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芒相信莫芮麒的人品，但又不放心男人的本性。
有时候，再理智的人都屈从于自己的本能。
她才不想冒这个险。
“不用了。”吴一芒心有余悸地往屋里挪了几步。
莫芮麒见她这般警惕， 不知是该庆幸她终于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还是惋惜自己错失了一个增进关系的大好机会。
吴一芒不愿意，他必然不会强求。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
“嗯嗯。”
吴一芒意欲关门， 但莫芮麒仍站在门口不走。
“天不早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吴一芒劝他。
“没事，我守在你门口。”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吴一芒无奈：“我真的不会再出门了。”
莫芮麒平静地看着她， 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真假。
“你进去睡吧，我过段时间就走。”
“我真真真真的不会再出门了。”
“不管你出不出门， 我都会在这儿守着，”莫芮麒坚持，“如果两个小时之前，你关上门我没有立即走的话，你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吴一芒：“……那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如果你真的发生什么意外——”莫芮麒顿住，“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吴一芒劝不走他，只能乖乖地合上门。她刚关上门没多久，又迅速推开了一个小缝。
“怎么了？”莫芮麒问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她问。
“看你。”
“看我？”
“你睡着我就走。”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睡着？”
“看房间的灯我就知道。”
“看灯？”
“一般你房间里只有小夜灯亮的时候，大概率你已经睡着了。”
吴一芒吓了一跳，她睡觉确实有留夜灯的习惯。
可是莫芮麒怎么会知道？
莫芮麒瞧出了她的疑惑：“晚上的时候，我都会在楼下看你家的灯什么时候关。”
吴一芒瞪大了眼睛。
“一开始我是担心你晚上睡得晚，第二天会没有精神，”莫芮麒平静地说着，“后来我发现，你家里一个晚上都会有亮光。我猜你上床睡觉前会将客厅的白灯关掉，只留一盏橙色的台灯。等你刷完手机了，台灯也关了，换上了小夜灯。”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就像是在她家里插了眼，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
吴一芒顿感毛骨悚然。
她害怕是自己理解错误，又同他再次确认。
“你每天晚上会看在我家楼下看我家的灯什么时候关？”
“没错。”莫芮麒坦坦荡荡地承认。
“你真的没有在我家安装监控？”
“没有，这是违法行为，不过我挺想装的。”莫芮麒说得认真。
吴一芒惊讶于莫芮麒的厚脸皮，憋了很久才问：“你晚上不睡觉吗？”
大晚上的不睡觉，看她什么时候睡觉是个什么操作？
莫芮麒沉默了几秒。
“你睡了我才能安心睡下。”
吴一芒害怕他又发出什么变态的言论，火速关上了门。
莫芮麒的种种行为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她觉得莫芮麒的脑子大概率有些问题。
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这些事情。
为了让莫芮麒赶紧走，她洗漱完就关掉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将自带的小夜灯插在了床头的插座上。
她闭上眼，假装入睡。
可能是因为晚上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现在的她神经渐渐放松，合上眼后倍感轻松。
没过几秒，她就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莫芮麒因为有事提前离开了云城，临走前给吴一芒打了个电话报备。
吴一芒受宠若惊，祝他一路顺风。
