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主的脸往死里打——霏霏小坏蛋
时间:2019-05-22 09:17:06

  界隙需要阵法才能开启,这个不必千秋厘操心。
  三人跃上云层。古苍龙以小偶为阵眼,双手合十结印,便见阵前不远处的一片虚空渐渐像水波流动起来,像如镜的湖面起了波澜。
  古苍龙像烛心当日一样伸手凌空一扯,将天幕撕开一个五尺见方的裂口。
  千秋厘向裂口内望去,里面一片幽黑神秘的虚无,像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洞。
  “走。”千秋厘对古苍龙道。
  返乡心切的古苍龙这时却娘们唧唧起来,死活不肯先进去,被千秋厘的眼神逼到洞口附近,忽然扭头现出原形,缩成壁虎大小紧紧贴在千秋厘胸前。
  “嗷,不要,小龙怕黑……”
  洞口渐渐缩小,再不进去就进不去了。
  千秋厘将古苍龙从胸前扯下来,一把它甩了进去。她刚要叫小偶到肩膀上来,却见斜里窜出一道火红的影子,咻地蹦进了洞内。
  千秋厘赶紧追进去。
  黑暗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
  原来洞中是这样的。人像是飘浮在黑暗的虚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千秋厘想开口叫小偶,却发现意识根本感觉不到嘴,甚至连四肢、躯体也都感觉不到。意识像一片云,就这样飘浮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前推。
  不知飘了多久,四周才渐渐有了些亮光。光越来越强,眼前白光一闪,千秋厘被晃得闭上眼,等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上。
  水面十分平静,水波不兴,初看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稀稀疏疏的白烟缭绕,万顷茫然。
  水面上高低错落垂荡着无数白绢,绢上写了字,有的字横平竖直,有的字龙飞凤舞,有的字飞洒活泼,细风一吹,这些白绢在空中来回飘动,可水面却依然平静无波。
  十分的诡异。
  “小偶!”
  千秋厘喊了一声,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无数道回音,一声又一声的“小偶”此起彼伏。
  “哎哟,吵死我啦,你快给我住嘴!”
  一把苍老的嗓音。
  话音方落,在千秋厘前面一丈之处忽然现出一张长条翘头案,书案后一把太师椅,里面歪坐着个白胡子老头儿,老头儿一身白袍,耷拉着头。
  千秋厘走上前,向老头儿行了个礼,伸手比划了一下,问道:“老伯可曾见过一个这么大的小布偶?”
  老头儿眼皮也不抬,“没有!”
  “那老伯可曾见过一条大黑龙?”千秋厘又问。
  嘭!老头儿一掌拍在案上,震得上面的砚台也跟着一跳,“没见过,没见过!”起身拿手虚点着千秋厘,凶巴巴训斥,“你是痴傻还是耳聋啊?听不懂人话吗?最后一点睡意也被你赶跑啦,像话吗?啊,你说你像话吗!”
  千秋厘恍然大悟,原来老头儿耷拉着头是在打盹。她平时也最深恶痛绝瞌睡被人吵醒,这会儿倒也不恼,感同身受地道:“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老头儿一愣,没料到这女娃娃姿态低,态度良好,倒不好意思再吹胡子瞪眼,于是哼了一声又坐下了,嘴里嘀咕道,“好容易打个盹儿。”
  “老伯对不住。”千秋厘弯了弯腰道。
  老头儿哼了哼,“别老伯老伯的了,老夫乃是此地界君。”
  “原来是界君大人,见过界君大人。”
  这一声界君大人叫得老头心里舒坦,他笑着捋胡子,“嗯。小娃,你可是要过界去那边呀?”
  “正是,可否请界君大人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呢?”
  界君前一秒还笑着,却忽然将脸一板,厉声道:“这界隙是说过就过的?你当我这界君是摆设吗!”
  千秋厘:……
  来亲戚了?
  界君拿眼轻蔑地一睃她,“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不过中阶的修为,也敢过界,真是不自量力。”
  千秋厘笑道:“那边很可怕吗?”
  “那可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凶残世界。”
  “怎么非同一般的凶残了?”
  “以你的修为,熬不到第二天就得死。”界君道,“你还要去吗?本界君看你年纪还小,又有礼貌,不忍送你去死,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怕死。”
  “执意要去?”
