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看见她,软软地“喵”了一声,从校服外套上下来。
党一挠挠猫下巴,拿过外套,转身看向身后的丁一凡:“还要继续么?”
“先不练了,你回去上自习,我去宿舍睡觉。”
党一低嗯了声,又问:“你的手机怎么跟他们解释?”
“不用解释,”丁一凡沉了沉眼:“他们不会问我。”
党一默了一秒,点点头。
是了,眼前这位在众人看来可是不好招惹的校霸大佬,自然是不敢多问的。
。
两人在山脚分开。
党一回到教室,班上人看了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有方琦奇怪她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在图书馆看书,手机开了静音,没听到。”
方琦这才放心,又跟她说起在后山遇到的事。
“阿黄死抱着一件校服不撒手,谁动挠谁。丁一凡的手机就放在那外套旁边,他人又不在,简直太奇怪了。”她摇晃着脑袋:“我觉得可以跻身今年庆北十大怪谈。”
党一面上掠过一瞬难以言喻的尴尬,转移话题:“庆北十大怪谈?”
方琦摆摆手:“以前看学校贴吧里讲的,其实每年就三四起,别的都是凑数用的。”
她凑着脑袋小声给党一八卦:“例如MISS。邢晚上跟一个眼镜帅哥吃日料,第二天早上陪她散步的帅哥又换了张脸,身高却是一样一样的。”
“还有隔壁(二)班的班主任,一夜之间由XXL码变成L码,我们都在猜他是不是偷偷抽脂去了;还有还有,咱们老刘,他以前是单眼皮来着,去年忽然有一天就变成了双眼皮,吓死人了,又不像是割的;还有小雨她们班一个妹子,听说摔一跤摔出了酒窝,鼻子好像都摔肿了一直没消。不过我听林菜跟蔡文静说,其实鼻子打了针,不过酒窝就不知道了……”
党一抿了抿嘴,不时点头:“嗯,是有点奇怪。”
微信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mylittleswan: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算作是交易。】
党一看眼微信名,以为是程言雨小号,再看性别显示为男。
【dy:请问你是?】
【mylittleswan:陆译。】
党一:“……”
一个跟芭蕾舞不相干的人,用天鹅的英文……
【dy:什么忙?】
【mylittleswan:我的舞伴还没找好,能请你帮我去国际班问问有谁愿意当我舞伴吗?】
党一默了一秒,心说舞伴就算不找自己班上的,也应该去艺术班找吧,而且她跟国际班也没交集。
【dy:我国际班的人只认识程言雨。】
对面这次回得很快。
【mylittleswan:请你帮我问问她,无论她答不答应,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随时找我要回去。】
党一没想好怎么回。
方琦还在继续分享庆北历年怪谈,已经说到了高一上学期。
“小雨在军训的时候就被默认为级花了,穿着绿油油的作训服,在一堆小白菜里特别显眼,都有学长给她送西瓜。不过最奇怪的是每天她的桌上都会有瓶匿名牛奶,还是脱脂的,而且是她最喜欢的香蕉味。这位暗恋者简直不要太贴心,我有次说想试试草莓味的,第二天还真多了一瓶。”
方琦不断发出惊叹。
旁边陆译忽然低咳了一声。
【mylittleswan:只是请你问一句,她没反应就不用提了。】
【dy:回宿舍后回复你。】
。
C栋男寝504宿舍。
丁一凡早早洗漱完,没开灯,坐在床下桌前,腿架在桌上,抱着电脑在绝地求生里单排。
连躺十把,浑然未觉。
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梦和今晚的共舞,画面连番播放,虚虚实实,真实得可怕。
就好比,他现在还能闻到专属于党一的那股香甜气息,感受到怀里的温软触感。
能听到那声“你不陪我一起跳么”……
“现在都下晚自习了,一哥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他难道没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
门外传来邹扬的大嗓门。
接着门被推开,灯亮。
“今晚老刘要查寝,一哥不会不回来睡……一哥!你怎么回宿舍了?”
