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路鹿
时间:2019-05-27 09:59:25

  上车前,陈淮望却提醒道:“你想看她待会儿跳车吗?”
  “……那我另外坐一辆车。”
  赵慕予关上车门,重新走到街沿上。
  陈淮望没再阻止她,只扔下一句“你不觉得你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吗”便上了车。
  赵慕予刚抬起的手定在半空中。
  *
  从来没喝过酒的人突然喝得大醉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头痛欲裂。
  尤霓霓抬起无力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喉咙干得像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想喝水,又困得睁不开眼。
  由于意识还不够清醒,连带着有关于昨天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一时间,她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以为这会儿是在自己家,于是习惯性地叫了两声“妈妈”。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床上不舒服地哼哼唧唧了半天后,尤霓霓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难受得很。
  最后,她半睁着眼,脚步不稳地走出房间,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厨房,打算自个儿找水喝。
  可当她一把打开门的时候,竟迎面扑来一股湿润温热的水汽。
  厨房?水汽?
  不对吧?
  尤霓霓皱了皱眉,终于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一睁眼,视野里全是一派烟雾缭绕的景象,白茫茫的雾气升腾而起,让人犹如置身仙境。
  而在这片似梦非梦的朦胧中,她竟然看见了陈淮望。
  他不着寸缕,站在花洒下,自上方喷洒而出的水流在肩上汇聚,再顺着裹了层漂亮肌肉的匀称骨骼一路往下,途径窄瘦的腰线,饱满的臀和大腿。
  每一寸饱含力量的肌体都充斥着青春的荷尔蒙,看得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
  …………
  ………………
  这又是什么不知羞耻的春梦啊。
  尤霓霓还以为自己醒了,没想到居然还在梦里,更没想到自己的梦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她拍拍红透的脸颊,即使是做梦,也不允许自己多看一眼,强行挪开视线后,打算离开这个可耻的梦境。
  不料刚转过身子,一不小心一头撞在没关的门上。
  伴随着一声“哎哟”,疼痛感顿时从脑门儿还有鼻尖扩散。
  尤霓霓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怎么连做梦都有惩罚啊。
  太严格了吧。
  她吃痛地揉了揉受伤的地方,自认倒霉,正想继续往外走,脚步却忽得一顿,猛然间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梦里……恐怕不应该出现痛觉这种东西吧?
  ……
  不会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尤霓霓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僵着脖子,不敢置信地转过脑袋,重新确认刚才看见的画面。
  哗啦啦的水流声已经消失了。
  可是人还在那儿站着。
  和刚才一样。
  半秒后。
  “啊啊啊啊——”
  尤霓霓这下被刺激得彻底清醒过来,甚至忘了喉咙的干涩,扯着嗓子大声尖叫,迅速抬高视线。
  隔着氤氲的水汽,她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破口大骂:“你这个禽兽变态淫魔!”
  相比起她的过分激动,陈淮望倒是一脸平静,动作不慌不忙,似乎一点儿不介意被她看了个遍。
  他扯下挂着的浴巾,一边慢条斯理地围在腰间,一边朝她走去,顺便提醒道:“大小姐,吃亏的人好像是我吧,你叫什么。”
  “……”
  嗯?
  好……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刚才看见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尤霓霓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自我唾弃,自我辱骂道:“我这个禽兽变态淫魔!”
 
 
第55章 
  昨天傍晚, 赵慕予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出租车上。
  窗户半降,残留着黄昏余温的晚风灌进车厢, 温度正好, 让人恍惚间仿佛回到春天。
  尤霓霓本来有些难受,被风这么一吹, 终于舒服了些。
  她挠了挠脖子, 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确认周围环境。
  谁知一扭头, 便看见陈淮望的脸,在还没有完全降临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刚才那些不开心的事瞬间重回尤霓霓的大脑。
  她努力撑起靠在陈淮望身上的身子, 和他拉开距离, 控诉道:“你这个骗子!又想带我去哪里!别以为我喝了酒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要是敢对我乱来, 看我怎么收拾你!”
  骗子?为所欲为?乱来?
  哦哟,要不要搞得这么吓人啊。
  老实的司机师傅一听这些词儿,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 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穿校服的俩人。
  只可惜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倒是广播电台这时正好放到未成年人犯罪的新闻。
  于是他默默调大广播的音量, 希望能够起到一点警示作用。
  然而没一个人理他。
  陈淮望抬起右手,轻松握住尤霓霓举起来示威的拳头,把她快要撞向车门的身子拉了回来, 说的还是那句话。
  “我骗你什么了。”
  而尤霓霓依然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好在这次她没有再把自己念睡着,但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因为她发现陈淮望确实没有骗她,只不过没有主动告诉她而已。
  找不到有力证据, 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喝了酒,现在脑子不清醒,说不过你。反正,反正你最会玩这种语言游戏了!”
  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陈淮望不和喝醉的人计较,大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重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哄她。
  “不是难受吗,再睡一会儿。”
  是有点难受。
  不过再难受她也不睡了。
  尤霓霓动了动脑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同时,有理有据地曲解他的好意。
  “等我睡着,你就好把我卖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喝的是啤酒,不是假酒,脑子还没有受损好吗!”