  “一定要去。”
  “那好吧。”界君不屑地笑了笑,兰花指往千秋厘身后一指,“姨,那是什么?”
  千秋厘转身,白绢?除了一条条白花花的白绢,没什么别的。莫名其妙地转回头,却发现界君不见了。
  千秋厘:……
  能不幼稚吗?
  “界君大人?你在哪?”
  “小娃,过界有过界的规矩,既然你一心过界——”界君的声音环绕在她周围,“便来和本界君玩个游戏。”
  “你要玩什么?”
  “你猜。”
  千秋厘:……
  想打人。
  “你来猜猜本界君的真身在哪儿?本界君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若是猜不出,便只有请你打道回府了。”
  老头儿话音一落,翘头案上噗地变出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一支点燃的香,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千秋厘真的想打人了,这能叫一炷香?
  还没有她的小手指长!
  “哦,对了,你方才问本界君可否看到过一只布偶和一条龙,本界君想起来了,见过。”
  千秋厘问:“他们在哪里?”
  “你低头看脚下,那不是么?”
  千秋厘忙低头,便看见脚下明澈似镜的水中果然有什么。一大一小,一只偶一条龙,无声无息沉在水的深处。
  “你把他们怎么了!”
  “记住,一炷香哦。猜不出,你回去,他们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留言投雷的仙女们~明天九点,见~
 
 
第18章 上诸天
  千秋厘一急,便要伸手去拉他们,手却在触到水面的时候遇到阻力。明明是再柔软不过的水,水面却坚硬似冰。
  “老伯——”千秋厘抬头,哪里还有老头儿的身影。
  “老伯!”千秋厘急得大喊,“你把他们怎么了?”
  “此水乃是死水,只载活人。”老头儿的声音道。
  活人?千秋厘不解,古苍龙也就算了,他本来就不是人。可是小偶也不算活人么?“少胡说,我这小偶双灵完好,如何不是活人?”
  “肉身已死,双灵就用这么一只破布偶来封住,迟早灵飞魄散,如何是活人?身陨形灭,这是天道法则,天道岂是轻易被你逆的?”
  身陨形灭,万物法则。肉身一死,灵魄便应化归天地。的确,小偶的双灵只是被强行封在布偶之内,没有肉身,迟早会死。
  “小娃,时间不多啦,你瞧那炷香。”
  千秋厘赶紧朝翘头案看去,本来就比她的一截小指还短,说话的功夫又被烧掉指甲盖儿一段。
  猜真身……她哪知道老头儿的真身是什么呀。
  千秋厘又急又乱,可思考这种掉血又掉蓝的事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呀。
  “猴子?”千秋厘胡乱想了一个。
  “不对哦。”界君笑。
  “鸡?”
  “非也。”
  “那是狗?”
  “不是不是。”界君得意。
  “猪?!”
  “你才是猪!”界君气道。
  ……
  这世上物种万万千,这样一个一个猜要猜到什么时候。眼看那炷香越来越短,千秋厘急得脑仁疼。
  哎呀,不管了!千秋厘一闭眼,把心一横。“界君大人,您耳力如何?”
  “嗯?”界君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夫虽年事已高,却相当耳聪目明。”
  “哦,那么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
  界君还没说完,便见千秋厘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嘴里连珠炮似的开始往外蹦字儿,语速极快,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从土里种的到树上结的、草上长的,又从日常用的到吃的、穿的……
  “停停停!你给我住嘴!”界君气急败坏,“哎哟,你快给我住嘴!”
  才不停。千秋厘换了口气,接着报名儿。
  “你这样,你这样无赖,就算猜对了也不算数!不算数!还不快快住嘴,老老实实地猜。”
  千秋厘果然停了下来。她看一眼那炷香,已经只剩下半片指甲盖那样一小段了。
  “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就只有一次,猜错就给我滚回去!”
