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知所措地眨眨眼,脑海中却跳出“恶龙咆哮嗷呜嗷呜”的梗。
夏笑笑一本正经地强调:“但您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如果有一天,您可以解释原因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楚楚真挚道:“我保证。”
夏笑笑的脸色这才和缓,终于解开束缚多日的心结。
夏笑笑:楚总是有苦衷的,我要相信她。
医院内的僻静角落,楚楚和夏笑笑正坐在长椅上受训。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张嘉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名始作俑者,努力镇定地发问。
夏笑笑立刻为爱豆辩驳,果断道:“总助,楚总是有苦衷的……”
张嘉年淡淡道:“把人砸到脑震荡,在急救室抢救,听上去是挺苦的。”
张嘉年得知消息时都懵了,他虽然知道楚总很讨厌南彦东,但她没道理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把人打破头吧?他向来以为楚总是嘴炮派,只会用话把敌人戳死,决不费半点力气,没想到有天还会聚众斗殴?
张嘉年:不对,目前来看是单方面碾压凌虐。
南彦东还不是一般人,南风集团不但跟齐盛集团合作密切,南董更是楚董的好朋友。楚总如今闯下大祸,南家要真是追究起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张嘉年匆匆赶来,本想了解一下起因经过,没想到两人的嘴却像是被焊死。楚楚是一言不发、只求报警,夏笑笑是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不过这也不能怪夏笑笑,她确实不知道楚总为什么要用扳手打人?
张嘉年从夏笑笑处勉强弄懂来龙去脉,南彦东约夏笑笑在地下停车场面谈,楚总却突然冲出,直接用扳手将其爆头。他一时不知该吐槽南彦东莫名其妙的约聊行为,还是楚总的暴力飞击,又或是辰星办公室内神奇出现的扳手?
夏笑笑:“总助,楚总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你不要怪她……”
张嘉年:“……我又没被打晕,当然不会怪她。”
张嘉年心想:该怪罪的人还躺在急救室,你俩倒挺有义气,听上去很骄傲?
张嘉年望向楚楚,严肃道:“您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楚楚深感后悔,她无奈地捂脸,再次说道:“报警吧,我自首。”
夏笑笑焦急道:“那怎么能行!”
张嘉年沉默片刻,认真地询问:“您是真心感到愧疚吗?”
楚楚:“……其实也没那么真心啦。”
楚楚:毕竟出手把这个烦人精打倒,回忆起来也有一丝愉悦?
张嘉年:“……”
楚楚瞥见他的脸色,立马改口道:“绝对真心愧疚,我为自己可耻的行为感到后悔和后怕!”
张嘉年这才满意,他正色道:“我会跟董事长提前沟通,努力跟南家协商,尝试私了此事。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南彦东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顺利康复。”
楚楚难得乖乖点头,老实地应声。
张嘉年目光一深,补充道:“但您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南彦东恢复情况不佳,或者醒来后不愿私了,一方面您在态度上要尽量服软,一方面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虽然张嘉年会竭尽全力地捞楚总,但南家也不是好惹的,说实话,他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楚楚像是个被教育的小朋友,她低头答道:“好的,我明白。”
张嘉年看她露出做错事的表情,终于长舒一口气:“我去给董事长打电话。”
楚楚的视线不安地飘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不会骂你吧?”
张嘉年露出“原来你也知道”的表情,他波澜不惊道:“又不是第一次。”
张嘉年:他也不是第一次给董事长送去坏消息,只是这回太坏而已。
楚彦印接到张嘉年的电话时,他竟然无力骂人或大发雷霆,而是差点气到昏厥。
楚彦印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又老了十岁:“我以后是要去给她送牢饭吗?”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哪来的胆子投掷扳手?
张嘉年还算平静,努力劝慰道:“目前我们仍在医院,现在只能等南总醒来后,让楚总率先道歉,尽量将大事化小。医生说情况并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苏醒,只是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楚彦印:“好好好,嘉年,那边就交给你了,我想想怎么跟南董说……”
楚彦印同样万分崩溃:多大的人还会做出这种事,这不是坑爹嘛!
张嘉年打完电话,跟闯祸二人组在医院静静等待受害者清醒。医生的诊断没有错,南彦东只是由于脑震荡短暂昏迷,很快就醒了过来。
南彦东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看清病床边的人后,不禁面露茫然:“嘉年,你怎么在这里?”
