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是美人鱼——公子六月
时间:2019-05-22 09:20:06

  瞬间,焦味、腥味混杂,弥漫了赵元衡的整个口腔里,“唔——”,他下意识便反胃想呕出来,却被蓝浅浅伸出两根手指一把捏住了嘴。
  “不许吐!”蓝浅浅狠狠威胁,“我知道这蛇羹是焦了点,有些难吃,但说了就当在吃药,阿执你莫要任性,就是小崽崽们吃药也比你利索多了,快吃!方才还让我别哭了说什么都依我呢!”
  这女人倒是越来越精明了,被捏住了嘴艰难吞咽的赵元衡却依稀有种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东境荒野沙滩边的小山洞里的感觉,那种被塞海参吃的感觉……
  终于,赵元衡花了近帮时辰才满脸菜色地将那一小碗蛇羹囫囵吞咽完毕,又花了半个时辰才完全压下了上涌的反胃感。
  蓝浅浅非常满意,跳下床,站在床边细心地给拉一拉被角,安慰道:“才刚醒来,你再休息会儿养养神吧!如今外头天已经放晴了,洪水也退下去了,剩下的事那个西门夏还有你手底下的人会去做,阿执你好好休息,切莫费神操劳……”
  见蓝浅浅絮絮叨叨地说着,赵元衡无所事事地坐在靠坐在床上,他转过目光,直直地盯着蓝浅浅的双脚,思绪渐渐地开始飘远了……
  这是脚没错,隐在裙裾之下,小巧的绣花鞋露出鞋头缀着的小绢花,随着女人上半身的动作两只脚不时地微微移动几步……
  这就是浅浅的双腿双脚没错,他甚至还在多少次意乱情迷之时这双修长细嫩的双腿紧缠在他的腰上,他也无数次将那小巧玲珑、圆润可爱的玉足我在手中细细把玩温存……那都是他真真实实感受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是……蓝浅浅人身鱼尾的样子有再次浮现在赵元衡的脑海中,他赶紧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将那画面赶出脑海。
  蓝浅浅正说着,却见男人眼神发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她停下来顺着赵元衡的视线也低头瞅瞅,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我的脚……有何问题吗?”
  赵元衡怔然了好久才开口道:“浅浅……我只记得洪浪袭来,我被浪头冲走落入了江中,泫泽说你我是都被洪水冲走的,你水性好,最后和泫泽一起将我救了上来,你们……是在何处找到的我,又是在何处救我上岸的?”
  呃……
  蓝浅浅一愣,她和泫泽他们串好的供便是说阿执被他们救上岸,可没想过他会追着问这么细,根本就不曾想到他会问这么细致的问题。
  蓝浅浅在脑中极快地过了一遍,有些不自在对赵元衡当面说谎,下意识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发髻,“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一道落水的,在水中挣扎半天也有些体力不支,在还没把你拉上岸的时候就也失去意识了,后来……后来听说是泫泽将我们拉上岸的,在那上岸我也不甚清楚,大约……大约便是在洛川那儿,然后泫泽带着我们回了白水城……”
  蓝浅浅在说谎……
  赵元衡眸色渐渐变得更加深邃,这女人一向单纯直白,情绪都写在脸上,他从前未去怀疑过她的话也不曾注意,如今细细观察,赵元衡很容易便看出了她在紧张在说谎……
  只是这为何要说谎呢?不过是说出怎么救的他,在何地将他救起,这又有何好撒谎的!和方才的泫泽一般,他们究竟想要隐瞒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赵元衡低眉敛目,遮去眼中所有的深思,窗外投射进来的是白水城近几个月以来难得的阳光,微暖的阳光从窗子的缝隙处投射进来,洒在屋里两人身上,依附着都听到了这段男女的心声,却是默不作声……
  ——
  此后,赵元衡将养了三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真实蓝浅浅逼迫之下的那一碗碗令人作呕的蛇羹起了作用,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子越来越轻快有力,找了大夫来瞧,也说他身体康健强壮,已经痊愈。
  对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模样,大夫都是啧啧称奇,虽然他压根就没查出赵元衡的病因,只觉他那时仿佛莫名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可现在才过这么几日就立马像吃了起死回生的灵丹仙药般面色红润、活蹦乱跳了。
  赵元衡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也没来得及多想,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现在暴雨已经停了,洛水的洪水也退了,但很多事情都在刚刚开始。
  赵元衡要开始细查贪墨修堤银一案,还要忙着安排赈灾,水患之后瘟疫往往会紧紧跟随而至,这也得小心提防……
  各种事错综复杂交缠在一起,赵元衡每天都是忙得天昏地暗,待在白水城半月有余,洛水之地因此次惨绝人寰的水患而生的乱像才初初有了进展,直至盛夏到来,孟太后发了信函过来催促他们回去。
  虽说赵元衡又先见之明,预防得当,瘟疫在大肆传播开来之前便被有效地遏制住了,但洛水之地尤其是洛川几乎快成了一座死城,盛夏炎热,死尸上的瘟疫最是蔓延,孟太后为了这事担心的成宿成宿睡不好觉,自入夏开始便隔几日一封信催促赵元衡和蓝浅浅赶紧回京。
