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呈抛物线直直擦过他眼前，在距离党一二十厘米的地方落地，慢慢滚到她脚边。
吴先进剩下的话卡嗓子眼里，又被突然飞过的篮球吓懵了一秒，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丁一凡悠悠然踱步过来，捡起篮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滑，抱歉。”
邹扬跟着跑上来：“吴老师不好意思啊，听您训话听得太激动，没接住球。”语调刻意地拔高：“没……吓着您吧？”
吴先进一时被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堵得说不出话。
“您刚才说，如果我们能投进篮，就不会再说什么。”党一平静地复述，走到丁一凡面前，拿过篮球站在三分线外。
举起球朝篮球架的方向轻轻一抛。
“砰！”
篮球撞上篮板，反弹正中篮筐。
“请问，这样可以吗？”
党一回过身，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脸平静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一哥：吴老师，我同桌只是踩点到，能别上纲上线吗？
甜甜：三分球，可以了吗？
第九章 真香了吗？
班上人在发出那道惊呼后便一片静谧，纷纷屏息期待着吴先进的反应。
党一将篮球捡起，扔回丁一凡怀里。
丁一凡垂眸望着她，嘴角掀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邹扬。”
邹扬昂着下巴，打了个响指，语气里夹杂着揶揄与玩味：“老师，您刚才说了太多话，还记得答应的是哪一句吗？”
尾音拖得极长，似乎在好心给予对方回忆的时间。
吴先进嘴巴几度张张合合，到底没出声。
班级队列里渐渐有人窃窃私语。
“以前对我们这么横，处处拿体育生压我们，还捧一哥和邹扬，现在打脸了吧。”
“新妹子刚来就被他这么骂，别说一哥和邹扬看不下去，我都不能忍。”
“新来的吊炸天啊，刚刚露的这一手，都够进校篮球队了，真人不露相啊。”
“吴先进这次撞铁板上了，本来以为新学期可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顺便杀鸡儆猴，万万没想到，自己个被当鸡宰了。”
大家对吴先进的肆意谩骂积怨已久，平时难得上两节体育课，都忍了过去，现在有人反抗，便按捺不住跟着起哄。
“吵什么吵？还要不要上课了！”吴先进气急败坏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态度？平时刘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我话还没说完就一个二个跑来打断我！那就都别集合了，都给我去跑圈，男生五圈女生三圈，跑完自行练习。解散！”
说完怒气冲冲地往行政大楼走，大概率是要告班主任了。
队列里此起彼伏一阵口哨声。
“停停停，我们先把圈跑了，免得老刘难做人。”肖晟抬手压了压，半弯腰冲大家行了个绅士礼：“各位，跑着呗，能跑多远跑多远，咱们不强求。”
一群人悠悠闲闲地往塑胶跑道走，路过党一时要么竖大拇指，要么狂做666手势。
方琦心有余悸地抓着党一的手臂：“你这样当面杠吴老师，以后他记住你了，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
“穿个屁的小鞋，话是他自己说的，党一只是照做。”邹扬抬头薅一把她的脑袋，薅完就跑：“平时对老子那么凶，怎么一对上吴先进就唯唯诺诺跟个弱鸡崽子似的，你倒是把骂我的气势拿出来啊。”
“你才弱鸡崽！”方琦二话不说追着他就打：“谁让你碰我头了？不知道女生的发型不能乱啊！”
树荫旁转眼只剩下党一和丁一凡。
“球打得不错。”丁一凡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开口：“昨天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党一拧眉望他：“昨天？”
“就是上晚自习之前，练舞房。”丁一凡微抬下颚，回避她的视线，说得言简意赅：“我没有看你，也没看程言雨，是邹扬他们在那。”
党一扫一眼他的侧颜下颌线弧度，低声：“哦。”
“哦？”丁一凡音量拔高一度：“就这样？”
“不然？”
党一冷冷瞥着他，一副你有完没完的表情。
丁一凡被她的满脸不耐噎了一下，低“唔”一声：“没什么，跑步去了。”
