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上刚出门的时候穿高跟鞋只是有点难受，但等她狂奔着去打卡的时候，有点难受已经变成了钻心的疼。
后脚跟和脚趾都被细带勒破了皮，在开会的时候，她坐着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起来走路的时候，简直就想把鞋脱了光脚走路。
她在洗手间揉了一会儿她肿了猪蹄的脚，觉得不那么疼了之后，才又穿起鞋朝外走。
可她刚走没几步路，那痛感逼得她一走一停。
洗手间外刚刚被清扫过，地上的水还没有干，她的鞋底本来就滑，没走几步脚就崴了一下。
这一崴，她整个人都往地上倒。
摔倒的时候，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
毕竟在公共场合摔倒还是挺丢人的。
她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一双手在背后扶住了她。
那人似在低语：“不能穿高跟鞋，为什么还要逞强？
第5章
吴一芒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莫总快速地接住了快到摔到地面的她，又把她扶到了附近的沙发上。
自从闻到莫总身上幽幽的广藿香开始，她的脑子就停止了旋转。
面试穿着不得体、被抓包直播、在车上打瞌睡被发现、平地上摔跤……
这一幕幕就如同电影的胶片一样，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知道自己除了面试穿着不够正式之外，其他都没做错什么。
但是细究起来就是不够得体，没能在莫总面前留下好印象。
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中。半年的实习期过去，她一定会被裁掉的！
更让人惶恐的是，莫总竟然屈尊蹲在地上，脱掉了她脚上的鞋。
莫总的指尖划过她冰冷的脚面，她仿佛触碰到了皮卡丘耳朵上的的十万伏特电压，瞬间从妄想中回过神，吓得都快跪下。
她连忙抢过莫总手中的鞋，“莫总，我自己来。”
莫总有些疑惑看着她。
她咽了口吐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总这一举动太过暧昧，害得她开始浮想联翩，莫总仰望她的样子竟然宛如一只求抚摸求奖励的金毛，让她想伸出罪恶的双手对着他的脸掐一把。
但她也只是想一想，她还没有那么不要命。
“莫总您先休息去吧，我现在去再买一双鞋。”她脸红得发烫，不敢直视莫总的眼睛。
“不用，我帮你准备好了。”莫总声音低沉，但每一个字都犹如鼓槌，捶进了她小鼓般的心里。
她有些期待地抬头，莫总这样身份的人准备的鞋，会不会是某奢侈品牌的无跟单鞋。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按回了肚子里。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莫总为什么要帮她准备那么好的鞋。
但若不是大牌的鞋，莫总又怎么能拿得出手。
她闷着头瞎想八想，等回过神，脚上已经多了一双亚麻拖。
就是酒店里常见的一次性拖鞋。
她有些惊讶地盯着脚上的鞋，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属情理之中。
她这双红肿的脚，确实穿舒适的拖鞋最合适。
而且在五星级的酒店里，这样的一次性拖鞋也最方便找。
更何况，作为她的顶头上司，莫总能亲自为她找一双鞋已经算是一个很为员工着想的好领导了。
她红着脸道谢：“谢谢莫总。”
现在的她想杀了自己。
莫总无所谓地起身，“以后上班不用穿得这么——”，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花哨。”
“衣服只要穿得舒服就行了，我们只是个游戏公司，又不是服务行业。”
吴一芒的脸臊得更红，声音弱得如同蚊子哼哼，“我知道了。”
下午的会议她全程都低着头，每次想认真听的时候，目光就不听使唤地落到莫总身上，又回忆起午休时的场景，脑子就冒了烟。
她从小到大从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尴尬过。
老板好心帮她，她竟然会产生无谓的遐想，还被老板教训自己的穿着花哨。
她之前都很少出门，衣服都是觉得什么好看就买什么，身上这件连衣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正常的衣服了。
她默默点开了淘宝，随便挑了几件T恤和卫衣扔进了购物车。
下午的议程进行得很快，四点会议就结束了。莫总似乎还要和其他公司的老板交流一些生意上的问题，让程助理转告吴一芒：“你可以先回去了。”
她脑子仍旧浑浑噩噩的，“那我还需要回公司吗？”
“莫总说，你可以直接下班了。”
吴一芒总算理会了莫总的意思，愣愣地收拾着东西。程助理又补充道：“莫总还说，打车回家，车票可以报销。”
她手机上的公交路线刚刚跳出来。
莫芮麒同其他老板离开了会议厅，程助理赶忙追上去，扔下了吴一芒一个人。
她心里觉得奇怪，明明hr小姐姐跟她说上班时间的打车票是不能报销的，为什么莫总又说可以。