  一直到七月中旬,孟太后的信函几乎已经快一天一封了,赵元衡终是决定带着他亲自查证的结果准备回京了。
  回京路上,一行人风尘仆仆,用了约莫小半月时间,总算是即将抵达京都城,而赵元衡却在里京都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下令拐去了周边一个小镇子上。
  他带着疑惑的蓝浅浅来到一座小院门口,推门进去,便见院中恭敬笔挺地站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约莫十岁,女孩很小只有三岁左右的模样。
  两个孩子见赵元衡和蓝浅浅推门进来,立即郑重地跪在地上给两人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大点的男孩向蓝浅浅问安,“小的见过夫人,夫人大恩大德小的和妹妹铭记在心,当牛做马都会报答的。”
  蓝浅浅疑惑地仔细打量这两个孩子,觉得甚是眼熟……好像就是之前他们在去洛水的路上碰到的那堆快要逃难快要饿死的兄妹!只是和那会儿比起来,两个孩子现在都健壮了许多,至少不再瘦得脱形。
  蓝浅浅再转头看看身后的男人,用眼神询问,这是……
  赵元衡带着笑意对蓝浅浅点点头。
  这两个孩子是在他们离开一日后赵元衡特意命一个暗卫折返再去寻找的,找到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暗卫便带着他们一路往回赶,在离京都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安顿了两个孩子。
  赵元衡解释道:“大的这个,暗卫仔细瞧过,骨骼清奇,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打算让他去暗部的训幼局,他自己也是非常愿意的,我有意将他从小培养成三个儿子贴身暗卫之一,至于这小姑娘,是个机灵聪慧的,就让她以后跟在女儿身边,贝儿多个从下一起长大的心腹,总是好的,浅浅你看,这样的安排如何?”
  蓝浅浅没有说话,看着地上的两个孩子许久,而后突然转身扑进赵元衡怀里,紧紧贴在男人胸口,声音已经带上了细微哭腔,“阿执……阿执,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赵元衡揽住蓝浅浅的肩,伸手轻抚她的发髻,眸种笑意清浅,却是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意思黯然和落寞。
  我许以我全部真心待之,能否相同得之,不隐瞒,不保留,真心相待……
 
 
第70章 接近真相
  烈日盛夏的午后, 整座皇城都是昏昏欲睡。正式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 暑气炎蒸, 烈日之下万物皆是蔫头耷脑的,唯隐在树梢繁枝之中的蝉知在不知疲倦的直至鸣叫。
  太极宫里静悄悄的, 皇帝的书房里, 四周角落都摆放着冰盆, 正散发着丝丝寒气, 屋子里幽静凉爽。
  赵元衡正伏在御案前沾着朱砂批改奏章, 刚从洛川回京, 积累下一大堆的政事要他亲自去处理,他从早晨朝议结束后便一直在批阅这些奏折。
  案桌上的奏章堆积如小山,赵元衡刚批完一本放在一边,而后停下来转转脖子活动活动酸胀的肩膀, 揉了揉眉心, 有些疲惫地问一旁侍立的刘顺, “什么时辰了?”
  刘顺恭敬答道:“回陛下, 午时方过二刻……”他见皇帝满脸疲倦,又大着胆子追了一句,“陛下已经批阅了好几个时辰的奏折了,不若……起来活动活动,让身子骨松泛松泛?”
  赵元衡搁下笔, 整个人倚靠进宽大的龙椅里, 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几日他是真的太过疲倦, 有些吃不消了,白日里有成堆的政事要处理,忙得天昏地暗。
  等到了夜间,好不容易歇下了,便是无休止的梦境,梦境中他与蓝浅浅沉在水中,他被黑暗控制住了手脚,无力挣脱,灵魂像被撕裂过,想要说话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身鱼尾的蓝浅浅双眼紧闭、无声无息地躺在河底,那硕大的鱼尾很漂亮但沾满了水低的泥沙,尾鳍就像一朵花瓣盛开迎风摇曳的花朵儿。
  赵元衡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过这般画面了,他每次从梦中惊醒后都要会发起一头的薄汗,坐在床上,在黑暗中静静平复许久才能慢慢冷静下来,也并非是他害怕梦中的场景、害怕那样的蓝浅浅,而是那场景实在太过诡异真实,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那便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尽管他拼命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幻觉和连续不断的梦境,可是……赵元衡闭上眼睛。
  可是梦中蓝浅浅那带着斑斓的绚蓝色鱼尾上折射着五彩亮光的鳞片他都能回想地清清楚楚!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所以也曾旁敲侧击地多次询问过蓝浅浅当日他们在洛川洪潮中的情景,甚至还状似无意地说起过他在水中看到过一条大鱼,细细观之蓝浅浅的的神色动作,结果令他有些失望,女人不是心虚撒谎就是故意扯开话题。
  如此一来,赵元衡心思便更加敏感了,总有挥之不去的暗淡和疑惑蒙在他的心头,扰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贵妃还在午睡?”