莫芮麒没有立刻挂掉电话，转而问她：“你在云城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吧，”吴一芒思考着，“我看行程单安排得挺满的，可以玩的地方也挺多的。”
“好。”
“等一下，”吴一芒突然回想起，“行程单上说要带我们去看雪山，但为了安全着想不让我们登顶，让我们做索道去半山腰——”
“我还挺想去山顶的。”她不好意思地降低了音调。
她知道自己要是提出了要求，莫芮麒一定会尽力满足。
但这样让她很不好意思。
可就算很不好意思，她还是想去山顶看一看。
她在沿海城市长大，从未去过祖国的西部，也未曾真正领略过西部地区延绵不断的山峰。
她到云城之前，只在电视和照片里见过雪山。
皑皑白雪像冷冻柜里的冰霜覆盖在云端的山尖尖上，她也想伸手去摸摸山石上的雪花。
“这次不行。”莫芮麒果断拒绝。
吴一芒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
她以为他一定会答应。
“这次出行的人太多，为了安全，你还是跟大家一起去半山腰吧。”莫芮麒解释道。
吴一芒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好啵。”
“下次我带你去山顶。”莫芮麒语气温柔。
她的脸红了几分，声线也不自觉地变尖：“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似乎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李艳。李艳翻了个身，嘴上嘟哝着她听不懂的话。
莫芮麒轻笑：“你会和我一起去的。”
吴一芒不愿像小学生一样同他争执这种无意义地问题，甩了一句：“不会就是不会！”
言毕，挂断了电话。
除了个别人之外，她的大部分同事昨晚都在古城玩到很晚，今天早上的集合时间也顺应推迟。
吴一芒算是早起的。
大概早上九点，人才零零散散都聚齐，开始下一段行程。
雪山她是没有爬上，但在半山腰上和身后的山峰留下了不少合影。
李艳笑话她为什么拍个照都能这么高兴，她尴尬地笑笑：“我没怎么见过世面，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雄伟的山峰。”
西部的山脉同东部完全不同，东边的山是俊秀的，一个山峰兀自耸得老高，整座山上都披着绿色的植被，从远处看霸气且郁郁葱葱、欣欣向荣。
而西部的山是一个个连在一起，下面是黑色的，山顶是白色的，寂寥中透着伟岸庄严。
她曾经打算大二暑假的时候来云城旅游，但那时候家里突发变故实在拿不出钱，她的计划只能搁浅。
后来有了充裕的资金之后，周围的小伙伴都已经去云城旅游过，她已经找不到人结伴出行。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公司圆一次梦。
李艳挽住她的胳膊：“云城那么大，好看的风景多了去了，我们再去蓝月湖那里拍拍照片。”
李艳的摄影技术很好，相当会找角度，虽然两人都没有单反，但李艳凭借着自身高超的技术硬是用手机将普通的风景照拍出大片的效果。
山腰处有一滩湛蓝的湖水，硫酸铜的蓝绿色，又清又蓝，美得像一幅画。
有几对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李艳拉着吴一芒冲到了水边。
“快快快，”李艳指挥着她，“你脱掉鞋子站进水里。”
吴一芒黑人问号脸：“做什么？”
“我来帮你摆一张绝美的照片。”李艳信心满满。
吴一芒听她的话脱掉了鞋站进水里，水很凉，她脚趾没忍住一缩。
“你坐在边上的圆石头上。”
她乖乖听话做了上去。
“抬头，眼睛看着左后方，很好，就这个角度，很好。”
闪光灯一亮，一张照片完成。
李艳信心满满地照片发给她：“你看看怎么样？值不值得你在朋友圈秀一下？”
吴一芒赶紧翻看，照片的她光着脚丫拨弄着宝蓝色的湖水，她双手支撑着身体，扬起脸充满期盼地凝视着远方。
就像是坐在岸边的美人鱼，等待着她的王子。
“你下颌线是真的完美，头型也好，从侧面看毫无死角。”李艳不吝言辞地夸赞着她的长相。
吴一芒不好意思地笑笑，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几乎在发朋友圈的同时，她收到了莫芮麒的信息：[已安全着陆。]
下一秒，朋友圈的照片就收到了他的评论：[好看，已存。]
吴一芒纠结了一会儿，想着还是要回复一下。
吴一芒：[收到。]
莫芮麒：[？]
莫芮麒：[这么正式的吗？]
吴一芒自己也觉得回一句“收到”有些好笑，转移了话题。
吴一芒：[你早上就急着走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莫芮麒没有立即回复，等她下山了都忘记和莫芮麒曾有一段聊天记录的时候，才收到他的回复。
