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皇帝一来,容斐白便收敛吊儿郎当的公子做派,老老实实坐着。
“斐白,近日宫外可有什么新鲜事?”赵衡随意问了一句。
容斐白立刻开始反思难道最近参加小姐夫人们的宴会太多,在陛下眼中他变得不务正业了么?不过还不等她回答,守在门外的宫女来报,齐王妃求见皇后娘娘。
“陛下,师兄你们去书房商谈,臣妾见一见齐王妃。”高明纯将容斐白悄悄作揖的动作尽收眼底,默默给自家师兄解除麻烦。
谁知赵衡看的清清楚楚,纳闷问:“你和齐王妃怎么了?”
“陛下,臣妾并未对齐王妃行不轨之事,只是齐王妃行事实在匪夷所思,陛下容臣躲一躲吧?”
赵衡似信非信,点头应允。
容斐白迫不及待去了书房,高明纯闷笑不已:“我已经猜到齐王妃来这儿所为何事,陛下你别质疑师兄,他心中一定烦闷着呢。”
“朕知道。”赵衡点点头,心中却有不快,他们师兄妹默契这般好了?什么都不说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到了书房,赵衡审视的眼神看直教容斐白坐立难安,干脆主动招认:“臣撩拨过齐王两回,齐王妃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臣答应嫁到齐王府做侧妃,臣从没见过如此大度的当家主母,只觉得心里发毛。”
赵衡端起茶掩饰笑意:“咳咳,斐白你……保重。”
容斐白万分怨念,陛下你幸灾乐祸不用掩饰的。
**
正殿内齐王妃规规矩矩行礼拜见,高明纯吩咐青黛泡了一壶好茶又端上精致点心,自觉被重视的齐王妃神清气爽。
“娘娘,方才嘉怡郡主不是来椒房殿了?怎么不见郡主的人呢?”
高明纯用丝帕压压嘴角掩饰笑意:“嘉怡郡主身子不适正在内殿休息,现在正熟睡呢,郡主是宫中贵客,本宫不敢怠慢,王妃找郡主有事?”
齐王妃眼神闪烁,她与高明纯接触不多,不知这位皇后到底是什么性子,心存试探道:“娘娘,我家王爷真心仰慕郡主的风采想与郡主长相厮守,但郡主一直躲着我不见,我想请娘娘帮忙说和说和。”
“本宫不好插手嘉怡郡主的婚事,你也知道,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她的婚事陛下和本宫都不会出手干涉。郡主曾说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她的心愿,王妃还是不要强求了吧?”高明纯想,她兴许猜到方才师兄那么狼狈的原因。
齐王妃闻言双眼含泪,哭哭啼啼的和高明纯说来缘由,她之所以那么着急让嘉怡郡主嫁入府中是因为家中有齐王逼着,齐王声称若王妃一日办不成这件事,他便一日不到王妃院中来,眼看齐王宠幸那些个小妾还不喝避子汤,齐王妃心急如焚只能来求皇后或者郡主开口。
“娘娘,我好歹是王爷的正妃,若如此下去那我正妃的脸面便所剩无几,求娘娘看在咱们妯娌一场的份儿上,帮我说说情。”
齐王妃说着就要跪下,膝盖还没沾地就让罗璧大力给搀起来了。
“齐王妃这是做什么?郡主的亲事本宫做不了主也不能做主,王妃可不要胡搅蛮缠。”齐王妃不是小姑子,高明纯说起话来可不像对虞真长公主那么客气。
齐王妃更是没想到高明纯一点脸面都不给,心知她不吃软磨硬泡这一套只好尴尬的擦擦眼泪重新坐到椅子上,若换成旁人此刻怕是坐不下去告辞走人。
高明纯对齐王妃有了新的认知,好在她今日无事,便陪着齐王妃喝茶聊天。
但绕老绕去话题免不了绕到黎太后和虞真长公主身上,齐王妃胡氏与虞真长公主还算姻亲,她娘家嫂子杨婉莹是杨钊元的妹妹,虞真长公主的小姑子。
“我本来要去探望长公主,但守卫不准进入也只好作罢,娘娘可知长公主何时解除禁足?”
高明纯摇头:“本宫不知。”
人人都以为虞真长公主禁足是因为吓死了杨老太君,皇家并不会真的对虞真长公主严厉管教,顶多做做面子,万没想到连黎太后病重都未解除禁足,齐王妃并不如何在意虞真长公主到底会禁足到何时,她是受娘家嫂子所托询问杨钊元一事。
“娘娘,长公主的驸马是因何触怒龙颜,实不相瞒我那嫂子的娘家杨家一家子都惴惴不安……”齐王妃自个儿说着都没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然摸到袖子里揣着的锦盒脸色一变,她竟忘记先将珍宝献给高皇后再来央求,光是哭诉皇后怎会动容?