  刘顺想了想答道:“往日里这个时辰贵妃娘娘都是还在午憩,想必这个今日也不例外,陛下……是想去去朝阳宫走走?”
  赵元衡沉默片刻才道:“……不必,摆驾……去一趟藏书阁。”
  刘顺一愣,心说能当皇帝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这忙得眼底青黑连睡觉的空儿都快没了,好不容易得了点空也不休息会儿,居然还不忘勤学苦读……
  刘顺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不敢说出来,跟在皇帝身后,顶着灼热的烈日穿过大半个皇宫跑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也安静得很,天儿太热,又是午后,此时根本没有一个进出的人影,只一个守阁的小太监正隐在门口的阴影处摊成烂泥样儿正在呼呼大睡。
  刘顺几乎是下意识皱眉,陛下最是见不得除了皇贵妃以外其他所有人这般不端正整齐的模样,抬眼瞥一眼皇帝,见他果然已经严肃地皱起了眉,于是急忙狠狠一脚将那小太监给踢醒了。
  那小太监睡的正香,被人一脚踹醒,正打算破口大满,睁眼便见到了自己头顶冒出的赵元衡,登时三魂被吓掉了七魄,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话都不会讲了。
  赵元衡没理,径直抬脚走进了藏书阁,对着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书架沉思着什么。
  藏书阁的管事太监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露出极尽谄媚的笑,见赵元衡正转头四处寻找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陛下这是要寻什么书吗?吩咐奴婢一声,奴婢替您寻来便是。”
  赵元衡沉吟一下才道:“朕想寻些有关灵异志怪、神话传说的书籍瞧瞧。”
  “有有有!”管事太监忙不迭点头,弯腰躬身朝一个方向一指,“那些书籍都被存放在东南角的那处书架上……”
  赵元衡顺着那管事太监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目光在那一排罗列整齐的书籍上逡巡一圈,然后抽出其中一本摊在手上,是一本《山海经》。
  一旁的管事太监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多献献殷勤,“陛下是要找什么,告诉奴婢,奴婢替您找便是?”
  “不必,朕想独自一人待着,你们都出去罢。”
  所有人都按照吩咐轻轻地退了出去,书阁里只剩下赵元衡,他深吸一口气后才将《山海经》翻开,书页被哗哗翻得飞快,终于停在了他想要找到的那处,赵元衡全神贯注地看着——
  《山海经—海内南经》:“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
  换一本,《搜神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再换一本,《太平广记》:“海人鱼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啪——”
  赵元衡重重地合上书页,胡乱地将其扔回书架,烦躁地扯散了自己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襟。
  双手撑着书架,赵元衡俊眉拧得很紧,思虑再三后他再次提起一口气,又是一气乱翻。
  除了像《山海经》、《搜神记》之类家喻户晓的之外,还有很多不知名卷宗,堆在角落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赵元衡屏住呼吸,强忍住那满天飞的尘埃在那堆书籍里一本一本地翻过去。
  从前先帝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他极为痴迷那些讲述灵异神怪的杂谈奇事,从他还是宁王世子时起到驾崩,期间收集了无数这类志怪杂谈,而赵元衡对此兴趣并不大,后来这些书籍便被一直堆在藏书阁的角落里。
  角落里的这堆杂七杂八,有纸书有竹简,赵元衡一卷一卷地翻阅过去,最后注意力被一卷有些破旧的不起眼羊皮纸卷页吸引了注意力……
  这卷羊皮纸是嘉和帝时期流传下来的,并无记载具体的撰书人,字迹也已经有些模糊,赵元衡仔细辨认,一行一行地看下去,“……东境之地有鲛人,人身鱼尾,不论男女皆是貌美,不老不死,其血泪可泣珠,织鲛绡覆面而使人亦能潜行于海,长居与深海,鲛尾犹如鱼尾,其鳞色彩绚、质地烂轻薄,却坚硬如甲刀枪不入……”
  看到这里,赵元衡的神色就开始变得莫测,他忽然记起曾经和蓝浅浅在东境荒野沙滩的那股山洞里,蓝浅浅抢走了他从小贴身那枚虎形羊脂白玉吊坠,又将一片色彩微蓝却能在阳光下闪烁绚烂光彩的奇怪亮片硬塞给了他,美其名曰交换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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