邹扬滑步到丁一凡跟前,举着他的手机献宝:“你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到后山去了,我们给你拿回来了。”
丁一凡接过手机,冷声道:“谢了。”
“自家兄弟,说谢干嘛。”邹扬又蹿回自己那桌翻衣服去洗澡:“周一班主任都要下寝,我们等老刘查完再玩几把吃鸡成不,今天跟肖晟他们连跪七局,太他妈背时了。”
丁一凡转着手机,低唔了声:“是挺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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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下寝除了核实学生人数之外,还有跟学生谈几句心的意思。
女寝由学委蔡文静代查,刘世新来了5楼属于自己班的几个寝室,还没说几句话,便被邹扬和肖晟他们催着回家陪师母。
“老师,都这么晚了,您不睡,师母还得睡美容觉呢。”
刘世新看眼除了问句“老师好”之外还没出过声的丁一凡,了然地摸着下巴:“行了,我不啰嗦了,你们早点休息,游戏别玩太晚。明天各科月考的成绩就会一起出来了,我不多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啊。”
“有数,绝对有数,班长和蔡文静一定为您包揽年级前三。”邹扬推着他往门口走:“老师再见,今晚做个美梦。”
刘世新轻笑着摇头,没走两步,反应过来。
“两个人怎么包揽前三?语文实在太差了!”
504的门关得死紧,声音依稀传进来,也没人有心情听。
邹扬搬着椅子挤在丁一凡旁边,已经进入游戏开场倒数。
肖晟哎哎两声:“怎么没拉我进去啊?”
丁一凡头也不抬:“今天不想四排。”
邹扬幸灾乐祸:“你可以跟班长双排,或者早点睡,没准梦里能一个人大杀四方。记得要克制,别说梦话,省得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打扰兄弟们吃鸡。”
“我他妈才没这爱好,你自己梦话一套一套,三天有五天在喊方琦,午休他妈都能梦。”
刘星宇点头附和:“昨晚上也喊了,声音还他妈特大。”
“你少污蔑老子!”
“污蔑个屁!你梦见方琦就他妈激动的,吓得老子3点多醒了一次,5点又醒了一次。”刘星宇翻他一个白眼:“今晚老子要再被你搞醒,绝对一盆冷水砸你大腿上,给你物理降温。都青梅竹马这么多次了,还受不了刺激。”
“你他妈才受不了刺激!”邹扬手机也不玩了,激动地站起来,否认三连:“老子不是!老子没有!你他妈别瞎说!”
刘星宇:“随你怎么说,反正现实里方琦不搭理你,你也就只能做梦想想。兄弟也不阻止你,梦里做什么都行,你就梦吧,别笑出声影响老子。”
“我梦见那死丫头会笑出声?只要有她就是噩梦!”邹扬随手操起椅背的校服外套砸他身上:“我是梦见她管我要吃的,你别瞎几把扯。”
外套被扔回去:“你就嘴硬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死咬着不承认喜欢她,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邹扬:“放屁!老子喜欢她?就她那臭脾气,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不对,老子宁可永远跟游戏相亲相爱,也就程言雨跟党一受得了她。”
“兄弟,你听说过真香定律吗?”肖晟拍拍他的肩:“邹境泽,现在夸海口放狠话,将来有你捧着方琦说真香的时候。”
“老子懒得听你们鬼扯。”邹扬睖他们两眼,接着拿手机吃鸡,然后懵逼:“一哥,你什么时候死的?就剩我一个人了?”
“困了,不想玩了。”
丁一凡退出APP,手机扔床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邹扬一头雾水:“不是晚自习在宿舍睡了很久,怎么又困了?我发现这学期开学后,一哥的神格有些不稳,时不时就翻车,还是平地翻。”
刘星宇同情地看着他:“你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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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凡睡前用清水洗了把脸,并罕见地戴着耳机,单曲循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玩游戏时,邹扬和刘星宇三人的争辩一字不落地往他耳朵里钻,现在更是在他脑海里来回飘荡,让他不得不提前预防。
——凉亭里,空灵的心经低吟。
身下人未着一物,腰肢柔软细润,胸前温软抵着他的胸膛,紧闭着双眼呻。吟,直到他发出最后的低喘……
第二天,是被水流声吵醒的。
甫一睁眼,就是天亮。
肖晟嘴里叼着牙刷,含着泡沫敲邹扬失去床单的床板:“邹境泽,看你今天偷偷摸摸又恍恍惚惚的样子,是感受到真香定律了?”