  陈淮望动作未停,垂眸睨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是玩笑话,没有回应的必要,却见她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似乎真的就是那样想的。
  这么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今天发生的事有关。
  为了消除她的不安,陈淮望只能打一次脸,回了句:“你还没有那么值钱。”
  “……哼。”
  尤霓霓当然没听出话里的安慰成分,只觉得他又在讽刺她,却又没办法反驳。
  是啊。
  像她这样爸妈不疼,朋友不爱的人,的确没多少价值。
  好不容易稍微忘掉的伤心事又被提起,惹得尤霓霓忧郁复发。
  这下她不仅不挣扎了,就连被卖一事也妥协了,自暴自弃地靠在陈淮望的身上,咕哝道:“卖吧卖吧。要是能卖个好价钱,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也算是做好事积德了……”
  睡意在有节奏的轻拍下渐渐袭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了声儿。
  陈淮望的手一顿,拭去她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眼泪。
  现在他已经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她一觉睡醒后,能够重新开心起来。
  *
  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车,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晚霞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没有星星的夜空。
  陈淮望背着还在熟睡的人往小区里面走。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当他一只脚刚踏进小区大门,原本趴在他背上睡得好好的人突然惊醒,环顾四周,觉得有点眼熟。
  随后,她意识到这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立马强烈抗议道:“我不要回去!”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拼命蹬着两条腿,动作幅度大得像是恨不得直接能从他的身上跳下去。
  陈淮望怕她摔下来,只能暂时调头,朝远离小区的方向走去。
  等她差不多睡着后,又再重新折回来。
  谁知每次当他快要靠近小区大门的时候,她总能瞬间醒过来,仿佛在身上装了雷达似的,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激动地抗议。
  就这样尝试了数次,并且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后,陈淮望不做无用功了,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脚一沾地,尤霓霓慌了。
  虽然酒还没有醒,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不讲理,害怕因为不听话而被他丢下,赶紧冲他张开手,想要重新让他背。
  陈淮望却没有理会她的耍赖。
  他把她不安分的手拉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好好问她:“你不回家想去哪儿?”
  语气很正常,可落进尤霓霓的耳朵里,更像是责骂。
  于是她没有说话了,只埋着脑袋。
  没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水泥地上。
  陈淮望不知道哪句话又碰到了她的伤心事,见状,赶紧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重新搂进怀里,毫无原则地哄道:“好了,不想回家就不回,别哭了。”
  嗯?
  这是不会丢下她的意思吗?
  尤霓霓抽抽鼻子,在他胸口蹭了蹭眼泪,这才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儿……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说完,她从陈淮望的怀里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全然忘记刚才在出租车上对他的种种不满,可怜巴巴道:“你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
  果然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对他这样。
  不过,不管她的讨好是出于什么目的,陈淮望都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最后,他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喝醉酒的人情绪总是大起大落,没有一个中间值。
  得知自己不用回家,更不用露宿街头后,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尤霓霓便重新换上笑脸,蹦蹦跳跳地走在街头,甚至每遇见一根电线杆就上前抱一抱,仿佛都是她的好朋友似的。
  这样的状态在进入陈淮望的家后达到巅峰。
  明明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没有,偏偏她一进去就不停地“哇”,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房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感兴趣,这儿东摸摸,那儿西碰碰。
  就像是一只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各种好奇的小猴子。
  哪里还找得到一点伤心难过的影子。
  陈淮望怀疑又被她骗了。
  给她倒了一杯水后,他进了卧室,把里面的床单被套换了一套新的,任由客厅里的人发疯。
  结果出来的时候,小疯子已经累倒在沙发上,看样子又困了。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物,陈淮望只能帮她简单洗漱了下便把她抱进被窝里,让她舒服地呼呼大睡,而后关灯,半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本以为充满无数意外的一天总算可以结束了。
  殊不知充满无数意外的新一天又开始了。
  半夜。
  尤霓霓起来喝水,回房间的时候经过客厅,看见沙发上面躺了一个人,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和他挤在一块儿,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脖子,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把你落在这儿了?”
  显然,她把他当成了家里的人形抱枕。
  至于陈淮望,从她出房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醒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为她走错了,正想起来看看,却没想到直接被她压在了沙发上。
  软软的呼吸吹拂在耳边,完全就是在挑战人的忍耐力。
  ……
  陈淮望一手搂着她,防止她摔下去,一手撑起身子,打算从沙发上下来,把她重新抱到床上。
  不料刚一动,她的手脚突然缠了上来,整个人还一直往他怀里钻,好像不让他走。
  ……
  真会折磨人。
  被她这样抱着,陈淮望压根儿动不了,只能压下那些不干净的念头和欲望,叹气认栽。
  权当锻炼定力了。
  *
  当然了,对于自己昨晚的“种种恶行”,尤霓霓肯定是一件都想不起来的。
  眼下她也工夫没去想这些事。
  自我检讨完,她又开始为自己一不小心开了荤的眼睛默哀。
  说实话,就算她和路程关系这么好,她也顶多看过他小时候的裸体,而且还是通过照片。
  像今天这样,近距离亲眼目睹一位成年男性的肉体,是她人生中第一次。
  于是尤霓霓又把矛头重新指向已经走过来的人,严肃教育道:“你好歹也算是被我看光光了,怎么还这么淡定!太不自爱了吧!”
  “不然呢,哭着让你对我负责?”
  ……倒也不至于。
  她就是觉得他的反应太奇怪了。
  不过,他这个当事人都这么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一个旁观者如果太激动,是不是显得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这么一想,尤霓霓果断换了一个更有价值的问题:“那……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呢!”
  她脑子里有关于昨天的记忆还停留在便利店门口。
  挂了苏糊的电话后,没过多久,来了几个小学生,看见她穿着校服还喝酒,一直围在她身边,试图拯救失足的她,吵得她吨吨吨一口喝完剩下的啤酒。
  小学生们:“……”
  最后,她用奇多妙脆角大辣条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就是她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连赵慕予来找她的事都没了印象,更别提陈淮望了。
  原本陈淮望打算出去了,闻言,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他微微俯身,用那双还蒙了层氤氲水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暧昧:“你昨晚哭着求我的事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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