楚楚眼看着对方头顶的光环,又发生变化,变成“温柔男配”光环。
楚楚: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还有三副面孔?
张嘉年同样由于对方的称呼发愣,思绪一下子被扯回校园时光。他犹记上次跟南彦东见面时,对方不屑一顾的态度和鄙夷的话语,怎么现在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楚总投掷出的是开过光的神扳手?
张嘉年没有忘记正事,他硬着头皮道:“南总,这回实在对不起。楚总也是一时失手,没有故意为难您的意思,这是个误会。”
南彦东一愣,随即和善地笑笑:“我是你学长,你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既然是误会,那就翻篇吧。”
张嘉年面露讶异,没想到南彦东如此好说话,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回到学生年代。
楚楚眉头一皱,却是面露古怪,忍不住想要上前检查:“你是不是磕坏头了?”
第43章
楚楚没走几步, 便被张嘉年拦住。张嘉年生怕楚楚再对南彦东动手,小声提醒道:“楚总,您刚刚可说过, 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和后怕。”
楚楚只得停下脚步, 狐疑地盯着刚清醒的南某。
南彦东不解地摸摸头, 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碰到伤口, 茫然道:“我好像真磕到头了?”
南彦东发现自己脑袋上鼓起个大包, 稍微一摸就火烧般得疼。
张嘉年询问道:“南总, 您现在还觉得不舒服么?”
张嘉年看到南彦东如此奇怪,心中忧虑颇深, 万一他真被楚总砸出问题,估计南家不会善罢甘休。
“还好,就是有点晕。”南彦东老实地回答, 温和道, “你居然还叫我南总?”
楚楚直接挑眉:“不然呢?”
楚楚:难道叫他南霸天?
张嘉年用眼神拼命向楚总示意, 禁止她刺激患者情绪,怕不是真想坐牢?她现在嘴炮一时爽,最后牢饭吃到饱。
南彦东看楚楚一眼,随即笑了笑:“嘉年可以像过去一样叫我Alan。”
“……”楚楚如遭雷劈,不可置信道,“你说你叫什么?”
张嘉年好脾气地解释:“楚总, Alan是南总的英文名。”
楚楚陷入懵逼状态, 她赶紧把夏笑笑推到他面前, 问道:“那你认识她吗?”
夏笑笑满目茫然, 然而她还是乖乖地站定,接受南彦东的打量。南彦东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神色,迟疑道:“这位是……”
楚楚心想:这是你的太阳女神,你居然都不记得?
楚楚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听到南风集团时的熟悉感,这是男配家的产业!
《巨星的惹火娇妻》中男配名叫Alan,是留学归来的钢琴天才,完全是温柔白月光型人物。Alan暗恋夏笑笑,一直默默为她付出,却不敢坦露自己的心意。他似乎患有某种心理疾病,将夏笑笑当做寄托,私下称呼她为“太阳女神”。
楚楚看小说时,对这些内容都一扫而过,全篇男配的名字都是Alan,谁会记得他真名叫南彦东?毕竟南彦东听上去好土,跟楚彦印同一个风格,不符合古早言情小说中高逼格的海归人设。
张嘉年见南彦东不认识夏笑笑,心中更加疑惑:“您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跟她约谈?”
“你们聊了什么?”张嘉年这才发现自己遗漏许多细节,他光想着给楚总洗脱罪名,却没太关注南彦东和夏笑笑见面的原因。
夏笑笑不想说穿监控录像的事情,她不由避重就轻,支支吾吾道:“南总说我原来很喜欢听他弹琴,但我们以前其实没见过……”
张嘉年:“……”
楚楚:“啧啧,还挺会泡小姑娘呢。”
南彦东惊讶地瞪大眼,不敢置信道:“真的么?”
夏笑笑肯定地点点头,她振振有词地复述:“我转身要走,您叫我等等,然后您说‘你以前很喜欢听我弹钢琴’。我说对钢琴没有兴趣,您就发怒了。您正在跟我争辩,楚总就抵达停车场,然后您就被扳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夏笑笑觉得自己的描述没什么问题,她不过是没说扳手原本被楚总握着而已。
张嘉年转头,看向南彦东,确定道:“是这样么?”