  千秋厘瞪眼看着香炉,最后一截烧得十分快。她还没有头绪,那炷香已燃到尽头,最后一点香灰带着火星摇摇欲坠,啪嗒落在了香炉里。
  香没了。
  “哎呀,可惜了,既然没猜出来,那就快快回去吧。这条龙和这小布娃娃就留下来陪老夫了。”
  千秋厘低着头不说话。
  “我说小娃,愿赌可就要服输。”界君得意道,“老夫这就送你回——”
  “界君大人。”千秋厘忽然抬起头,纯纯地笑了。
  “这才对嘛,高兴一点儿。小娃,你去了那边也是送死,好好活着比较重要。”
  “我不是小娃,按我们那的规矩,您其实得称呼我一声城主的。”千秋厘笑道,“本城主活了七千三百岁,我不愿意的事,还从来没人能勉强我。回去?我不愿意。我陪你玩了一场,轮到你陪我了。界君大人,现在你来告诉我,你的真身是什么。要快哦,否则——”
  千秋厘从识海掏出一把火焰符,从湖面上一跃而起,天女散花一般,一张张火焰符漫天撒下,落到哪里,哪里便开始燃烧起来。
  翘头案、太师椅、写满字的白绢,甚至是湖面,这界隙里的一切都着了火。霎时间,火光熊熊,湖泊变为火海。
  界君啊地大叫一声,白色的身影浮现,急急忙忙朝半空之中荡着的一条白绢扑去。
  那条白绢底部着了火,火舌不断往上燎,已经烧到了上面的字。
  “你这小娃,你是魔鬼吗!”界君一边扑打白绢上的火,一边心疼地哇哇大叫。
  这里有成千上万条白绢,他却独独紧张这一条。有什么不同?难道他的真身便是这条白绢?
  不不,没那么简单。千秋厘凝眼往那白绢上头看去,只见其上写着四句话:忘情好醉青田酒,
  寄恨宜调绿绮琴。
  落日鲜云偏聚散,
  可能知我独伤心。
  笔墨横姿,行云流水般,收尾处却又含蓄而娟秀,像是女子所书。
  不是白绢,定是这首诗,有什么门道。
  千秋厘忽然跃起,飞到那条白绢前面,伸手便扯,唰唰几下,便将白绢上写着诗的部分扯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界君大叫着朝她扑来。
  千秋厘祭出白屏风,将界君挡开。她将这截白绢拎在手里,“界君大人,毁这白绢,一个眨眼便够了吧?”
  “你不要乱来!”界君一跺脚,叹气,“不要你猜了,放你过去,我放你过去还不行吗?”
  千秋厘见着界君将小偶和古苍龙从湖底放了出来,这才将白绢还给了他。
  千秋厘和古苍龙同时向小偶伸出手,小偶想了会儿,小短腿儿一伸,往上一蹦,蹦到了古苍龙肩头。
  界君赶紧将白绢纳入怀中藏起来,心想日后再不可将真身挂在外面招摇了,若是再来一位这样野蛮的,他就完了。
  古苍龙和小偶被沉在湖中,看上去是在沉睡,其实五感俱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俩在湖中一清二楚。
  古苍龙又爽又不爽。爽的是躺在湖底听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戏,不爽的是最后还是没弄清那界君的真身。
  他戳戳千秋厘的胳膊,悄悄问:“大王,老头儿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千秋厘拍开他的手,“不知道。”
  古苍龙驮着小偶失望地走开了。
  千秋厘看着古苍龙的背影,想起白绢上的那首诗,第一行的第一个字的中间有些化开的模糊,模糊的那一圈像是一滴水,还没干。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应该是一滴泪。一滴女人的泪。
  那第一个字,是个“忘”字。这里头,许是有个伤心的故事吧。
  她活了七千三百岁,界隙的存在比她早了不知道多少年。界君与界隙的岁数差不多,这滴泪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未干,可想而知并不是普通人的眼泪。
  如果她猜得没错,界君的真身便是这个“忘”字。那个伤心的人落下一滴泪在这“忘”字上,令忘字成了精。
  再多的,她就想不出了。
  还有一点很奇怪,她看到那滴泪时,竟然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滴泪之人当时的情绪,伤心的、万念俱灰的,胸膛内虽然没有心,她却隐隐有些心痛的感觉。
  界君将他们领到一处,在这片湖水的中间,有一圈井口大小的湖水自成一体,是个湖中湖,浅绿的颜色,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跳进去,就到了那边了。”界君道。
  “我们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千秋厘问。
  “这个没有定数,一切都是随机的,可能落在某个山头,也可能落在某户人家的屋顶,又或者落在哪个茅坑……”界君顿了顿,脸上一丝异色一闪而过,“上诸天界崇尚灭人欲、灭人性,弱肉强食,强者才能生存,你们好自为之吧。”
  千秋厘点头,纵身跳进了湖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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