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溪的香包一拿出来,她闻到味道,就知道内里的药粉都是配制营养剂需要用到的原材制成。
药粉一共用到了六种材料,没有任何一种是多余的。
这六样和她手里弄到的原材并不重叠,原本还差十几种材料,若是能拿到这些药粉,就能解决至少一半的问题。
大课完毕后,俞晶晶接到了文教授的电话。
因为得力,文教授隔三差五就要带她出去一趟,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加起来她已经见过五六具不同的尸体了。
见得虽多,但想从上面弄点东西下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只要文教授愿意带她,就有机会。
俞晶晶挂断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飞奔前去会合。
“进来。”
厚重红木大门左右推开,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青年走进办公室,看到坐在桌后正在开方的白锦溪,笑着坐到了对面。
“有什么事吗?”白锦溪头也没抬,手转得飞快。
自从退了心病,手上的裂伤逐渐恢复,消毒纱布的使用量骤降,一双莹白修长的手终于养回来了。
“有什么事?事可大了!”白衣青年呵呵一笑,自来熟地从笔筒里抽出只磨甲刀,当着白锦溪的面就开始搓磨起指甲来。
擦擦声音响起,刺得白锦溪眉头直跳。
把笔一扔,他坐正身子,“说。”
白衣青年手一顿,“你妈一会儿来,这话我得留到她来了再说。”
“别卖关子!”白锦溪抽了支笔砸过去。
白衣青年灵活避过,见他面上真着了恼,举手投降,“行行。”
“到底什么事?还要等我妈来了再说?”白锦溪严肃问道。
“你……外头有人了吧?瞒得够好的。”
白衣青年站起身,走到白锦溪身边拍拍他僵硬肩膀,“都说我被你抛弃了。绿帽子戴到头上,还是人家告诉我才知道的,你说我这脸,往哪儿搁?”
第072章
白锦溪抽出消毒纱布, 使劲擦了擦被林梓天拍过的地方,远投进垃圾桶。
这种厌弃的举动, 林梓天不是第一回 见, 半点都不觉得尴尬, 反笑得更开了。
“咱们可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 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连我碰碰都这么受不得,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能让你在大街上投怀送抱,小手拉着不肯松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锦溪起身,拿着平板走到书柜沙发前坐下, 避开林梓天不断贴进的攻势。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林梓天没脸没皮地贴过去,举起手机划了两下, 打开上京医大论坛,翻出情感版块标红加粗的置顶贴给他看。
“这是什么?”白锦溪扫了一眼。
“你看就知道了。”
林梓天手滑得很快, 偶尔停顿一下,念出些重要的字眼,提醒白锦溪注意。
看了不到半分钟,白锦溪的脸已经青白一片。
这篇贴子是目前论坛里综合性科普最强的, 被版主置了顶, 后面跟贴数千条, 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为了方便刚入校不久的新人了解背景,白锦溪的个人资料占了极大篇幅,贴子往下拉,排好版的拼图照片一张接着一张。
不论是旧照还是新照, 白锦溪各个角度都没死角的外貌,无差别攻击到所有吃颜的女生,在先期拿下百分百好感。
开场白结束,楼主放出一堆论坛内先期各种讨论贴的截图。
这些截图,从旁人视角,神还原了那天晚上,白锦溪在校外等候大一法医学女生两小时,二人摊边约会,共饮冰茶谈笑风声的场景。
因为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写出来的东西也有差异,但正是这样多角度综合,才让看贴的人产生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兼听则明,这件事讨论得越多,真像便越清晰。
抱,肯定是抱了!
手也拉过,没跑。
有些贴子云山雾罩地说从某角度看到过嘴贴嘴,但更多人说的只是两人搂在了一起,如果按大部分人的说法,街头拥吻这件事应该是不存在了。
但事情当时没发生,不代表以前或以后没发生。
跟俞晶晶一块上过大课的同学,发贴提到过她本人亲口认证的几句话。
原话不可考,但大意就是俞晶晶嘴过白锦溪,而且还不是很单纯的那种贴碰,嘴得极其深入!
