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新赐紫罗裙——厘梨
时间:2019-05-25 08:44:24

 
 
第47章 
  太后便颔首,道:“原来是他。七郎曾说过,这陆槿若是个能干的。”
  萧檀君便抿唇一笑:“那是,说起首辅,他对这陆槿若就更加欣赏和爱护了。上回,我和善善从安平姑姑那里用完晚餐回家的路上,还看到首辅陪着陆槿若去街边买糕点,而且,倒是首辅跟在陆槿若的身后,为陆槿若挡着旁边的人,生怕别人撞着了他。”
  此话一出,莫说太后,就是旁边听热闹的宗室女,面色也是变了变。被霍宁珘护着,这可是连公主都没有的待遇。竟如此对一个男人?
  萧檀君又道:“不止七爷,上回,齐国公府的贺存秀,与这陆槿若的婢女在大街上起了争执,连四爷也为陆槿若出头说话。”
  安平长公主便道:“那的确是个人缘极好的了。”
  太后在儿子和弟弟面前,那是跟个小女孩儿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无顾及。在外面,却并不轻易开口。她只看向萧檀君,声音略低:“这些事,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萧檀君忙道:“因娘娘之前一直在行宫……檀君并非有意不禀。”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她的心里,这才真正重视起来。
  萧檀君知道不能当着太后妄议朝事,便没有提霍宁珘亲自到都察院掌摄工作的事。但这件事,太后却是知道的。两相联系,难免心下不安。
  那边的萧冲邺和陆莳兰自然也看到太后,但毕竟隔得远,过来见礼终究要走一会儿。
  走得近了,陆莳兰便察觉到,这一群皇室女眷的目光,竟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她们在打量什么。但陆莳兰从不做问心有愧之事,面色倒是沉定依然。
  太后是第二回见陆莳兰,却仍有惊艳之感。仙姿玉色难得,若换个人,哪怕霍宁珘对其独特一些,她也不会多想。但这样的,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萧冲邺自然也注意到众女目光,心中微沉,面上却不露。他清楚,他以前没有好男风的先例。只要他一派坦荡,太后也不能怀疑什么。
  他便说:“母后可终于回宫了。朕正与陆槿若探讨如何治理军队腐败,方才,江大将军也在宫里,咱们三个才议完。”
  皇帝这态度,太后果然瞧不出任何不妥。太后现在怀疑的,是霍宁珘,而非萧冲邺,心中始终翻覆不定。自己这弟弟至今没有婚配的意思,莫不是被萧慈给带偏了,也有了男风的爱好?还是,仅仅瞧上了陆槿若?
  太后便让公主郡主们先去逛着御花园,让萧冲邺与陆莳兰留下了。
  太后也不避讳萧冲邺,直接问陆莳兰道:“听说,你们首辅近日亲自到都察院办公,代掌都御史之责?那与你倒是时常碰面了?”
  萧冲邺闻言,知道是太后担心霍宁珘也变成断袖之癖,心下冷笑了笑,沉默听陆莳兰如何回答。
  陆莳兰感觉到太后声音中的凌厉,如实道:“首辅实则亲临都察院并不多,而且臣最近一直在国子监巡学,每日都是直接从家中去国子监,因此与首辅见得不多。”
  太后见陆莳兰神色不似作伪,点点头,道:“但哀家听说,首辅对你是格外关心啊……哀家可从没有听说过,他这冷情冷性的脾气,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过外人的。”
  陆莳兰终于听出些苗头,不再敢答话。
  太后又道:“身为朝廷命官,要注意着身份,不该走得太近的人,便要保持距离,懂了吗?”若是叫她知道,这陆槿若仗着自己这副容貌,将她的弟弟往歪路上引,她可是饶不过他。
  “是,娘娘。”陆莳兰便回答。
  萧冲邺皱着眉,压抑着心头愠意,用喜怒莫辩的声音缓缓道:“母后,小舅舅有个朋友还不好?小舅舅的心智如何,你还不清楚?”他本也有心借霍家的力量分隔霍宁珘和陆莳兰,但真正看到陆莳兰受委屈,却是舍不得了。
  太后便也不再说什么,萧冲邺说得也有道理,她想着,先忙过这段时间,便等几天后,萧冲邺大婚过了,再来理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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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条不紊地布置下,皇帝的大婚,也如期而至。
  萧冲邺贵为天子,当然不会亲自迎亲,而是由使臣代为前往江家奉迎新后,迎亲队伍如浩浩长龙,自是满城皆沸,争睹者无数。
  江善善身着绚丽无匹的大婚吉服,乘着凤舆,于钦天监推演的吉时出发,准时抵达宫门。
