来,我要是殿下,那肯定也会挑花眼,顺便再给东宫填两个侧妃,真是一举两得。”
第62章 强行带走
听着那不阴不阳的念叨声,秦砚没有说话,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继而径直走在前面。
柳吟就这么愤愤不平盯着前头的人,最终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小脸上满是认真,“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去!”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任由她在后面喋喋不休,直到回了东宫,后头的人依旧锲而不舍的跟进了清宁殿。
“为什么不能带我去?我又不会给殿下添麻烦,就当带个贴身太监好了嘛,而且小禄子做的我也会做,他不会做的我也可以做,我可比他实用多了,难道在殿下心里我还不如他嘛?”
她一路喋喋不休的跟进了内殿,外头的小禄子默默低下头,太子妃为什么要和他一个奴才比?
来到书桌前,秦砚随手拿过一根狼毫,在信纸上写着什么,也不去看她,“你能做什么?”
撇撇嘴,柳吟围着他转来转去,一边认真的道:“我能端茶倒水,还能更衣做饭,还能跑腿传话,小禄子能做的我都可以!”
说到这,她忽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他脖子,低头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我还能暖床,这个小禄子肯定不行。”
轻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秦砚忽然回过头,骤然对上一双狡黠明亮的眸子,当下不由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含笑。
第一次看到他笑,柳吟立马乘胜追击的把头埋在他肩头,轻轻蹭了两下,“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添乱,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留她一个人在东宫,天天对着刘嬷嬷,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而且她都没有出过京城,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得跟出去看看。
娇嗔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挠过男人心头,蠢蠢欲动。
“不行。”他语气不容置喙。
四目相对,她顿时垮下脸,轻哼一声,“我知道了,你就是去找那些小妖精,闲我碍事对不对?”
以前从来不会这么不讲情面,肯定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的事,不然怎么这么绝情。
眉梢微动,男人无奈将人拉入怀中,鼻尖抵住她耳廓,薄唇微启,“江南水患严重,孤要连夜赶路,你身子不行。”
眨眨眼,柳吟顿时抱住他胳膊,脑袋靠在他肩头倔强道:“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我最近喝了刘嬷嬷好多补汤,身体好了不少呢。”
说着说着,她一脸怪异的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嘟囔起来,“殿下这一走,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不就是守活寡嘛。”
每天跟着刘嬷嬷学习宫斗技巧,她肯定会疯了的。
看着那闷闷不乐的小脸,男人忽然抬手托起她下颌,嘴角带着抹淡淡弧度,“这意思是指孤平日没满足你?”
扭过头,她红着脸恼羞成怒的瞪了对方一眼,“我哪有这样说过。”
就知道曲解她的意思!
“反正我不要一个人在这,而且……我觉得会有危险,像上次西山就知道了,万一等殿下回来看到的是我的尸体可怎么办呀?”她一本正经的道。
秦砚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垂下眼帘,神色晦涩不明,一边执笔写着书信,心中却又另一番思量。
见人不说话,柳吟也是皱着眉一脸哀求的看着人,最后只能抱住他脖子,轻声呢喃起来,“我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肯定不舍得我一个在这对不对。”
写完一封信,男人盖上一个方形印鉴,一边放入信封中,看着怀里这个没骨头的人,眉间微蹙,“回去收拾东西。”
柳吟:“……”
眼前一亮,她赶紧点点头,麻溜从他身上下来,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秦砚只是抬手揉了揉额心,虽说京城有柳家,可宫中到底有父皇在。
柳吟只是回了一趟听雨阁,让细云替她收拾衣服,后者还有些不解,可当听到她要跟着去江南时,当即也说着要一起去,不过却被刘嬷嬷训了一顿。
连她自己都是附带的,那太子怎么可能还会允许她带其他人去,不过她还是让细云替她多收拾些银子,如今有地方花钱了,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等嘱咐完细云后,她立马就出了东宫,往长春宫的方向走,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告诉皇后才行,另外陆侧妃一事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等她过去时,皇后似在午憩,听到通传后才跟着起身披上一件外衫,以为她要说陆侧妃的事,当即只是安慰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