那些靠着白锦溪神颜和事件热度将长贴看到这里的女生,心已经碎成八瓣。
前一分钟还在舔屏,幻想能与帅气的他做进一步接触,后一分钟就看到俞晶晶已经把这只猪蹄啃了,还是不吐骨头的那种。
听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一些女生,把贴子再往下拉,又看到了楼主精心准备的另一方当事人美照。
照片并不多,而且看得出都是偷拍的,或是从教学楼上拉长焦在人群里找出,或是透过树林,锁定抱书疾行的那只瘦小身影。
虽是偷拍,但无论什么角度,总能准确抓到那女生投来的一抹锐利目光。
就像是她早做好准备,在按下快门的这一刻,给出张正脸一样。
“贴子里都说真人很瘦,有些病态,都是胡编。我觉得挺漂亮,还很有镜头感,特别是这张。”林梓天点开倒数第二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在教室外偷拍的,俞晶晶坐在窗边,偏头看书。
这是所有照片里,唯一没拍到她横眉怒目直视镜头的一张。
头发依然是随意扎着,带着些凌乱,耳畔翘着的几簇发丝柔柔被风吹起,弯出一抹温柔弧度。
她的脸又小又白,眼仁黑亮,从侧面看,鼻梁挺俏,唇带微粉,漂亮得像是洋娃娃一般。
旁边几个女生打扮入时,撩发托腮不知在聊什么,笑得神采飞扬。
明明都是极亮眼的女生,在这张照片里,却像是在给俞晶晶做陪衬一样。
浓艳对素雅,精心装扮出的美,与那不经意中的一抹清丽相比,便落入了艳俗。
“这种女生,倒挺对我胃口。干干净净,跟玻璃筑的一样,又通透又舒服。”林梓天赞叹。
偷瞧白锦溪一眼,见他盯着照片发呆,林梓天笑眯眯又激了他一句,“你要是不喜欢,不如让给我。”
白锦溪挑眼,“让给你?怎么让?”
“哟!舍不得了是吧!”林梓天哈哈大乐,提拳锤了他一下。
既是同岁表兄弟,两家生意上又有牵扯,林梓天跟白锦溪几乎是打小一块养大的,很难不被做比较。
比起一般人,林梓天已经算是很聪明的了,但跟白锦溪站一起,就成了呆瓜一个。
背药方背不过,跟着长辈看诊也不如他能说会讲那么机灵,就是出去念书,他也是年级万年老二,白锦溪永远在头上压着。
好在林梓天性子爽朗,有事从不往心里去,才没被整出什么心理疾病来。
从小到大,林梓天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出白锦溪的弱点,好好反制他一回。
一直到了今天,他才发现这铜浇的实心人身上,终于崩了条裂口可撬。
白锦溪没吭声,盯着林梓天,表情是很难看。
自以为拿捏到了白锦溪的要害,林梓天拍腿笑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怎么说也是亲戚,我怎么好撬你墙角!看你吓的!”
“我跟这个女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林梓天被白锦溪推开,靠上沙发又弹起,紧跟着他追到窗户边。
“喂!你把话说清楚啊。”
白锦溪打开窗透气,看到后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拿着只小巧的蓝绣手包走出。
女人一进院儿,便抬头向二楼望。
见到白锦溪站窗边,笑着扬了扬手。
白锦溪挥手回应,转头看向林梓天,“贴子大部分为捏造。那个女生只是我的一个病人,当天约在医大外做回诊,就这么简单。”
“回诊?回诊要抱着做的吗?可不是一个人亲眼看到你们搂一块了!”林梓天根本不信白锦溪的解释,“一个两个就算了,论坛里十几个二十个贴子做证明,这个赖你是抵不了的!”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要是不信我的话,医大路口监控很多,你想办法调几个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看白锦溪这么斩钉截铁,林梓天有些不确定了。
从出生起,他们两个就玩在一块,白锦溪是什么性格,除了贴身照顾的几个人,就属林梓天最了解了。
他是亲眼看着白锦溪的洁癖强迫症一天天变严重的。
幼儿园的时候还肯跟人手拉手一起做个集体操什么的,到了小学,就开始单独坐一张桌子,一直坐到高中毕业。
不管摸什么碰什么,必须提前消毒,别人帮着弄的还不行,非要自己仔仔细细擦了才安心。
除了接诊病人时会暂时压抑不适进行接触,其他时间都是严格保持安全距离,贴近一点都会弹开。
林梓天很肯定,就算白锦溪真喜欢上了哪个女人,亲热前也会先把人从头到脚消毒一遍才能下得了嘴。
就这么在街上,直接抱上啃……
想想,确实不太可能。
“别在我妈面前乱说话。”白锦溪警告。
没捏到确实把柄,林梓天当然不会乱说嘴,不一击即中,还打压个屁啊。
“知道了。”他爽快答应。
听到敲门声,林梓天快白锦溪一步走过去,很狗腿地帮齐秀珠女士拉开门,“二姨!”