站在齐王妃斜对面的罗璧将齐王妃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朝高明纯递个眼色。
高明纯无言以对,齐王与齐王妃真是登对,为了避免接下来的尴尬场面,她不等齐王妃开口便去了净房,久久没有回转。
齐王妃苦等无望只能先行离开。
容斐白是看着齐王妃走远才敢从书房出来,纳闷道:“也不知师妹用了什么办法让齐王妃知难而退,难道是我怜香惜玉了?”
他虽扮作女装但从未对与之交往的女人有逾越,齐王妃穷追不舍他不好欺负女人只能躲着,但看高明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齐王妃打发走,暗中决定要和师妹学习一番,省得日后见着齐王妃只能狼狈躲起来。
可是赵衡没给他询问的机会,不等高明纯从内殿出来便将他打发走了,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嘉怡郡主又是仪态万千的,这次入宫帝后对她十分礼遇不说,出宫时还有禁军侍卫护送回府。过了两日,嘉怡郡主的手作药丸十分好用的消息传出来,一时之间来郡主府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容颜不老青春永驻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吃下嘉怡郡主的药丸能让肌肤变得光滑白皙,脸上的皱纹都会变淡,种种传奇之处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登门求药者却不是人人都能如意的。
嘉怡郡主说了:“这药丸工序繁杂,所需药材极为珍贵,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么能得到我这药丸的人自然也得是有缘之人。”
数位贵族小姐登门求药均是无功而返,但那拿到药的五六位有缘人将这药丸的功效夸的神乎其神,说不上一夜之间重返青春,但容貌较往日好看是眼睛可以瞧出来的,京城之中动心的贵夫人也越来越多,鲁王妃也是其中之一。
她曾与嘉怡郡主有过两面之缘,但两人聊得十分投契,仗着旧日交情,鲁王妃在夜幕降临时乘着轿子去往嘉怡郡主府。
第三十章
容斐白正在闺房之内梳妆打扮,床榻上放着一套黑色夜行衣,没想到刚洗了脸守在门外的丫环来报:“郡主,鲁王妃来了。”
“怎么这时候来?”容斐白想想还要重新上妆梳发便没来由的沮丧,早来一刻也好啊!
“让她等着,就说我睡下又起了。”
丫环不敢多问只能答是,下人将鲁王妃请到待客的厅堂里,丫环说了缘由,便等着向来跋扈霸道的鲁王妃发作,没想到鲁王妃安安生生喝了茶,笑容和蔼:“成,我在这儿等着郡主。”
容斐白在闺房内磨蹭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厅堂,鲁王妃借着昏黄灯光只见到姗姗而来的美人儿仪态万千容貌不俗,似乎在嘉怡郡主脸上都看不到丝毫瑕疵,如雪肌肤吹弹可破,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也不忍不住想与这样的美人儿呆在一起。
“我来得晚,打搅郡主休息真是过意不去。”
容斐白微微一笑,并未将鲁王妃不甚诚恳的道歉放在心上,悠悠坐下,又是一阵香风袭来,不是那浓郁俗气的香,而是清新宜人还带着些微妩媚风情。
“郡主身上好香。”
容斐白浅浅一笑,端是风流妙人的高雅:“王妃谬赞,随手调了个香包而已。清清,去我卧房拿两个崭新的香包来。”
丫环清清去了,鲁王妃受宠若惊:“郡主要将香包送与我?”
“不送给王妃还能送给谁呢,我与王妃投缘,以往见面多亏王妃庇护呢。”说到底嘉怡郡主的出身不过是个农家采药女而已,在京城富贵小姐们的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容斐白初初打入这些小姐圈子里很不受待见,同样出身乡野的鲁王妃帮过她一次忙,二人这才熟识起来。
鲁王妃舒一口气,不大好意思的问:“我听闻郡主做了一味药丸,养颜护肤效果不俗,我这次来便是想问郡主讨些药丸呢。”
“原来如此,只是我这药丸所剩无几。”容斐白咬咬唇,满是为难,却又抵不过鲁王妃哀求的目光。
“王妃,我房中还有十来颗药丸不曾吃,是我留给自个儿吃的,如若王妃不嫌弃可先吃这些,等日后做出新的药丸王妃再来拿。”
鲁王妃喜出望外:“不嫌弃不嫌弃,郡主割爱我怎能不收呢?”