  中和韶乐不绝于耳,百官拜贺之声更是如山呼海啸,江善善无比享受着这一刻的尊荣,一步步走向她思慕已久的萧冲邺,受了册封之礼。
  礼部准备这样久,整个过程自是诸事顺遂。就连天气,也是秋高气爽,艳阳温温,一切圆满至极。江善善满意极了。
  直到行了合卺礼,帝后要圆房时,江善善才无比紧张起来。她已沐浴过,换上轻柔细腻的单薄凤彩绸衣,坐在铺着百子帐的喜榻等着皇帝。
  萧冲邺来到江善善面前,居高临下看她片刻,将她放到了床上平躺。
  皇家这种事本就从小有所教导,萧冲邺朝江善善微扯嘴角,只是眼中却并无笑意。
  他的手落在江善善领口精美的牡丹扣上,因她换的衣裙与中裙无异,十分简洁,片刻功夫,便被他除去身上束缚。
  江善善感觉到萧冲邺将她身下垫的元帕正了正位置,心跳得快到了极点。她克制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看向自己夫君清俊的面容。
  而萧冲邺从先前看到江善善头戴凤冠的样子,就有些恍神,脑中总是忍不住想象陆莳兰凤冠锦帔,盛妆华饰的模样。
  此刻,他更是不可控制地走神,若这时温顺躺在这喜床上的,是陆莳兰……她一定会用她那双润桃花似的眼睛,羞怯无措地看着他,不知有多害怕吧。
  萧冲邺顿时感到全身血液都流向下腹,见江善善已在他手指随意的挑弄下情不自禁,便朝她俯下身去……
  整个过程,他只是一昧索取,没有多余的动作。最后,萧冲邺终于完事时,闷哼后含混不清地喊了两个字:“莳兰……”
  因那声音着实太低,几乎就像叹气一般,且江善善还在沉醉当中,自然没有听清。
  只是,这一次完毕之后,萧冲邺便起身先去净室沐浴了,没有再碰江善善。自有一旁专侍天子房中事的姑姑,上前扶起承欢后瘫软无力的新后,并取走了验身的元帕。
  皇帝事后半分也不眷念,连一句话也没有,江善善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江善善也知道,自己不是很漂亮的类型,太后看中她做皇后,除了想要抓江家的兵权,也是因为太后不喜太美的女子做皇后。因此,能嫁给姿容出众的皇帝,她已是觉得幸运。
  但江善善细细回想,她总觉得皇帝的反应太冷淡了些……不知是本身就对这些事不热衷,还是……心里有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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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倒是一直记挂着陆莳兰。
  皇帝大婚后两日,她便将陆莳兰召进宫中,道:“皇帝大婚,是这入秋以来,举国的第一件大事。”
  陆莳兰安静听着太后的话。听她又道:
  “下头虽是不敢懈怠,只不过,从置办物资到举行典礼筵席,收取诸国各方的进献,中间自是有利可取。虽然礼部有给事中监督着,但给事中始终和礼部的人太熟,同流合污也容易。”
  “陆槿若,你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哀家让人将涉及皇帝大婚的账目都送过来,你再仔细核查一遍,知道了么?”
  陆莳兰便答:“是,太后娘娘。”正好巡学那边已收了尾,她这两日已写好报告。
  等陆莳兰先下去了,太后便朝身边的太监总管聂瀚生道:“你说,首辅会不会专程进宫来找这陆槿若?”若是连这都不放心,亲自找来,那可真是糟了。
  聂瀚生便说:“太后娘娘……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太后道。
  “首辅若是认定一个人,对他好也属正常。看看首辅对霍家的人,对底下追随他的人,实是照顾的。既然首辅认了陆槿若这个朋友,奴婢认为,娘娘还是不要动他的好。以免……影响娘娘与首辅感情,就得不偿失。”
  他又说:“何况首辅已弱冠两年,只要他愿意成亲,哪怕是尝个鲜……真的在外弄了男子来侍奉他。娘娘该睁只眼闭只眼的,还是别管了。”
  太后知道这聂瀚生对自己忠心耿耿,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但她心里,仍是有自己的主意。便慢慢道:“那就先看看他愿不愿成亲吧。哀家也不先动陆槿若。”
  ·
  陆莳兰自然是被安排到侍卫那边的值房,不可能进入后廷。
  霍宁珘接到消息,再处理完事务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
  他便看到一排侍卫值房光线昏暗,一个个腰圆膀子粗的侍卫聚在外面聊天,有的打着赤膊在活动身体,有的在讲荤笑话,轰然笑成一片。
  霍宁珘自己就是在军中长大的,自然知道武人说话粗俗,闲聊的时候几句离不开女人。
  见到首辅突然来了,侍卫们都懵了懵,立即站起来行礼,都噤了声。
  霍宁珘略微颔首,越过众人,被内侍引着往里去了。到了角落的一间屋子,发现他要找的人可不就在里面?
