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疯了吗?他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心情真的好难形容,他特别想静静。
可是想到自己会长成肉猪那么大体型,他真的有点想要自闭。
小山参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低落下去。
一般妖精长大,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看他一千年才长那么一丢丢,要是能跟猪一样见风就长,简直要高兴死了。
小山参过去推了琼哥一把,对方没理。
猪崽的体积现在还是不大,毕竟他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寥寥云的手掌大小,长了那么长时间,也才不到山哥一半。
小山参给他翻了个面,琼哥顺势滚了一圈,继续生无可恋地瘫着。
小山参跑里面去找寥寥云。
寥寥云正忙着手里的活儿,说道:“哦,礼节性忧郁。你要相信琼哥,他会习惯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猪成妖会那么多愁善感,难道是因为吃猪的人太多了,让他感受到了世界上的恶意吗?
那鱼……啊,鱼叔的脸皮是挺厚的。
山哥回到门口,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前辈的职责,开导琼哥。
他拿过一个瓢,踩着凳子上去,抓了条鱼出来。然后小声说:“琼哥,我抓鱼给你摸一摸。”
琼哥一下跳了起来,哒哒跑了过去。
其实他也有点好奇,这鱼太聪明了,跟他自己一样不符合记忆中的认知。于是他用蹄子碰了下水。
那条鱼朝着他靠近,有种微痒的碰触感。
小山参听到些许动静,以为寥寥云要出来了,一个大跳将鱼甩了回去。
两人重新并排坐好,一脸乖巧懂事。
然而靠近的不是寥寥云,而是路过的一个小孩儿,对方直接跨过栅栏冲了进来,大喊道:“我要摸鱼!我也要摸鱼!”
小山参见他穿鞋踩在白毛毯上,不悦道:“不行,你不要进来!”
后面的妇女连忙护住:“诶,小朋友好好说,不要动手,到时候推伤了。”
琼哥刺耳地叫了一声,要他们离开。
寥寥云听到动静火速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先把那孩子抱出去,才问:“做什么呢?”
小山参:“他要摸鱼。”
“鱼当然不给摸啊。”寥寥云看向妇女,“你见哪家店有摸鱼这种服务的?”
妇女问:“那你卖我们一条行吗?”
小山参叫道:“这个鱼不能卖!这是鱼鱼自己养的鱼,是他的宝贝,不能卖也不能摸!”
小孩儿指责道:“可是我刚才都看见你摸了,你还给那只猪摸了!”
小山参心虚地背过手,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寥寥云。
琼哥疯狂摇头。
没有,他怎么会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
怕寥寥云不信,他抬手指向小孩儿,又是唧唧狂叫。
寥寥云:“……”
你给我差不多得了。
寥寥云说:“因为他们是我们家的小孩儿。”
那小朋友顿时大哭起来:“妈妈,我也想做他们家的小孩儿!”
妈妈:“……”
生了个叉烧。
寥寥云:“如果您要做一个跟这个相同的鱼缸,几万块钱吧。这里面的生态都是自己布置的,鱼的品种也不好养。”
妇女脸色一变,当即道:“算了算了,我们走了。集市上的金鱼,十块钱还好几条呢。”
寥寥云无奈耸肩。
那海里的鱼还免费呢,也不是人人去捞啊。
寥寥云一转身,发现鸿鹄正直勾勾地盯着母子离开的方向。
这记仇的小气鬼。
寥寥云喊道:“你看什么呢?回来了啊?”
鸿鹄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被这么一打岔,琼哥跟山哥都没了玩鱼的兴致,鸿鹄干脆带他们出去飞高高了,还能放松一下心情。
·
女人牵着儿子回到家里,小朋友还在嚷嚷着要摸鱼,不答应就作势撒泼。女人嘴上敷衍了两句,嘟囔着说那老板做人太小气,晚上就带他去夜市买金鱼,到时候随便他摸。小孩儿这才消停一点。
女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去推开客厅的窗户,正要拉上纱窗的时候,从旁边斜角冲进来一只鸟,进来拉了泡屎,盘旋一圈之后又飞了出去。
女人整个都是懵的,彻底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又是哗啦啦几只鸟一起飞进来,都聪明地贴着天花板滑行,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火速离去。看这数量应该是遇上误入的鸟群了。
女人跳脚,骂骂咧咧地抄过东西一顿盲打,不幸一只都没打着。
等她终于艰难将窗户关上,地上已经全是鸟毛跟散发着恶臭的鸟屎。
她看着满地狼藉,火气无处发泄,低吼了一声。
“怎么那么倒霉啊!”