“今天怎么有空来坐坐?”齐秀珠笑着拍拍林梓天胳膊,“半个月没见,又壮了。”
“是吗?看来我苦力没白下,有效果!”林梓天撩了把衬衣下摆,露出几格整齐腹肌,“看!有货吧?”
齐秀珠白了他一眼,“没正形!”
“应该比他强吧?我练了好久了。”
林梓天握紧拳头,使劲回勾,拍着鼓出的肱二头肌回看白锦溪:“他不肯跟我比,二姨来帮我看看,谁厉害?”
齐秀珠笑笑,“不用看,你还差点火候,锦溪肩背可比你紧实多了……”
“妈!”白锦溪皱眉,“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有林梓天在,齐秀珠就把正事放到一边,笑着聊了几句家常,把人送走后才坐到办公桌前,放下手里文件。
白锦溪拿起文件翻了翻,看向齐秀珠,“又卖了两座山头?”
“那边价开得还行,这两三年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施压。大家商量过了,觉得这两座山也没什么产出,就让了。”
“就算产出少,也是合适种植药材的山地,想想办法,还是能把产量提上来的。”
“算了。那些普通药材收价也不高,与其自己费心费力搞种植,不如转给别人,再低价回收来得方便。”
既然是几家商量后的决定,白锦溪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把文件放到一边。
“听说你前段时间一天泡几次药浴,是身体不舒服吗?”齐秀珠关心地问。
白锦溪一个人住在新楼里,平时工作繁忙,齐秀珠也有家族产业要管理,很少坐下聊聊家常的时间。
“已经没事了。”
白锦溪捏了捏手,没有裂伤牵扯,确实感觉好多了。
“祖上传下来的养身药浴方,也是正合你体质,一般人泡两回就受不了,你一天睡里面都没事。”齐秀珠笑笑,“只要觉得对身体好,就常泡泡,你从小身子骨弱,不就是这药浴救回来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张单子,“下半年新制的一批药包和香粉都已经装好配好了。你带马助理拿这单子去库里领,记得带上印章,别又忘了被拦出来。”
第073章
“今年的药材, 够得上制这些吗?”白锦溪接过单子看了看,“香粉我想多领一点。”
齐秀珠讶异看了看白锦溪, “你不是不喜欢用香包了吗?怎么又要多领?”
因为爱洁, 为了避异味, 白锦溪从小就戴着爷爷送的小香包。
遇上不舒服的时候就捂在鼻子上闻, 药气既能养身, 也能驱味, 他一向喜欢。
后来大了,可能觉得颈上悬个小香包,时不时掏出来捂鼻子显得幼稚傻气, 不是特别需要的情况,他一般都用消毒纱布替代。
“有用。”
白锦溪不想解释, 齐秀珠也就没深问。
“够的,怎么不够。你需要多少, 说个数我让他们制,量不大的话两天就得了。”
“随便做点,比往年多就行。”
白锦溪想了想又说:“如果有人觉得太费,就划到咱们自家帐上, 省得说嘴。”
齐秀珠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这有什么好说的?再精贵的药材, 不是制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到底是古药,现世难寻。除了老山上能有点产出,库里的用一点少一点, 全花费到我头上,难免有人不满。”
虽然白氏医堂到这一辈,只有白锦溪一根独苗,但族内家业并不单他这一支掌控,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别房的想法。
“你放心,家里的帐算得清清楚楚。那些不出力的,全靠咱们做出来等分红,有什么资格管药库怎么安排。”
齐秀珠今天过来,除了上两件事以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白锦溪最近的生活情况。
知道他身体不错,工作也很顺利,便拎着包起了身。
她在白家也不是闲人,外面店子和药厂一堆事要忙活,稍坐坐就得赶紧回去安排工作了。
白锦溪把齐秀珠送到门口,正要拉门,却又被她拦住。
“还有件事我忘说了。”
白锦溪挑了挑眉,“如果是那个,就别说了。”
齐秀珠总是把正事讲完再讲这些杂事,白锦溪早就习惯了她这套流程,连口都不开就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