[公事，别担心，我都能解决。]
****
祖国的西南边陲远离尘嚣，所有风景都是干净静谧的。七天的行程一晃结束，吴一芒坐在返程的飞机上感觉恍若隔世。
这么快就要回去上班了，她还没有玩够。
她很喜欢云城，这里物价便宜，基础设施齐全，环境好风景好，除了离家远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下次有机会一定再来。
李艳在飞机上p着她旅程中拍下的照片，在滤镜之下，云城的风景有更加别致了几分。
吴一芒的手机里没有那么多照片给她修饰，她上飞机前顺手拿了一张报纸，吃完午餐后就翻看起了报纸。
“报纸上有什么新鲜内容吗？”李艳随口问她。
“没有，”吴一芒百无聊赖地翻着，“都是社会政治新闻，我又看不懂。”
“没有娱乐版块吗？”
“没有。”
吴一芒将报纸翻到了最后一页，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一个不大的新闻标题闯进了她的眼帘。
【东行大学学霸成为游戏圈新贵，新型棋牌类游戏席卷游戏市场】她秉持着对专业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去研究是哪款游戏，在一堆小字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棋盘类游戏？是最近流行的棋牌类与moba相结合的自行棋吗？”李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好像是的。”吴一芒敷衍着。
“这个游戏的开发者还挺出名的，叫什么白什么的——”李艳看着报纸，捕捉到关键词时激动地指着报纸上的那串名字，“对对，就是白竞！”
第40章
“不过白竞这个名字，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李艳歪着脑袋， 死活都想不起来。
吴一芒没有提醒她， 这个叫白竞的人曾给她打过电话，还问了她自己的住址。
不过，比起白竞， 吴一芒更关心他开发的这款游戏。
“你知道这款游戏？”吴一芒问她。
李艳惊讶：“你没听说过自行棋？”
吴一芒茫然地摇头。
她最近都在为复杂而混乱的现实焦头烂额，哪来的时间去跳进游戏的坑里？
“差不多就是将棋牌玩法与《巅峰传奇》的地图相结合吧， ”李艳解释着， “我感觉有些像吃鸡， 玩过几次还挺好玩的。”
吴一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下飞机回家一定要开一局。
李艳拿过吴一芒手中的报纸，仔细看着报道。
“我听说这个玩法的设计者很厉害， 自己已经开发不少游戏了，”李艳感叹道，“《自行棋》开发成本虽然不高，但时间成本占比很大， 他设计了两年才设计出这种地图，简直就是为爱发电。”
吴一芒知道白竞喜欢《巅峰传奇》，她之所以会沉迷于这款游戏还是受到白竞的影响。
“据说这名设计师做这个图本来只打算让自己和朋友一起玩玩的，但是他所在的工作室因为经营不善快要倒闭了， 没有钱只能推这款图来吸引一些流量， ”李艳接着道，“牛逼的人怎么都牛逼， 现在不仅《自行棋》火起来了，他工作室下面的其他游戏也起死回生了。”
吴一芒点了点头， 转脸看向窗外。
她一直都知道白竞很有才能，她又不是肤浅的人，她才不会仅凭一张脸就喜欢上他。
她知道白竞对于游戏的理解比她高得不止一个档次，她唯一能比得过他的地方只有操作。
可她又不是职业选手，光有操作有什么用。
现在白竞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游戏界的新贵，也属于她意料之中。
可是她不甘心。
若是在三年前，她一定会化身为小迷妹，在他的身后摇旗呐喊，为喜欢的男生的成功而开心。
说不定还会偷偷做梦，白竞有了千万身家，她是不是也会跟着上了一个阶层？
她以后要是嫁给白竞了，是不是会成为白竞万千迷妹中的眼中钉？成为同龄女生当中令人羡慕的存在？
而她可以坦坦荡荡地陪在他的身旁，岂不是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可以睥睨众生，笑叹红尘？
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想象永远只都是想象。就算当初她真的能和白竞顺利发展下去，她也不一定会为白竞的成功而高兴太久。
两个人携手共行最重要的是平等。
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飞冲天，站在云端，在地面上仰望的她除了开心更多的是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