党一慢悠悠地走向跑道。
丁一凡盯着她的背影，面色古怪，眼底还有一些对自己的质疑。
居然会觉得在后山喵喵叫和跟吴先进叫板时的她有一点点可爱，他大概是瞎了吧。
。
高二是半个月放一次假，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还得在学校补课，但周五高一回家，所有学生都可以出校门。
程言雨还在安城没回来，方琦邀请党一去对街小巷子里嗦汤粉。
那是一家老字号粉店，拥有百年老秘方，还上过不少美食节目，招牌菜就是青椒肉丝臊子，搭配细粉和手擀面堪称一绝，并且只对学生供应。
店子出名，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多。
因为是现炒现卖小本经济，青椒肉丝臊子每晚限量供应一百份，先到先得。
方琦开学那天没能吃到，对此已经念叨了很久。
“一一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都数好人才排的队，结果有两人还是帮人带的，到我前一个刚好卖完，我那是什么破运气啊。”
方琦提到这茬就来气，边说边往嘴里塞小鱼饼干，脸颊鼓鼓囊囊的。
党一的野史杂谈还没看完，抽空望了她一眼，觉得似乎应该出声安慰一下，遂开口：“你想想前面那人亲眼看着最后一份被买走，估计更痛心，心里是不是舒服一点了？”
“不，”方琦摇头：“前一个是邹扬，那是他活该吃不到。”
接着顿了顿，说：“这次他和丁一凡在下面跟篮球队练球，铁定又吃不到了。他要是跟我说点好话，我考虑考虑勉强给他带一份。”
“那他说好话了吗？”
“当然没说！提到这个垃圾竹马我就来气，不说他。”
作为一对从小被家长凑成一堆长大的青梅竹马，方琦对邹扬的不满已经攒了一个又一个黑色小本本，保守估计都能说个三天四夜。
但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她只偶尔给党一和程言雨稍稍透露一丢丢。
。
周五的第八节 课照例是自习。
下课铃刚响，方琦拉着党一便往校门跑。
“今天高一小鸡仔们放学，多半是提前下课，保不齐就打包粉回家吃了，我们必须快点。”
两人赶到对角小巷，小小的粉店里已经挤满了学生，但也不用排长队，大家各自点好餐便找桌子坐着等。
“老板娘，青椒肉丝臊子还有吗？我要一份扁粉，不要葱花不要香油。”方琦说完自己的，扭头问党一：“一一你想吃什么？”
“一份青椒肉丝细粉。”
“一份青椒肉丝细粉。”
男女混声同时响起。
党一偏过头，丁一凡安静地立在店门前，穿着白色1号球服。
旁边的邹扬贴门站着，喘着粗气，24号球服的肩背处湿了一大片，似乎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搏杀。
反观丁一凡，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神色依旧淡漠疏离，只有额间的碎发沾湿了些许。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眸看来，眼里的眸光有一瞬变亮，嘴角略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太阳还没下山，他正站在光影交汇，身后暖色的光芒打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光晕，让人无端觉得是温暖的。
老板娘抬头看到他俩，拎起装细粉的竹篮：“青椒肉丝还有几份，但细粉只有一份了，你们一起点，那应该算谁的啊？”
“我的换成手擀面。”
同样的异口同声。
老板娘愣了一秒，笑了：“那细粉都不要了？”
两人都沉默了。
邹扬凑了脑袋过来：“我要我要，一份青椒肉丝细粉，不要葱花不要香油，麻烦老板娘啊。”
接着还冲两人点头道谢：“感谢一哥一姐慷慨让粉……哦不是，是党一同学，名字太顺口，秃溜嘴了。”
。
店面较小，摆放桌椅的空间也不大，很多人都是拼桌，实在没有位置就只能选择外带。
邹扬眼疾手快地占了一张长方形四人桌，招呼还在店门前站着的方琦三人坐过来等。
两男两女的组合，只能是两两并排。
粉还有一会才上来，党一和丁一凡动作相当默契，刚坐下便低头看手机。
方琦不敢坐丁一凡对面，也不敢跟丁一凡说话，一直专注于怼邹扬，嫌弃他一身臭汗连澡也不洗就出来吓人。
“你以为老子不想洗啊，这不是去洗澡就没粉吃了嘛。”邹扬一脸无辜：“老子微信上让你给我打包，你他妈不理我啊！”
“你还敢提打包，你自己看看你发的都是什么……”方琦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点开手机怼他面前：“什么叫知道我还在感激你在体育课的英雄救美？还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