南彦东毫无印象,他茫然无措地呆坐在病床上,似乎正在回想。
夏笑笑被他盯得有点心虚,虽然她没有说出南总对楚总的诋毁和监控录像,但应该不算过分加工吧?
“我记不起来了……”南彦东思考片刻后答道,他望向夏笑笑,郑重其事道,“不过你不该说对钢琴没兴趣,这会成为你人生的遗憾,我确实有可能因此发怒。”
张嘉年:“……”
张嘉年:等等,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被扳手砸头,而是对钢琴不感兴趣?
南彦东语重心长地规劝:“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听钢琴的声音,绝对会改变现在错误的观点。”
夏笑笑手足无措:“可我不懂音乐……”
南彦东真诚地注视着她:“音乐不需要懂,你凭感觉体会就好。”
南彦东居然拉住夏笑笑,向她强势安利钢琴曲,简直像是可怕的传销组织,源源不断地进行洗脑。他从巴赫讲到舒伯特,恨不得将著名音乐家历数一遍。
楚楚听着两人的音乐科普,不由昏昏欲睡。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询问张嘉年:“这里还有我的事吗?”
张嘉年:“……看起来是没有了。”
张嘉年内心万分懵逼,他稍微总结一下剧情,难道这是一起课外音乐辅导班引发的流血事件?
课外辅导老师南总强拉小孩夏笑笑报钢琴班,被蛮不讲理的暴力家长楚总打破头,醒来后仍坚强不屈地要求报班学钢琴。果然,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南彦东和夏笑笑见面约谈的理由。毕竟夏笑笑在公司还是无名小卒,她既没有背负商业机密,本身又无出众之处,唯一的标签就是“楚总无脑吹脑残粉”,再没其他的亮点。
两人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不在地下停车场聊音乐,还能聊什么?
张嘉年只能在心中用如此离奇的理由说服自己,反正南彦东看上去不打算追究楚总的责任。他估计想秃头,都不知道真实原因,还不如差不多得了。
楚楚成功从病房脱身,将夏笑笑留下吸引南彦东的视线,男配也没法对女主做什么,最多逼着她学钢琴。张嘉年跟着楚总出门,他垂下眼,忍不住开口:“您到底还瞒着我什么事?”
这其中肯定还有没说出口的秘密,光看夏笑笑遮遮掩掩的态度就知道。
楚楚撞上他如墨的眼神,不由陷入沉默。片刻后,她眨眨眼,犹豫道:“嗯……你问的是哪一件?”
张嘉年:“……”
这意思是隐瞒的事情还挺多?
张嘉年露出满分的营业笑容,无懈可击道:“您可以逐一向我坦白,我一定会好、好、记、住、的。”
张嘉年往常一丝不苟的领带此时有些歪斜,额角碎发凌乱,他似乎是匆忙赶来,顾不上这些细节。他为此事忙了一整天,简直犹如救火队员,光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张嘉年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她什么债,这辈子要如此卖命来还。莫非他在异界时曾拖欠党费,才会遭遇异界党员修士的摧残?
楚楚想了想,干脆唱起改编版的《当你》,回答他的问题:“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质问我当你闹,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
张嘉年冷静地吐槽:“如果您想交流音乐,可以进病房跟他们一起探讨。”
楚楚想起屋内音乐科普二人组,歌声戛然而止。
张嘉年成功制止她逃避话题的行为,严肃道:“请您正面回答问题,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楚楚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弱弱地唱道:“……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张嘉年:“……”
楚楚:“需要我重头再唱一遍吗?”
张嘉年:“……谢谢您,不用了。”
张嘉年在楚总新一波插科打诨中,成功迷失自己最初的方向,完全遗忘自己的疑问。
南彦东对脑震荡前的记忆不太清晰,他大度地表示自己跟楚楚是不打不相识,便将此事轻描淡写地翻篇。当事人都不追究,南家自然也无话可说,毕竟没人了解真实情况,加上有旧仇在前,南彦东曾经放过楚楚的鸽子,南董不敢过分责怪。
南董无奈地拍了拍楚彦印,语重心长道:“楚董,我明白都是孩子们闹着玩,彦东上次也挺不像话……不过这回后,咱们两家都好好的,行吧?”
楚楚把自己儿子的脑袋打破,以后应该不会再记恨相亲会放鸽子的事情吧?
南董坚信事情的祸端是放鸽子事件,不过这报复手段也太过硬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