  “首辅?”陆莳兰看到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立即放下账册,站起身来。
  霍宁珘看看这侍卫值房的环境,面色实在不好看。
  他又看向陆莳兰案头的油灯:“这样暗的光线,你还看什么账册,看坏了眼睛怎么办。”
  陆莳兰怎能住在这里?周围都是些陌生男人,也没个认识的人照料她,睡觉也好,擦洗也好,做什么都不方便。
  何况,这些侍卫惯来鲁莽,才不管净室有没有人,就算里头有人在沐洗或是方便,说不得就冲进去了。跟陆莳兰之前待的环境可都不一样。
  霍宁珘当然不可能留陆莳兰在这样的地方过夜。
  他又随手翻了两本账册,陡然动了怒,眼底寒芒隐隐,道:“当真儿戏。这些账目岂是能随意乱搬地方的。”
  王奚等人都知道霍宁珘说的是太后,都战战兢兢垂下了眼,不敢随便搭话。陆莳兰也察觉到霍宁珘身上隐匿不发的怒意,自然也是不敢吭声。
  霍宁珘沉默片刻,便叫人收拾好所有账册,朝陆莳兰道:“跟我走。”
  陆莳兰也不想待在这里,可是她是奉的懿旨,便道:“首辅,谢谢您。可是太后……”
  霍宁珘看着她在油灯光线下格外朦胧的一张小脸,道:“太后那边自然有我。你不必担心。”
  陆莳兰知道自己肯定是拧不过霍宁珘,太后和首辅,哪一个都是帝国塔尖的人,她都反抗不了。便随着霍宁珘走出来。
  刚走到值房外,两人见到萧冲邺迎面而来。显然也是为着陆莳兰来的。
  萧冲邺不敢急吼吼地跑来,以免太后也怀疑到他。掐着时间,没想到稍晚一步。
 
 
第48章 
  萧冲邺站定,眼中掠过一抹翳色,他看看陆莳兰,道:“小舅舅,朕有话与你单独说。”
  霍宁珘正有此意,跟在皇帝身后,来到一旁的宫墙下。
  确保旁人听不见,萧冲邺才说道:“在对陆槿若的问题上,小舅舅往后可得当心些,还是注意收敛言行的好。你对陆御史未免关心太多,已引来母后起疑,她疑心你是喜上了男色。”
  霍宁珘含义不明轻笑一声,只淡淡道:“我既然敢来领人走,便不会让太后动她。倒是皇上,以后不要再管陆槿若的事为好。”
  萧冲邺的手猛力一握,而后松开,声音冷了些,道:“小舅舅这话说的,朕和槿若毕竟是朋友。朕岂能做无义之人。”
  萧冲邺现在自是不敢激怒霍宁珘,但是,他也有所倚仗,那就是霍宁珘也同样不敢先挑明陆莳兰是女子。他只要咬准不知陆莳兰的真实身份,他这小舅舅又能如何?
  霍宁珘声音便也沉了两分:“太后疑心病重,皇上在接近朋友的时候,也当注意分寸。否则,这可不是帮人,而是害人。”最后两句,已是明明白白的告诫语气。
  他说完,接着又道:“臣告退。”竟是不等萧冲邺发话,自己就走了。
  这已是很失礼。换了别人,皇帝定要追究一个大不敬之罪。但这个人是霍宁珘……
  萧冲邺便站在原地,看着他和陆莳兰的身影渐渐走远。
  其实,在萧冲邺过去还是皇子的时候,最为崇拜最羡慕的,就是他这个小舅舅。霍宁珘从小就是如此,他要做凶险万分的斥侯,霍家便没有一个人拦得住。他曾带着一队仅千人的兵力夜袭鞑靼东昊王王帐,就连当时的肃国公也拿他没辄。
  他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从没有人能阻止……
  梁同海看着这情景,也是叹气。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首辅最初的威信只在军中,在朝中可没有这样大的能量。
  但最开始,面对刚接手时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政局,面对这虬柯交错的腐朽官场,萧冲邺决定让霍宁珘去做那把最锋利的刀,将这些腐溃一一剜去,将判党一一肃清。
  这样一来,敌人都给除掉了,霍宁珘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用再担心霍宁珘的兵权。这便是帝王心术,是最好的安排。
  可谁会想到,这位首辅才华天纵,竟不止在军事上有为。
  一年过去,逆王萧真余党的确被连根拔起。霍宁珘也根本不怕做恶人,不怕招人恨,铁血治吏,严惩贪腐,令如雷霆。对世家大族恩威并施,对才德兼备者大开招揽之门。施新政,革吏制。竟令官场日渐清明向好,同时,却也牢牢把持住了朝政。
  这权力,即便坐这龙椅的是萧冲邺,却也不是他想收,就能轻易收得回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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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宁珘可不管萧冲邺想什么,直接将陆莳兰带回侯府。
  马车走着走着,陆莳兰发现路有些岔了,并非回自家的方向,忙道:“首辅,您不是要送我回家么?”经过上次……她现在实在有些害怕与他独处。
  霍宁珘侧首看看陆莳兰,知道她想躲着他。正色道:“太后给你交办了事务,我却将你带走,她定然会不悦。你再不抓紧完成任务,如何向太后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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