她儿子问:“妈妈,那什么时候去买鱼啊?”
“买你个头啊!做作业去!”
·
屋顶上方不远处,传出几声疑似“嘿嘿嘿”跟“唧唧唧”的得意笑声。
寥寥云仰头看着天空,又多招了几片云挡住他们。
这群小智障。让人操碎了心。
第33章 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鸟要报复是因为,穿鞋踩了人家的白毛毯,还不道歉呀
“这里的环境,你看看,大学城附近啊,杂乱吵闹,怎么能开高级酒店呢?有钱人能来这种地方培养情调吗?”
老张跟在后面,不停地指指点点,说道:“你看附近的这些房子,都不是新房子,除了那几栋商场还挺漂亮,旁边那条商业街也太寒碜了。楼上还有人挂着内裤,我的天哪。还有那红红黄黄的牌子,连山寨的都有。这飘着的是劣质的油味,绝对会影响心情的。”
老太爷冷着脸继续向前。
老张:“你看这家水果店,垃圾堆在门口都臭了!哎哟我去。”
老太爷敲着拐杖不满道:“我说你要求怎么那么多啊?人家大隐隐于市不行吗?你要再这样,原路回去。”
老张拍手说:“我的意思就是,我价格开的高,是有道理的!”
老太爷:“你一卖菜的连菜都做不好还有理了?”
老张:“那一家高档餐厅连环境都不高档还有理了?”
老太爷:“什么高档餐厅还不是你们坑有钱人制定出来的标准?人家有实力,不跟你们一起玩儿,怎么了?”
老张指着他,狭促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那家店肯定很寒碜对不对?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老太爷想着寥寥云的店的确是有点寒碜的,不过就是不高兴被老张这么说。于是冷冷呵了一声。
“反正真正喜欢美食的人,都喜欢来这儿。我就不相信这世上的有钱人,都喜欢虚荣过于实质。”
他来到“猪”的门前,停下脚步,然后愣住了。
如果不是招牌没变,他都以为自己走错路。没想到出差几天回来一趟,就彻底变了模样。这鱼缸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这里的鱼怎么能这么养呢!”
老张已经箭步走上去,跟迷弟一样眼睛发亮地盯住鱼缸。
老太爷拉了他一把,他才注意到地上的摆设,敏捷地绕到侧面,扒着玻璃朝下张望。
老张入迷地说:“完美的过背金龙鱼啊,这品相真好!你看这鳞片的光泽度,这金色的厚度,它头部形状,还有这珠鳞上闪动的光芒。这两条鱼,怎么也得十万往上了吗?不好说不好说。咦,这金龙鱼这么好看,不会整过容了吧?”
自从金龙鱼价格涨上去之后,市面上的确有专门给金龙鱼整容的“专家”,就为了能鱼目混珠,卖个好价钱。
金龙鱼吐出两个泡泡,从静止往前游了一下。
老张痴笑道:“看看!多么有力的尾巴,这一蹬!哟!”
老太爷:……我这朋友怕不是个智障?
老张不满嘟哝:“这店长真不会养鱼,怎么能把小鱼跟金龙鱼养在一起呢,这不是送食吗?而且这条过背金龙那么昂贵,怎么能混养?鱼是会打架的啊,伤了它身上这鳞片可怎么办?”
“这些小鱼也真可爱,颜色鲜艳,动作灵动,就是我没见过这些品种。我还是了解得不够多啊。那么好的鱼,被吃了多可惜啊。”
老太爷不满道:“你是不是来吃饭的啊?”
“吃啊!”老张终于记起正事,站起来跟他往里走去。
“紫檀木——!”