邹扬站在水池前一言不发。
刘星宇哼笑:“我看不止是感受到了,都已经开始画地图了。”
感觉到身下黏腻湿意的丁一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可以把邹扬暂时看成一哥……
还有一章,估计得2点之后才能发,大家明天早上再来看鸭
第十七章 真香第一天
庆北不检查寝室卫生,只有每周一班主任下寝时会顺便扫一眼,叠被子全看学生自觉。
邹扬洗被子是因为昨晚被刘星宇他们全方面攻击,方寸大乱,因而行事恍惚,匆忙消灭罪证的行为欲盖弥彰。
丁一凡则不然,他闭上眼睛假寐了十来秒,接着让刘星宇帮他把桌上的烟盒递上来,点了根烟,边玩着手机。
指间夹着烟,烟灰掉在床上,还在燃的烟头在主人的不经意下将被套和床单烧出几个洞,黑黢黢的,煞是刺眼。
床单和被套齐齐报废。
丁一凡打电话让周叔送两套三件套过来,顶着邹扬感激钦佩的目光,悠悠然往教学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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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
今天的早自习是读英语。
方琦的口语不行,正逮着党一教她发音。
“你的问题不大,主要是英美音混杂。我以前学的英式发音,后来也一直没改。”党一翻开课本后面的单词表:“单词表上英式美式都有标,你只要学一种就好,两个都学容易记混,一段对话里出现两种发音,反而是减分项……”
丁一凡从后门进来,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没有像往常一样闷头就睡,而是翻开了跟她同一本英语必修三,看眼单词,看眼她。
党一察觉到旁边的目光,看过去时,丁一凡又很自然地微挪视线,好似在欣赏窗外风景。
两人坐在第三大组最后,窗外除了几棵古樟和丹桂之外再看不到别的。
他是昨晚睡太久,脑子不清醒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党一思绪有一瞬停滞。
“我已经习惯两个发音都学了,现在都记不清哪个是英式哪个是美式,只能想起什么念什么,那怎么办啊?一一?”
“嗯?”党一回神,忽视身旁的灼热视线:“全部忘记,重新学。我帮你把多种发音用胶带遮住一种,以后你就只背一种,强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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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下课,刘世新抱着一沓答卷进来,让课代表和陆译挨个分发下去。
“卷都阅完了,现在各科教研组正在登记成绩,老师粗略看了一眼理综三科,我们班不少同学进步显著。不过我要说的不是成绩……”
“正确率这个先不说,我觉得我需要再强调一遍书写规整的重要性。”他叩了叩黑板:“卷面就是人的门面,字体是人的五官,是讲究视觉美学的东西,卷面的整洁和字体的工整直接影响阅卷老师的心态。”
方琦拿到自己的卷子,扭头小声问党一:“老刘的意思是如果我字写好看一点,能及格吗?”
卷面上,一个鲜红的81分。
党一:“只靠卷面工整可能性不大,卷面分最多不过三分。”
“就拿现在发到你们手里的数学答卷来说,你们听说过卷面分吗?一个两个就跟张旭的狂草似的,人张旭是书法家,是草圣,你们是什么?是考生。”
刘世新还在讲台上拍桌强调:“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你板书好看一点,有时就算漏了一点步骤,阅卷老师无形之中都会给你加个两分补足。”
方琦继续跟党一交头接耳:“我觉得我的卷面分应该不止扣三分,我还是让小雨借我字帖练字吧。你考多少分?”
党一摇头不知:“还没发过来。”
刘世新看着台下学生,啧啧摇头:“数学都能写成这样,我已经不敢看你们的语文卷了。行了,该喝水喝水,该上厕所上厕所,你们化学老师让我递个话,他今天会迟十分钟过来,课代表去办公室把答卷发了,你们先互相对照着找找自己的问题。”
刘世新前脚刚走,方琦便跑国际班借来了笔和字帖。
“小雨让我也给你一套写着玩,我用钢笔,你用玻璃笔吧,你的字好看,不用练。我还给你多拿了一瓶绿墨水,”她献宝似的把东西一股脑往党一桌上堆:“小雨那还有一瓶金色的,说等我字练好了给我用。这钢笔怎么灌墨啊,我一直吸不上去?”
党一接过看了一眼:“上墨器里的空气没排出来,你先看字帖,我来灌。”
力道没控制好,墨水飙了一手,连桌上都是。
陆译的试卷发到她和丁一凡这里,两人一个考室,正好连着,党一埋头清理桌上和手上的污渍,他便都给了丁一凡。
丁一凡看看自己的答卷又看看党一的,他104,高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