“别人家的青梅竹马，看到女生受欺负了，不用她提就会立刻站出来。你呢？要不是丁一凡扔了球，你还乐呵呵地在那扣篮呢。”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你都没丁一凡关心我和一一。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今天我和一一的粉，你请。”
一直保持沉默的党一和丁一凡：“……”
邹扬被方琦瞪没了脾气：“成成成，我请我请。你跟党一同学在体育课受了委屈，我就应该第一时间表示关心。”
“还要饮料。”
“也请也请。”他又跑冷藏柜拿了豆奶，毕恭毕敬地双手捧到方琦和党一面前：“最近买游戏皮肤把钱花超了，下次请你们喝奶茶。”
再往丁一凡面前送一瓶：“我请客，一哥买单。”
丁一凡低嗯一声，余光扫过面无表情的党一，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哥：我怎么可能觉得党一可爱，谁都没我家甜甜可爱！
甜甜：呵呵。
今天，我们的甜甜有了一个新称呼：一姐～
今天有点事所以短小了一丢丢，明天给大家补肥章，么么啾！
第十章 没有。
四个人吃完粉在门口分开，方琦和党一回宿舍，丁一凡在路边拦车，没说去哪。
刘世新周五要回家，不会来班上，邹扬嚷嚷着要翘晚自习去网吧开黑爽一把，跟着丁一凡蹿上了出租车。
车开到蓝天网咖的岔路口，丁一凡还没有喊停的意思。
司机大哥忍不住问了一句：“帅哥你还没想起要去哪吗？”
邹扬也纳闷了：“蓝天已经开过了，一哥你这是想去哪啊？”
“我没说要去蓝天。”丁一凡隔着车窗打量路旁的门店，远远看见一家门口排了长队的店面，认出是那家网红甜品店，终于出声：“师傅，麻烦在那家店门口停车。”
他结账下车，站在长队的队尾。
“大老远跑这来排队干嘛？”邹扬摸着脑袋，带着满脑门问号站在他旁边：“怎么忽然想喝这玩意了，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嘛。”
十分钟后，两个人站在点餐台。
店员小姐姐看见丁一凡，大脑当机了一秒：“丁……丁……”
没说完，被丁一凡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后面的话堵在舌尖。
小姐姐定了定神，恢复礼貌的微笑：“您好，请问想点什么？”
丁一凡还没说话，邹扬仰头看上方悬挂的手工绘画菜单，指着中间那只抱着竹子啃的熊猫：“那我喝个芝士奥利奥熊猫奶盖好了，外带。”
店员小姐姐：“好的，那这位丁先生呢？”
丁一凡头也不抬：“一杯熊猫奶盖，一份榴莲千层，六寸的。”
邹扬补充：“都是外带，我们一起的，装一个袋子就成。”
这家甜品店营业时间只到晚上9点，现在正是它客流量的高峰时期，店内店外都坐满了等待上餐或打包的客人。
有人认出丁一凡，举起手机假装自拍，拍下坐在灯饰树旁等待的丁一凡发给自己的小伙伴，但也仅限于远距离欣赏，都默契地不打扰。
邹扬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还有些欣慰：“幸亏咱们来得早，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店员小姐姐双手提着包装精美的甜品袋走过一众还在等待的男男女女，站在低头看手机的丁一凡面前，笑盈盈地说：“您好，这是您要的外带。”
丁一凡低声谢过，提着东西离开。
邹扬摸着脑袋：“长得帅还有这种优势？”
“一哥你等等我啊。”他三两步追上去，正准备从袋子里掏奶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需要吃蛋糕庆祝？”
“安慰你青梅竹马的日子。”
“啊？”
丁一凡将整个纸袋塞他怀里，抬手拦车：“打电话给方琦，告诉她这是你请的，送完再回蓝天。”
“那我的奶茶？”
“她的。”
。
方琦接到邹扬的电话时便有些莫名其妙，看见他手里提着的甜品袋，更加觉得奇怪了。
邹扬送完东西就走，方琦提着纸袋回教室，榴莲味道重，不好在班上打开，她分了一杯奶茶给党一，狐疑地打量着纸袋上的LOGO：“他不是说他没钱吗，怎么有钱买奶茶？居然还是去的这家店，他不嫌累吗？”
“而且我明明更喜欢吃草莓，谁让他买榴莲啊？如果一一你不吃呢，那他不白买了。”她啧啧摇头：“买东西都不知道买，难怪没有女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