老张又开始抽风,老太爷一个颤抖,身边那个平时走两步都要喘几声的老友,已经突破了身体极限飞了出去。
“这放羽毛的木墩,还有中间那一排屏风,告诉我,是紫檀木做的对不对?”他靠近了家具,用力闻了闻,的确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清雅。
老张慈爱地摸着木料,说道:“这可是上等紫檀木啊!紫檀要出大料可不容易,这一扇屏风不知道得值多少钱。看颜色偏紫,得是长了多少年的老紫檀啊?一寸紫檀一寸金。”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想偷。
老太爷:“啧啧。”
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道谁进来前,还说这家店寒碜。
寥寥云走过来说:“对,这是我朋友送的。市面上太多假货,所以我向他要了几扇。”
老张听她轻巧地说着让自己心头滴血的话,嫉妒道:“你朋友真大方。”
寥寥云:“还好吧?”树妖也就收集木头一个爱好了。
老张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你那个鱼……”
寥寥云刚才听到了,黑线道:“鱼随便养的。纯天然,没有整容。”
老张长大嘴巴:“这也能随便养?”
寥寥云:“你买吗?只卖金龙鱼,其它的我得帮你问问朋友,这一批不卖。”
老张遗憾说:“可我不会养啊,我就跟着人看看。都是云养鱼。不过我可以介绍我朋友过来看看,只要你能保证那鱼到时候还是健康的。”
当他见识到把高级紫檀家具拿到店里做装饰的行为,心境已经彻底转变了。认为寥寥云大概是个家里有矿脑子有坑的隐形富豪,出来体会人生顺便霍霍家产,再也没有质疑她卖假货的心情了。
寥寥云震声道:“它非常健康!”
老张点头:“行。我改天带朋友过来看看。”
老太爷说:“可以了,先吃饭。老板啊,你今天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们就是要吃肉。”
寥寥云:“好的。”
·
老张坐下去的时候,还在跟老太爷神神叨叨地说:“这家店真厉害。这家店太厉害了!”
老太爷:“……”
脑子其实是个好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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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狂热了片刻,忽然开始冷静下来,然后歪着脑袋沉思。
老太爷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他了。
过了片刻,寥寥云端着餐盘上来,老张那里也有了动静。
他扭过头看着寥寥云,眼神数番变化。
寥寥云被盯得浑身发毛,问道:“干什么?”
老张感慨说:“你是不是故意把地点开在大学附近的?假装这边的店一点也不高档,实际上却在里面进行了精致装修,让有涵养有眼光的人,能够一眼看穿。然后就会因为与他人不同而沾沾自喜,得到极大的满足。”
寥寥云还能说什么?
“……您说得对。”
老张点头:“这种环境营销,太高级了,但的确有效。真的大隐于市,厉害。”真是一个心机girl!
寥寥云挠着脖子离开,有点吃不消这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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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坐到餐桌上,就会想起自己的矜持。他沉下脸,掀开了面前的盖子。
“清汤馄饨?啊?”
他没想到自己来这里吃饭,对方却只上了一碗简单的馄饨。
她知道自己是来踢馆找面子的吗?
老张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可能……还真的没有。
他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
半透明的馄饨皮儿在清汤中翻滚,中间裹着淡粉色的馅料,看起来只有寥寥几个,小巧地漂浮在汤中。
汤的表面有一圈圈淡淡的油星,还有一点尚未融化完全的猪油,几粒葱花,一小把虾皮。就那么简单得像碗街头小吃。
老张闻着空气中熟悉的猪油的香味,记忆飘向远处,有淡淡的失神。
要说到他们跟馄饨的渊源,那真是远了去了。
这个年代的孩子可能不知道,现在街上也很少看见旧式的馄饨车了。他小的时候,会有人挑着担子,大街小巷地走动。
他最高兴的就是能吃上一碗馄饨,那种猪油的香味,深深镌刻在他的童年里。
那时候的馄饨皮薄馅儿少,像现在这样,只飘着几只。里面舀一勺猪油,放两颗葱花,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手往里面倒上热汤,加点榨菜,就够了。
可就是说不出的好吃。
也许那是记忆的味道。
导致他现在,吃各种包得像饺子似厚实的馄饨,都觉得有点不对味。
老张舀起一口。
馄饨皮已经快化了,跟滚烫的汤汁一起含进嘴里。
面皮的清甜,肉馅的鲜香,还有猪油的独特香味,直冲鼻腔。所有的味道在一瞬间爆发,然后达到一个中和。
即清淡又浓郁。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街道,年轻的他躲着父母,端着一碗滚烫的馄饨坐在街边,听着自行车的车铃声,贪婪又留恋地一口一口喝着清汤。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