难道是体贴她脚磨破了吗？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但她没敢想太多，打开了约车软件，直接预约了辆出租车。
吴一芒到家的时候，董漫音午睡刚醒。在客厅的冰箱拿牛奶的董漫音，一见到她霎时间呆住。
“我滴乖乖，你竟然穿了这一身就上班了？”
在出租车上吹了一小时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吴一芒，脸又红了：“别说了，我已经被我们老板批评了。”
董漫音啧啧了几声，“你们老板批评的对，你穿这个上班，你们公司的程序猿还能专心打码么。”
“……”
“不过就你这前凸后翘的身材，怎么穿都很风骚。”
“……你可给我闭上嘴吧。”
董漫音乖乖地闭嘴去做她的直播，吴一芒一脸烦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清空了自己的购物车。
半天都没有回她消息的小青芒终于回复她：[一直在忙，现在还无聊吗？]
吴一芒回了一个“哭到不能自已”的表情包。
芒果班戟：[你知道吗？]
芒果班戟：[我今天真的是水逆了。]
芒果班戟：[在我们老板面前摔倒，老板还亲自帮我换鞋。]
芒果班戟：[老板刚帮我换完鞋就说我穿得太风骚，让我穿正常一点。]
小青芒：[哈哈哈哈。]
小青芒：[不过你确定你们老板是说你穿得风骚？]
吴一芒不愿意回忆中午那段可怕的时光。
芒果班戟：[不确定，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得罪老板得罪很多次了，在公司彻底混不下去了，你说我什么递交辞呈比较好？]
小青芒：[你不是说你们老板还帮你换鞋么，说不定你们老板并没有讨厌你呀/可爱/。]
吴一芒看着微信的聊天记录，真心觉得小青芒对自己是真爱，她都已经这么惨了，小青芒还这么暖心地安慰她。
芒果班戟：[我们老板不讨厌我难道还喜欢我吗？]
芒果班戟：[难道他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好清纯好不做作？]
打完了这句话，她心里直想笑。
小青芒：[说不定你老板就是看上了你的美貌呢？]
吴一芒立即回复了一个“再见”的表情包。
芒果班戟：[我的老板可是莫芮麒，那个新闻里二十八年母胎单身，疑似gay的男人。]
这次小青芒没再回她。
今天下班早，吴一芒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起身开始直播。
最近她的黑粉少了一点，但弹幕上骂她做作的人还是很多。她假装没有看到，继续打着游戏。
她面对这些黑子，本能地有些恐惧。好在她的粉丝战斗力很强，很快就将那些黑子骂退了。
一部分粉丝讨论起来：[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小青芒？]、[大佬平时怼人不是最狠的吗？]。
吴一芒一开始也没有在意，直到最后直播结束，每次都不会错过她直播的小青芒仍旧没有上线，她才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小青芒微信没哟回她，QQ头像也是黑的。
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她替小青芒在心里解释着。
****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吴一芒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在衣柜里翻出了高中时代的短T和牛仔裤，穿了双运动鞋就跑出了门。
妆她也没化，既然莫总要她低调，她就低调到底。
早上莫总似乎没有来公司，她去了几趟洗手间，发现对面办公室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她稍稍松了口气。没有莫总的时间是多么的安静、祥和。
中午吴一芒和李艳一起去了公司食堂，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司食堂用餐，看到什么菜都很新鲜。
特别是看到窗口里一大盘醉蟹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开始发光。
她捣了捣李艳的胳膊：“创世的食堂天天伙食都这么好吗？竟然有醉蟹。”
李艳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我在吃了这么多顿，只有今天伙食最好。”
吴一芒见李艳似乎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追问道：“为什么今天伙食好呀？”
李艳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之后，压低了声音：“你千万别和外人说。”
吴一芒连连点头。
“我听说，我们莫总，今天要和柴家的千金小姐订婚。我估摸吧，这算是招待全公司人简单的‘喜宴’吧。”
吴一芒眨了眨眼，内心没有任何触动。