“……王妃高兴就好。”
容斐白打个哈欠,恰好清清带着东西来了,鲁王妃喜滋滋接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包放到桌上:“郡主,这是我一点意思还请郡主不要客气,我便不打扰郡主休憩,告辞。”
鲁王妃拿到想要的东西脚底生风,痛痛快快从郡主府离开。
这厢,容斐白将荷包拆开看到黄澄澄的金子也是一愣:“鲁王妃,不错。”
为了打出去名声,那些拿走药丸的闺秀都当是小姐妹之间的往来,甚少有人给银子,给金子的只有鲁王妃一人,容斐白忽然期待起日后与鲁王妃的来往。
**
高家出了一位皇后,如今正位中宫荣宠不衰,高家嫡长孙的满月酒自然有不少人不请自来,高竹彦抱着胖乎乎的小儿子来见诸位宾客,刚走到正堂,皇帝太后皇后的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府中。
王儒章送上贺礼,凑上前看了看高家小公子的模样,又传一道口谕:“高大人,明日陛下请贵府女眷抱着小公子进宫一趟,太后与皇后娘娘皆想见一见你家小公子。”
“臣领旨。”高均海抱着孙子的手一紧,熟睡的白胖娃娃慢慢睁开眼扯开嗓子嚎哭。
王儒章笑眯眯的:“小公子中气十足,不错不错。”
“王公公,还请上座。”
“多谢高大人美意,奴才还得回宫复命,不叨扰了。”
王儒章客客气气的走了,高家又恢复人声鼎沸,高均海心事重重的将孙子送回后院,再回来时又是如沐春风的潇洒。
次日
高夫人带着大儿媳抱着长孙高正羽进宫拜见太后与皇后。
黎太后看在未出世的大孙子面上对高家人格外和善,还亲手抱了抱那胖娃娃,羡慕不已道:“这孩子真壮实,皇后可要和你娘家嫂子讨教一二,如何将孩子养的这么好。”
“是。”高明纯波澜不惊,可她亲娘和嫂子都惴惴不安的,黎太后催生都催到这个份儿上,也不知皇后在宫中过的什么日子。
黎太后还没养回来,玩闹半晌回内殿休息,高明纯带着娘家人回了椒房殿,高正羽裹在襁褓里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高明纯不停逗他却不敢抱他,小东西人不大脚蹬起来特别有劲儿,万一碰到肚子就不好了。
刚到内殿坐定,小娃娃哭闹不休,高夫人一看便知是孩子肚中饥饿,青黛带着高家大少夫人去偏殿给孩子喂奶,内殿中仅有高明纯与高夫人。
“纯儿,太后可曾为难你?”高夫人担忧不已,黎太后处处将孙子挂在嘴边,虽未口出恶言但足以让娘家人胆战心惊,尤其是这普天之下最没地方让娘家人讲理的皇宫。
高明纯耳朵发烫,她昨晚讨好赵衡许久,才让他同意将有孕之事告诉高夫人,她羞于开口直接说,便拉过高夫人的手放到被衣裳遮住的隆起肚腹:“娘……”
“这这这……”高夫人又惊又喜。
高明纯趴在她肩膀耳语,一副小女儿娇态:“娘,此事暂不可叫外人知晓,陛下吩咐只能教你和爹知道。”
高夫人反应过来,连连作保:“你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让娘担心这么久都是女儿的不是,回头我同陛下讨了好处补偿你们。”
高夫人眼眶发红:“傻孩子,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乖儿受罪呢。”
高明纯鼻子一酸,依偎在她怀里:“娘,等过了年你来宫里陪我住一阵子罢,我还想爹。”
“好好好,你爹也挂念你,瞧,又让我给你带银票。”没了银子在宫中寸步难行,高均海对见不着的女儿只能用此方法表示疼爱。
高明纯破涕为笑,一点不客气接过银票让罗璧收到自个小金库里,反正这些东西她都会加倍还给高家。
时间紧迫,赶在高大少夫人回来前高夫人又不放心的问了许多事,直到确认高明纯在宫里没什么不好的才作罢。
“娘,我先前看你心事重重,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原本兴高采烈的高夫人被这么一问高兴减半,又怕将此事告诉高明纯让在孕中忧思不断,真真是两难。
“娘,你不说我才要日日担忧。”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气又怒道:“还不是那不争气的高明宜,简直丢尽高家脸面!”
“到底发生何事?”高明纯想起那日高明宜说的话仍旧堵心,别是真想进宫来给皇帝当嫔妃吧?
“你可知高明宜为何一直不许亲事?咱们都以为她为头一个未婚夫伤心,谁知人家早就有心悦之人,就盼着去给人家做小妾呢!”
高明纯不敢置信:“那人是谁?”
高夫人糟心极了,气冲冲道:“高明宜不知什么时候见过虞真长公主的驸马杨钊元,竟对那厮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若是杨钊元没有尚公主,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可如今你做皇后和虞真长公主是小姑子,你嫡亲堂妹给驸马做小,你皇后的面子往哪儿放?可高明宜鬼迷心窍,还道杨钊元与公主成亲前已和互诉衷肠,只是没来得及到高家求亲便接到了赐婚圣旨,说这话出来骗鬼呢!”
“明宜守在闺中,杨钊元被罚禁足,为何不趁机给明宜许一门亲事,将这事遮掩过去?”高明纯可不信二婶会愿意让高明宜给人做妾,即便没她入宫做皇后,高家依然是百年勋贵,二叔也官至四品,他们怎会愿意让高明宜去做妾。
高夫人脸色阴沉,迟迟没有说原因,高明纯猜到一个可能:“娘,明宜该不会是……”
“真是孽障!”高夫人最气的是高明宜如此不检点还要连累自己闺女脸上无光。