莫总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在家族的安排下，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订婚属于理所应当。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他们那种身份的人，结婚一定要考虑家庭的因素，两大财团政治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根本没有听说过柴家，也不知道柴家有什么产业。
“你说莫总大婚的时候，会不会给我们集体放一天假？或者给我们没人发几百块钱的红包？”李艳想象着。
吴一芒没注意听，只是机械式地点头附和，脑子里全都是心疼那位传说中的柴家小姐。
莫总也许算是极佳的择偶对象，有钱有颜有身材。
“但对着他那张扑克脸过一辈子，整个人都会抑郁吧。”她暗想着。
第6章
莫芮麒谈了一天的生意，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驱车前往老宅。
他平日里不常回家，今天也是因为是莫家老爷子的寿辰，再不回去他母亲能直接杀到公司来。
老宅坐落在东行的郊区，占了一个小山头。整座山就是莫家的后花园。
山坡不抖，莫芮麒稳稳地沿着蜿蜒的路向上开，没多久就到了大门口。
大门紧闭，却关不住院子里的朝气，一片蔷薇花海从院子里向四周延伸，如火一般烧到了门口的铁栅栏上。
莫芮麒进了院子，老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他已经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是过年的时候。
“人都到了吗？”
“柴家的人也到了。”
莫芮麒没觉得意外，这很符合他母亲的作风。
他上楼进了书房，莫母在同柴家夫人拉着家常。柴家的独身女柴小姐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微笑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他进来的时候，柴小姐向他报以礼貌的微笑。
他简单打了声招呼，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留下。
应付完父母，他又去老爷子的房间对付老爷子。但他进去的时候，他的小叔莫衍正同莫老爷子谈笑风生。
莫衍和老爷子讨论着生意场的事，见侄子来了，热情地拉他进入群聊。
莫芮麒只是站在他们一米开外的距离，“建材市场上的生意，我不懂。”
老爷子的脸顿时黑了，“你还晓得回来！”
莫衍连忙劝架：“芮麒他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回家也正常。”
老爷子一听这话气得都快从楠木椅上蹦起来：“我们莫家就他一个人忙？”
莫衍见劝不住老爷子，又想劝莫芮麒低头。但莫芮麒简单地鞠了个躬，离开了房间。
老爷子还在他背后大骂：“你个不肖孙！你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距离晚宴还有段时间，莫芮麒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他的房间在朝北的角落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可莫母还帮他留着。
房间里还是十几年前的布置，一成未变。墙上的全家福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上的他脸上满是少年的稚气与轻狂，夏日的余晖从阳台洒进了昏暗的房间里，刺眼的光线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少年时疯狂上扬的嘴角。
他无瑕感慨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工作上的事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他打开笔记本，继续白天的工作。
“原来你在这儿。”
莫芮麒回过神，一张机灵可爱的脸不过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瞬间警惕起来，眸子里闪着凶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女孩摊手：“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我的听力一向很好。柴小姐，请您不要撒谎。”
莫芮麒语气很重，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快与怒意。
眼前的这位柴小姐是个胆子大的，才不会被他轻易唬住：“我真的敲门了，还录了视频，要不要播放给你看看？”
他无意同这位千金大小姐争执，“这是我私人的空间，不希望被外人打扰，请您迅速离开。”
他特意强调了“外人”二字。
柴小姐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皮轻轻一挑：“你以为本小姐想来见你？”
“要不是因为我爸答应我和你相亲就给我五个亿的投资——”
“我才懒得来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